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谣言啊谣言（1 / 1）
慕容十三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手中的匕首发呆。那匕首一头尖尖细细，在月下泛着清冷的光。
耳中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忙将匕首插入鞘中收了起来。
慕容十七连走路都是一蹦三跳的，像只开心的小猴子，显见她心情相当之好。
“十三姐，我今天在前厅听到一个特大的好消息！原来刚进庄的丫鬟们都是先要统一到厨房祠堂花园等地去受训一番，然后各个当家的才会从里面挑选自己的贴身婢女！哇哈哈哈，我们很快就要拨开乌云见明日了！”
她边说着边从怀里摸出条长长的卷轴摊到石桌上：“来来来，我们先研究一下，看看到时候选哪个主子好。”
十三诧异道：“说反了吧？”只听过主子选丫鬟，哪儿轮得到丫鬟选主子的。
“嘿嘿，现在离选人还有三天，我们先把目标确定下来，然后再抓紧时间给那主子留下点深刻的印象，到时候还怕不手到擒来？嘿嘿嘿嘿。”她边奸笑着边在七当家宁漱玉名字旁打了个叉，“这个先淘汰。”
“我的首选当然是大当家了，不过听说她身边有两个常年照顾的老嬷嬷，所以一般不会选新丫鬟。二当家周文湘，这个人听说是专门管账目的，对待下人比较苛刻，淘汰。三当家秦梦安，啊呀，这个可是如玉的君子啊，没得说了！第二选择！四当家封辰，没什么感觉，先搁着吧。五当家殷云止，”
十三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阴云止？”她还天放晴呢！
十七摸了摸鼻子：“这个人据说也不错，对人挺和气的，可以考虑一下。后面两个就算了，一个冰块一个疯子。”
“疯子？”疯子也能做当家吗？
“听说这个七当家宁漱玉其实不管事的，不过因为他哥也就是六当家跟大当家是结拜的姐弟，所以就给他挂了个名。他好像是从小得了什么怪病一直半身不遂，所以都待在沁月楼不会出来。”
“原来沁月楼就是他住的地方啊，怪不得大家都不敢去。”那个什么姐说的那句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还是挺恐怖的。
“每个当家选四名新丫鬟，其中一个是贴身的，我们就先锁定秦三爷好了！”
“恩。”她也觉得这个秦三爷好，当时在茶楼的时候自己那么丑他也一点都不嫌恶，一定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对了，那个把我们招进来的是？”十三难得对一个人主动问起。
“五当家殷云止啊。”
哦哦哦，原来他就是阴云止啊。
第二天，殷五爷从院中经过时正看到十三在挖坑。
“早啊，小白菜。”
小白菜回头，眼角笑弯弯：“早啊，小乌云。”
小乌云？他错愕，跟着挑了挑眉。
殷云止也不计较十三不分尊卑，仍是摇着扇子微微笑：“你一大早就挖坑种白菜呢？”
十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老实道：“不是白菜，是韭菜。芬姐让我种点韭菜。”
他好笑：“挖这么大坑！你以为韭菜都像你这么大个头啊？来来来，让五爷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还就当真挽了袖子下地，开始给十三示范怎么种韭菜。
十三好奇地瞪大眼：他还真熟练。
殷五爷侧目：“看懂没？”
“没……”
“懂没？”
“没……”
他气得拿扇子一敲她脑袋：“笨死你算了！”
十三忙捂着脑袋叫道：“懂了懂了！”不就挖个坑吗？她自学成才都可以！
殷五爷就把铲子递还给她，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田地外面，背着手观赏她种韭菜。
也不知他观赏了多久，等到十三停下来歇息时，空地上已经没人了。
趁着晌午休息的时候，十七抓紧时间给十三排戏。
“到时候我站这里，你站旁边，秦梦安过来的时候，我们俩是背对着他装作没看见的，到时候我就说，姐姐，我昨日做的诗总觉得有哪处不甚完美，你且听一听：半妆银素裹，满城飘飞絮；你就说，要是将飘改成撒字岂不是更有意境？我就说，不错不错，姐姐果然有才。你就幽幽一叹，只恨红颜薄命，才名难负。——都记住了没？”
十三猛点头：“都背熟了！”
十七得意洋洋道：“这次还不成功？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秦三爷就喜欢这种调调的：美女，有才的美女，有才而又幽怨的美女。”
“可是，以后露馅怎么办？”她有几两墨水自己最清楚了，暂时胡弄一下还成，要是以后一直跟在秦梦安身边，露馅肯定是迟早的事。
“放心，秦梦安这人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只要他选了我们，不到三年绝对不会赶我们走的。”她可是做足功课就吃定秦梦安了。
十七这出戏排得好，十三演得也不错，等到选丫鬟那天，秦梦安果然选了她们两个出来。
这天也是她们首次见到几位传说中的碧水当家。
