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傻瓜和傻丫头（1 / 1）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钟云在宋唯旁边闹她：“明天周末，我们把厉言果果他们叫出来打网球去吧？”
“刚刚退烧你就别折腾了。”
“好不容易才有个不用加班的周末我不想浪费嘛……”钟云拉着她的围裙作可怜状。
“好啦好啦放手……再拉要掉啦！”
钟云刚想凑过来亲她客厅里响起宋唯的手机铃声，宋唯拿胳膊推他：“帮我去接，我手湿的……”
看见手机屏幕上是宁晗的名字，钟云不满地接起：“找她干嘛？”
“让她接电话。”
“她不在，下楼买东西去了……”钟云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偏巧宋唯这时候探出头来喊他：“谁啊？”
钟云听见那边轻笑，撇撇嘴把手机凑到她耳边。
“喂？宁晗啊？胃药？你要胃药干嘛？”宋唯洗了手在围裙上蹭干净接过手机，“你胃疼吗？哎哎哎你怎么了说话啊……算了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钟云看她脱了围裙去拿包，走过去挡在门口：“你要回去？”
“嗯，宁晗好像很不舒服，我回去看看。”
“你让他自己找药吃不就行了，不许回去。”
宋唯一边换鞋一边哄他：“他病了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吧……待会没事的话吃了药早点儿睡哈，乖。”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急吼吼地去照顾？”钟云声音里带了怒意。
宋唯诧异地抬头看他：“那……这儿除了我也没人照顾他了呀……”
钟云盯着她看了会儿，叹口气慢慢让开，“我送你吧。”
“不用，你病刚好……”
钟云不说话，点了点头。
宋唯愣了一会儿，出了门，没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说：“药放在你床头柜上了，吃完了再睡。”
“嗯，路上小心。”
宋唯一进门就去敲宁晗的房门，没回应就直接推门走进去，看见他躺在床上，被子盖住半个身子，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平稳。
走过去拉过被子盖上全身，他冷不防转过身来，宋唯一抬头正对上他睁得大大的眼睛，捂着胸口叫起来：“吓死人不偿命啊！你没睡装个毛线啊？”
宁晗看着她笑，不说话。
“你怎么了，胃不舒服？”
“饿得疼。”
“晚饭没吃吗？”
宁晗摇摇头：“午饭也没吃。”
“那你还笑！”宋唯一个巴掌拍过去，“不是胃病就别吃药了，我去给你热点儿粥。”
宁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宋唯被他笑得毛毛的：“你确定没吃错药吗？不正常啊你……”
“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
“你当时口气跟不久于人世了一样，我能不回来吗？”
“钟云没意见？”
“有啊……哎呀你喝你的粥那么多废话干吗？”
宁晗乖乖埋头喝粥，宋唯窝到沙发上给钟云打电话：“睡了吗？嗯没事儿那小孩儿不好好吃饭饿的……”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宁晗的房门被甩上，门上挂着的牌子晃晃掉了下来。
“刚刚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嗯？什么？”钟云问。
“哦，没事儿，你吃了药睡吧，明天我去找你。晚安。”
“嗯，晚安。”
宋唯捡起牌子挂好，推门进去看见宁晗躺在床上，走过去笑着推推他：“又装睡呢？”
宁晗猛地转身一把拉过她压在床上，脸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宋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空间转换有点儿不适应，愣了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东西：“哈哈你离我远点儿我这么看你都快斗鸡眼了。”
“钟云应该比我离得更近吧……”
“你怎么了？”宋唯有点儿慌，“宁晗？”
“是这么近吗？”宋唯见他要低头，连忙扭过头躲过去。
宁晗笑了：“我是小孩儿，那他呢？他不也要你照顾吗？”
“我说过，你们不一样。”
“他是你男朋友，那我呢？我是谁？”
宋唯想挣脱他的钳制：“我不知道。”
宁晗盯着她看了会儿，起身松开她：“不知道的话就不要对我好，我会以为你还喜欢我。”
宋唯起身整了整衣服：“我还喜欢的是十七岁的宁晗，不是你。”
“那你就看清楚，在你面前的这个是二十三岁的宁晗，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所以，不用把对他的感情转嫁给我，我消受不起。”
宋唯坐着看他，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雾气。
“我尝试过恨你，或者忘掉你，但是都做不到，如果你没有出现，或许我可以像这六年一样过下去，过很久，或许渐渐地就能忘记你了。但是你出现了，”他蹲下来把额头抵在她的膝盖上，“我发现我又爱上你了。宋唯，你好狠。”
“我……”
“为什么不说对不起呢？说对不起的话我就可以接受你的道歉然后离开你了，你也可以心安理得把过去一笔勾销了……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是因为愧疚才……”宋唯咬着嘴唇，怕再开口就要哭出来。
“可是你也不是因为爱啊……宋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博爱还是不懂爱，”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还有一种可能，你只爱你自己。”
“我要开始工作了，你去休息吧。晚安。”
宋唯用冷水洗了脸，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宁晗蹲在面前看着自己时的那个眼神，似曾相识。
其实她并不是故意去回想和宁晗有关的东西，只是某件事情，某个瞬间，被锁在了心里，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扇门变得不牢固，裂开了缝，那些感动，慌乱，恐惧，便都张牙舞爪地挤了出来。
宋唯记得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好像是刚考完试，班主任给大家放电影。大家随意散坐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也有不想看的跑到走廊上聊天。那天宋唯考得不好，便闷坐在最后一排靠着椅背发呆。她不知道宁晗是什么时候坐到她旁边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好像还是同桌陪着自己来着。
