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十、冷寒窟以身试毒（1 / 1）
[ 第三天 ]
“她人呢？”醒来的夜祈逍拉着紧咬着牙关的长风问道，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
“我不知道。”长风紧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一边，“殿下还是多休息吧。”
“她跟你说什么了？”夜祈逍眉头紧皱，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身上软弱无力，嘴里有淡淡地苦味，“给我吃了安魂药？”
“对不起，殿下还是好生休息吧。”长风强压下心里的胆怯，倔强地扭过头去。
“长风……”
“属下说无可说，请恕罪。”长风径直在他面前跪下，咬紧了牙关硬是不肯说一句话。
夜祈逍看着他铁了心不说一句话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扶着额说道，“她不让你说的，她去了哪里，还有解药是哪里来的？”
长风的脸上愈加苍白，低着声音说道，“王妃吩咐了，绝对不能告诉殿下的。请殿下恕罪，属下，还有王妃，都是为了殿下好。”
“为了我好？你现在说为了为了我好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属下不能说。”
“你不说是在帮我们吗，你是在害我们。你要是为我好，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的话就快说，她去了哪里。”夜祈逍眯着眼，盯着长风，“解药是她拿来的是不是？她拿什么去交换的？”
“长风不知。”跪在地上的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言不发。
“你不说，那我自己去找。”夜祈逍佯怒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了长风的声音。
“王妃去找明楼楼主了，去找明楼楼主了。”长风一下子吐露了话语，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出声音里那一丝颤抖。
夜祈逍的步伐猛地停下，回头看向长风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犀利，“说实话，她人呢？”
长风的谎言必定是她教的，既然要到叫长风说谎话骗他的地步，那么她去用来交换的东西，就很可能是她自己。夜祈逍皱紧了眉头，暗骂着该死，冷眼瞪着长风，语气也变得低沉，“说。除非你想害死她。”
“殿下。”长风也有些惶恐，一脸苍白地咬着嘴唇。夜祈韫却从前门进来，见到僵持的两人甚是吃惊。
“哥，你没事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微影去哪了？”夜祈逍转向他问道。
“啊，她不在吗？”夜祈韫看着地上的长风，顿时猜到了一半，“她说她去拿解药，之后没回来吗？”
“王妃回来过，后来走了。”长风咬着牙说道。
“长风，说实话吧。你不说的话你家主子才会急疯掉，你这瞒着不说，绝对不是为了他们好。”
“这……”长风思索了许久，终于狠下心来说道，“王妃去找骨婆要解药了。”
“骨婆？”夜祈逍眼里顿生寒光，“她去哪里找她的？”
“王妃走的时候向的是城南。”长风低着头回答道，话音刚落，夜祈逍便向外走去。
“城南万风洞！”
“哥。”夜祈韫连忙追上去拦住他道，“哥你的蛊毒还没清。”
“该死的，她还给我吃了安魂药。”夜祈逍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对他说道，“有解药吗？”
夜祈韫看着他一脸坚定的神色，只能从怀里掏出一颗解药递给他，转身向长风吩咐道，“你留在这。”
两骑骏马飞快地向城南奔去，衣袍纷飞。万风洞的门口依旧滴着露水，敲击在地下的石面上，滴出了一个有一个孔洞。夜祈逍两人隐匿了气息，踮着脚顺着洞中走去，诡异的石头不时地窜出，阴冷的气息直入骨髓。
两个人在石洞中穿行，在洞穴的最深处，一间石室却被石墙挡得严严实实。石墙平整而厚实，一看就是人为制造的机关。里面传出药捣敲击木罐的声音。夜祈韫听了这万分熟悉的声音脸上一边，“有人再配药？”
“这里。”夜祈逍闪身进了边上的一间石室，紧邻这隔壁暗室的地方有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洞口，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夜祈逍和夜祈韫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旁边的石室，透过那个洞口可以看见暗室里的情况。
微影躺在石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石床上的铁环固定，一身黑袍的老妇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捣药。微影的手腕上还缠着一条细小的青蛇，不时吐着嫣红的信子。微影看了看手腕上吐着信子却不敢咬自己的小蛇，调笑着对骨婆说道，“喂，我说你试药也试了那么多了，不都没效果么，你现在还捣鼓什么呢？”
“别烦。”
“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么恨国舅和皇上呢？”
骨婆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背叛。”
“背叛，为什么？”微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一个背弃我，拥有了一切；一个追随我，失去了一切；一个不管不顾，逃避了一切。”大概是心事已尘封了许久，从不有人聆听，尘封了太多年的往事就快溃烂，骨婆竟出人意料地对微影吐露了过往。
微影看了看她隐匿在大袍阴影里的苍老的脸，突然想起有种□□，亦或者说是有种惩罚，会使人瞬间失去二十年的年华。二十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失去。一个妙龄少女顿时失去最美的韶华成为苍老的妇人。多少悲凉尽在其中。
