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歌女(1 / 1)
懒得动弹挪去正屋了,小五只是趴在桌面上,静静听着书生练习的琴声。
体会着那曲中的意境,想象着那些或凄美或完满的□□。
她贪婪地看着眼前的蛋糕,吞了吞口水,不理会手边的刀叉,只想用手去抓,想让真实的触感证明它的可爱。
“姑娘,”感觉有人在拉衣袖。
小五不耐烦的扭动了下身子,继续垂涎。
“姑娘,”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一惊,睁开眼。
唉,原来……
胡乱抹了下嘴边的水渍,看来趴着睡真的很不好,引得无数□□外溢。
小五边揉着发酸的肩臂边问:“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戌时了,凤姐请您候场呢。”小丫头乖巧地说。
看了看眼前这张皱巴巴的小脸,小五不由感叹,这万恶的旧社会。才十来岁的小女孩就扔到了青楼历练,啥时是个头啊。
稍理了下仪容,她就随着小丫头的后面,向那奢淫之地行去。
临过角门时,瞄见了一片铁灰色衣角,放慢了步子,低声说:“在这院子里等我,东厢里有点心,无须担心。”
没有回头目不斜视,像对着空气诉说一般,然后跨过了那分水岭一般的角门。
从幕布的缝隙看到了高台一角用薄纱围起的一方空间,有五六个平方。没有过多粉饰,古朴粗糙,野趣十足,不像是这烟花之地,更像是陋室的一角。
又看了看对面半月状的包厢,已经座满了人,散坐也少有空位。
“今天足有九成呢。”凤姐用肩膀轻碰了下小五的。
看着她一副满足的样子,小五有些好笑,她到底赚了多少?乐成这个德性。
见得不到回应,凤姐继续聒噪,“紧张?”
小五无奈,叹了口气,才道:“不是,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还懵着哪。”
凤姐柳眉倒立,瞪着她半晌,无语。
小五一惊,自己又怎么她了?
下一秒凤姐却变幻了表情,恢复了美目浅笑,“回过味来了吧?”
晕,这家伙也够无厘头了。
小五无奈且忙不迭点头,“好了好了。”
凤姐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身对着身边的潇湘交待着什么。
小五微探了身子,看向了这个将代替自己站在人前的小女孩。
素了一张脸,并没有苍白之感,水漾乌黑的眼珠,在长长的睫毛下,流转着少女的娇羞,一方丝帕遮住了鼻梁以下的部分,鬓间散落着几缕发丝,使并没有耳饰的耳垂若隐若现。略显单薄的身子裹在一袭白纱中,飘逸唯美,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仙气灵动。
凤姐冲小五挑了挑眉,小五微了点头,表示满意。
一曲《潇湘雨》在书生追随的琴音中,流尚出来,干净清冽,像一首娓娓道来的诗歌,又像是一出引人愁肠的戏剧。
小五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叫好声,口哨声,还有茶碗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调整着有些凌乱的气息。
侧脸看向书生,谁知他正端坐,眼观鼻鼻观心地目不斜视。
无力感充满了全身,咬牙咒骂毫无默契的同时,也在BS自己,居然妄想跟一个三百年前的清朝书呆子产生默契。
虽然不忿,可是她不敢有什么动作也不敢说什么来表示下情绪。
这方天地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拢音效果出奇地好,她真怀疑哪怕只是低低的一声叹都会被送入人们的耳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对劳动人民的敬意。
三人依次走到凤姐给准备的休息区,相对无言。
小五端着茶,含了一口,一点点地咽下去,等待着那个已经出了钱的大爷,到底会选哪支曲子,二选一,应该不会很久。
凤姐匆匆出现,急急地对她开口,“技惊四座,艺压群芳。”
她说得虽然不清,小五却是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挑了挑眉。
没有兴奋,没有惊讶,甚至连欣喜亦无,对这种结果她早了然于心,自是不会有过多表达。
“那位贵主儿说要见见潇湘,你要不要跟着看看?”凤姐又说。
她沉思一下,摇了摇头,不想过多地牵扯到外面中。
“可能会打赏呢。”凤姐引诱着。
小五只斜了她半眼,漫不经心拉着长腔说:“赏银是我的,东西也得我先挑了。”
凤姐咬牙嘀咕了声,类似于“算你狠”的话,就领着小潇湘去见客了。
空间里又只留下了小五与书生。
他继续低头思考状,她亦是对着茶碗,誓要把“后发制人”演绎到最高境界。
不知是她的功夫日渐高深,还是书生沉不住气,他终是清了清嗓子,道:“小……五……”
虽然有些结巴,但小五还是挺满意他能不再加姑娘了。
抬了眼等待他下面的话。
“我能不能把你的曲子都谱下来?”
