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疏远(1 / 1)
悠时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
这些天,凡亦抽空做了个体检,其他时间就带着小孩,为了达到他基本可以把小孩儿放在视线里这个自己个自己定的要求,小孩儿就整天跟着他上班下班。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个好父亲,但是他至少要确保,小孩不能在他的手上有什么闪失,虽然悠时嘴巴上不说,但是他自然知道她有多宝贝这个小子。
小孩儿整天跟着他上班下班的,也不烦,在办公室里,自己看画画书,一看能看几个小时,他觉得这孩子也是个人才。
这两天画画书消耗极大,张秘书的工作中又加了一条,选购合适的儿童读物。
幸好张秘书本来就是妈妈,看着这个小孩又乖嘴又甜,自然非常喜爱,对小孩儿照顾的非常周到。
他和小孩的互动非常少。
具体原因是他很忙。
更具体的原因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相处。
但是小孩儿好像也在乎,不粘着他,也不讨厌他,只是第一天,捧着穿着睡衣,捧着故事书,站在他书房门口,说,“我要睡觉了,讲故事。”
凡亦这才知道,原来睡觉之前是要讲故事了。既然知道了,就没道理不做,于是,每天,他都靠在床上,给他念故事。
小孩儿会指定,今天讲哪一个,明天讲哪一个,非常有计划。
如果精神好,还会要求再讲一个。
凡亦也会满足他。
听完了故事,就该要睡觉了。
第一天,小孩躺在小床上,看着他,问,“你要亲亲我么?我妈妈在我睡觉之前都要亲亲我的。”
凡亦于是知道了,原来是要给晚安吻的。
于是他就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小孩往被子里钻了钻,说,“晚安,爸爸,我爱你。”
凡亦心中一紧,看着小孩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默的说,“我也爱你。”
小孩最近肯定是想妈妈了,连续两天,睡觉之前都会再加一个问题,“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悠时说的是要走两个星期,但是这两天给她电话,都显示不在服务区,他心中还是有点担心,不过因为她事先特别交代了,这次可能会去远一些的地方,不一定有手机信号,所以,担心归担心,还不至于要付诸行动。不过,也不能保证,她就可以按时按点的回来,所以,他老实的和小孩儿说,你妈妈大概还要10天才能回来,但是,也不保证一定是10天。因为她的手机现在不在服务区,所以我联系不上她,如果我联系上她,就再和你说,好吗?
小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也就不再问。
只是每天睡觉前,都要再问一下天数,他就每天的把前一天的天数减一。
今天,悠时还有5天就要回来了。
他心中也有些高兴,看一看日历,下周四,很快就到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李医生?是,检查结果出来了?好,……这样啊……,好,……,既然你和我说了,我有心理准备,……我们明天再详谈。”
挂上电话,望着窗外。
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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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凡亦在关于来西藏的准备工作上,有百分之百的正确性。当悠时站在一座小山上,等待日出的时候,裹着大棉袄,戴着大围巾,心想,“还真是要谢谢他。”
“哎,这几天窝在这里,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真是的。”虽然是工作,但是悠时还是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一大一小相处的怎么样了。
为什么摄影师拍出的东西很专业?
这也许不是个问题。
但是细细想来,除了他可能更有技巧和手持更高级的相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有很多时间可以去等待。等待那个光线正好,微风正好,云散的正好,雾浓的正好,别人只一次旅行几乎不可能碰见的好时候,按下快门,就是拿个傻瓜相机,也能拍出绝美的作品。
当然了,这样的等待难免难熬,有些地方,想拍冬天的日出,可能会等上半个月。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站在一个好的观察点上,这样的观察点多半没有任何遮掩,风狂吹,异常冷,还要拿着相机,等等等,等到微亮了,一看,天边积着厚厚的云层,得一天就白等了,明天再来吧。
悠时就这样,早起,等待,明天再来,循环了一个多礼拜,她都想在心中大叫:“自然风景摄影师伤不起啊!”
