第六十九章：巧诈不如拙诚（1 / 1）
莹闹刚伺候完宣妃入睡，便退了出来，迎着夜风走进了黑暗，忽听前方园里两个小宫女的嬉笑声：
“诶，你看那个小侍卫怎么样呢？”
“虽称不上俊俏，倒也白净老实，嘻嘻，你准是看上人家了~”
“讨厌~可是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得此一人心呢？”
“我看啊……”
两人边走边小声的聊，由于取道不同，听得几句便已走远，莹闹在夜色中展开了笑颜，妖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闹儿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可我想不明白，如此短时间就让风华后院起火，闹儿一个‘情’字，究竟得了几人心呢？~”
“一人。”
“哦？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得此一人心呢？情se？”
“se衰爱弛，情se难得真情。”
“呵呵~闹儿，我们相处十年了呢~”
相处十年……萤闹神思渐转，妖长那一句“十年”上下不接，但却让自己心里起了波澜，居然，就十年了……
风华偏殿。一个坐着生气的人，一个跪着无辜的人。
“莫璃。”
“是。”
“若不是风华连连告捷，朕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哦。”
“你玩够了躲藏的游戏？”
“嗯。”
“你不想做朕的璃贵妃？”
“对。”
“你还想知道你想知道的？”
“想。”
“……朕说过么，天下再无比你更无耻的人。”
“没说过，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就认识一个特别无耻的人，他……”
“你还敢说！”
“……”
沉默，沉默，沉默之中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而来。
巧诈不如拙诚，如今我反正是无计可施，我以为婉儿和芍药会把商景搬回来当救兵，可谁知他们压根没打算把我弄出宫去，想来我跟长风虽然相处短暂，但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君子之风，值得信赖，现在看来，他却拿我另有所用，我可真是个好东西，人人都争抢~这样一想正好有点得意，抬眼却对上了皇帝阴沉的脸，不免又悻悻然的低下了头。
“你是否觉得朕就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没有，我觉得您动动指头我都会死得很壮烈，所以我什么花招都没了，现在您面前的，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弱女子。”
“老实？弱女子？又易容又假死还敢将朕的禁卫军玩弄于鼓掌之中，你说，三日之期到的时候你在哪里？”
“皇上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是有句话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这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重要，你敢违背朕的金口玉言，这居然不重要？！”
“……好吧，这个重要……”皇上竟然有心情追究我的过失，看来真如他所说，风华胜战连连，老狐狸在做什么，依我的比较，这个皇帝远远不及老狐狸的，况且风华的粮草已然吃紧了，就这样还能势如破竹？！我心下疑惑，不由问道：“风华地北，地形险要，常年又风雪，应该说是易守难攻，风华便是因此坐大而成为与中南方的梦幻实力相当的国家吧？”
“你又想套出什么？”
“皇上，怎么如此防备我，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坏人么？！”我心中愤愤：我可是个主角！
“你难道不是吗，你连自己的出身都无法让人信服。”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穿越而来的，怎么说都没人信。我无语的腹议着，想了想又道：“皇上，我只是在为你分忧，你想想啊，前段时间明明战事紧张之极，而现在情况却莫名好转，还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你难道什么也不怀疑么？”
“女子学母鸡司晨，未尝是一件好事。”皇上淡淡道，眼里是一种说不出的严厉和威胁，好像我触犯到他的权威一般，其实他也想过，但他相信长风的才能，也看好他的合作伙伴——黑甲军，这一切加起来，要扭转形势也不无可能，更何况粮草问题有黑甲分忧，他便不疑有他。
