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在异乡(1 / 1)
晚上雪榕拉了乔榆到内室,要和他一起睡,乔榆显得有些拘谨,站在床边,眼睛盯着脚尖也不动。
“大哥,怎么了?”雪榕奇怪的看着乔榆问。
“我会打扰你睡觉的……”乔榆嗫嚅着,不好意思的说出口。
雪榕一笑,拉了乔榆坐下,“大哥,没事的,我这床足够大。”
乔榆小心的蹭着床边躺下,雪榕微微一笑,体贴的给乔榆拉了被子盖上。
兄弟二人抵足而眠,靠着大哥温暖的胸膛,雪榕有了几分心安。
快天亮时,雪榕醒了过来,却见乔榆蜷缩在床的一边,睡得并不安稳,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大哥肯定是怕打扰到自己休息,才缩到一角。悄悄起身,把被子盖回到大哥身上,披衣出门来。
院子里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片片铺在地上,映着晨曦,美得安静圣洁。
雪榕只是想出来走走,不曾想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芙儿以前的住处,雪榕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大概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芙儿的房间并没有人动过,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只是里面落满了灰尘,满目疮痍。
在床边坐下,手不经意的触碰到枕下,一个硬硬的东西,雪榕生了好奇,搬开枕头,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二少爷亲启”,只是后来被用墨涂死了,雪榕轻轻打开信封,展开信来看,“人生何如不相识,君老江南我雁北。何如相逢不相合,更无别恨横胸臆。”
往事不胜思,熟悉的字迹,唤起了曾经全部的记忆,那时自己手握在芙儿的小手上,一笔一画的教她写字,看她兴奋的笑脸,听她娇羞的讨要表扬,这一幕幕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芙儿你知道吗?你已经把我的心填满,没有你,我的生命里已经没了热情和期待。将信轻轻放进胸口,长长叹了一句,“悠悠尘世,唯情最苦。”
慢慢出了屋,小心的阖上房门,将一个个沉重的脚印雕琢在苍茫的雪地上,不知道要去何处,雪榕在一株落满雪的小树前停了下来,轻摇着枯枝,看枝上的积雪百无聊赖的飘落,慢慢的溶进雪地,消失不见。
雪儿早上起来去喂猩猩,走出不远,一抹白映入了眼,雪儿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踏着积雪快行了几步,走到雪榕背后轻唤了一声,“二少爷。”
雪榕这才留意到身后的小丫头,扬了扬嘴角,“是你啊,小丫头!”
雪儿撅起嘴,“二少爷,我不叫小丫头,我就雪儿。”
雪榕听雪儿这么说,才仔细的去看面前的少女,比起之前孩子的可爱,多了几分少女的俏丽与忧伤。一身浅蓝的衣衫,已现出少女玲珑的曲线,带嗔含怪的秀丽容颜上嵌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的鼻翼下印着一点红,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小丫头。只是看到她腕上挎着的那装着香蕉,野果的竹篮,心神一阵恍惚,脑海里又涌进了那清澈的名字,芬芳的容颜,任谁也赶不走。芙儿,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为难,可你为何等不及我醒来?我此生只盼着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你为什么骗了我,伤了我,又忍心丢下我?下雪了,你在那儿,会不会冷?
看到雪榕突然黯淡下来的脸,雪儿自然猜得到雪榕心中所想,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安的道了一声,“二少爷,雪儿先告退了。”说罢,急急地跑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想着出来了这许久,大哥大概也醒了,雪榕快步往回去。
推开房门,果不出所料,只见乔榆坐在床边,不知所措的看着空空的床,看到雪榕进来,才露出笑脸,高高兴兴的叫着,“弟弟。”
许是身边实在缺少朋友,许是寂寞了,雪榕不由自主的竟然把心中百结的愁肠说给了乔榆,“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雪榕问乔榆。
乔榆歪着脑袋,没有回答,似是没有听懂雪榕在说什么。
雪榕想了想自己的问题,又突然觉得好笑,一个傻子又哪里懂得什么叫爱呢?
这时乔榆却突然说话了,“有,爹爹,娘,弟弟。”
雪榕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微微一愣,又听到乔榆接着说道,“爹爹不喜欢榆儿,娘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弟弟不要走好不好?”
听到这个答案,雪榕彻底呆住了。良久才紧紧地抱住乔榆,在他耳边道,“弟弟不走,永远陪着大哥。”乔榆牢牢的握住了雪榕的手,冲他纯纯的微笑着。
“榕儿,榆儿出来吃饭了。”乔舟山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室内的温馨。
雪榕笑着替大哥穿好衣服,“走,大哥我们去吃饭。”
乔舟山今天亲自下厨做了雪榕最爱吃的三杯鸡。说来也是难为乔舟山了,乔舟山本来是“君子远庖厨”的忠实信奉者,从不下厨,可在雪榕昏迷的那一年里,乔舟山竟然破天荒的进了厨房,并且学了煮粥,熬汤,学了雪榕爱吃的三杯鸡,学了很多菜,想着儿子有一天醒来,能吃到自己亲手为他做的菜,以弥补自己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
乔舟山今天特意在厨房忙乎了一上午,做了满满一桌菜,想着能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看到乔榆和雪榕出来了,乔舟山在正中坐了,伸手招呼雪榕到身边来坐,雪榕却拉开椅子,把乔榆按坐了,才拉了椅子贴着乔榆坐了,远远地避开乔舟山。
乔舟山尴尬的笑笑,放下伸出的手,夹了一块鸡肉,往雪榕的碗里送,“榕儿,爹爹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三杯鸡,你尝尝。”
雪榕却忙着一个劲儿的给乔榆夹菜,似是不经意的碰落了乔舟山筷子上夹得鸡肉。“大哥,你尝尝这个,很香。”
乔榆不亦乐乎的吃着,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完全没有留意到爹爹的神色。
乔舟山看着桌上掉落的那块鸡肉,神色黯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雪榕的心突然有些痛,自己这是在怪爹爹吗?自己这是在赌气吗?看着身边吃的香甜的乔榆,雪榕微微摇头,我若是他该多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烦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