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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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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终于阴沉下来了,不是夜来临的那种阴沉,而是真正的暴雨来临的迹象。

我调出一支军队走水路,河水上涨,渡河会有危险,我更相信渡过去了会更危险,因为对手不是一般人,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水路虽然危险系数大但逃脱率却是最大的,他一定认为我会选那条,因为他已经认定了现在的洛心会这样,可是呀,我有本能的。

这一支军队,注定是要牺牲的。

我率领着剩下的部队潜伏在陆地的进口处,等待着雨停——想必对方一定是要他的士兵在下雨的时候提高警惕,因为走水路,下雨时突围是最有效率的。我选择了雨后,在那个时候,敌人的警惕会松懈,而雨停后,即使他们发现不对了,也没法快速地赶回来阻击我们了。

到那时,我们比的是速度。

——只是苦了我这个可怜的小孩,感冒还没好就要身先士卒地带队来淋雨,而且还不能擤鼻涕,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我鼻塞得快窒息了,在暴雨捶打我身体的时候,我不停地祈祷——千万别发烧呀,我可不知道铁崖的技术有没有好到能治发烧。唉,离尘死在发烧上的人口占了出生人口的十分之三,我还不想成为那十分之三里的一员。

突围的时候,拖鼻塞超严重的福,我一点都没有起杀意,只是觉得血都被冷冻起来了。

我,冷眼旁观。

一突围,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临危城,临危城离我们被困之地并不是很远。我猜想,那家伙没能力那么快调来两万大军,所以这两万大军一定是临危城里的,换言之——临危城里现在并没有多少兵力留守!

于是,我们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迅速拿下临危城,连战场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就开始打仗了。

我的士兵们刚脱离困境,士气正旺盛着,而临危城是粮食产量最多之地,我的士兵们可是很想快点吃饭呢。

依若说我擅守,现在我发挥了这个优势,第一波敌攻落空后,敌人就暂时撤退了。

我把清理战场和城防工作全叫给了蓝微,蓝微也很擅长防御,不然哥也不会把他派给我,好让他能守住我。我打个呵欠就下去补眠了,再怎么厉害的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经历了一场恶战,人早就饿了,累了。

不过在睡之前被铁崖揪起来灌了一碗苦苦的预防药,我特想念依若的好,她至少会给我加糖……

只要撑过这几天,等哥来支援就好了,一切都会结束。

哥……应该摆脱了敌人的拖累吧。

那个家伙依然嚣张得要命,他居然在无人跟随的情况下独自跑到城门下,在我出现后嚣张地跟我打招呼,说声我走了就特嚣张地留下了一个背影,气得我真想叫人拿箭把他射成一只刺猬,不过我放弃了。

因为他的自信来源于我的骄傲,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这样冲动,我——迟早有一天会真正打赢他的,让他再也无法这样嚣张下去!

哥很快就来了,我打开城门迎接他。看见他渐行渐近的身影,我愤怒,也悲哀。等他走到我面前时,我对他露出一个他所习惯了的孩子的笑,就在他俯身想亲吻我时,我拉住他下垂的银发,一扯,让他更快地接近我。我孩子气地笑着,我说,哥,我发现了一件事哦——你的兵法习自于我,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我松手,近距离的注视让我看清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愕。

是啊,若是相信我,哥怎么会让我作饵,让我引开敌军的注意力,而自己去了梗地,他根本就没看好我这一场临危之战!他甚至把我当成了那个不懂事的小孩而从不与我谈谈他对这场战役的看法!

在他眼中,我至始至终都应该是那个被锁着与外界隔绝的瓷娃娃。

可是哥呀,我说了我要选择长大的。

我侧身,虚手一引,说,请吧,我的统帅。

我没有看他,一直到他的披风在我眼前跋扈地飞扬而过,我知道我这个公事化的礼节伤到了他。

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肩。

依若问,你愤怒吗?

