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武当青松惜不复（1 / 1）
李云翼与段若水相处这么多日，似乎也慢慢的习惯了段若水常常笑而不语的习性。
像是故作深沉，但绝非故作深沉。
段若水忽然说道：“陆掌门和李兄且放下心来，段某先去找家叔，让他把凌大侠的首级处置一下，再遣人送往武当山。否则，路途遥远，首级未到武当便已腐烂不堪。”
段若水叹口气，说道：“武当掌门白云道长，和武当俗家第一高手，白云道长得意弟子凌无生，一日之间双双毙命于洛阳。段某往后实在没有脸面再见武当弟子了。”
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又道：“我真的希望凌无生不是九捕头杀的。”
这时候，段若威和陆剑元忽然相视一眼。
两人同时飞身而起。
段若威双掌扬起，往小院的围墙上一击，那围墙再是结实，也扛不起段若威双掌一击。只见“轰”的一声，灰石飞扬，围墙被段若威的双掌轰出一个缺口。
陆剑元在段若威起掌的同时，身形一晃，围墙刚被段若威击开缺口，飞溅的碎石还未落下，陆剑元已经闪到了墙外，一招大擒拿手，手里边拿住一个人的脉门。
陆剑元拿住那人，跳回小院中。
待破碎的围墙尘埃落定，众人才看清，陆剑元手中擒住的是一个泪流满面的人。
赫然便是李小玉。
段若威惊道：“怎么是你。”
李云翼又惊又怒，喝道：“小玉，你在这里作甚？”
陆剑元放开李小玉，也怒道：“胡闹，差点伤了你的小命。”陆剑元暗暗摇头，他方才出手，一招大擒拿手之后藏有几招杀着。幸好一招大擒拿手就把李小玉拿下，否则后续的几招杀着使出来，李小玉此时哪里还有性命在。
哪知李小玉并不理会父亲和姑丈的怒骂，也不在意方才差点就死在段若威和陆剑元的手上。直直走到段若水面前，说道：“酸木头人，不，段先生，凌大侠对我有救命之恩，请你一定要为凌大侠报仇。”
那天在清源茶楼，若不是凌无生击毙那个紫袍人，李小玉很可能等不到段海平救他便已一命呜呼。
李云翼怒道：“这是武林大事，段先生自会妥当处置。你一条小命值得什么，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李小玉泣道：“爹爹，女儿往日虽然胡闹，然也懂得些道理。凌大侠对女儿有救命大恩，如今他惨遭不测，唯有段先生能够为他报仇。你们方才所说，我在外面全听到了。那个九捕头虽然位高权重，权大势大。他胡乱残害武林白道人士，总该有报应。如果他杀害的是姑丈，或者是段家的人呢，是不是也忍气吞声。段先生领袖武林，眼看武林同道被人残害，若不能为之复仇，伸张正义，如何能够服众。”
李云翼怒极，骂道：“胡说八道，胡闹之极。”
李小玉虽然悲伤之下义愤填膺，但一番想好的话说完之后，气焰不由得低了三分，又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此般怒发冲冠的模样，不由得吓得一时不敢再做声。
段若水此时却道：“李大小姐放心，杀害凌大侠的人会有他该有的下场。若不能为武林同道伸张正义，秉承正道，段某也无颜面对武林中人。”
李云翼听段若水之言，面有失色。
瞬息之后，正色道：“段先生，李某并不得知你要如何因对此事。但李某有一言，先生肩承武林命运，该当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小女受凌大侠的救命之恩，对她和李某而言，是莫大的恩惠。然对武林正道而言，此事微不足道……”
段若水没等李云翼说完，便道：“李兄之意，段某理会得。某深服李老板之大义。”说完对李云翼拱手长躬。
李云翼连忙还礼，说道：“此乃肺腑之言，万望先生纳之。”
段若水道：“段某自有分寸。”转头对段若威道：“五弟，李大小姐伤于凌大侠遇害，你且陪同她在府中散心。只是此时各方剑拔弩张，莫要离开李府。”
段若威一怔之后，还是陪同李小玉离去。
段若水眼看两人离去后，忽然笑了。
对李云翼道：“李大侠，我跟你商议一件喜事如何？”
李云翼一怔，旋即明白段若水的意思。
他是想段若威和李小玉成一对。
段若水自来称他为李兄，如今换了称呼，自认了晚辈。
