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儿子与情人 > 第99章

第99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偶像的黄昏 漂亮朋友 莫泊桑短篇小说精选集 其实,性感是一门哲学 我的1979:番外 穿条纹衣服的男孩 年年年华 魔幻娱乐 魔法骑士英雄传说 追妻好满足

日子一天一天、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了。可是在保罗看来,世界成了混沌一片,他简直分不清今天和昨天,这星期和上星期,此处与彼地,什么都分不清楚,什么都认不出来了。他常常整小时地出神,记不清自己做了些什么事。

一天晚上,他回到住处时已经相当晚了。炉火奄奄一息,所有的人都睡了。他添了一点煤,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决定不吃晚饭。于是,他就坐在扶手椅上,房里一片寂静。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见那淡淡的烟袅袅地向烟囱飘去。突然,两只耗子心凉胆颤地钻了出来,吃着掉在地下的面包屑。他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这一切。教堂的钟声“当当”地响了两下。远远传来了货车在铁路上发出的刺耳的哐当哐当声。起初,货车也不远,依然在它们原来的地方。不过,他到底身处何方呢?

时间不停地逝去。两只小耗子胆大起来,竟猖狂地在他拖鞋边蹿来蹿去。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他不想动,什么也不想,这样似乎过得轻松些,没有百事烦心。

然而,他的意识又在不停地机械地活动着,时不时地促使他冒出这样的话。

“我在干什么?”

他在自我麻醉的恍惚状态下,自问自答。

“在自杀。”

接着,一股模糊而有力的感觉立即告诉他,这样不对,一会儿之后,突然又问道:

“为什么不对?”

又没有回答,但他胸膛里却有一股火热的执着阻止他自寻绝路。

街上传来一辆沉重的双轮马车当啷当啷驶过的声音,突然,电灯灭了,自动配电机的电表格嗒响了一声,他没有反应,就那么坐着直愣愣地望着前方。那两只耗子急匆匆地逃走了。黑沉沉的屋里只有炉火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接着,更加机械、更加清晰的内心的对白又开始了。

“她死了。她一辈子挣扎着——全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是他绝望地想随她而去的原因。

“你活着。”

“她没活着。”

“她活着——就在你心里。”

突然,他对这个思想负担感到厌倦。

“你一定得为她而继续活下去。”他内心说。

不知什么东西,总让他觉得很别扭,仿佛让他无法振作起来。

“你一定得把她的生活和她生前所做的一切继承下来,继续下去。”

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想放弃这一切。

“但你可以继续画画,”他的意志说,“或者你可以有个后代,这两者都是她所努力要做的。”

“画画又不是生活。”

“那就活下去吧。”

“跟谁结婚呢?”这个让他痛苦的问题又来了。

“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找吧。”

“米丽亚姆?”

不过他对这些没有信心。

他突然站起身,上床去睡觉。走进卧室,他就关上房门,紧握拳头站在那儿。

“妈妈,我亲爱的……”他开始说,似乎竭尽他心灵的全部力量。说着他又停下,不愿说下去。他不愿承认自己想去死,想去结果自己的生命;他不愿承认自己被生活打败了,也不愿承认死亡打败了他。他径直走上去睡觉,很快他便酣然入梦,梦境中无忧无虑。

好几个礼拜就这样飞逝过去。他依旧孤独地生活着,内心犹豫不决,一会儿决意要去死,一会儿又想顽强地活。真正让他痛苦的是他无处可去,无事可做,无话可说,自己不再是自己。有时他像疯子一般在大街上狂奔;有时候他的确疯了,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时隐时现,折腾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他刚要了一杯酒,正站在酒馆里的酒柜前,突然,一切仿佛都向后退去,飘然离开了他,他远远地看见那酒吧女招待的脸,看见滔滔不绝地谈论着什么的酒徒,看见红木酒柜上自己的酒杯。仿佛有一层什么东西横隔在他与这些之间,可望而不可及,他也不想接近这些,也没有心思再浅酌低饮。于是,他突然转身出去。站在门槛上,看着那华灯初照的大街,他觉得这一切仿佛与他格格不入,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大街上,路灯下,一切仍如既往的运行,可就是把他远远地隔开,使他望尘莫及。

他觉得自己不能触摸到路灯柱子,即使能得也还是触摸不到。他能去哪里?他无处可去,既不能再回酒馆,也不能到前面什么地方去。他喘不上气来了。偌大的世界竟没有他的安身立命之处。他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觉得自己要粉身碎骨了。

“我可不能这样。”他说着转过身来,到酒馆里一醉方休。有时,酒能让他感觉好受些,可有时酒也让他感觉更痛苦。他沿路跑着,永远坐立不安,东奔西颠,四处飘荡。他决心要去工作,可是他刚涂了几下,就又狠狠地扔下画笔,站起身匆匆地逃到俱乐部去了,在那儿打牌、打弹子,或者去一个能和酒吧女招待鬼混的地方,在他看来,那些女招待只不过跟他手里拿着的汲酒铜把手差不多。

他愈来愈显得清瘦,下巴尖尖的。他从不敢从镜子里看自己的眼睛,也从不敢照镜子。他想要摆脱自己,可又没有什么东西好支撑攀附。绝望中,他想起了米丽亚姆,也许,也许……?

