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阴阳掌门（1 / 1）

小蓍听着这话，再看到九歌谈笑不拘的神情，心弦不由的紧绷了起来，只是面上更加冷淡。当她准备不再多说直接动手的时候，身后的一声惊呼使她忍不住回过了头去。

“小蓍？”

小蓍回过头，随即回过身去。她的身后，江河、青花等人都在，而叫出她名字的人正是康庄。康庄站在孙栖夏身边，处于他们一行五人的最边缘处，此刻，她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小蓍，不再言语。

小蓍，是啊，从前，在三苗国的时候叫什么名字她早已忘了，这两个字，是康庄为她取的，她便一直使用着，便一直叫“小蓍”。

包括九歌在内的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康庄，谁也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九歌望向康庄的眼光中淡去了所有的笑意，小蓍望着康庄的眼神也逐渐变了些色彩。她们两人，似都在康庄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喂，”这个时候，孙栖夏轻轻碰了碰康庄，低声问，“你们认识啊？”

康庄余光看了看孙栖夏，又将目光转向小蓍，并不回答。小蓍在康庄的目光中微微低下头，随即又看向江河与青花，冷冷说道：

“很不错，你准备携了智商银行入赘去么。”

这话显然是向着江河与青花而说，而矛头则直指江河。江河与青花都无言以答，一面羞怯，一面气恼，都说不出话来。

“你，用了夺魂蛊将汉人的言语能力移到你身上了？”众人默然间，九歌以她幽邃动人的声音开了口，几分严肃地向小蓍问道。

“是又怎样。我的确杀了一个人，炎黄子孙。”小蓍余光转向身后的九歌，言语间冷若冰霜，尤其在“炎黄子孙”四字上，简直是喷溢出了鲜血的味道。

九歌沉声一笑，又道：

“原本，我不爱管闲事，不过……你想报仇，只管来找我吧。我的主人，是伏羲。”

小蓍缓缓回过身去，与九歌相峙而望。小蓍眼中腾出冷冷的杀意，九歌则依旧笑意嫣然。

夜，继续。

九歌和小蓍没有立刻开战，她们约定好次日在南海之滨进行公平对决。她们两人都很清楚各自特殊的身份，或许，从时空上来讲，她们必有一战，也必须一战。

小蓍从丝桐别苑走开，剩余的人则各自拣了一处竹子似格物一般静立不动。缓缓地，保持着浅浅笑意的九歌坐下在石台棋盘的石阶上。玉指半挥间，石台上出现了一杯清茶。九歌不无悠闲地端起茶杯，闭目品茗。此刻，青花与罗蝶一起立在石台的不远处，孙栖夏远一些，康庄则一个人没在了竹林深处，至于江河，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太多人关心。

“九歌。”

青花拉了罗蝶坐下在九歌身边，显然是关心明天对决的事。九歌看了看青花，又看了看罗蝶，脸上消失了许多神情，淡然道：

“天地初始，阴阳两分。道生于乾，德伏于坤。”

九歌说出这十六个字，别人不觉什么，青花却突然心弦猛震，握进了拳头。九歌看了她一眼，却不显惊讶。罗蝶看向她的时候，她微微低了头，收敛了表情，又听九歌接着说：

“苗与汉本出同源，更多的是因为地域关系而相互独立逐渐迥异。苗祖原名九黎，至三苗国时依炎帝管辖。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蚩尤用残酷的方式逼降三苗，因为三苗是很奇异的民族，主攻巫蛊之术，黄帝当时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后来，还是黄帝胜了，三苗被灭了族。炎帝出于不忍，救下一个三苗的孩子，并开辟了智商银行，这，也就是智商银行重苗血统而不喜欢外族人的原因。大概谁也没有料想到，三苗的公主会幸存下来，并凭着她强大的仇恨意志留存至今。其实，这黄帝他们的旧账本与我无关，不过，人类世界是我主人伏羲与主母女娲的心血，再者，阴阳咒印与苗家巫蛊之间，也该有个交代。”

“阴阳咒印？”青花叹问。

“苗家，巫蛊。”罗蝶也喃喃念道。

九歌捋了捋鬓边碎发，笑了笑，说：

“啊，是啊，阴阳术主在咒和印，苗家则重巫和蛊，都是神奇而神秘的绝世妙方，明日，你们会大开眼界的。”

九歌从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紧张，似还有些兴奋。青花与罗蝶相视一眼，各自无言。一直立在一边的孙栖夏骤然回身，那个方向，康庄正一点一点远去了身影。