我一听这话，差点就要跳起来了，什么母鸡，你才是母鸡，你全家都是母鸡！我X，这太考验我的涵养了！我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打了个坐，良久板着脸道：“我只是想说，皇上攻打梦幻是否为的是一统天下之志？”
“非也，风华要统一天下，必不会先从梦幻切入。”
“所以还是为那件事啊，皇上觉得……”虽然我很想说皇上你是觉得有人烧你屁股，愤怒之下要报仇才这样做的，可我怕这话再中肯他面子上也挂不住，肯定翻脸，只好换了套说辞：“皇上觉得梦幻做了什么有损风华国威的事，自以为兴的是正义之战，可若是这其中有何不妥，风华梦幻两败俱伤之后，那心怀不轨的第三方坐收了渔翁之利，又当如何？若此事就是那第三方所用的离间计，那皇上置梦幻如何，置风华如何？”
“……你敢质问朕？！”
显然我言及他心中隐约的不安，所以此刻皇上显得特别震怒。
“我知此事定难启口，不然若皇上这般明君又岂会不懂这些道理，皇上只是在讳疾忌医，莫璃有一个请求，望皇上成全。”说罢拜了一拜，不容他拒绝，立马道：“请皇上准许莫璃以自由之身彻查此事，若真另有隐情，莫璃自当查明，届时皇上是否再与梦幻开战，都与我无关，还请皇上放我出宫，自由离去；若我查不出来或者此事就是梦幻所为，那么莫璃任凭皇上处置，是死是活，绝无二话。”
“……”皇上面有惊色，一时竟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他说话，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他不答应，那我就只有投降当那个什么破贵妃了……
“放你离宫……这个恐怕……”
“皇上乃一国之君，竟连这么点小事都要讨价还价，又不是去菜市买菜，皇上怎的如此拿不起放不起？！”
“放肆！朕就放手让你去查，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这两句话说得电光火石般快，皇上的眼里还有盛怒，在看到我狡黠的目光时燃烧得更为浓烈，同时也很懊悔，该死，怎么被一个女子用了激将之法！自己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没有人可以跟自己谈条件啊！
一时忍不住头疼的托着额头，这个女人……一开始看到的单纯可爱女子跟这个狡黠又能言善辩的女子，当真是同一人吗……
“莫璃谢过皇上，皇上圣明，莫璃告退~”我快速的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大殿，暗自庆幸，幸好皇上不是老狐狸，不然几条命都不够折腾，我在梦幻可从来不敢跟老狐狸提条件，我怕我自己开的坑，最后会被他埋了，而且最后他还肯定不认账，在老狐狸那里可没有什么真的金口玉言，那就是个无赖！
我背后说完老狐狸的坏话，便顺利的回了素槿宫，坐在一张暖软的毛毯太师椅中，除去后怕，就只剩下喜悦，这皇上肯定不知道，我莫璃怎么会做那种没有把握的保证，好歹之前我也在梦幻王宫待过一段日子，老狐狸再怎么耍流氓，大局也是把握在手的，断不会做这等祸乱他国内乱的事情，除非他准备妥当，打算一统天下。
不过以老狐狸的行事风格做后盾，我还是觉得很勉强，希望这种东西，还是自己给自己比较靠谱。
“姑娘，不好了，听说甄妃自杀了！”
锁思宫。
甄妃是情绪失控撞墙昏死过去了，几个太医正在紧急的救治着，毫无意外的，我也看到了皇帝的出现。
我俩很默契的走出了里屋，站在院里吹雪。
“皇上一定深爱着她。”
“哼，她罪孽深重，朕只有恨，没有爱。”
“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我迎着风雪笑道：“每次到这里，都能遇到皇上，特别是那日，九月初九，九儿的生日，您一定也很疼爱九儿。”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皇上心中迂回，想起九儿，眼里起了白茫茫的雾气：“九儿是个可人的孩子。”
“可以跟我说说九儿公主吗？”
皇上看着我坦诚平和的笑脸，呼出一口白气：“九儿善良，懂事，朕从未见她像其他公主一样哭过鼻子，她总是格格的笑着，只要她在，皇宫的天空就充满了她的笑声，九儿还很特别，她对琴棋书画都不感兴趣，只喜欢一件事物，那就是女红，她说她要绣出整个御花园，只可惜，还没等她绣完，就……”
皇上说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一张雪白的锦帕递给我看，我拿着那条带有体温的锦帕，看到一角处开出一枝雪梅，最下面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却正是“九儿”，却不知九儿是如何绣的，竟然让我看着看着就觉得雪梅从雪中傲然长了出来，活色生香，傲然动人！
