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五节 夜 之 终出世（1 / 1）

转眼间黎羽的肚子已经大了，出奇的大。她站在亢战的墓前，她永远也忘不了十月初七那天，亢战最后的样子，他的眼神无数次出现在她的眼前。“我们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他一定很健康，我的肚子好大好大，感觉他就要跳出来了。”黎羽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亢战的墓说着。旁边是晏綦和黎正天的墓地，虽然没有尸首，但是黎羽还是放上了墓碑。还记得亢战走的时候，黎羽来到山谷小溪旁的树林，他们一起练武的地方，黎羽疯了似的挖着，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但是她依旧没有停手，就这样一天一夜，最后终于埋葬了亢战。

“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黎羽穿过小溪，往木屋走去。她已经没有了眼泪，似乎那一天一夜，她苦干了她所有的眼泪。她不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孩子，你们快出来吧！这样娘亲才能与你们的爹爹、外公、舅舅团聚。”这半年多来黎羽似乎度日如年，她就希望着孩子早一点出世，完成他们应该有的使命。

黎羽回到屋里，自从亢战离去后，黎羽从来都没有改变屋子里的一切，她拿出了亢战的剑谱，这个是亢战一生的作品，在谷中一年的时间里，亢战苦心研究羽迫和风凝，终于写出了适合羽迫和风凝的剑法。她不时地翻着，她只有不时地看着屋里的一切，看着亢战的一切，她才能知道亢战是真实存在的，以至于他不是一个梦。

突然黎羽的肚子阵痛了起来，她知道，是快临盆了，她忍着疼痛，烧着热水。终于烧开了热水，她已经疼痛不已了，阵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她把热水放在床边，冷静地躺在了床上。黎羽变了，没有亢战在身边的她，慢慢地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了。她用着力，她没有喊叫，紧紧地咬着汗巾。她用着全身的力气，不时地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泪珠。黎羽紧握着拳头，表情很痛苦，汗已经浸湿了头发，但是她又有一点解脱的样子，她希望一切快点来。

“哇哇。”此时黎羽已经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但是黎羽还是阵痛着，还是继续用着力，伴随着黎羽似乎有些虚脱的叹息声，又听见一声孩子的哭叫声，这个孩子的哭声更加的猛烈。黎羽慢慢地起身，用汗巾擦拭着汗水还有血迹，她抱起了哇哇痛哭的宝贝，竟是孪生子，黎羽一手抱着一个欣慰地笑着。两个孩子闭着双眼，安静了下来。黎羽用汗巾擦拭她们的身体，看着姐妹俩，黎羽是那么的幸福，她多想跑到亢战的墓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孩子，即使娘亲离开你们了，你们也不孤单，你们还有彼此。”黎羽莞尔一笑，说着。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黎羽看着孩子从睁眼到可以踉跄地走着。她给孩子取得名字是亢欲风和黎玉殒。她每天都度日如年，直到孩子八岁之时。

“娘亲，为什么我不能像姐姐一样，穿漂亮的花裙子。”欲风趴在黎羽的腿上，眼睛一眨一眨地委屈地说。

黎羽抚摸着欲风的头，说道：“欲风，你是男孩，你要像男孩子一样的坚强。”看着一袭男装的欲风，黎羽也是无可奈何。万事悠悠，均以“阴阳”涵盖，羽迫风凝本为阴阳二剑，羽迫属阳，而风凝为阴，“阳类”具有刚强，明朗，外向等特征，而“阴类”具有柔弱，内向，安静等特征。而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阴阳相辅相成。羽迫属阳至阳为妙，风凝属阴，至阴为好。所以黎羽只能让欲风一身男装，让她能拥有男子的气魄，让她阳盛于阴，这样才能把羽迫练到极致。而姐姐玉殒本是内向，阴柔，所以更加适合风凝。黎羽知道欲风受委屈了，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毁掉了欲风的一生。

黎羽每日都度日如年，直到孩子八岁之时。她把孩子带到了亢战的墓前说道：“你们都跪下。”只见欲风和玉殒并排跪下，手持羽迫的欲风，清新俊逸，她的身上可以看见亢战的影子，一脸冷漠的样子。而手持风凝的玉殒更是娇小玲珑，气若幽兰，她长得极像黎羽，但是却没有黎羽的开朗和刚强。

“今日是你爹、外公还有舅舅的祭日，你们要发誓，刻苦练剑，一定手刃仇人。”欲风和玉殒在墓前照着黎羽的话重复着。她们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年的祭日她们都会如此，她们没有其他孩子的快乐童年，终日只有练剑。她们不知道仇人是谁，但是她们知道，她们的使命就是报仇，是他没能让她们拥有快乐的童年。她们的虎口已经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回了，她们照着剑谱上的图画学着，比划着，仿佛剑就是她们的玩具。在忘忧谷的那片树林里，永远都会回荡着剑与风交织的声音，除了这些，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她们眼中的母亲是那么的忧郁，只有自己练好剑才能博得母亲一笑，所以她们更加的努力。

“娘，你在做什么？”只见黎羽坐在桌前，绣着什么，黎羽衰老了很多，或许真是哀莫大于死心。

“今天练的怎么样。”黎羽问着。欲风没有说什么，已经满头大汗的她，坐了下来，玉殒走了进来，她永远都不会像欲风一样跑着走路。

“娘亲，我已经在练内力。”玉殒说着。黎羽点点头笑着，当初她也只不过是第一重，只练过简单的招式，亢战为黎羽写的剑谱，共分三重，黎羽一直都没有练完第一重，而玉殒已经练到内力的心法了。

