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星夜（1 / 1）
如烟一肚子疑惑的回了房间，想不出一向被自己崇敬的爹爹，为何今天的口气好像变了一个人。翠柳服侍她后，就去了外间，如烟把蔺瞳安排到自己床边，盖上了被子，眼睛看着床幔，没有一点睡意。
深深的夜色弥漫在房间里，连带着香气，悠悠的流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如烟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喊她的名字。虽然很温柔，可是半夜里的声音，怎么样都觉得很瘆人。第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次就害怕了，这么晚了，难不曾有鬼？
如烟攥紧了被子，努力的缩成一团，可耳朵里总有低低的声音。如烟被吓坏了，鼓励自己看看窗子，不会有鬼的。“没事的，没事的。”如烟努力安慰自己。
月牙挂在窗外，皎洁美丽。然后，一个黑影飘过。
“啊···”如烟的叫声刚要响起来，就被来人捂住了嘴。如烟的眼睛睁大了，徒劳的想看看来人是谁，这个香气好像很熟悉。
“蔺瞳，你想吓死人啊！”如烟低声呵斥，被提起的心倒是终于放下了。然后又拎了起来，蔺瞳不会说话的。蔺瞳无辜的看看如烟，指了指窗外。
在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毓哥哥。”如烟疑惑了。
穿上一件衣裙，如烟连忙出来了。及腰的长发在黑暗中有着反光闪闪。“毓哥哥，你怎么现在来找我呀？”
霍毓看着如烟在月光下的容颜，禁不住想抚mo一下，刚伸出手，就回了神，变成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还说呢，你既然没睡，我喊你你就出来啊。最后还要让蔺瞳喊你。”
“刚才我以为是见鬼了，怎么会出来。”如烟的眼神很无辜。
霍毓的脸僵硬了，见鬼了，我刚才那么轻声的叫你你说见鬼了？努力的忍下敲如烟的脑袋的冲动，霍毓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换一件衣服。”
如烟换了一件男装，把头发像霍毓那样绑了起来。霍毓随后抱起了如烟，用起轻功。如烟紧紧抱着霍毓，脸又非常不争气的红了，一边想着毓哥哥的怀抱真是暖和，另一边又极力的给自己解释，并不是因为什么，只是他的怀抱真的挺暖和的。可是，如烟脸上的绯红越来越重。
到了府外，霍毓又和如烟一起坐上了烈火，风呼啸着。到了目的地，霍毓停下来，看着如烟，“咦，如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刚才吹病了，要不回去吧。”
不用多想，霍毓就决定，虽然这边的事也挺重要的，但毕竟还是如烟重要。
如烟十分窘：“没事，风吹的有点多了，我身体还不错，没关系的。这是哪啊？”
霍毓低声道：“刺史府。”
“可是现在应该有人把守的，就这样进去，没有关系吗？”如烟十分担心。
霍毓摇头，“这是后门，不进去，只是从这开始找浅秋。”
“毓哥哥，你也怀疑那个假扮莫愁姐姐的是浅秋姐姐？”
“你走之后，我又去查老鸨，刺史，和那个掌柜的。虽然，这件事捕快们都是按太子等诸方面查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去查关于莫愁过去的事。显然有什么顾忌，或者这其中有人做了手脚。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调虎离山，因为这个计谋太失败了。”
“不错，这个调虎离山，倒是更像混淆大家的耳目，毕竟和刺史比起来，太子殿下的身份更重要。”
“可是毓哥哥，”如烟低声问道：“你以前不是不想给我说关于这的事情吗？为什么还带我来找浅秋姐姐？”
霍毓犹豫了一下，慢声道：“因为你很担心莫愁和浅秋，不是吗？”
尽管我担心你的安全不想让你来，可是你是当他们是朋友的，你不会置之度外，而我会保护你的。
如烟感激的笑笑，我希望我能帮忙，而不是看着你们。
“还有，我查到莫愁的过去了。”霍毓有些不忍，“莫愁的父亲是以刺杀太子殿下的罪名被斩。刺史是当年的侍卫，保护太子，但其实这件事的见证人只有他和太子殿下。事情的原因因为久远已经查不到了。太子当场十分宽容的免去了他们一家满门抄斩，牵连三族的惩罚。使得当时一批人追随太子。虽然皇上不是很愿意，但拗不过别人都说太子宽宏大量，也就只好不了了之。可是莫愁的娘亲自刎，哥哥被发配边疆为奴，她被送进了倚翠楼。”
如烟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原来莫愁姐姐的事是这样的。霍毓叹了口气，接起她的泪水。如烟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竭力忍住。可是，转念一想，如烟又觉得不对，明明昨天李晟没有说这事。何况，这事既然霍毓能查到，只要有实力，有心的人肯定都查到。也就是说后来关于莫愁的事情，太子和一干人等后来都知道。这事太过蹊跷，若是莫愁被太子的人发现的话，肯定会受虐待。