“绣得很好吧？”皇上看见我惊奇的神色，得意的笑道：“朕的后宫里，没有一名女工可比得上。”
我感叹道：“当真呢，我本是行外之人，却也感受到九儿公主的惊人才能，更从这雪梅中感受到她的纯洁和简单。”
“是啊，九儿就是心性简单纯美，朕的儿女中，只有她不叫父皇，她叫朕‘我最亲爱的皇帝爹爹’，叫甄妃为娘亲，宛若平常人家的小女儿一般，她从不在意朕有其他的嫔妃，她常说：‘九儿只有一个爹爹，一个娘亲，一个哥哥，我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皇上的神情变得迷离，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手拉着手在雪地上漫步……
“她为何非要叫得不同……”
“因为九儿说，我们跟后宫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是特别的关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我在不满意“莫莫”这个称呼时也曾问过阿信，他笑得得意说，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同于别人，是特别的~
当时并未觉得怎样特别，只当他胡闹，但眼下听来，竟觉得异样心动。
“怪不得呢。”我不由得感叹道，皇上迷惘的看着我作无声的询问，我说得很认真：“后宫容不下这样的人，在后宫中生存，可以善良，却不可完善，可以简单，却不可以单纯如斯，可以得宠，却不可独宠一方，况且如你这般所说，就算有人要害九儿，以她的禀性，她会原谅一切伤害她的人。”
“……她是这样的……”皇上面有惊色，却一皱眉头，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父女之情：“可朕会保护她，朕对她的宠爱再无子女可及，朕下旨，派侍卫，封号……朕做了很多，都是不让人伤害她啊！”
“……可她还是不在了，不是吗？！”我忽然想起老狐狸曾说过的话，作为帝王，越重视的人越要疏离，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毫无疑问，九儿是后宫争宠的一个牺牲品。
但要做到老狐狸那般淡薄情缘，却是太难，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不要亲情，爱情，友情，将自己放置一个绝顶的高处，受不了伤害，却也绝无欢喜，这样的日子，天下谁人能做到……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久前自己还腹议过他呢，现在却佩服得不行。
我又去看皇上的表情，却见他怔怔的看着我，我扯出一个笑容：“怎么？”
“哪一个你是真正的你？”
诶，这话有点耳熟，好像某只小狐狸问过……唉唉，我今天为何尽在想故人，想到这里，只好掩饰一笑，故作神秘：“哪一个，都是真正的我~”
此时太医却诊治完毕，走了出来，向皇上禀报完甄妃的病情，他们一众就要离开，我连忙叫住他：“皇上，等等，你还没讲完呢！”
“朕国事繁忙，你不是有能耐么，自己慢慢查啊。”皇上含着几分促狭的笑容，留下这句话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哼哼，摆明了就是为之前我激他答应我条件而报复么，自己查，你不说我怎么查，当事人可都死光了，难道叫我去问甄妃这个精神失常的人？！
那也太有挑战了吧？！
“诶，这个甄妃为何没被处死？！”
“因为风华律法明文规定，不可对疯癫之人处以极刑。”
“呀！勺子，你什么时候在？！”我惊得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勺子白我一眼道：“你自从回到素槿宫就一直精神恍惚，看你想得入神，就没打扰你。”
“哦。”我又一屁股坐回去，忽的一把抓住她：“你刚刚说什么律法？”
“啊！”在我抓到她手的那一刻，她成功被我给吓到，恼怒的瞪我一眼，看我表情认真，便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律法倒是蛮人性化的嘛，不过若有人装疯卖傻，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没有人装疯卖傻。”芍药摆弄着桌上的茶杯，看着我疑惑的神情，缓缓道：“因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有人会在牢房里被人监视着装疯卖傻的过一辈子，即使有人愿意，最后的结果不外乎真的疯了或者服罪。”