但是,等待总是有回报的。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失去的时间会给你丰厚的奖赏。
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
悠时又一次站在高高的山顶,等着日出。
风还是很大。
四周都很黑。
颇有风声鹤唳的苍凉感。
悠时蹲在那里,等着太阳出来。
然后,太阳就出来了。
天边没有云,只有薄薄的一层雾气,阳光是橘色的,照在雾中,折射出丰富的色彩。简单的说,就是太阳出来了,像每一个晴天一样,没什么特别,它每次出来都是这样。可是,如若真是亲眼所见,只能是一个“瑰丽”来形容,浓妆艳抹,气势磅礴。
山高,难得的有手机信号,悠时拿手机拍下,发送了出去。
凡亦却是醒着,更准确的说是还没睡。
桌边的一瓶酒空了一半,可他依然眼神清明。
忽然就听见桌上的手机在响,打开一看,是一张迷人的日出。
手紧紧的握住手机,关节都泛了白。
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待他如此。
每每以为可以安心之际,都又生波折,每每以为握在手中之时,却只能看她静静的流走。
他想回信,说,“我很想你,你快回来把。”却还是忍住。
泪不可控的流下来。
天还没亮。
就让这一起的悲伤都留在黑暗中。
她在他的生命中,如这张照片般的美丽,可他,却要在她的生命中中,默默的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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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悠时的班机在误点一个小时又十分钟之后,安全降落。
以为凡亦会亲自来接她,但是出了几场,却只看见柳延。
“他呢?”迎上去,把背包递给他,自己拖着行李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啊。”柳延顿了一下,回答,“今天少爷忽然有一个突发的会议要开,抽不开身,所以叫我来了。”
柳延走在她前面半步,所以悠时没有看见他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
这个姑娘原本就想的少,经过好几个小时旅行的折腾,大脑基本不在运转的状态。不疑有他,钻进车里就回了家。
见了小孩,一顿亲热,一起吃了饭,给小孩洗澡,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等他睡着了,悠时看看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半,叹口气,心想,“是什么事啊,怎么还不回来?”
本来想等他,不过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歪在床上看着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凡亦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看见的便是她歪在床上,别扭的睡着的样子。
他今天没什么事,硬是留到了现在才回来,预期她是已经睡了,看了一下时钟,已经是半夜一点多。
她应该是等他等到睡着了吧。
心里一痛。
小心的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调按床头的灯,看着她。
轻柔又克制的给她一个吻。
离开。
关门。
悠时有时候非常迟钝,但是她还是察觉出有什么事非常的不对劲。
他和她见面的次数锐减,即使她现在暂住在他的家里,从她回来到现在,一个手就数的出来,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又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事情是怎么了?
小孩已经在小房间睡了。她在书房,他也在。
她靠在沙发上看杂志,他坐在书桌前办公。
“有事?”当他的目光再次停在她这里的时候,悠时放下杂志,看着他,问他。
凡亦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摇摇头,又低头看文件。
悠时皱了皱眉头,放下杂志,走到他面前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是不是?”
从他没有去机场接她,她就应该想到有什么不对。
她以为他是工作忙。
没怎么在意。
现在想想,确实非常的没有道理,他根本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陪她的啊。
而且,从她从回来之后,他们就很少有亲密的举动,接吻也很少。
明明他很爱吻她,她也很爱他的吻。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坐到他的腿上,看着他的眼睛,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你想要疏远我?”
如果估计没错的话,这个应该算是疏远了。
离多聚少,鲜有亲密。
“没有,我并没有。”凡亦扭过头去,不想接触她的眼睛。
“那就吻我,和我*。”悠时没有和他争辩,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着。
“我……”欲言又止。
“所以,你是爱上别人了?”悠时做着合理的猜测。
“你怎么会这么想!”凡亦一下坐直了身体,出言反驳。
“那你就告诉我应该怎么想啊!”悠时坐在他的腿上,瞪着他。
静。
“所以……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错,”凡亦暗哑的开口,停了很久,在悠时默默的注视下,终于开口,“我脑袋里长了动脉瘤,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动手术,风险很高,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有可能手术失败,我变成一个残废,白痴。”
“然后呢?”悠时依旧盯着他。
“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结婚了。”凡亦酝酿了几天,现在终于说了出来。他看着悠时,等着她的反应。
“你在让我爱上你之后,让小孩适应你之后,和我说,不要结婚了?和我说,我该到哪里就滚到哪里去吧?就这样简单的抛弃我了?”悠时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抛弃你!”凡亦有些动怒。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悠时话中也带着怒气。
“我这个是为你好!”
“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所以,你就给我按照计划,乖乖的选日子,结婚!”
“不可能!”
悠时用手指狠狠的戳着他的胸膛,说,“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你不结,老子就是把你绑到民政局,你也必须结。”
“你不要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人好像是你吧,总裁大人。”
那一夜,他睡在床的这边,她睡床的那边,背对着背,一句废话都不想说。
第二天一早,柳延就把他们母子送回了悠时的小房子里。
然后,悠时就发现,联系他变成了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手机关机,打到家里,永远不在家,打到公司,永远是秘书在听。
再一次被挂断电话,“不好意思,总经理最近不在公司。”悠时狠狠的握起了拳头,“你好样的陈凡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