我说,不知道了,我已经分不清了。

浩荡的大军在我面前整齐地踏入临危。

其中,我一直捂着心,而依若掩着眼。

大军已经进驻临危了,我也将军权交还给了蓝微,他说他的这支军队还能有三千多人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我很臭屁地说这都是我的功劳,他很老气横秋地拍拍我,说,小鬼,你可是第一个从那个人手下抢下一座城池的人,你该满足了。

惨胜如败,所以我没有赢他。我有点头晕地对他说,别跟我装熟,就算你跟我套近乎,也别想利用我接近我哥。

每一次蓝微一和我讨论无关紧要的话题的时候,我就用哥哥去打击他,说他跟我套近乎是居心叵测。

这一回,蓝微却说,去,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我选择长大了!你这个变态别再说我是小孩子,再说我就到哥那里揭发你!

你去揭发啊,你这个恋兄癖!

愤怒中——!!!

喂,蓝微弯腰低视我,说,我发现你的作战风格和一个人很相似……

洛儿王妃,是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能告诉我一些有关她的事吗?

不能,我打死也不要和任何人讨论那个可怕的女人。

可怕的女人么?呵。我怪异地笑着,头沉沉地发疼着。

由于这几天的行军疲苦,再加上感冒一直拖延不治,战一打完,我一松懈下来,我就马上发烧了。

醒来的时候,哥就坐在一旁,疲惫的面容告诉了我他守侯的时间。

见我醒来,哥对我笑笑,说,醒了?

嗯。我艰难地发着音,喉咙干涩得发疼,哥取来一杯水,扶着我让我喝下。我疲软地靠在他肩上,安分地让他服侍。

他扶着我躺下,又坐回他原来的位置上,一点也没有因为军务繁忙而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叫人来检查我病情的打算,他就坐着,有点难堪地坐着。

洛心。哥干涩地开口:洛心,好像……自从你回来以后,我们兄弟俩就好像都没有好好谈谈过。

我的喉咙很疼,动不了气。

你的喉咙发炎了,暂时不能说话。哥说。

我看着他,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亮,也不是很暗,是正好的傍晚时光。

暗光中的哥依旧很美,像神祇。

我吞了一口口水,痛苦地发话,哥,洛心有能力保护你了吗?

声音干得真难听。

哥想了想,说,有了,洛心很强。

我开心地笑了。

哥问,洛心,你老实告诉哥,你到底有没有忘记在轮回时的一切?

我点头,我忘了,一点都不剩,而且复件也不在我这里。

所以,我没那个可能回忆起沉睡时的一切。

不记得了呀?那算了,那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洛心,我曾发誓要给你最好的,可是我最近才发现,我给你的也许都不是你想要的。洛心,你告诉哥,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张张嘴,发现喉咙更疼了,而且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我只好拿起哥的手,哥的手上长着厚厚的茧,正是这双长了就茧的手为我撑起了想飞的天空。

我在哥的手心上写着——爱、自由。

哥说,我可以给你全部的爱,可是我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放你自由。

我没再写字。

哥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好大,完全地包裹住了我的手。他说,洛心,父王死之前叫我们立誓要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伤,当你在无边岭不放弃地叫着我的时候,我想得太久。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哭。当你扑向我的时候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体,当时我就在想——这就是我的弟弟,一点都不会自我保护的弟弟,于是,我就发誓我要给你最好的,把你捧在手心好好地疼你……

我翻开他的手,让他停了声音——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我看着他,他明了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不想谈论那些我不记得的事。

——哥,是我杀了泠瑶嫂子,你恨我吗?

哥说,别说恨字,我只是有点儿怪你,怪你让我最爱的泠瑶离开了我,可是当我打你的时候,你却对着我笑了,对我说,哥,你终于理我了,我就知道是我错了,我就知道是我错了,你是无辜的,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兄弟呀。

——不是哄我的?

哥笑笑,说,怎么哄?我的洛心已经长大了,已经不能哄了。

我很安分地待在临危里养病,哥并不限制我在临危中的自由。当我身体稍微好转,能出门时,我会上街去转转,不过居民们的好奇目光太多了,我无法忍受被人免费观赏,于是很快就回去了,我决定下回再出门时,我一定要把头遮起来!