李云翼苦笑道：“这个关节，李某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这事。”言下之意，李某都没有心思考虑这事，段若水为何要在此时费心思在这事上面。
段若水笑道：“李大侠在责备段某当前对于大事心不在焉。然而不论何时，有喜事便是好事。若是我等连这等好事都不敢商议，岂不是让那魔教的人说我等已经惊慌失措，无所适从，这也太过灭我武林正道志气了。我五弟虽其貌不佳，然心地纯良，智虑过人。若他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也不敢提出此事。不知李大侠意下如何？”
李云翼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陆剑元却哈哈大笑，道：“段掌门说得好，岂能让那魔教小瞧了。哥哥，就等你一句话。大伙都是江湖儿女，讲究痛快洒脱，不拘小节。而且我瞧他们两个相处挺合得来的，这事多好。若是他们俩粘不到一块去，便是你答应了，我也不同意。”
李云翼被陆剑元的话激起了胸中的豪气，说道：“既然如此，甚么高攀低就的话李某也不说了，一切但凭段先生主持。”
段若水听李云翼答应了，笑得很畅怀，他已经好多久没有如此畅怀的笑过了。
“真是痛快，这事我且和二叔商议一下，二叔也必然会欢喜不已。待洛阳大事了了，我再请人登门提亲，办成这件大喜事。”
陆剑元和李云翼都知道，段若水答应了这事，这事便是成了。虽然段若水是段若威的兄长，但是这件事段若水完全能够做主。所说要与段江平商议一下，段江平只会欢喜，绝无可能责怪段若水自作主张。
因为段家的人，相互之间，有一种信任，尤其是对段若水的信任。
如果这事发生在往日，李云翼定会大喜。
可是经过了这几天许多事情之后，即使是天大的喜事，李云翼也只能是摇头苦笑。
段若水提着装了凌无生首级的木盒去找段海平。
段海平见了，吓了一跳，道：“大好日子，你拿个死人头给我，合着不是拿个黑小子除了什么鬼主意来玩我吧。”
“我们要把他送回武当安葬，洛阳离武当山路途遥远，怕路上腐烂了。”
段海平看了一眼，道：“用石灰包裹得挺好，这种天气下，快马送回武当山，绝对没有问题。”
“是的。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费那么多事作甚？”
“还是要请你出手下点功夫，保存得好些。”段若水道，“白云道长和凌无生师徒两人双双命丧洛阳，白云道长尸首无影无踪，凌无生的尸身多半不能抱希望了。如今只剩下凌无生的首级，若不能尽力保存好些，就太对不住武当派了。”
段海平点头道：“有点道理。”
段海平忽然转头看着段若水，说道：“这事对你来讲也是轻而易举，你为何要拿给我做？”
段若水笑了笑。
段海平道：“看着个死人头，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真有你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仔细查看凌无生的首级，有些事情只有你看的出来。”
“只有我看的出来？”
段若水点点头。
看段若水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他说只有段海平能够看出来的，那就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段海平看得很仔细，似乎看到点门道。
拿出金针刺进凌无生首级的太阳穴，又拔出来，仔细端详针尖，把金针放到鼻子边上闻了一下。
段海平道：“我知道你为何让我看这个死人头了。”
“嗯？”
段海平缓缓道：“你猜对了。”
“好。”
说完，段若水合上木盒。
“我去找李云翼，请他派人送往武当山。”
段海平奇道：“怎地就收起来了？不用我动手处置一下。”
“不用了，这石灰包裹得挺好，快马送到武当山，应当还没有什么变化。”
段海平道：“你这人做事，打穿开裆裤起，都是那么奇怪。方才还说要我动手，这时又不用了。”
“如果让你处置，岂不是要告诉别人，你仔细看过这个凌无生的首级。”
段海平摆摆手，道：“随你的便。老叔没那脑筋想的你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