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1 / 1)
初晨,天空竟是微微亮,我清醒睁开双眼,屋外的晨光已经从窗户间投射出外面冒着稀疏枝丫的树荫来。我缓缓起身,穿了件素色的衣袍便下了床向屋外浓密的冬末处走去。
刚一打开屋门,一阵阵微凉的风和煦地吹过我的脸颊,风清而不沉杂,我尽力呼吸着我所探得的一切氧气,如今的泱国,已没有了往日的深冬,不再凛冽;这一年的深冬在一步步远逝,初春的气息开始慢慢向我袭来,琛府外的雪也已经悄悄融化,早以被做事的丫头清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我所有残留在这里的一切冰冷渐渐随着冬末的残褪而消失,涣散。
昨天还微微的心痛在看着这些美好亦而茁壮成长的残丫上逐渐蓬勃茂盛。我静静走到院子里的树下,抚摸着离我最近的那一片树叶,淡淡扯过一丝笑意,那树叶原本泛黄的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变得深深的嫩绿,夹杂在温暖光线中的一丝一毫间。不禁想想我到这里来也快赶上大半年了,经历了深冬所有的凌烈,拂晓了泱国这片硕大的土地上拥有的山峦巅,至少得到过在这个世界那些女子想要得到的一切。
隐隐的痛楚滑过心底,微末地扯过仿若是很多的陈年旧事,一遍遍地咀嚼,一遍遍地反抗,最后只是一遍遍地怅然。想着想着,我开始慢慢低下了头,身子隐于大树下的某个角落,某个我以为别人不会知道的地方,只我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呢。”耳畔却响起温柔的声音,我以为我听错了,本能地转过脸去试探那柔和的声音是谁,尽管我知道那种温柔不可能是我的预想,可是我还是非要如此地去探索所有的真实。
只见那人冲我莞尔一笑,和煦的脸上突显出悠长的睫毛,不时眨着的瞳孔间残留着无数的暖意,却曾不藏半点忧伤,他略带笑意地看着我看向他,继而笑意浓烈“虽说是开了春,可还是免不了些许冷气,这么早为何一个人站在这儿?”
看他微微张开的嘴角自然合拢,我的心仿佛一股暖意直达深处,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为何略带笑颜的脸上竟让人如此和煦,倘若是伤害之余,所带给别人的也许更多的是安慰。我慢慢转了转身子,“宥大人,今儿个你到我这儿来是有事?”说话的语气带着这初春的开始,变得缓和,一切都变得跟最初时一模一样
宥蓝溪微微低了低头,抬起头时依旧浅浅微笑,深深的瞳孔平凡而澄澈,“福晋,直接叫我宥蓝溪便可。”我听后没有再多说,笑着点点头,于是他接着说“只是刚才看了这院门大敞,就想过来将门合拢,遥遥一看就连里面的门都未曾合上,就想进来看看,不知有无打扰。”他平平的语气更加显示出了他的柔和,虽说他是擅自做主进了这院儿来,不过这般的平凡在这个世界我想是可贵的,无论是谁都无法堪比,“没事,我看今儿天气好,便出来看看外面的树发了新芽没有,打发打发时间罢了。”说完了我又笑笑,继续抚弄手心的那一片树叶
沉默许久,我突然面对宥蓝溪,他正站在我的身后,双手悠闲地背于背后,英俊的脸上展现出的是一个淡定男子所享有的一切神态。不慌亦不忙,才可不乱亦不悔。一身素色的袍子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洒脱气息,温润的脸上拂过一丝和煦的笑意,虽说长着跟琛绅一样的浓眉,眼眸中却透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在空气中渐渐散发,弥留。
我反应过来自己看得有些入神,便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淡淡道“上次真是谢谢你的周全了。”说出的话字字砸在上次的回忆中,琛绅的一言一行让我彻底跌落在万丈深渊,倘若没有宥蓝溪,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琛绅赶出去。我只知道那一夜是他最最期盼的,也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我略微别了别脸,隐隐痛楚中,站于身侧的高大男子缓缓开口“不要这么说,若是以后还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和煦的声音透射在光芒最耀眼的时刻,夹杂在我最伤痛犹豫的时刻。
说完,宥蓝溪顿了顿,“时候不早了,想着那些奴才都该开始打扫到这院儿里来了,平日里你多注意些则是,我就先告辞了。”宥蓝溪有神的眼睛看着我许久,我微微抬起头“谢谢你。”
他深深的瞳孔中隐藏着某种我看不清的神情,又有丝丝忧虑,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向院门外跨去。我站在大大的新生间望着宥蓝溪的背影,淡淡地隐没去看到他时的某种难过,用他仅有的和煦支撑着我所有的结痂处。
深冬渐而远去,留在回忆中的寸寸心痛瞬间淡漠,静静站在树下仰天探了探,时辰还尚早,继而转身走向屋子,带着所有的新生,嘴里不禁碎碎嗔道:“琛绅,我们还有新生的余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