恩?
“怎么说?”
他依然低垂着眼眸,不肯跟她进行眼神的交流,“现在还好,我只怕日后曲子多了,我会记不下,怕连累到你。”
哦,SO达斯内……
小五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些,也许不是自己擅长的,也许是自己的粗心,反正就是给无视了。
可是,似乎还有些忌讳。
“谱下来倒是无妨,只是,你必须要保证它不会外传。”说完她想了想,觉得要加个但书,继续道:“在你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除外。”
他眸中闪着不解的意味看着她。
这次换了小五低下头,躲避开他的目光。
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这是三百年后的作品吧?总不能把《知识产权法》解释给他听吧?所以只好无视他的不解了。
她可以放任自己运用后世的无形资产来讨生活,却无法眼看着那些二十一世纪音乐才子的作品打上清朝出品的记号,那样她会看不起自己,不光亵渎作者的坚辛,更辱没了自己来自法制社会的身份。
听着渐近的环佩叮当,小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眼睛盯着那门帘,等待着两条婀娜的身影出现。
只一分钟,凤姐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率先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位贵主儿出手还真大方,打赏的银子和物件给你送去后院?”
读着她眸中未说出口的意思,小五点了点头。
凤姐此人属于八面玲珑型,自己根本就不必事事操心。
看潇湘面色绯红,小五不由地皱了皱眉,“她喝酒了?”
凤姐一愣,回头看了看潇湘,然后才说:“只喝了一杯,算是谢赏了。”
小五虽对此不置可否,却还是想到了更深远的问题,“以后酒就用茶替了吧,会坏了嗓子,这般常识你不该忽略了。”
凤姐恍然地应着,“这是我想得不周了,下次不会了。”
第二曲唱完,小五有些虚脱地往后院走。
谢绝了凤姐让人送自己的好意,一个人走向那如仙境般的小院。
不能说是心里不舒服,却也是别扭的。实在看不惯凤姐带着小潇湘挨着桌的谢赏应酬。虽然知道做这行的坚难,却还是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类似于谄媚的示好。
用凤姐的话说就是:这是潇湘头次亮相,要想得贵人们的念想,有些过场是一定要走的。
虽然她知道这些是要必须接受的,但是还不兴自己驼鸟心理?看不惯躲着总行了吧?
自己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情,虽知道这个世界与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环境有着本质的不同,却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接受。
她有些忿忿地踩着步子,越过角门,并没有出现那一片铁灰色的衣角,有些奇怪。
继而又释怀了,想必是前会凤姐打发人送银子和物件过来,他才会跟去了正房。不然以他的性子,定是会守在角门等她出现。
等……
这个是很温暖的词,代表了无尽的情感与守候。
她扬着脸看向星空,暗淡地月光下,星星显得格外活跃。
小时候,妈妈讲睡前故事时,总会说,最亲的人逝去后,会变成星星在遥遥地注视着最爱的人。
现在的自己连这样的寄托都找不到,在这个有明亮星星的世界,却更怀念那个被文明糟蹋得一片糊涂的星空。
家……
在历史的长河中,相隔的有多远呢?几百年是一个什么概念?虽然知道有生之年是不会再见到挚爱的家人了,可是还总是停不下心心念念。总是期盼着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如果可以,自己是愿意用一切去换那个可能的。
那个温暖地三房二厅,在心目中成了如神邸般地存在。虽然远在天涯,却在心底留下了一片剪影。
常常在想,如果注定自己要到这大清走一遭,为什么却在二十一世纪给了她亲爱的父母与哥哥呢?
不能善始善终,自己宁愿孤苦一生。
蚀骨,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
像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体里爬,搬空了心里,却并没有阻碍正常的思绪。
泪沿着脸颊滑落,没入黑暗中。
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哭,既然在这里没有人怜惜自己的泪,没有人能分担心里的苦痛,那么就做个坚强的女子,再苦再难都要咬牙挺着。
可是更多的时候,这种激励并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带着前世的记忆生活本来就是种痛苦,再加上她还有对那个世界的不舍与眷恋,那对心灵的摧残就更甚了。
一声叹息,然后一方汗巾出现在了眼前。
恍惚间……
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