大当家和五当家没到场，据说是出庄办事去了。二当家周文湘看上去挺斯文儒雅，跟三当家秦梦安相比多了点锐气，四当家封辰英挺俊朗，话虽不多但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场，六当家最出乎意料——十三和十七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的五官可以说与顾少初相比丝毫不落下风，不同的是少初身上是一种谪仙的气质，他却不同，神态冷若冰霜，眼角眉梢却自有一股天成媚态——当然这都是十七说的，十三就只是觉得此人好看，非常好看，非常非常好看。
十七事后气得连拍大腿：“这才是天生的尤物啊！又冷又惑人，让人一看就欲*火焚身！”
十三庐山瀑布汗：“十七你控制一下……”她怎么有种慕容世家女色魔江山易主的感觉。
十七都快气死了，哪儿还控制得了？“太失策了！我们应该跟着他的！”这天下之大，能遇到个跟顾少初不相上下的太不容易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是考虑到要是将来十三姐真的跟顾少初吹了，恐怕已经看不上那些一般姿色了。
十三倒是无所谓：“我觉得他往人群里扫视的时候我心里都发毛。” 美人美则美矣，然而太冷。她还是喜欢温柔点的。
有人敲门：“小蔡，小朱。”
十七去开门：“是紫玉姐姐啊，这么晚了有事吗？”紫玉是跟在秦梦安身边已经六年了的贴身丫鬟，刚才也是她带她们安顿下来的。
紫玉笑道：“三爷在前厅让小蔡过去一趟。”
十七惊讶：“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清楚，但是五爷也过来了。”
十七调查得不错，秦梦安这个人确实很好，好到绝不会为难别人。悲剧的是他的好并不是只对十三和十七，而是面向所有人的。
所以，“三哥，云止想跟你讨个丫鬟。”
秦梦安微笑着对刚进厅门的十三道：“小蔡，以后你就跟着五爷了。”
十三傻眼。
殷五爷背着手慢悠悠晃过来，掐掐她僵掉的脸蛋：“喂，你是白菜，装啥木桩啊。”
他边说边笑了，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容貌，笑起来却特别好看。十三甚至觉得他笑起来比刚才那个超美的六当家还要好看。
不放心跟过来的十七忙道：“五当家！让我也跟着你吧！”
殷五爷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那可不成。你五爷最近忌口，只吃素不吃荤。”
没过几天，扬州城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碧水山庄殷五爷面前多了个大红人叫小白菜的。
因为殷五爷整天带着个二八少女招摇过市，逢人就说：“这是我们家小白菜，以后有啥好吃好喝好玩好乐的多招呼着啊。”
扬州城内人人奔走相告，什么“糖醋白菜”“清炒白菜”“腌白菜”“醋溜白菜”之类迅速在各大酒楼销声匿迹。
至于殷五爷口中那个“我们家的”，就格外引人遐思了。
“我们家的”，这可以有无数种解释，我们家亲戚，我们家相好，我们家丫鬟……啊呸，八珍楼的老板娘用力一拍“她们家”男人那榆木脑袋，眼神示意他看窗边，“你傻啦！谁家丫鬟跟主子家坐一桌吃饭的？就算真是丫鬟，那九成九也是个通房的！”
慕容十三浑然不觉此刻酒楼之中波涛暗涌，有人竖着菜单从指缝之中偷窥，有人装作蹲下捡东西从下面偷偷往上看，有人坐在她斜侧后的桌子上拿两块小铜镜鬼鬼祟祟……
殷五爷仿佛也没注意到周围异象，只是一直唇畔含笑注视着对面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某人。
那怜爱的眼神……拿个凳子挡着蹲在角落的某黑影双眼发光，在纸上奋笔疾书片刻后交给身旁一人，激动得连音调都变了：“快！赶紧拿去给江湖月报，这次我们一定要上头版头条！”
碧水山庄五位男当家身世显赫在江南一带那可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却到现在每个人都还是孤家寡人，这次真是天助他也，陡然之间一个殷五爷的大猛料就从天而降！凭他阅遍青楼的淫眼晶晶——殷五爷跟白菜之间肯定不单纯！
又过了几天。
殷五爷若有所思：“小白菜，你最近是不是变圆了？”
“有吗？”十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唔，好像是鼓了一点。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没干别的，尽跟着殷云止到处混吃混喝了。
正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今天要谈生意的奇鲜阁楼下，她立马将变肥抛之脑后，雀跃道：“这里的螃蟹最好吃了！上次我吃了八个，今天要吃十个！”
殷五爷看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关键是——她一摩拳擦掌，手立刻鼓得跟个包子，她一跃跃欲试，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晃——“等等等等！”