唉,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我至少也是个王呀,王也是有尊严的,怎么可以随便让人那么赤裸裸地打量呢?而且又不能收费……

回去了之后,我就直接趴在床上恶劣,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在床上度过。

唉,发烧发到身体发虚。

刚醒来,我的脑袋昏沉沉的,一看窗外的天色,发现已近傍晚。我捶捶发昏的脑袋,嘲笑自己睡觉睡得已经不分时间阶段了。

昕涵用力地踢开我的门,看到我后又安静地把门关上。

她渐行渐近,我也因此看清了她眼中的迷雾。

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怎么了?她嘲讽地说,我怎么了你不是更清楚吗?我尊敬的王。

昕涵!我伸手想触摸她,可是她避开了我的接触。

我不明白啊,王,你不是说我们的出生是个意外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子幻姐姐的出生并不是意外,我们四个才是真正的意外!

我被雷劈了。

我不明白啊。昕涵眼中泪花涌动,她说,为什么你把最好的都给了子幻姐姐,却把最坏的都留给了我?!!安静、温柔、明白事理,这些都是你给子幻姐姐的,你把你的残忍、无情,所有的负面情绪全留给了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昕涵,我……

别叫我昕涵,以俗世的念法,我的名字可以念成心寒,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你心寒了还是我心寒了?你告诉我呀!为什么选的是我而不是汀濛或是张雷?!

昕涵,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什么都知道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你制造我们不是心系轮回,更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有人相伴和分担你那些可怕的性格吧?你这样做不公平!你把好的都给了子幻姐姐,却把坏的都给了我!难怪你只疼子幻姐姐,在你心目中,我始终都只是一个分担的工具吧?!!你……

我用束缚咒束缚了激动的昕涵。我说,你说的我创造你们的那个目标是对的,你的名字叫昕涵,在古灵法咒中,昕代表希望,涵代表理智。当时我太小,就算当时我再怎么喜欢关注轮回,我也不可能精通轮回里每一个世界的知识。我所精通的就只有古灵法咒丛书,你们五个人的名字都来自古灵法咒,张雷取刚猛及保护的意思,铁崖取坚强之意,汀濛则是彼岸之意,而子幻是一切的假象。

我看着她看见她闪动的泪痕不断地有泪的浸湿,我抬手很轻很轻地擦静她的脸。我继续说,当时我说你们的出生是个失误,那是因为我哦只想要一个人来相伴,结果却有了你们五个。我不是偏心,而是失误让你们的性格变成如此。我并没有料到哪个会温柔贴心、哪个会残忍无情,我也没有把你们当成工具来看待,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是我想要保护的亲人。

她悲痛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一笑,说,可以,因为这是真相。

我把她拥进怀里,解开了对她的束缚。

我说,直到你们从别处学习回来,我才确定了你们各自的性格,因为你分担到的是我所有负面的性格,所以你是我最疼惜的女儿,一直都是。

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当时我还小,还没有教会我该怎样才能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而且在你们出生之前,我可是一个自闭儿呢。

你那么喜欢子幻姐姐……

因为不管我的表达方式有多错误,她都会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昕涵,我以前做了那么多,你都没有发现吗?昕涵总是那么的骄傲而不喜欢笑,我总是扮鬼脸做难堪的事去逗你笑,可是好像每一次都搞砸了。

因为我每一次都以为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呀,因为我性格这么冷。昕涵抬起头,她笑着擦掉脸上的新泪,我哦有种在观看雨后彩虹的感觉。昕涵说,以前子幻姐姐说她很羡慕我,很希望她是我呢,可是我当时以为她是在笑我太过于冷漠,发了很久的脾气,想不到子幻姐姐是真的羡慕我呢,因为我是爸爸最疼惜的女儿。呵,想不到我也有让子幻姐姐羡慕的地方呀。

是啊。我开心地笑着,以为雨后天晴。

昕涵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不断地说着小时侯我为了逗她笑而出丑的事情,我总是微笑着点头,不忍心打断她的兴致,因为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快乐,这么人性化的昕涵。

说到最后,昕涵的兴致低落下来,她垂着头说,当时我也小,一点都不明白爸爸的苦心,每次爸爸逗我笑时,我都是在生气,要是当时多笑笑就好了……

现在笑也可以啊。我说。我伸手揉揉她细滑的脸蛋,企图让她重新笑起来。

她的嘴角一扯,露了一个笑容,她问,爸爸,在你心中,昕涵是个怎样的人呢?

