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巧合还是蓄谋(1 / 1)
“对了!”宋唯一拍脑门,踩了拖鞋跑到门口从包里掏出个袋子扔给钟云,“礼物。”
“新年的还是情人节的?”
“东西只有一个,不过你可以当做是两份心意,嘿嘿。”
钟云扒开袋子掏出来一条深蓝色围巾,毛线的绒很长,触感温软。
宋伟走过来一边把围巾往他脖子上绕一边嘀咕:“我起早贪黑织了一个礼拜呢……怎么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你自己织的?”
“这年头做工这么粗糙的围巾是不会有人卖的好吗?”宋唯绕完最后一圈,把边角扯到他面前:“看这儿,这块形状不规则的白□□域,知道是啥不?”
钟云眯眼看了看,满脸的不可思议:“云?”
“答对了,加十分。”宋唯把脑袋搁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钟云用围巾捂住大半个脸,只露出两个月牙儿般亮闪闪的眼睛,忽然有点儿脸红。
钟云扑过来抱着她晃:“媳妇儿你真贤惠!我还缺双手套你看是不是……”
宋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儿上:“那你不得先贿赂贿赂我呀?”
钟云拉着她的手起身向卧室走,宋唯作震惊状:“只是一条围巾而已,你不会感动到要以身相许吧?”
前面领路的人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你多虑了。”
钟云扶着她肩膀在穿衣镜前站定,然后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什么攥在手里。
“我要闭上眼睛吗?”宋唯问。怎么办,还真有点儿紧张,心扑通扑通的。
“随便。”钟云走到她身后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对方。
宋唯黑线:“你应该让我闭上眼睛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我们又不是演戏,整那些没用的干嘛。”
宋唯还没来得及用胳膊肘惩罚他的煞风景,就看见一块小石头落在自己眼前。
褐色的一小块,表面很光滑,右上角凹进去一点,像个倒置的逗号,顶端挖了个小洞,用红丝线穿着。
石头!竟然是个!石头!
宋唯不动声色,拿手指去戳的时候钟云拧了拧手里的线,那石头便颤颤巍巍地转过来,暗红色的心形痕迹一点点进入视线。
钟云把线绕到她脖子后面打结,锁骨中间的凉意蔓延开来,他温热的指尖触到皮肤时宋唯忽然有点紧张。
打好结后宋唯凑到镜子前面细看:“天然的?”
钟云抱着手靠在旁边墙上看她:“去年去登山的时候在山涧里边摔了一跤,起来的时候在手套里发现了这个,觉得挺好看就带回来了。”
“你额头上的那个疤,就是那时候摔的?”
钟云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特意把刘海弄下来遮住的。”
“刚刚你洗脸的时候看见的。”宋唯走过去拨开他头发,用指肚蹭蹭,“幸亏位置隐蔽,不然破相了可肿么办呀。”
钟云笑出声来,拉下她的手把卷上去露出手肘:“咱俩都是疤痕体质啊,你这个看来消不了了。”
“这是你的犯罪证据,你以后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去告你,让你赔偿我肉体和精神损失费。”
钟云眯着眼睛凑近,眼睛里闪着猎人的光芒:“肉体损失?”
宋唯蹭的一下蹦开老远:“你你你你别想歪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宋唯憋红了脸,看着钟云笑意盎然的脸一把抄起旁边桌子上的杂志砸过去:“臭流氓!”
上班第一天宋唯拿着新领的工作证端详许久,确定“实习生”三个字真的消失的时候仰天作内牛状:“老纸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果果一文件夹拍在她后脑勺上:“瞧你那没出息样!”
宋唯嘿嘿笑着凑过去:“听说你在厉言家过的年?”
“嗯。”果果收拾桌子老神在在。
“他爸妈认可啦?”
“没有,老头老太领了个小姑娘在家,据说是啥公司的千金,我不记得了。”
“给你下马威啊?”
“哼哼,老娘当年一个人挤火车去云南写生的时候丫还躲在她爸爸怀里撒娇呢,我都没怎么说话那小孩儿就红着眼睛跑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心理素质太差。”
“没说话……你直接动手啦?”
“我像是那么没气质的人吗?老太太给我夹了个饺子,我咬了一口发现是茴香馅儿的就把剩下的一半塞厉言嘴里了。你知道的,我讨厌茴香。”
宋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忽然有点儿同情那个小姑娘。
虽然已经是正式员工了但是还不能说完全走进了社会,白天白领晚上学生的状态其实和实习没有太大区别,只是随着工作能力的提高任务量也见长,晚上打开电脑经常要纠结到底是该先修论文还是先做完明天要交的稿子。
一个人留下来加班研究不熟悉的软件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忍受着各种各样的脸色去请教问题,因为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别人的自己的错误被同事责怪,有太多预料之中和之外的挫折,很多实习期间会被包容和忽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宋唯从开始的手无足措到现在随时处于一级准备状态其实也没有花上太多时间,有些挫折爬过去了就好了,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对着伤口顾影自怜。
记不得是在哪儿看到的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钟云看她累得脸色发暗很是心疼,但是宋唯安静隐忍的神色明明白白地抗拒着他任何形式的照顾。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怎么比我还忙呢,一个月见面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我这个男朋友当得憋屈啊……”
宋唯拿筷子敲他头:“睁眼说瞎话,你一出办公室不久看见我了么?你一只手有那么多手指头啊?”