微影转念一想，那么，那个追随她失去一切的人，应该便是明楼的欧阳风了。怪不得那么多年了，明楼和蛊门总有那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微影偏过头去，却看见那方小洞里的两双眼睛。她眉头一皱，背过骨婆，对着洞中的两人飞快地作着嘴型。
夜祈逍盯着她，也辨别出了微影只是在不断地重复两个字，“回去。”他对她摇了摇头，骨婆却突然抬头道，“死丫头。”
微影一惊猛地回头，却见她手里端着一碗看不清形状的东西站在她边上，微影忙移动身子挡住了那个洞口，也遮住了夜祈逍两人的视线。
“你也一样，什么爱情都不可信。”骨婆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苍凉。
“为何不信。就因伤过了，所以不再尝试？”微影巧笑嫣然地看着她，曾经她也不信，如今却照样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少跟我废话，你不是说我配不出能伤你的□□吗？‘皆空’的配方早已好了，下面就差这最后一个药引了。喝了，至于效果吗，你可别当一般的□□来算哦。”
“什么东西。”容不得微影反抗，骨婆已经按着她将那一碗□□尽数给她灌下。
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从腹中传来，双手五指也变得剧痛不已。微影瞪着骨婆却见她诡异的一笑道，“这可是我的压箱底的宝贝了，喝了他的人五脏俱裂，双手五指血肉化为虚无，你觉得你能撑过多久呢？”
随着骨婆的松手，微影无力的身子顿时倒在石床上，透过露出来洞口，夜祈逍看见的场面甚是触目惊心，微影的双手五指处开始不断地流出鲜血，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好像被鬼魂所伤一般不断地扩大。
骨婆看着微影倔强的脸，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么强硬？怎么可能呢。”
手指用力，微影牙关再也咬不住，一口鲜血顿时泼洒在了冰冷的石床上。鲜血染红的石面顺着石缝显现出了血红的花纹。
“还嚣张吗？”骨婆枯瘦的手收了回去，对她道，“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微影冷眼瞪着她，嘴角处不断流出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我的心，始终不变。”
夜祈逍听到这话顿时变色，想从一边的洞穴出口走出去。
骨婆嘲讽地笑了笑，“还想着等人来救你呢？你做梦。”
“要你管。”微影嘴边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石床，意识也将要变得涣散，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门口的石墙顿时崩塌，刀剑劈开了锁住微影手脚的铁环，意识像是已经被抽离。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被谁抱在了怀里，迷茫的双眼已经辨不得容颜，浑身轻飘飘的，神识已落入了空无一物的黑暗虚无。
“你！——”夜祈韫执起的剑架在了萧千陌的脖子上，“放下她。”
萧千陌却只是笑笑，瞥了一眼尘土之中的骨婆，冷冷地说道，“不要动不该动的人，我相信你应该明白。”
“放下！”夜祈韫的长剑一送便贴住了萧千陌的脖颈，他却只是镇定地看着夜祈逍，慢慢地说道，“放下可以，但你们有解药吗？”
“你有解药？”夜祈逍冷眼看着他。
“放下剑，松手。”萧千陌直直地看着两人，又补充了一句，“想要她活命的话就快点放手。”
夜祈逍看了眼昏迷的微影，双手五指处已经看得见累累白骨，鲜血染红了衣襟。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祈韫，放手吧。”
夜祈韫不甘地看了萧千陌那风平浪静的脸一眼，松手扔掉了长剑。看着萧千陌抱着微影决然地离去，夜祈逍的心沉到了谷底。
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阴冷的洞穴里，万物都走向静谧。骨婆突然发出了沙哑的笑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最毒的□□是什么了，让人失去理智，疯狂至极，最毒的□□，是爱情啊——”
“你说什么？”
“那□□无解啊。我都没有解药，萧千陌怎么会有。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那丫头自己的造化了。”骨婆嘲讽地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
“我们被骗了！”夜祈韫愤恨地一跺脚，不曾见，夜祈逍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眸光晦暗如墨……
昏迷之中不知过了几天，无穷无尽的潮水淹没了自己，全身上下是粉碎般地疼痛。就好像被碾碎之后抛进了大海，没有人救自己，就那样浮浮沉沉地在水中荡漾。耳边好像传来了朦胧的话语，依稀可以辨得是萧千陌，“影，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把你放走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意识好像渐渐回到了身体，头脑无比清明，也无比清明地感觉到了疼痛。
萧千陌的话好像魔障般不断在耳边回响，“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你放走，无论如何……”逃不脱吗？
微影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里见不到一点光彩，薄薄的白色迷雾遮去了眼里的神色，她看着萧千陌俊秀的脸，轻轻张嘴，出口的声音沙哑干涩，萧千陌的脸瞬间变色，只因她出口的，只是三个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