冷静,理智,而且很聪明。

就这样啊?她失望地靠在我怀里,很用力地拥着我。她说,爸爸,我好爱你。

嗯,我也爱你。

张雷、铁崖、汀濛还有洛米,他们都很爱你。

我也爱他们。

我们是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对,永不分离。

开玩笑!她用力地推开我,黑色的眼瞳里尽是嘲讽,她弯腰伸手滑过我的脸颊,她说,自从知道你把最坏的给了我,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永不分离?谁会和自己最恨的人永不分离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和你永远都没有一点关系!

我动弹不得,因为昕涵对我用了束缚咒。

昕涵骄傲地说,尊敬的王,你说过我是最聪明的,所以我打破了不能学咒的条规。我的力量是你给的,所以我可以用来束缚你。尊敬的王啊,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我安静地笑着,我说,昕涵,我相信你,即使全世界都毁灭了,你也不会伤害我的。

好吧,那么我不伤害你。她依旧骄傲地说,我要把你赋予我的一切都还给你,从此再也与你毫无瓜葛!

不要,昕涵!

整个房间里尽是我失态地大喊。我看见,昕涵对我微笑,她说,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了,我对她那么不好,可是她却对我这么的好。然后,她轻易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爸爸,请你微笑……

我觉得似乎已经沧海桑田了,可事实上却只有一瞬,有人来过,有人拍过我的肩膀,但最后,他们都走了,只剩依若还在。

是你告诉昕涵这一切的吧?我问,身体缩得更厉害了,喉咙怪异地疼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是我。

你讨厌昕涵吗?

不,我和你一样都很疼惜这孩子。

既然你疼惜她,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洛心,你爱我,可是你却如此待我,这又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更用力地蜷缩身体,泪水无声地流着,喉咙更是一阵阵地刺痛着。

依若递来一个幻球,她说这是在昕涵脚边捡到的,里面应该有她对我说的话。

子幻的幻术在我进入子幻身体时就已经由她来承载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幻球。

昕涵:

我自小就是一个很安静地孩子,与其说是安静,还不如说是冷漠。我几乎不懂得感情,我在直云老师家学习,佣人们的孩子或者小少爷们都很怕我,因为我讨厌别人的接触,只要有人一接触到我,我就会让他哭,然后自己冷笑。

直云老师为了让我不再冷漠,他就找来了很多动物让我亲近他们,因为同龄的孩子都不敢亲近我。

刚开始时,我还会抚摸它们滑顺的皮毛,可是我一旦不顺心了,我就会让它们流出鲜红的液体,聆听它们绝望的悲鸣——很绝望的挣扎,一如我。

直云老师无奈了,他只好专心教我军法,也不再让我去接近别人。他说要习惯我看人如看猎物般的眼神对别人而言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在我一百多岁的时候,我回到了爸爸的身边,我是第三个回到他身边的人。

他的笑容像天空,澄清的蓝而且广阔的明媚。

我想,守护一片天空。

爸爸是个与我完全相反的孩子,我完全看不出别人所说的他一百多年前和我一样是个自闭的孩子。

子幻姐姐说他不喜欢别人痛苦的表情,因为他会觉得那很像他,所以他不喜欢。而我不同,我会故意让别人痛苦了表情,会高兴地聆听他们绝望的悲鸣,而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他们很像我,然后我的心抽搐而且悲哀。

我想融入孩子们的游戏里,可是我只会转身走开。

直云老师说,当我在爸爸身边的时候,我就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野兽,舒服地等待着主人的爱抚,而一旦离了主人,我就是一只龇牙咧嘴的野兽。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残忍、冷漠并非天生,而是一个人的特意而为!

