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较量不血（1 / 1）
“我们来做三场比试，你们若是能有一场赢我，我便放你们安然离去，肖邦的智商嘛也只当奉送。”江河边说边坐了回去，又品了一口茶。
四人一阵沉默。青花看江河胸已成竹，知道他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但在这个时刻，他们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放手一搏，或许还有取胜的机会。
“好！一言为定！”青花便代众人作了回答，“比试什么？”
“我决定。第一局，就在你们眼前。”江河向着眼前的棋盘微微伸出手，说。
已经很明显，第一局是对弈。青花望向其他三人，三人面上都有难色。康庄从来不好游戏，关于围棋她虽然也从书上略知一些，但毕竟只是皮毛。孙栖夏倒是爱玩，但这个年代谁还下围棋，他们自小玩的都是象棋，对这个还真算是一窍不通。至于罗蝶，她接收了肖邦的智商，脑中关于围棋的资料多少也储存些，但若要与自信满满的江河实战，那自是死路一条。于是，担子最后还是落在了青花身上。
无论是从智商还是从知识储备方面讲，青花都冠绝天下。虽然她没有实战经验，但关于棋道的规则技巧还是了然于胸的，眼下只能是硬拼一场了。
“第一局，我来！”
青花众望所归地坐在了江河对面，心中却并不从容。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总是事到临头，迫不得已。
“诸位也请坐吧。”江河向其他三人说，态度很好。
罗蝶坐下在了东方，挨着青花，一直看着她。康庄和孙栖夏不愿就坐，都站立在了青花的右侧，静观棋变。
江河轻挥左手，棋盘左侧边出现了两坛棋子，一黑一白，皆是玉质。
“19道。黑子181。白子180。”江河通报了棋具规格。围棋从古到今变更多次，这是必须首先交代的事情。
纵横19道直线，交叉出361个点。黑子181，白子180，这是现今通行的棋具规格。这样，青花倒还觉得轻松些。她看着眼下的那两坛棋子，黑子靠近江河，她已经明白他想抢占先机的用意。青花心内叹息，你想先行便让你先行吧，反正我对这黑白子没什么好感。
“不必猜先了，你执黑吧。”于是，青花大方地说。她话一出口，其他三人都微微吃惊。敢于让去先机，这个人倒真是很勇敢。
“我是主，当然是要执黑先行的。”江河若无其事地拈起一枚黑棋，说。他的话一出口，众人更是惊愕。如此当仁不让，未免也太不客气了。看来，这一局，他志在必胜。
江河拈着棋子，并不思索，径直搁在了中央“天元”上。看到他这一手，众人惊诧不能自已。
“金角银边草腹，这家伙怎么上来就攻天元？不是低级错误，就是高级陷阱。”青花内心思忖，仍旧按照她脑中的棋道着子。
围棋不同于其他棋类，只有死棋，没有杀棋，不存在吃来吃去的血腥规则。所以一盘棋到最后，一般是满盘棋子，数棋而定胜负。在棋局中，双方对手轮流下子，基本上从落第一子起便有相应的棋道与之相通，青花脑中储备的自然是这些文字式的口诀窍门。起初她还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凭着棋道取胜，可从第一子开始，江河就不按照常理而乱来，完全没有路数可言。她的身后，孙栖夏一头雾水，康庄也完全看不透玄机，罗蝶坐在青花身边，她的领悟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这一局，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终局，白子一片死棋。
青花输得莫名其妙，但毕竟是输了。他们四个人都有些发怔，只呆呆地看着那盘棋。
“怎样？很不服气么？”江河端起茶杯，悠然问。
“你……”青花无话可说。
“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你与生俱来的奇能万千生灵望尘莫及。以你的智商和知识量，定然会从《艺经》、《棋经》之类的书本中调出大量的棋道资料，然而，尧作围棋，以教丹朱，围棋从一开始就主兵战杀戮、地理河川、日月天文、智筹谋略，注重的是实战，你，从一开始就败了。与生俱来的，并不代表就是你的，不一定就注定你可以赢。”
江河仍旧喝着茶，康庄听出了他言辞中的激动。看来，这个人对围棋倒是真的一片至诚热爱，否则，他也不会有如此造诣，如此领悟。一时间，康庄倒有些佩服这个人。