“欲风，你呢？”欲风把剑放在桌子上道：“我也是，马上就可以练完第三重了。”黎羽很欣慰，他知道是亢战冥冥之中的帮忙，黎羽的武功并不济，她根本教不出什么武林高手，但是欲风和玉殒天生似乎就是练武的奇才，她们看着书上的图画，就会饶有兴致地练着，练得是那么游刃有余。她为她们感到骄傲，看着眼前只有十四岁的女儿们，她知道，她很快就可以找亢战去了。而欲风和玉殒也十分争气，自幼喜欢读书的她们已经读遍了屋中的藏书，有母亲爱看的剑谱，父亲的医术，更有很多琴谱等等……她们用这些作为消遣，谷中的日子虽然清闲自在，但是对于天真浪漫的孩童，显得有些无趣，所以姐妹俩拼命地找着有趣的事情做。

“娘，这是嫁衣吗？”玉殒也看见了黎羽手中的红衣，问道。

黎羽摇摇头，没有说话，欲风和玉殒知道，黎羽不愿意说的，她们就不能再问了，她们转身去生火做饭。忘忧谷还是一样的美丽，依旧盛开的花朵，依旧灿烂的阳光，依旧动听的鸟叫声，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欢笑声少之又少。欲风一边看着手中剑谱，一边生着火，而玉殒在小溪旁洗着菜。欲风似乎看遍了谷内的剑谱，她喜欢看，就像黎羽之前喜欢一样，黎羽也欣慰着，多亏晏綦让亢战带来了她常看的剑谱。眼前的风景好像一副美丽的画。

次日

“娘，娘。”玉殒叫着，一大早就没有看见娘亲的身影了，她们四处喊着，但是都没有回应。她们四处找着，屋里，花丛中依旧没有黎羽的身影。

“姐，可能去看爹了。”欲风推测到。

“去看看。”玉殒已经冲了出去，亢战也跟在其后，她们远远地就看见了亢战的墓前是一片红红的东西。

“欲风，快看，那是什么？”黎羽指着红色的东西说着。

欲风仔细地看着，她们跑得越来越快了，欲风似乎看清楚了，大声地说道：“是娘亲。”此时她们已经跑到了亢战的墓前，只见黎羽一袭大红的嫁衣，扑倒在亢战的墓前。

“娘。”欲风试着叫看着，但是黎羽没有任何的回应，她们心知大事不好，欲风上前抱起了黎羽，只见黎羽头上上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锦玉珠簪斜插在发间，身披大红嫁衣，足登绣履。正是当初和亢战成亲时的样子。

“娘，”姐妹俩拼命地呼喊着。黎羽的手中握着忘忧草，花茎已经折射了，花朵没有枯萎，欲风知道母亲食用的时间不长。

“娘服食了忘忧草。”玉殒跪下在一旁为黎羽号脉，一边说着。

“我去拿解药。”欲风已经冲了出去，此时玉殒跪着拽住了欲风手腕道：“没用了，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无药可救了。”

欲风的眼泪没有流出来，她知道这是娘的选择，“娘从小叫告诉我们忘忧草颈部有剧毒，她一定是想找爹去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发觉。”玉殒也点点头道：“我们早该察觉的。”是啊！昨日黎羽绣着红衣的时候，她们就应该明白一切了。她们安葬了黎羽，把她埋在了亢战的墓前，用剑把黎羽的名字，刻在了父亲的旁边，这更加坚定了她们复仇的决心。

“爹，娘你们放心，欲风自会和姐姐给你们报仇。”她们转身离去了，没有过多的言语，她们继续练着剑，剑在风中“唰唰”地响着，而她们也发誓，练成之后就会出谷寻仇。

酉时，练了一天的她们已经精疲力尽，她们把伤心和仇恨都用练剑发泄了出来，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木屋，她们刚要躺在床上，看见了枕头旁的书信。

“姐，你看。”欲风拿起信对玉殒说道。玉殒打开了信，是黎羽的绝笔信。

欲风玉殒亲启

娘走了，不要为娘的离去而伤心，看着你们的剑法日渐成熟，娘再也不能等了，自从你爹离去，娘的心已经随他而去了，你爹在等我。剑练成之日，你们一定要出谷报仇，一定要取郁懿天的首级来祭拜我们，否则娘亲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欲风，记住，恢复女儿身之日，就是报仇之时，有朝一日若能手刃仇人，你们就找户人家嫁了，过平常百姓的生活。娘亲愧对你们，银票在桌旁的箱子里，够你们安然地度过一生了。切记，深仇大恨不共在天。

安好

娘亲绝笔

看着黎羽留下的书信，姐妹俩没有在说什么，欲风心中默念着报仇、报仇。而玉殒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仇恨有多么严重，她只想要快点报仇，过自己的日子。

“姐姐，你想出谷吗？”姐妹俩躺在床上，欲风问着。

“想，我们一定要尽快练成剑法，快点报仇。”玉殒狠狠地说着。

欲风点点头道：“恩，我也是，报仇之后，我们在回来。”玉殒没有在说话，姐妹俩相依着睡着了，可能在她们的梦里都是报仇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