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夜羽墨注视她:“你和赫家十二爷似乎相交匪浅?这样说有些无礼,但羽墨出于好意,请不要见怪。”
“有话请直说。我能了解先生一片好心。”
“赫家十几位少爷个个惊才绝艳,都是世间罕见的优秀。也就是因为这种优秀导致内部竞争激烈,关系错综复杂。家族太大难免有顾虑不到之事。以你的性情,实非良伴。”
“谢谢羽墨提点。我会注意。”梁璐端起茶喝了一口转移话题:“这茶是好茶,如果换个方法烹茶味道会更好。”
“嗯,这茶是我一个朋友从东吴国漂洋出海十余载从另外世间带回,一同赠送的还有套茶具。只是不知用法就收藏起来。”夜羽墨观察梁璐反应。
梁璐毫不见惊奇之色,只道:“能借我看看茶具么?我或许会用。”
夜羽墨吩咐下人拿来茶具。
梁璐细细观赏,确实和现代功夫茶具相似,有泥炉、炒茶锅、水壶、功道杯……全套。忍不住要求:“羽墨如果相信我的手艺,且让我一试。”
“你太见外了,在我这只管拿出真性情。”
梁璐吩咐下人拿来泉水、茶叶,用炭火点燃火炉。洗净双手待水沸后烫杯洗茶……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虽没正式学过茶艺但多次见过表演,做起来并不难。
当一杯清香四溢的清茶放在夜羽墨面前时,夜羽墨奇道:“你从哪里学来的?”
“泡茶不难,我见过别人泡,自己也试过。你尝尝味道是不是要比刚才好些?”梁璐颇得意。
夜羽墨端茶先闻过才一饮而尽道:“确实比刚才好很多,让茶的清香完全释放,并让喝茶的过程充满乐趣。今天能有你登门拜访真是幸事。冒昧问一句你师从何处,世间似乎没有你不能之事。”
“过奖了,我所学杂而不精。就比如这泡茶学到精辟处还需掌握水沸程度、泡制火候,还需炒茶蒸制,这些我都不懂,姿态我也只能学个七八分。”
夜羽墨闻言笑起来:“你太谦虚了,从未见过你这样独立独行的女子。”这笑容竟与满池荷花融为一体,清雅孤高与夜间舞台上的美人完全不相似。
梁璐呆了一呆,忙低下头喝了口茶掩饰失态:“羽墨能借我些书看么?我家乡许多文化与这里不一样,我想多了解些。”
“借你看没有问题,但是不能带走。书籍珍贵请见谅,你可以每天都来看书,也可以直接住在这里,会安排好房间及一日三餐。”
梁璐笑:“我完全能理解。我曾经借给朋友一套书籍中的第三册,好多年都没能要回来。住就不用了,只是我经常来打扰方便么?”
“每次来泡茶给我喝就行。”夜羽墨狭长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带你去书房看看,以后你来只需自行进书房找书看,不必知会我。”
夜羽墨的书房很大,分好多层书柜都摆得满满的,教了梁璐找书方法,让梁璐自行阅读夜羽墨便离开了。
梁璐找了几本人文地理、游记方面的书便到窗边书桌耐心看起来。文字与现代并无两样,只是每本均是手抄,各式各样的字迹页页都清秀整洁。记得历史课本曾经说过活体印刷术面世之前的手抄书本价格昂贵,这书房里起码四五千本,足见这夜羽墨很有钱。
梁璐翻页均小心翼翼,生怕给书籍带来一丝破损。
寻找了两三本人文地理游记方面的书浏览完天色已经转暗,梁璐把书籍放回原位,腹中饥饿,手边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草草吃了几口准备告辞。
走出书房,门外有人等候。“夜先生吩咐梁小姐不必去辞行,随意就好。让小人送您出去,欢迎您随时来。”
梁璐心满意足的慢慢走回家。看来今天拜访夜羽墨是对的,认识一个朋友,闲时也有了个去处。
胡琅帮忙联系好学堂,晴晴每日上午去听课要到下午才回,不想在家面对云万里夫妻,梁璐便每天带着赌马计划到蔼若春,一边看书一边改进计划使之更加适合赫家堡的状况。
遇上夜羽墨有空就和他聊聊诗词歌赋、喝喝茶、学学古琴谈谈现代歌舞剧的表演方式,梁璐提出的很多建议都会被重视,并迅速投入改变,这让梁璐很有成就感,回忆《梁祝》、《狐仙》、《五女拜寿》等容易表现的剧本让蔼若春尝试编排表演,蔼若春夜夜门庭若市,一改以前只有初一十五爆满的局面。
为感谢梁璐,夜羽墨很认真教她学琴,将梁璐只会清唱的几首现代歌谱上曲一起改进演练,梁璐强记指法,竟也能独立演奏几首特别喜欢的曲子。
有时没遇上夜羽墨在就自顾去书房看书做计划,到吃饭时间自会有仆人送来饮食。
梁璐在异世界忐忑不安的心在友谊的滋养下慢慢平静下来,眼看还有十五天便到中秋,如果想在中秋前把第一场赌马运行起来,现在即要开始准备。带着做好的计划去酒楼找赫邵峰,却被告知赫少爷已经很久没过来。
原来在乎赌马计划的人只有自己,梁璐掩饰心头淡淡的失落,留下计划书告辞。既然答应要做这个计划书就必须交付,至于别人是否放在心上不必在意。
一个人走在古代街头,思乡情绪再次袭来。心情低落到极点,梁璐突然很想喝酒,如果在现代打几个电话呼朋唤友总能组织上一桌人马去酒吧或者KTV疯乐一宿,而这世间只有自己孤影伶仃的煎熬着。天色渐暗,梁璐无意识走到蔼若春门前刚好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夜羽墨。
夜羽墨看出梁璐神色不对,上前招呼:“梁璐,今天怎么来那么晚?今晚要演出你写的剧本《狐仙》,正好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梁璐摇摇头:“我想喝酒,你陪我喝酒吧。”
“呵呵,这还不容易,随我来。”
依旧在烟雨亭,夜羽墨也不问梁璐为何情绪不好,只命人摆好酒席道:“我从不喝酒,但是可以看着你喝。尝尝蔼若春的珍藏好酒‘玉壶醉’,这酒是从琚璃国来的,据说能解千愁。”
梁璐自斟自饮下去十几杯,开始进入兴奋状态,面对夜羽墨极美的精致面容背诵《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听得夜羽墨立即拿笔来记。
再饮几杯,梁璐手舞足蹈解说《赤壁之战》,听得夜羽墨连连拍腿叫好!虽说只有两人,但气氛热烈欢快。此时偏偏有人来找把夜羽墨请走。羽墨无奈:“有不得不出面之事,你先喝着,我尽快回来。”
夜羽墨走后,梁璐才好转的情绪又开始低落,灌下几杯后起身望月,想起李白的《月下独酌》很合现在场景,不由对着月亮大声吟诵:“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藐云汉。”一边反复吟唱一边跟着远远传来的丝竹声对月起舞,一个人正玩得高兴突听有人击掌称赞:“好诗!好舞!不知在下能否陪同姑娘’醒时同交-欢’呢?”