星期天的晚上,他去了那个唯一神教派教堂,教徒们起立唱着第二支赞美诗时,保罗看见了站在他前面的米丽亚姆。她唱圣歌时,下唇圣光闪闪,她那副神情,仿佛彻悟尘世事理:人世没有快乐,寄希望于天国,她似乎把她所有的安慰和生活都寄托于了来世。一股对她强烈而温暖的感情不禁油然而生。她唱圣歌时全神贯注,仿佛一心向往着来世的神秘和慰藉。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她。他盼望着布道赶快结束,那样他就可以向她倾诉内心郁积的千言万语。

米丽亚姆拥在人群中从他面前一哄而过,他几乎都触摸着她了。她也不知道他就在那儿,他可以看见她黑色卷发下那谦恭温顺的褐色的后颈。他要把自己交给她,她比他强大得多,他要依靠她。

她盲目地在教堂外面那些善男信女中转悠着。她在人群中总是这么神情恍惚,不得其所。他走上前去,按住她的胳膊,她吃了一惊,那双棕色眼睛恐惧得大睁着,当看清楚是他时,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从她身边稍稍退开了一点。

“我没想到……”她嗫嚅地说。

“我也没想到。”他说。

他移开了眼神,他那突然燃起的希望火花又熄灭了。

“你在城里干什么呢?”他问。

“我在表姐安妮的家里。”

“噢,要呆很长时间吗?”

“不,就住到明天。”

“你必须得直接回家吗?”

她看了他一眼,又把脸隐到了帽檐的阴影里。

“不,”她说,“不,没有那个必要。”

他转身走去,她伴他而行。他们穿行在那些善男信女中,圣玛利亚教堂的风琴还在飘出悠扬的乐声,黑鸦鸦的人群从亮着灯光的门口不断地涌出来,纷纷走下台阶。那巨大的彩色窗户在夜空中闪着光,教堂就像是一盏大灯笼。他们沿着石洞街走着,他租了辆车到特伦特桥去。

“你最好和我一起吃晚饭,”他说,“然后我送你回去。”

“好吧。”她答道,声音沙哑而低沉。

在车上,他们没说几句话。特伦特河那黑沉沉的涌满两岸的河水在桥下旧泊地奔流着。克威克那面一片黑暗。他住在霍尔姆路,座落在荒凉的市郊,面临着河对岸那片草地,草地靠近思宁顿修道院和克威克森林陡坡。潮水已退去了。静静的河水和黑暗就在他们左侧,他们有些害怕,于是很快沿着屋舍院落的那一侧匆匆向前走去。

晚饭摆好后,他把窗帘撩开,桌子上摆着一瓶鸢屋花和猩红色的秋牡丹。她冲着花俯下身去,一边用指头抚摸着花,一边问他说:“美不美?”

“美。”他说,“你想喝点什么——咖啡?”

“好的,我喜欢喝咖啡。”她说。

“稍等片刻。”

他进了厨房。

米丽亚姆脱下外衣,四周望了望。屋子陈设十分简朴,几乎没有家具。墙上挂着她、克莱拉还有安妮的像片。她去看画板想看看他最近在画些什么,上面只有几根毫无意义的线条。她又去看他在读什么书,很显然只在读一本普通的小说。书架上有几封安妮和亚瑟以及她不认识的人写来的信。她非常仔细地察看着那些凡是他接触过、或者跟他有一点点关系的东西。他们分开已经好久了,她要重新看看他,看看他的生活状况,看看他在做些什么。不过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了解到这些。这间屋子只能让她感到难过,使一切显得那么艰苦和不舒适。

米丽亚姆正好奇地翻看他的速写本,保罗端着咖啡进屋了。

“那里没什么新画,”他说,“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目 录
新书推荐: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全球神域:开具百倍奖励 都市:从炒股开始暴富 都市修真便利店 让你找工作,你去找高冷女总裁? 白月光怀孕我让位,死遁后渣总却疯了 末世大佬穿七零:全家争着宠我 说好等死,天官非要赐我成仙 四合院:从铁路技工开始进步 财神奶团驾到,我靠开挂当团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