青花没有再说话，罗蝶握起了她的手。
“喂，下一场是什么？”孙栖夏看了看桌边坐着的两人，向江河问道。
江河缓缓起身，向着竹篁深处的一条幽清小径走了过去，道：
“跟我来吧。”
四人随着江河穿越过竹林中的小径，走到了一片满地常青藤的空地。远远地，他们看见一间石屋，很显然，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叫做绿绮园。
石屋四周，无数的葡萄架上爬满了青绿的葡萄藤蔓，浓郁的古典浪漫色彩充溢着这片空间。他们步入石屋，屋内没有其他摆设，除了两架钢琴。石屋四面墙壁上开着许多大窗，阳光丝丝缕缕透射进来，也引进很多葡萄藤蔓，垂挂在墙内墙外，古朴清新，很是怡人。
江河坐下在一座较旧的钢琴面前，双手搭上琴键，延长一声D大调，开口道：
“18世纪，波兰著名的钢琴诗人肖邦，继承爱尔兰音乐家弗尔徳首创的《夜曲》形式，开创了他21首风格独特的《夜曲》，感人肺腑。第二局，我们就选择1833年他的首作《夜曲9》。你们，应该有人熟悉钢琴的吧。”
没有等江河说完，罗蝶望着身旁的钢琴，如见到故人一般坐了下去。她轻轻抚着琴键，眼中流露出怀念至深的神采。罗蝶的琴技曲音其他三人都听过，当然都认可她是这一局的不二选手。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免担心，这个江河实在是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实力。
“这两架琴应该都是肖邦用过的吧。”罗蝶突然问，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你使用了肖邦的智商，自然是得到了他的真传，这也是我选择这一首的原因。肖邦在我心中很有地位，追摩他的东西我也很努力，所以我想证实一下，学徒与继承人之间，究竟有多少差距。”江河的语气依旧平静，似乎这一局他也有必胜的把握。
“你先起调，半拍后，我跟上。”罗蝶不再多言，向江河宣布了开始通知。
江河随即起调进入《夜曲9》的演奏，半个拍子结束后，罗蝶也起了键，迎头跟上。
其余立着的三人，耳目并用，一秒钟也放松不下警惕。青花通晓琴理，但同样没有动过手。至于孙栖夏和康庄，他们是弹惯了琴的，一听便知道这对阵的两个人都是钢琴的圣手，且，他们对《夜曲9》领悟大大超出常人。《夜曲》是一支夜的曲子，幽邃静谧，如月半花开，星沉流水。两人所奏出的意境不相上下，若是没有比试的紧张与局促，这当真是一场举世冠绝的演奏会。
弹琴，重在投入，也妙在投入。三个旁观者看着琴前的两人已完全投入乐曲意境的神情，不由心中赞叹，为他们而折服。也只有如此将心魂投入乐曲中的人，他的乐曲才能有灵魂。在这个世上，只有灵魂才是永恒的。
“罗蝶的琴，有些不对。”康庄突然轻声说。
“江河身负异能，罗蝶是平凡人类，我想是她的内力远远不如他。”青花严谨地轻声回答，面有忧色。
他们谈话间，孙栖夏默然走到罗蝶身后，伸出双臂，与她一起联手演奏。有了孙栖夏的帮助，罗蝶如肩头生翼，被江河一度压下的阵势逐渐扭转。
曲罢音终，双方都以圆润完美的音质收束结尾，水平显然旗鼓相当。孙栖夏站直了身子立在罗蝶身后，罗蝶缓缓转过头去，淡淡一笑。
“这一局，算平了吧？”青花上前一步，对江河说。
“你们，犯规。”江河的视线仍在琴键上，冷冷地回答。
“你并没有规定不能四手联弹啊？你要有帮手，也可以上！”青花理直气壮地说。
江河沉默。罗蝶与孙栖夏又对望了一眼。
康庄向四周望了望。她心里明白，无论这一局是负是平，他们都没有获胜，争论并没有意义，关键是最后一局怎么出奇制胜。石屋内一共四个门，正对东南西北方向，他们从南门进入，康庄向北门走去。门外是一个教场，射箭的教场。
“最后一局，不如由我们来定比试内容吧。”康庄立在门边，背对着众人说。
众人一齐将目光转去，只见康庄走进了门内，手里拿着一张弓。
江河站起身，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怎么，想比射箭？”
“不错。”康庄微微转头，坚定地回答。
“好。”
江河起步走入了门中，其余人也随之进入。门内开阔，远处的一排箭靶上刻着常年练射的痕迹。江河答应得如此爽快，康庄自然知道他的自信程度了。她回转过身，立即看到了身后石门头上的三个字：逐鹿园。
“逐，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