梁璐停下手脚,冷淡看着走近的两人,前面一位宽袍大袖,头戴玉冠,三十来岁年纪,长的眉目清朗,身材修长,后面明显是跟班,一身劲装怀抱宝剑。
梁璐不言语,坐回桌边自倒一杯酒一口饮下,逐客之意表达明显。这男子却并不在意,在梁璐对面坐下。
亭外伺候的下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进亭对着来人鞠躬:“赫四爷,要给您添套碗筷么?”
“拿个杯子来。从来没见过这般任性洒脱女子,是要好好喝上两杯。”赫四爷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好好看着梁璐。
梁璐无奈,起身冲来人福了一福:“赫四爷大名如雷贯耳,能同席而坐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只是天色已晚,小女子不便久留,告辞了。”不等答话便赶紧离开。
赫四爷也不阻止,只是冲梁璐背影道:“你叫什么名字?”
“芙蓉姐姐。”梁璐头也不回说道。
从蔼若春出来迎宾帮喊了辆轿子送梁璐回家。梁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突发奇想,赫家堡地势平坦,街道均是煤渣铺得平整,要不在赫家堡推行黄包车?旧上海滩电影里美女们身着旗袍优雅端坐黄包车上的丽影映像深刻,此事好好盘算一下,没什么科技含量,黄包车结构简单应该是能做成。
有了这想法睡意全无,梁璐掀开轿帘往外张望夜间依然热闹非凡的集市,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明天可以去找打造车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生产黄包车,东方不亮西方亮,总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到达家门口时居然看到追风庞大身躯堵着大门!梁璐揉揉眼睛再看,没错就是那匹超巨大的可恶白马,梁璐正在盘算怎么绕开马匹平安进家时突然就被拥入一个坚实怀抱,未及惊呼唇就被暖暖堵住。梁璐急了,拳打脚踢闭嘴狠咬,终于迫得赫邵峰放开自己。
赫邵峰有些狼狈的抚着被咬痛的嘴唇:“妖女,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吗?”
“豁,我以为是流氓。”
“有我这么帅的流氓么?”
月光下赫邵峰披了件黑色大斗篷,连头罩在里面,只能看到漂亮的下颚骨线条和丰润嘴唇。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真要去做流氓?”梁璐奇怪问道。突又怒骂:“谁同意你亲我的?以后不准靠近我一米之内!”
赫邵峰笑,一口牙在月光下亮白如瓷:“脸上长了些疹子,我娘不许我出门,关在家喝了好几天药都快被闷死了。想我没有?陈掌柜说你去找我了?”
说着又忍不住靠近梁璐想拥她进怀:“你喝了酒?和谁去哪喝的?”
梁璐退开两步:“你要操心的事多了去,就不必再操心我了。这么晚来有事么?”
赫邵峰也不生气:“没事,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继续靠近。
梁璐已经贴在墙上无路可退,只好伸手抵住赫邵峰胸膛:“说了不准你靠近我一米之内。现在看着了,快走吧。”
赫邵峰不再逼近,伸手抬起梁璐下巴:“再看也看不够。计划书我拿到已经交给七哥,他通过的话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上一把。你准备好参加赌马的银两了么?”
梁璐拍开他的手:“我哪有银两赌马,我只分庄家的钱。”
“七哥是庄家,我是参赛选手,好好想想你要和庄家分钱还是赌我赢?”
“你赖皮!”梁璐又气又恨。
“敢和七哥分钱的人我还真没见过。这是一万两银子,算是我和你合作赌马,赢得部分一人一半,输掉算我的,如何?”赫邵峰看着梁璐气呼呼的样子突觉心情大好,眼睛在斗篷阴影下隐隐发亮。
“谁要和你合作,赖皮猪!”
“嗯,不要就算了,我找别人。”赫邵峰作势要将银票收回。
梁璐一把抢过来:“哼,就便宜你一次!”
赫邵峰笑出声来揪揪梁璐脸颊:“明天酒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