“……果然，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惩罚。”我不由得十分同情甄妃，也顺便同情下自己，本来还想冒充心理医生，看看能否套出点什么或者治愈这个可怜的女人，谁知治好了便是死，不治吧，生不如死……
看我一脸感慨样子，芍药忍不住道：“姑娘，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你真的不会成为娘娘？”
我摇了摇头：“你看我样子能在后宫生存么，指不定被怎么折磨呢！”
只见芍药也跟着摇头道：“我看不然，指不定别人被怎么折磨呢……”说完对上我的怒目，吐了吐舌头就开溜了。
看看，看看，我身边的婢女都这个德性，这宫里的幺蛾子这么多，我就不瞎掺和了，毕竟我从小就立志做个好人的~
可是我现在该从哪里入手呢，要不再去缠缠皇上？！
想起他对我的企图……还是算了，引火要烧身的，但心理医生也不靠谱啊，唉，这事太难了，我还是背背心法吧，免得妙无空跟我断绝师徒关系，到时候我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
九儿啊九儿，你这么善良，就在天上给我个指引呗~你爹娘都不理我，你又……诶，对了，怎么忘了你哥哥呢~
长风。在上次皇上给我三日，逼迫我嫁给他之后，我一心以为他会安排我出宫，但是他却不闻不问，似乎我做不做贵妃他都不在意了，我到目前为止还是看不透他救我的动机……
长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因为选了切入点，便打定主意去太子宫殿看看。
所以当妙无空来找我的时候，正看着我在专心致志的背心法，他眉眼一弯，胡子都乐得翘了起来：“徒儿终于知道用功了啊~”
“可不嘛，气走师父后我十分的后悔，所以是夜夜苦读啊，但是师父，有没有什么速成之法，徒儿也想像师父一样来去无踪~”
“……”妙无空瞪了瞪我：“这练功之事怎可急于求成，快了会走火入魔的！”
“……”这就是为啥我不在这上面费功夫的原因之一，我也不再在这上面纠缠，连忙请他坐下，各种狗腿的讨好之后，妙无空终于乐了：“无视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知道你那情郎的消息吧~”
“是是是~”我惯性讨好附和着，忽然一愣：“情郎？”
“是呀是呀~”妙无空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徒儿眼光不错，这八王爷……”接着将八王爷从头发尖到脚趾头夸了个遍，他语速之快，唾沫之乱飞，直看得我目瞪口呆，所以一时竟忘了否认。
“我回来听到一些风声，说风华那皇帝老儿好像想封你为贵妃，可有此事？”妙无空说着说着转了话题，见我点头，便皱眉一副思索得很认真的模样：“这就难选了，我徒儿是要当贵妃还是要当王妃呢……”
我见他说得认真，扯了扯他的胡子：“都不要，你们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我受不了那个气~”
“都说了不许碰我的宝贝胡子！”妙无空马上跳了起来，呜哇呜哇的乱叫：“男人本来就应该三妻四妾嘛，你……你干什么，别过来，别碰我胡子！”
“哼哼，既然男人都该如此，那我的一堆师娘在哪里啊~”我戏谑的表情终于成功的让妙无空红了脸，他呀呀呸的呸了半天，拔腿就跑。
我笑了一阵才发现，我本来是想找他帮忙秘密潜入太子宫的，于是又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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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璃：“皇上啊皇上，你赶紧把一切真相告诉我吧，不然空小蝉那家伙在30万字结束本书的计划又要打破了，她打破计划不要紧，我又要被她折腾了T。T”
皇上：“那是你和她的事，朕要打仗，忙着呢~”
莫璃：“……”
莫璃：“我要抗议，让我拜师贼王就算了，又不让我学功夫，还随时得罪皇帝，还要不要我活了呀！”
空小蝉：“抗议无效，再吵我就让九儿借尸还魂穿越到现代做你妈！”
莫璃：“……”
莫璃：“我可不是福尔摩斯啊，你让我查案，又没权利，还要防小人，武功也不会，脑子也不聪明，明明是你自己挖的坑，为什么要我来填？！”
空小蝉：“难道要我填？我最近都想把自己活埋了，可是舍不得，只好让你去。”
莫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