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早恋的烦恼（1 / 1）
许聪聪拔牙了！
因为吃了太多糖，她终于走上了长蛀牙的不归路。
我一直都认为拔牙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夏小满告诉我，牙齿是人体唯一裸/露在外的骨头。要生生拔掉一块骨头……想一想我就竖寒毛。所以为了不让这种悲惨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一直都很少吃糖，也一定要做到早晚刷牙饭后漱口，才能像现在这样牙齿亮白吃嘛嘛香。
可惜许聪聪不听我的话，多少次让她少吃糖，她都当耳旁风。
不听本人言，吃亏在眼前！
自从刘老师回学校上课后，我们都觉得生活美好了许多。而更让我开心的是，我又可以时不时去找顾叔叔了！
顾叔叔说，他和我的关系与他和夏小满的关系是两回事，让我不要有太多顾虑。想看书的时候大可以大大方方去他家，大大方方霸占他的书房。于是我就大大方方照做了。
由于我老泡在顾叔叔家，和郭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郭犇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现在他以讨好孙筱为第一要务。许聪聪则经常抱怨，说我们两个都不和她玩。我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本来要她成天面对在孙筱面前摇尾巴的郭犇已经够难受的了，我不但不安慰她，还动不动溜之大吉，她该多难过啊！
于是当她说今天要去拔牙的时候，我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
“疼吗？”
从医院出来，我俩沿着载满梧桐树的人行道慢慢走。我看她一直皱着眉头，嘴巴动来动去的，忍不住问道。
她摇摇头，“不怎么疼。”
“你挺勇敢的。”我真心夸她。
许聪聪看了我一眼，“打过药的，怎么会疼呢？就是这里空空的，感觉特别扭。”她指指自己的脸颊，那里面少了两颗牙齿，当然是空空的啰！
“好像风都从那儿吹过去了，凉飕飕的。”她努力寻找词汇形容那种感觉，“我的脸是不是瘪了？”许聪聪担心少了两颗牙齿在里面支撑，她的脸就不对称了。我仔细看看她的左右脸，认真对比一番，“没有，匀称着呢！”
“我觉得好像塌下去一块，”她戳着自己的脸颊，“你摸摸。”
许聪聪一把抓住我的手贴在她脸上，“是不是塌了？”
我的脑袋“轰”一下就晕了，指尖的触感细腻光滑，因为天气凉的缘故，她的皮肤也凉凉的。许聪聪的手按在我手上，让我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我还是头一次这样摸女生的脸呢……因为站得太近，她身上那股老是挥之不去的甜味直往我脑袋里钻，让我站都站不稳了。
“你怎么这种表情？是不是真塌了？”她看我不吭声，着急地问。
“没有没有，和以前一样。”我赶紧安慰她。女生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就算她的脸真塌了一块，我也得说“塌了好看，塌了比没塌还好看”。
她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我立刻把手收回来□□兜里，手心都出汗了。那之后，她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眼神老是忍不住往刚才自己摸过的地方瞟。夏小贝啊夏小贝，你都快变成臭流氓了！
“顾叔叔，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
我把许聪聪送回家后，就坐车到了顾叔叔家。以前只要在顾叔叔的书房，我就能很快沉浸到书海中，忘我地度过整个下午。但是今天却出问题了，无论面前的书有多好看，我都老是看着自己翻书的手出神。脑袋里想的都是那种细腻柔滑的触感，比我家的瓷碗摸上去还舒服……
“摸我的脸？”顾叔叔从书桌上抬起头来，“可以啊。”
我起身走过去，小心地将掌心贴在顾叔叔脸上。感觉很不一样，顾叔叔的脸摸起来有细微的粗糙感，不如许聪聪的那么光滑。
“什么感觉？”
“嗯……有点儿扎。”
“哦，”顾叔叔自己抚了抚下巴，“今早忘刮胡子了。”
我重新走回书架前坐下，忍不住思考起女生的皮肤为什么那么柔软细腻的问题。顾叔叔这里的书都是和历史有关的，大概没有能够解答我的问题的。真想再摸一次……呸呸呸！夏小贝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小贝，”顾叔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盘腿坐在地板上，“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英文原版书了？”
我一低头，发现手中捧着的是一本厚重的红色硬皮书，封面上有金色的繁杂英文，里面也见不到一个熟悉的汉字。我尴尬得不敢抬头看顾叔叔，随便捏造理由，“我英语不好，提高一下英语水平。”
“看懂了吗？”
我慌慌张张扫了一眼书名，The……呃……mo……po……
“《The most beautiful poems：William Butler Yeats》，这是本诗集。”
“顾叔叔你还看诗集？”
“历史是包罗万象的么，何况美丽的东西总是招人喜欢的。嗯……看这首，叶芝最有名的爱情诗《When you are old》，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会背了。”
我缠着顾叔叔背给我听，顾叔叔推脱几次之后，终于坐直了身体，开口背道：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我一句都没听懂，但是顾叔叔背诗的声音格外低沉好听，而且英语说得超级地道。我问顾叔叔这首诗讲的是什么，顾叔叔说，这是歌颂爱情，表达思慕的诗，说的是一个人的爱不因时光流逝爱人老去而消失，因为爱的是她圣洁的灵魂。
“好高深啊……”
顾叔叔揉乱我的头发，“以后你就会懂了。”
爱是那么长久的东西吗？可是我从未见过面的爸爸却抛弃了夏小满呀！如果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坚持吗？不得不放弃的话就不是真正的爱吗？我有许多问题，又想起了许聪聪鼓着嘴巴吃糖的模样和她身上甜甜的香气。
“顾叔叔，什么是爱情啊？”
顾叔叔揉着额角，像是沉思的样子，“嗯……这个不大好说，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有快乐的爱情，也有痛苦的爱情；有持之以恒的爱情，也有放手离弃的爱情。甚至有纳西斯那样顾影自怜的爱情。我觉得爱的共通点只有一个：思念。如果你反反复复想起一个人，要么是他欠了你的钱，要么是你爱上他了。”
我的心一下子冲到嗓子眼了，因为许聪聪没欠我钱……
“顾叔叔怎么办？我早恋了……”我苦恼地把头埋进膝盖间，这个问题真是太要命了！
“哦？你恋上谁了？”
“许聪聪。”
“那个喜欢吃糖的女孩？她不错呀，挺可爱的，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问题不在于她可爱不可爱吧！虽然知道郭犇喜欢孙筱，一天到晚傻里傻气跟在孙筱屁股后面，也会开他的玩笑。但是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是我没有想过的。
“可是早恋是不对的呀！”
不管是电视里那些专家还是隔壁的王奶奶，说起“早恋”的时候都一脸面对洪水猛兽的表情。就连唐阿姨都说，夏小满之所以连大学都没得上，就是因为早恋！我想上大学，我想进D大历史系和顾叔叔在一起！
“爱的早晚是没有对错的，你从生下来不就和你妈妈‘相爱’吗？经历爱情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用想得太复杂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啊！”万一我真的像臭流氓一样整天去摸许聪聪的脸，袁大头和夏小满一定要打死我的！
“转移疗法，”顾叔叔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一摇，“举例子来说，你想赞美她而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想着美丽的风景去说。反正在你心里，你所爱的人和世界上美的东西都是对等的，这样就不会因为难堪而说不出口了。直接达到目标过于困难的话，就找一个代理物来寻求相同的效果。懂了？”
“懂了！”
我开心极了，还是顾叔叔说的话简单易懂。既然我不能摸许聪聪的脸，那就去摸她的手呗！爱情真是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