“我一出公司门还能看见保安呢,你和他一样啊?”
宋唯伸手去捏他脸:“我现在工作还没适应好,总得等在公司里站稳了才能考虑别的啊?你事业心应该比我强啊,能理解的吧?”
钟云扭头:“我事业心不强,我觉得这样挺好,”说完看宋唯埋头专心喝汤不理他,更委屈了,“而且干嘛规定在公司不准找你啊?你实习的时候还能和你说说话呢,现在倒好……”
“因为害怕,”见钟云安静下来,宋唯笑了笑,“怕有你陪在身边的话会不用劲全力,怕自己把你当成退路,所以假装自己是一个人在努力,假装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是我知道,我很清楚,你就在那儿,我就算再累再辛苦都不会觉得孤单了。”
钟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最终没有说出来,笑着揉揉她头发:“嗯。”
宋唯啊,那时弯着嘴角跟自己说“你来照顾我吧”的那个孩子,和眼前这个倔强的你,是你变了,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衣服一件件减少,脸上的灰也一天天变多,宋唯每天都要做足充分的心理建设才敢冲进北京春天著名的沙尘暴里。
然后,等到天气重新开始变得晴朗,宋唯脱下毛衫换上T恤的时候,毕业季隆重登场。其实该办得手续都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卷铺盖走人而已。于是,眼下宋唯最大的难题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栖息地。
公司周边的房子一个人肯定是供不起的,但是又不想住的太远,睡眠时间本来就不多,再分一部分用来赶路的话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在愁眉苦脸了大半个月之后,果果终于看不下去了:“是你不孕了还是钟云不育了,瞧着小脸皱的。”
宋唯无力地拿眼白看她:“这位同学,公共场合你能选个口味清淡点儿的玩笑开开吗?”
“哈哈,一不小心没忍住,不过看你俩表情,还真就跟那什么似的……”
“他有什么可发愁的……”
“还不是某人拒绝了人家同住的邀请呗。”
宋唯低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你干嘛不答应啊?难不成怕他狼变?我跟你说他不是那种人你……”
“打住打住,我发现你跟厉言好上之后越来越八婆了,满嘴没个正经。”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前两天我让人把厉言那狗窝重新装修了一遍,这两天儿通气儿呢,等收拾好了请你们去玩儿哈。”
“你们同居了?”
“对啊,当婚前演练了,要是厉言敢嫌弃我不会做家务不会做菜我就踹了他。”
宋唯点点头:“有道理。”
“那你还担心什么?过意不去就给他房租假装他是你房东好了。”
“这些我倒没怎么考虑,就是感觉……怪怪的……”
“唉,其实本来是想把你劝去钟云那儿的,不过看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就退而求其次好了。”说完把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放在她桌上,“厉言的一个老同学准备出国,两年才回来,房子空着浪费,就把钥匙给了厉言让他租出去。那地方很好找,公交二十分钟就到了。”
“那房租……”
“不是他的房子咱说了也不算,我让他跟那人商量一下,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承受不了的话可以找个人合租,现在赶上毕业找房子的人应该很多。”
宋唯按着地址搜索了一下发现那是个高档小区,最小的户型都是两室一厅的,果断打开写字板开始起草招租启事。
果果在旁边指手划脚:“你把条件写得高一点……这样吧,找到人之后带来给钟云厉言和我过过目,给你把把关,免得找个坏人添麻烦。”
宋唯点点头,冲果果感激地笑。
果果捏捏她的脸,转身走开了两米又回过头来喊:“对了,把性别要求写上去啊。”
宋唯愣了愣:“我已经发了怎么办?”
果果一脸恨铁不成钢,走过来盯着网页看了看:“这样也行吧,你已经自我介绍说是女生了,应该不会有那么不识相的男生找上门的……吧?”
“万一呢?”
“那你就那扫帚把他轰出去。”
“……”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万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啊,竟然就被她碰到了。
而且,更离谱的是,那个打电话过来说要合租的不识相的男生,叫宁晗。
宋唯想,应该去买彩票的。
能拿着扫帚把他轰出去吗?不能。虽然小王子已经不是小王子了,但是“宁晗”这两个字已经变成了她的软肋。
他在电话里说:“卢晟有个业余爱好,好像有个挺气质的名字叫黑客,也就是说,你的那个招租启事已经从网站数据库里消失了,我是你唯一的合租候选人。”
宋唯不说话。
他轻笑,还是那样浅淡的声音:“明天中午一点,首都机场二号楼,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