“Money is not everything. There’s mastercard & visa.”他忽然煞有介事地模仿着加菲猫的语气来了一句。
宋唯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屏幕上加菲腆着肚子指手画脚，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回头正撞上宁晗的眼睛，也是这样半个脸被笼在阴影里，眼睛却闪着光。
那样的眼神，专注得像在看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宋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见第二回。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客厅茶几上压着一张纸条：“我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后天回来。”
宋唯叹口气，心想早知道就不操一个晚上的心了，酝酿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派不上用场。
ZM这次的摄影大赛宣传做得很到位，参选的作品差点把摄影部的邮箱弄瘫，整个部的人连加了两个星期的班才审出了入围的作品，然后发给美编部，用做下一期的特刊，然后由读者投票决出最后的一二三等奖。
钟云收到邮件之后之后直接转给了设计和排版，二十分钟之后果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差点把他吓得跳起来：“你怎么也不敲门？和厉言一个德行……”
“你看了那些照片没？”
“没呢！”钟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伸手去找邮件，“怎么了？”
“你先看。”
钟云打开文件夹，果果凑过来指指其中一个：“这个。”
照片上是个女孩子，穿着学士服坐在栏杆上，背对着铺洒了整张图的金色阳光，冲着镜头比V。手离镜头很近所以遮住了大半张脸，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出笑得弯弯的一只眼睛，即便在如此绚烂的背景下也亮得出奇，像是某种黑色宝石。锁骨中间是一块逗号一样的石头，上面是红色的心形痕迹。
钟云目光上移，看到了这张照片的名字和拍摄者：My sunshine，by NH。
“其实一下子看不太出来是宋唯，他焦对在手上，后面模糊得还挺……”钟云一个眼神过来，果果立刻噤声，“我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之前想了想又回头说：“部长，宋唯对宁晗的感情，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虽然我也不知道中间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走出来的。”
钟云皱着眉看她，果果吞了下口水继续道：“宁晗对宋唯，你也看到了……但是个人角度来说，我希望带她走出来的是你。”
钟云点点头：“谢谢你。”
果果出去后钟云盯着那张图看了会儿，掏出手机翻出宁晗的号码，拨过去。
“有何贵干？”
“你的照片入围了，拍得很不错。”
那边静了一会儿，笑道：“模特不错，我只是按了一下快门。”
“她知道你参赛了吗？”
“你自己问她呗。”宁晗顿了顿，“她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多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钟云听见有人敲门，便挂了电话，道：“进来。”
宋唯耷拉着脑袋扭扭捏捏地挪到桌子旁边：“你看过了？”
“嗯，挺好看的。”
宋唯脑袋埋得更深了：“他没跟我说……要不然……”
“要不然？”
宋唯动了动嘴唇却没话可说，钟云一把拉过来抱进怀里：“我不生气，真挺好看的。”
“真的？”
钟云正襟危坐表明立场：“千真万确！”
宋唯眉开眼笑，吧唧亲了他一下，钟云作惊讶状：“媳妇儿你这么主动我不太适应啊！”
宋唯僵着脸转身往外走：“那就别适应了。”
“不行不行要适应的你多主动几次我就适应了……”
“……滚。”
隔天宁晗回来后刚推开门就被迎面飞来的抱枕砸个正着，然后就看见宋唯举着厚厚的一本词典砸过来：“你丫侵犯我肖像权啊你起码先通知我一声啊你大爷的！”
“两天没见你越发粗鲁了。”
“要你管。”
“只许你管我不许我管你了？钟云都说挺好看的了你着什么急……”
一本杂志飞过来：“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一伙儿的了？”
宁晗连忙撇清：“谁跟他一伙儿，我们是阶级敌人，打压对抗还来不及呢……”
宋唯手撑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其实个人角度来讲我还是比较乐于见到你们站成统一战线的。”
“对抗你吗？”
“难道三个人就不能和谐相处了吗？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一女侍二夫的觉悟，这是新世纪女性啊的典范啊。”
宋唯伸出食指摇摇：“大错特错，其实我是武则天那一型儿的。”
宁晗拿四分之三眼白瞅她：“我们俩给你当男宠？你也不怕折寿……”
“那你就不要和他争做男宠了，你当我儿子吧……”
“为什么不是他当你儿子？”
“他比我大呀！”
“那我比你小吗？！”
“就那么几个月忽略不计了……”宋唯埋头去翻他拎回来的袋子，“给我买礼物了吗？”
“你不觉得由我拿出来送给你比较合适吗？”
“反正是要到我手上的搞那么曲折干嘛？呀梨膏糖！给钟云分点儿吧他爱吃甜的……”
宁晗捂胸口作受伤状：“我给你的啊你也好意思拿给我情敌？”
“那你送我了不就是我的了……咦这是什么？”
“面人，我拜托那个老伯捏的，怎么样，这个和我还挺像的吧？”
宋唯把其中一个面人放到他脸旁边比较了一下：“唔是挺像的。”又转头看另一个，“如果你胆敢告诉我这是我的话你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事实上……这确实是你。哎哎哎别打别打，那个老伯说没真人不给捏，我就跟他学了会儿自己捏了一个……”
宋唯拿手指去戳那个面人，眼睛弯的嘴弯的连眉毛都是弯的：“笑得好傻。”
“不傻啊，你笑的时候很美。”
宋唯扭头看他，脸上还留着来不及褪去的笑意。
宁晗用自己的那个面人碰了碰她的嘴唇：“虽然很想亲你，但是不行，所以用这个代替好了。”
“还能这样啊！”宋唯看了看自己拿着的面人，也伸过去在他嘴唇上碰了下：“礼尚往来。”
宁晗愣了愣，慢慢笑起来：“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