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山绿水洗茶东篱(1 / 1)
宁长歌愣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奶奶的!凭什么他宁长歌要这么早起来捉人,而当事人还一脸悠然地跑去睡回笼觉?!事情没给他解释清楚之前李阿猫你休想去睡觉!
阳光似乎比之刚才强烈了些,宁长歌抬起头寻找李阿猫的身影,却无意间发现客栈里似乎陆陆续续多了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那故作低调的姿态,尽管已经极力掩饰,仍旧无法掩盖弥漫于周身的气息,那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
宁长歌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楼上,终是决定不动声色地掠上楼去。
飞身上楼的动作在看到紧闭的门窗时微微顿了一下,接着便毫不迟疑地一脚踹上门板,十成的内力足以将整个门板震碎,有比雪花还要轻盈的粉末飘飘洒洒飞了漫天漫地,逆着晨曦的微光慵懒缓慢地模糊着人的视线,正对着门扉的幔帐中,似乎有少年呢喃着翻了身,含糊着软软的抱怨归于沉寂。
宁长歌随手挥开漫天飞舞的木屑和尘埃,大步走向床边,一把掀开轻盈如丝的雪白幔帐,李阿猫正缩成一团睡得安然。
“李阿猫!!!!!!!!!”
“啊——”
猛然的惊吓让身处梦乡的人直接坐起身,顾不上胸口剧烈的起伏,一把抓了旁边的人惊恐地问道:“怎么了?!邪教魔头大肆屠城还是采花大盗入室行凶?!”
“……”
宁长歌七窍生烟,愣愣地看着他水雾蒸腾迷茫着左顾右盼的眸子,半响才回过神,一掌劈在李阿猫的头顶,骂道:“采花大盗?!你想得美!是你爷爷来叫你起床!”
“我爷爷?”李阿猫竟然还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漫着水雾的眸子里蒸腾着浓浓的茫然,转头,“我……诶?!宁、宁公子你怎么在我屋里?!”
“……”
宁长歌眼望房顶,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满腔怒火:“我就是你爷爷!”
“哦……”李阿猫乖巧地点点头,这才发现屋里的异样,小心翼翼地指指门口,“你拆了门?”
“老子拆了怎么了?”
李阿猫老老实实的摇摇头道:“唔,没事,反正公子有的是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瞥见门口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的客栈老板,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是放心地长吁一口气,冲他粲然一笑转身下楼去了。
“……”
“你!”宁长歌扬起的拳头终是不甘心地放下,“你少跟老子贫嘴!老子只是问你件事,你说……老子溜了这事皇上不至于现在还没发现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阿猫眼神闪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对方的疑惑,半响才轻吁一口气,懒散地倚上背后的床辕:“唔……宁公子天纵奇才,想必皇上爱惜人才不予追究……啊,咳咳……那个……不管什么原因,不用逃亡不是更好吗?”
宁长歌想了想,点点头:“……也对……”
“啊……既然皆大欢喜,何不各回各屋,各睡各觉去呢……”
“……”
宁长歌难得听了他的意见,转身之际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过昏昏欲睡的李阿猫的衣领,压低了声音道,“楼下来了好多人,三五成群的好像在商量什么,我怀疑这些都是武林上知名的高手……”
李阿猫眼皮无力地眨了眨,一双眸子里因为哈欠连天而水汽弥漫,软软地敷衍道:“恩……他们都是要去名剑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
宁长歌扬眉:“你怎么知道?”
李阿猫软塌塌地滑到床上,嚅嗫着:“因为这里已经是洛阳城郊了……洛阳名剑山庄……是武林盟主所在……”
“……”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大约已经是半睡半醒,便自然没有看见宁长歌眸间一闪而逝的兴味。
似乎……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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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歌的耐性实在算不上怎么好,但是差到什么程度也没几个人知道,因为普天之下敢让他等的人没有几个,李阿猫便是其中一个。
客栈一层的大堂从一开始的冷清变成如今这般熙熙攘攘,宁长歌始终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喝酒。纵然午间吃饭的人众多,没位子的人宁可端了饭碗去房间也没有要与他拼桌的意图。
只因为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宁公子的心情很不好,弥漫于他周身的寒冷,似乎是,某种杀气在滋生蔓延……
盛夏的天气里突然而来的寒冷氛围,似乎阻断了一切可以传播声音的媒介,人头攒动的大堂,四处弥漫着诡异的宁静。瓷质的酒盏在慢慢收紧的手里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宁长歌猛然抬头,杀气似乎凝结成冰剑直接指向二楼天字十五号碎裂的大门:从清晨到午间,他李阿猫纵是去睡回笼觉,此刻也没道理还不起身吧!