“掌柜的事情，我没查出什么，不过他今天好像就不在这里了。我觉得他肯定与此事有关。原来的店小二现在是掌柜的。老鸨的嘴也是很严，我没找出什么有用的话。师父早就走了，要是他在这，说不定能帮我们查出什么。”
“张七呢？你还没有跟他说什么吗？”如烟用平缓的语速说着。
如烟的话换来一阵沉默。如烟非常大人的叹了口气，怎么毓哥哥倔强起来，也比我不讲道理啊。
而后，霍毓又道：“浅秋应该和策划这件事的人熟知，也是她把莫愁引进来的吧。不过既然浅秋是来刺杀的人，帮莫愁报了仇。那说明莫愁不在这里，可是她的踪影，我也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浅秋好像是从这条路逃走的，太子殿下的守卫有一个极擅长追踪的，他没有追到浅秋，我们眼下好像只能从这条来了。可能那个侍卫轻功不怎么样。”
最后一句，霍毓用了调侃的语气。心里也有不好的猜想，可能他们追到浅秋了，但是私自藏了起来，若是这样，浅秋的情况可能会很糟。
霍毓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竹筒，筒口用薄薄的竹子内皮包裹着，开了一个小洞。如烟好奇的看着霍毓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一道黑影从迅速钻出。亲昵的绕着霍毓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霍毓肩膀上。原来是一只小鸟，灰色的羽毛上，点着珍珠般的亮色。
“这是我养的用于追踪的，叫珍珠。”
如烟对这个名字很是无语，伸出手去摸它的羽毛，“真可爱。”
谁知那个小鸟根本不领情，黑黑的眼珠咕噜转了一下，拍拍翅膀，飞起来了。
“呵呵。它有点小脾气。”霍毓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就是要通过发现浅秋来找到后面的人。”
过了这么久，血的气味应该已经变淡了吧，还能找到吗？如烟有些担心。霍毓拿出一个瓶子，让小鸟嗅了一下，然后又用一把小刀割破了手指，又让小鸟闻了一下。如烟心疼的拿一条发带团团包了起来，直到把他的手包成了萝卜。霍毓笑着，又攥紧了那个瓶子，这里面是寒江雪，如烟还不知道其实浅秋也凶多吉少。
小鸟安静的呆在霍毓肩头一会儿。接着又飞了起来，坚定地往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也跟在后面，小鸟飞到一个地方突然转了回来，围着霍毓打转。难不曾到了？如烟嘀咕着。
霍毓皱着眉头闻了闻，这个气味是玄黄粉吧。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曾就是这让太子的侍卫停止追踪的？可是玄黄粉的作用好像都不是很大，虽然很贵，因为太难配了，用途之类的到真的没有人跟我说过，气味很大，只是用来混淆气味的吗？那个侍卫总不能用轻功都追不上吧。难不曾那个护卫有弱点就是玄黄粉。霍毓又摇摇头，这怎么可能，若是他的弱点就是玄黄粉这也太离谱了吧，要是说雄黄是蛇的克星，这倒能相信。
霍毓让小鸟又进了竹筒里，换了一张竹子内皮盖在上面，然后等过了这一段路，又重复了刚才的步骤。小鸟晃晃脑袋，又开始了，不过准头好像挺差的，到了一个路口处，又停下了。可是，这里一片荒芜，很明显不是目的地。霍毓看看四周，然后又把小鸟招回去了。
“看来策划这件事的人非常谨慎，到这里应该是他们把所有的气味都抹掉了。我们只能回去了。”
如烟不甘心的看看周围，结果发现这里似乎似曾相识，这里好像来过。“这里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霍毓有些疑惑，这里离你们家好像挺远的。
“今天我和蔺瞳一起出来，去暮雪姐姐家时，迷路了，好像走过这里。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上熟知的朋友家都能迷路，小烟我真的不应该把你带出来。霍毓的神情有些纠结。
如烟没注意到，继续说了下去：“结果碰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在一个门前面发现了两个人，还说什么找姑娘，小丫头，然后好像还说什么殿下什么的。”
如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说了出来。霍毓闻言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在意，又望了一眼沉寂的周围和在夜里更加朦胧的阴影，和如烟一起回了李府。
如烟下了马，霍毓又嘱咐道，不要让李晟等大人们知道了，要不又该责怪了。如烟点点头，而后央求霍毓，：“毓哥哥，你再陪我一会吗。”
“那干什么呢？”霍毓经不起如烟的撒娇。
“陪我看星星吧。”如烟不管自己的理由有多奇怪，这样央求。