如果我是轮回里的人,那么我死了还可以轮回重生,可是我不能,因为我在离尘。

如果一切都可以选择,那我要做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让我自由。

我挣扎着从昕涵的幻球里出来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说,依若,昕涵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不管是临死前说的话还是幻球里的留言,她都没有留给我悲伤的余地。从她推开我的那一刻起,她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她一点都不恨我,即使全世界都毁灭了,她也不可能恨我的。

她不希望你会因为她的死而记怀不忘。

我知道。

我抬头看被我冰封住的昕涵,她很安静地沉睡着。

冰封咒真是一个很好用的法咒,可以将濒死之人强留在人世间。我用冰封咒将昕涵强行挽留,可是她已经没有了灵魂。可是不要紧,昕涵是个能量体,没有灵魂也可以重生。

昕涵在沉睡。

幻球里有什么?依若问。

她说她要自由,她会自由的。等她醒来,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了,她也许会不聪明,可她会快乐,会很快乐的。我说。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不知道,也许一两年,也也许在我死后千万年。

依若从背后搂住我,给了我一点点的温暖。

你怪我吗?

不怪,我只怪我做错了选择。

洛心,你还是在怪我。

昕涵临死前把所有将领的资料都移植到我的记忆里了,也就是说,我了解这些将领的程度就和昕涵一样。

昕涵把军队交给我了。

昕涵把我给她的性格还给了我,我又恢复了她出生之前的毫无感情,我不再嗅血发狂,因为我现在只要看到人就想看看他血液的流淌。当年我无法根除这嗜血的本性,可是我还是想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创造了昕涵,做错了选择。

过去的正常生活已经成为了现时的奢望。

我对正在服侍我更衣的依若说:依若,如果有一天我被嗜血的念头折磨疯的话,你就杀了我。

依若的手一顿,说,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按得住你。她抬头看我,眼中透着明了的光芒,她说,你是故意的吧,选择让我杀你,你是在惩罚我,因为是我让昕涵变成了这样,是不是?

我沉默,最后无奈地耸耸肩,说,依若,昕涵她不怪你,她很感谢你告诉她这些事,从而让她知道了我最疼惜她的事。

她亲口说的?

不,我猜的。那孩子心事一直都藏得很深,可我就是知道。

好了。她一拍手,很欣慰自己的工作完成。

你有什么打算?她问。

我不舒服地拨乱她为我弄整齐的头发,我说,还能怎么样,昕涵都把资料都交给我了,让我不顶替她的位置都难。你不是希望我能完好地坐好这个位置才告诉昕涵那些的吗?

她没说话,只是重新帮我打理我的乱发,让我很不舒服。

我推开军事会议大厅的门,恶劣地朝着里面的人微笑,引起一大片人的错愣,只有蓝微在原位上不断地面部抽搐。

哥旁边的空位是昕涵的,我走过去坐下,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再有任何表情外泄。再用看待猎物的眼神来看他们,我迟早会被群殴一顿。

我对他们笑笑,说,从今天开始,我暂代昕涵之职,亲爱的哥哥,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你能行吗?哥担忧地问,他不希望我再因为军事而弄垮身体。

我说,能拿下临危城不就证明我有这能力了吗?

一个将领愤慨地出声,那也是蓝微……

指挥官是我!亲爱的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因为你说话的对象是你宣誓效忠的王。我悠然地说,然而我却用森然的眼神盯着他,告诉他——别用你的言辞激怒我,因为我现在是一头随时存在着杀机的野兽!

当一个人是野兽时,就没有什么比现在更悲哀的事了。

当我开始处理一切事宜不久,哥就很惊讶于我的全能性,他还以为我还是锁阳城里的那个孩子,那个用美好来装点的孩子。

我跟他说,我曾经学过的知识早已融入了身体里,即使记忆不在,可是本能犹在。

他还是不解,于是我就笑着对他说,哥,别忘了我曾经做过王妃,也曾处理过很多事。

哥很惊慌地问,你还记得?

我更开心地笑了,我说,不记得,这些都是我猜的。

我猜了很多,而且我很自信于我的这些猜测。

等我的能力被所有人承认时,我会去找那个人,去对他正式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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