眉间转瞬凝结成冰霜,宁长歌凌厉的眸子里似乎有某些明明灭灭的东西闪烁起来。单手捉了还魂翻身上楼,踏过碎裂还来不及收拾的门板,再次引起一阵乱舞飞扬。
当细小的尘埃飘扬着归于沉寂,逐渐清晰的视线竟然再也捕捉不到有人住过的痕迹,过分干净整洁的房间,诉说着人去楼空的事实。宁长歌一瞬间呆愣,随即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盛夏正午的光线透过大开的后窗射进来,却驱不散屋里数九寒冬般的战栗氛围。逆光低垂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猛然而至的剑气将一张床板震得七零八落,有清秀小楷的薄纸飘飘荡荡地在半空碎成粉末。
——宁公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呵——”逆光产生的狰狞似乎还未从脸上褪去,便硬生生扯出一抹咬牙切齿的笑,在店家敢怒不敢言的颤抖中低声诅咒,“李阿猫,你最好不要叫老子再看到你,否则……”
“阿嚏!”
三里外洛阳城郊小树林,李阿猫正十分费力地赶着一头并不怎么听话的骡子,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害他差点从骡子背上滚下去,连忙稳住身形,长吁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额上细密的汗珠,眯起眼睛看日头。
正午的阳光稀稀朗朗地洒落在树林上方,伴着骡子脚步的摆动,倒有几分悠然自得。就在李阿猫晃来晃去将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不远处银光一闪,隐隐约约有打杀声传过来。
李阿猫含雾的眸子猛然睁开,侧翻滚到一旁的树后,想了想,飞身上树,从树缝里看过去。
事实证明李阿猫的目力耳力都是相当一流的,离此十丈左右的小片空地上,有青衣少年双手抱胸微低着头,被十几个衣着相同的人持剑围在中间,似乎是已经经历了一场打斗。
少年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还想打?你们名剑山庄好歹也是武林盟主所在,十几个人围攻我一个也就罢了,打不过还不认账,真是丢人啊……”
有为首的年轻人目光一凛,剑尖指向少年的鼻子:“唐笙!你既已知我们是名剑山庄的人,就应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今日最好乖乖与我们回去山庄,不然,有你好看的!”
少年夸张的看着对方,满脸不苟同:“喂喂喂,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不过用点药帮你们庄主教训一下他调戏良家女子的儿子,有必要搞的这么惊天动地吗?呐……解药留给你们,少爷我今天没空理你们!”
为首的年轻人一惊,扬手接过少年抛过来地小瓷瓶,皱眉吩咐兄弟:“不要让他跑了,庄主有令,要把唐笙带回去,他如今体力已经不敌,兄弟们,一起上!”
“喂喂喂——”唐笙微微错愕,一边闪身躲过几个人的攻击,一边骂道,“你们太过分了吧,解药我都给了还这么纠缠不休,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
“哼,与四川唐门讲什么君子!”
“哎呀呀,这话要是让爹爹听到肯定扒了你们的皮——喂,你们来真的!哎——停!!!!!”
唐笙瞅准空隙,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越过众人的包围圈,退到三步开外的地方得意地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我说,各位,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唐笙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哎,我可警告你们,现在要是再提气运功有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孔雀胆的滋味,想必不怎么好受吧……”
为首的年轻人半信半疑地试着调理内息,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忙用剑撑住身体,看着倒了一地的兄弟,咬牙切齿道:“唐笙,你这个卑鄙小人……”
唐笙走上前戳戳他的头,看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这才笑着拍拍手站起身子:“喂,你这话可真是冤枉人家,是你们先卑鄙的诶!何况,用点毒对唐家人来说,那算什么卑鄙……真是,今天遇上小爷算你们幸运,要是给我大哥遇上,想要解药,没门!”
满不在乎地探手入怀,想要拿解药给他们,却在探手入怀的一瞬间凝了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平时绝不离身的十几种毒和解药,竟然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