混沌石廊前，江河与讷言静立不动，表情严肃，更有无尽的担忧颜色。江河默视了门中白茫茫的雾气片刻，上前一步欲迈步其中，却在讷言阻止他之前便被反弹了回来。讷言扶着他的肩膀，向他连连摇着头。江河看了看讷言，无奈地低哼了一声，目光仍旧定在石廊的大门上。

隐在远处的小蓍眉峰一凛，转身离去。

绿绮园中，青绿的葡萄藤因夜色而冰冷昏暗。石室之中亮着壁灯，两架钢琴闪着清辉，似有无限的灵力与记忆。

康庄还记得，上次因为罗蝶动用肖邦智商的事情，他们曾在这里与江河比拼琴技。上一次，也是她，孙栖夏、罗蝶和青花一起的。看来，她与这个地方，与这几个人倒还真有些缘分。

缓缓坐下在左边的钢琴前，康庄将双手靠上了琴键，却在那一刻拿不定主意，应该首先按下哪一个琴键，弹奏哪一支曲子。

双手轻轻搭在琴键上，脑中忆起了某个风雨大作的夜晚。康庄双眼间有些迷离，按下了键，弹出的是缓调的《言他》。

康庄没有开口唱，许是忘记了歌词，许，是开不了口。

曲罢，康庄缓缓伸回手。她的双手因绿绮园中的阴凉而冰冷。她一向如此，只要气温降下，低于15度，她便全身冰冷，穿再多也没有用。

康庄有些失神，直到发现小蓍正立在她面前，她脸上才显露了些惊讶的表情。

“你……”康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是觉得不应再随便呼出“小蓍”这两个字。

“我叫小蓍。”小蓍淡然回答，虽然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言辞间却并不冰冷。

康庄心中一动，没有动作，也没有起身，只是看着小蓍，没有说话。

“他呢。”

小蓍这一句，康庄不由的大为动情。但，她依旧没有动，没有说话，只稍稍低下了头去。

“死了，是么。”

康庄的下巴垂得更低，仍旧不说话。小蓍缓步走到了钢琴边，又淡然说道：

“你们两个，很好。”

“我们也是炎黄子孙。”康庄笔直地站起了身，目视前方，说。

“不，”小蓍站在康庄身侧，低头看着琴键，说，“你们，是叛逆者。”

康庄骤然将目光转向小蓍，小蓍脸上仍是一片冰雪。她缓缓将眼神转向康庄，与她对视而道：

“苗家有招魂回生之术，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徒弟，我可以还你一个回生的他。”

也许在一开始，康庄会喜出望外痛哭流涕地答应她。然而，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萧桑逝去的这些日子，康庄从头到尾细细梳理了他们的过去，也深刻体味了萧桑所有的难言之痛。现在，她了解他了，她知道他做一切选择的理由，她得出的结论是，这一生，萧桑已经太累，她决定让他随风而去，让他自由了。康庄爱萧桑，这份爱是心底骨髓及灵魂深处的烙印。以后的日子，有这个印记就已经够了，知道他解脱了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康庄不愿再去想。她从来只反抗不强求，她只想在心里一直记着他，只希望他一直被人记着，就好了。

“谢谢你。不必了。”康庄淡然回答了小蓍。

小蓍看着康庄，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也不相信她所说的。似乎，她在等待康庄的假装崩溃了之后再低头反悔。

良久，她们相对无言。

突然，在那一瞬间，小蓍似回到了千万年前的三苗国，那个鸟语花香如世外桃源的雷公山。她的母亲，父亲，所有的亲人族民在一起，日出而落，日落而息，那个时候，她以为时间没有尽头，以为万物的本质就是幸福。她随族人学习巫蛊之术，治病救人，卜测吉凶。那时候，所有人一起劳动，一起努力，那时候，除了快乐，他们什么也不拥有……如今，她什么也不再拥有了，快乐也是。失去了快乐，失去了笑容，心中只剩下了回忆中的幸福并因此而生的沉痛。如果可以，小蓍希望一切都回到原点，她所有的族人、亲人都得以复生。

失去的那些宝贵，谁不想寻回？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女人，失去了最爱的人，明明有机会可以挽回，她却自己拒绝，小蓍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不爱他吗。”小蓍问。

“你，爱过谁吗。”康庄回答。

小蓍微微垂下眼帘，又昂起头转过身，冷然道：

“你不是一直都憎恨这个世界吗。你的心里一直在寻求改变。黄帝那群暴君留下的这个华夏民族，你不觉得早就该毁了吗？你不用骗我，我很清楚你心里的想法，况且，关于你的身份……”

“小姑娘，你可别在这里惑乱军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