十三已经上了楼梯的一只脚硬生生被他拽了回来。
“我自己上楼，你给我在楼下等着。”他当机立断道。
十三俏脸一垮：“为啥呀……”
扇子卷起来，习惯性地一敲她额头，殷五爷越发悲痛了：“瞧瞧，瞧瞧，之前敲了你还会喊痛，现在跟敲棉花没两样了！”
慕容十三悲愤地站在楼下。
“这位姑娘，最新的江湖月报要不要？”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背着竹篓的人。
这人面色晦暗，两只眼睛倒是贼亮贼亮：“这期连载到小白菜秘史的第六集了！绝对物超所值！”
小白菜秘史？十三兴趣缺缺，婉拒道：“谢谢你了，不过还是算了。”她不喜欢吃白菜的，下次他要是出个什么猪肉秘史，螃蟹秘史，她会很乐意捧场的。
这人锲而不舍道：“姑娘何不看看再说？本期深刻挖掘到了小白菜惨绝人寰的童年，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八卦版的一支笔大师向来文采非凡妙笔生花，此次还有增刊，前十位购买者可附增本报特约撰稿人琴音乐师所作乐谱一曲，”他边说边用无比凄惨的语调开始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三两岁呀没了娘……”
十三被他唱的是毛骨悚然，连忙叫道：“我买我买！”这个人肯定是个疯子！从来没听过白菜还有娘的！
她一心想花钱消灾，赶紧买了把这疯子打发走，谁知道那人收了钱却还不走，双眼贼溜溜看着她。
“你，你还想干吗？”
那人忽然一个健步上来握住她手，吓得十三全身一抖。
他压低声音道：“姑娘，看你也是个识货之人，我这里还有一套十八禁的殷五爷吃白菜大全，你想不想要？”
殷五爷吃白菜大全？？别说吃白菜了，殷云止吃肉吃鱼吃螃蟹吃满汉全席她都看过！
“呃……”可是如果她说不要买会不会激怒此人……
那人看她一脸犹豫，立刻心领神会，笑得说不出的邪恶而□□：“我明白我明白，验完货再做决定不迟！”
十三被他拉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他边放下竹篓边问她道：“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清淡些还是重一些？”
十三腹诽，什么口味的白菜她都不爱吃！她爱吃肉！吃肉！
不过跟疯子大概是讲不通的，“随便吧。”
“那就这本吧，殷五爷清炒小白菜。”
她认命地接过，意兴阑珊地翻了翻：“殷五爷把小白菜放到了床上，”果然是个疯子，谁在床上吃东西啊？“他轻轻地剥开了小白菜的外衣，”外衣？剥开外面的叶子？“他灵巧的手指在小白菜身上起舞，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很快小白菜就赤luo luo白花花地呈现在他面前，就好象是神台上献给天神的贡品，那般纯洁无瑕软弱无助惹人怜爱……”十三欲哭无泪，这什么鬼东西啊，那个殷五爷把菜叶都剥光了是只想吃菜根吗？
小贩入此行多年深懂察言观色的门道，此时一见她面色立刻领会。
他边换本书给她还边喋喋不休道：“我还以为姑娘家都喜欢前戏长的呢，原来你喜欢单刀直入的，来来来。”
“殷五爷色YU熏心眼中都冒出红光来，一口咬在小白菜柔软的雪白上，”柔软的雪白？哦，原来已经煮熟了，这本倒是挺切入主题的，要是再给她看怎么剥白菜啊洗白菜啊煮白菜她可就真要疯了，“他光是咬还不够，双唇是又舔又亲又吸又吮，双手也没有闲着，又掐又捏又揉又摸……”这，这这这得是饿了多少顿啊！看见个白菜就激动成这样，筷子都不拿直接用手抓，真可怜。“眼看殷五爷是再也不能自制，他哗的一声撕开自己的衣服，跟小白菜裸程相对，身下的利器已经炽热如铁蓄势待发，一个硬挺生生插入小白菜柔软的体内！他疯狂地抽cha，疯狂地抽cha，疯狂地抽cha……”不是吧，裸体吃白菜这么变态就算了，还拿把刀切这么多次，难道他喜欢吃白菜泥？
看她皱眉，小贩也无语了，“姑娘还不满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既然这样，“好吧，看来我只好把压箱底的秘宝拿出来了！”
书名是：群吃白菜。旁边还拿个红笔标注：二十四禁！！
“有一天，殷云止把二当家周文湘，三当家秦梦安，四当家封辰，六当家宁漱轩一起叫到了小白菜的房间……”
当天从酒楼出来之后，殷五爷就觉得十三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道：“你干吗这样看我？”好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十三忙摆手：“没事没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是……”新菜？以前从来没见过。
十三讨好地道：“是我让厨房特地按五爷口味做的！白菜的叶子都剥了，用根剁碎了做的白菜泥！”
殷云止愕然，半晌才道：“那是要尝尝了。”白菜泥……闻所未闻啊。
谁知道他刚一举筷，十三忽然夺门而出，边跑还边叫道：“等我出去了你再撕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