他们坐在房顶上，望着满天星辰，静静的坐着。如烟偷偷看着霍毓的侧脸，然后又假装在很认真的看着星星转身了。沉默许久，霍毓回头，看见小丫头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他笑了笑，不敢惊动她，轻手轻脚的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回了床上。霍毓对着如烟微微一笑，然后离去了。
纷乱的樱花落下，飘飘扬扬，如烟仰望着天空，以及那美丽的樱花，一片樱花飞扬着落了下来，如烟伸出手接住那朵樱花，从空隙中洒下斑斓的阳光也被如烟放进了手心。
接住了那片樱花，如烟欣喜的看着它，没发现地上的樱花慢慢退做了金色，就像夏天的阳光的碎屑。
“如烟。”有人温柔的叫她，如烟抬头，发现樱花树上的樱花被绿色的树叶代替，热烈的阳光洒下辉煌。在树荫的那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只有三四岁吧，扎着可爱的丫髻，眉眼里有熟识的痕迹。
我不认识你呀，如烟不解的看着对面的女孩，那个女孩笑起来，像极了莫愁，恍惚是一瞬间，她长大了，是莫愁。眉眼里有熟识的温柔，“如烟。”
“如烟，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如烟欣喜的朝莫愁跑去，可是她们之间的距离没有变化，莫愁还是微笑着站在对面，“如烟，你不要担心，浅秋她没事。”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莫愁微笑着，身影渐渐模糊。
如烟想要留住莫愁，可是发不出声音。如烟懊恼的停住脚步，为什么怎么都追不上呢？
“莫愁姐姐。”如烟低声说着，眼睛有些湿润，莫愁姐姐她没事吧。
却蓦然发现身边的景色又有了变幻，嫩草依依。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坐在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似乎在眺望远方，从这里看不到容颜，但曼妙的身姿，和翩翩的白衣，让如烟觉得她肯定很美。
“你不记得我了吗？”对面的她问出了声，声音如泉水叮咚。
如烟确实不认识她，可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对我说话吧，如烟刚想回答，就听见对面好像有人说话，似乎是个男声。如烟皱眉，在对面还有人吗？在树的另一边吧。
“可是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呢，你真的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的诺言了吗？”白衣女孩的声音有些悲伤。使得天色似乎都暗了下来。
如烟迟疑的上前，想看看他们是谁。可是接着就发现，自己的一步踏上去，似乎带起了声音，对面的两个人发现了自己。不及如烟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就忽然惊醒了，天色已经亮了。可是迷迷糊糊中，如烟又睡去了。
房间里的一只软香燃尽了，香灰本来是好好的保持着的，却在燃尽的那一刻突然碎了，灰白的粉末还带着幽香。蔺瞳竭力的压抑住呼吸，怕惊醒了如烟，眼神凌厉的瞪着重重帘幕后的影子，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身子却是动弹不得。总是这样，总是保护不了别人，哪怕拼命的学习了一点武功，可是还是没用。
来人却是丝毫不介意蔺瞳的眼神，径自细心的把香灰拢到一起，然后包了起来。看着蔺瞳竭力隐忍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叹息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阳光下的露水倏地一下消失在空气中。
夜魅黑色衣服上的银龙闪烁着，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放心，这香也不算坏东西。按照赌约，这就是大人完成你第一愿望的方式。她肯定会知道你很安全。”
见蔺瞳依旧瞪着自己，夜魅冷声道：“我也不过看你可怜，给你解释一下。可是，你也要牢记大人和你的赌约。如果，你说话了，后果你知道的。“
而后轻轻的向蔺瞳弹了一下手指，身形迅速的消失了。
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的蔺瞳抬腿，想到如烟身边，可是长久的麻木感觉，让她跪倒在地。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坚毅的嘴唇抿在一起，可是下一刻她就颓然的留下了眼泪。泪水一滴一滴，晶莹落地。她无声的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