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豪迈无人及（1 / 1）
段若威兴高采烈的准备气死段海平。
只是当见到段海平只是，他放弃了。
因为段海平比段若威还开心。
当段若水三人回到李府的时候，经段海平摆弄几个时辰，段轻平已经醒了过来，而且不再昏迷。
从昏迷到不再昏迷，是个天差地别的转变。
段海平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自己二十年前学医未成，又未参与洛阳一役，因而未能及时救治段家老四，以至段老四瘫痪在床二十年。
如今段老三身受重伤，摆弄了几个时辰，伤势大为好转，岂能不开心。
段若威见了，也开心得放弃要气死段海平的计划。
段若水在段轻平的房间里边看到了李云翼，一个重新恢复生气的人。
他一直亲自协助段海平为段轻平疗伤。
此时见到段若水，对之报以一笑。
段若水心中大有歉意，道：“是段某给李兄惹来这场大祸……”
李云翼打断段若水的话，道：“先生那里的话，若不是先生，我李云翼的项上人头，家中百口性命定难保存，早就像那十六家一般了。”
段若水道：“段某惭愧，这是因为李家也是武林一脉，那一干杀手才不敢侵犯李府。”
李云翼道：“若不是先生及时识破那干杀手的诡计，我镖局的一干兄弟早就全军覆没，我替活下来的弟兄们拜些先生救命之恩。”
说完长拜到地。
段若水连忙扶住，道：“着实要愧煞段某了。段某心智不足，连累李老板遭此大劫。”
李云翼哈哈一笑，道：“段家一门为了铲除魔教，维护道义，多少年来损失了这么多人。今日我李家追随先生抵抗魔教，一来为慕容松大哥报仇，二来为武林出点微薄之力，即使一门尽灭，也算不上什么事，岂能有二话。”
说话神色间有一股豪气，一种能让人震撼的气概。
段若水暗暗称赞，心道：我没有看错人。
他在心中称赞那位能让李云翼不足半天便重新振作起来的人。
他更在称赞李云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场剧变，他血肉里的坚韧和豪壮便激发出来。
一辈子的富裕安定，做了一辈子的商人，那种家族遗传江湖豪气只会深深的埋藏在骨子里，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或许之前几十年，李云翼本人都不知道。
大多的人，一辈子都不了解自己的本性，不知道骨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只有遭遇剧变，或者在危难时候，人的本性才会展现出来。
这才是人骨子中的血性。
段轻平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段海平明白他的意思，对段若水道：“大侄，老三有话要说。”
“那人我们都没见过。”段轻平一句话说得甚是艰难。
段若水很认真的点点头。
段若威却急了，道：“三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一身重伤就换来这个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况且你没见过而已，你怎么能肯定连大哥也没见过打伤你的那个人呢？老实说，这是我这辈子听你说过的唯一一句废话。”
段海平本来要脱口而骂段若威笨的，可惜这次他的想法跟段若威一样，实在不好意思骂。
段轻平闭上眼睛，懒得废话那么多，自顾闭目养神。
只能由段若水来跟段若威解释。
“三叔的意思是，那个伤他的人没有蒙面，也没有带上面具。”
“哦，那又如何？”
段若水道：“他不怕我们认出他，才不做掩饰。因为我们都不认识他。”
“有道理。”
“血雾楼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为何？”
“他不怕露出本来面目，说明他和我们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至少在魔教或者我们死光之前，他不会再次露面。”
段若威道：“更有可能是他有绝对的信心一举杀死三叔，所以他没有必要蒙面。”
因为死人是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容貌的。
段若水摇摇头。
段若威疑惑的看着他。
“如果我是他，我不会这样做。”
“为何？”
“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避免意外。”
“大哥说得对，事实上他并没有能够杀死三叔。”段若威笑道，“可是他不是你。”
段若水道：“我相信他也一样，不会允许疏忽。有时候，半点疏忽都是致命的。”
段若水正容道：“你要记住，人有千次万次机会疏忽，但是性命只有一次。你要成千上万次消灭自己的疏忽，来保住只有一次的性命。今天早上，我只是晚了片刻识破血雾楼的诡计，那就是几十条人命。魔教的烈火魔王，因为一次疏忽，败在六叔和你的手上。也许，这也将成为魔教覆灭的一记关键。”
段若威正色点头受教，忽然说道：“大哥话中有话。”
段若水承认。
“我们打败烈火魔王，会成为魔教覆灭的关键？”
段若水道：“我说也许。”
“当真？道理怎讲？”
段若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段若威丝毫不觉失望，反而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段海平肩膀，似乎这份大功，他占了九成九，段海平也有一点。
段若水笑道：“三叔告诉了我们一个最重要的发现，你想到了没有？”
段若威道：“还有什么重要的？”
“这太重要了。”段若水提示道，“那人没有带面具。”
段若威道：“他不是魔教的人。”
段若水摇头道：“错了，正好说明他就是魔教的魔王之一。”
段若威没有说话，他在等段若水的解释。
“我们一直不明白魔教和血雾楼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明白了。”
段若威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血雾楼的首领就是魔教的魔王之一，此人在背后操控着血雾楼和魔教的行动，可惜魔教其他魔王并不知道此事。”
“魔教和血雾楼这一天来轮番对我们出手，看似两方密切配合，实际上血雾楼是主导，魔教只是见缝插针。由此我可以断定，血雾楼和并无联盟。前面所说的，便是他们关系的唯一可能。”
许多种猜测，许多种可能。但是只有这一种刚好能够解释所有的问题。
段若水却正好是那个能够清醒的挑出这种唯一可能的人。
这解释了为何那人没有带面具，并不是因为他不是魔教的天王，只是他不想让魔教的其他天王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一魔教的身份做这件事，要比用本来身份做要好一百倍。
“还有一种可能。”段若威忽然道。
段若水笑了，赞许地看着段若威。
“那人带了人皮面具，做了化装。那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段若水道：“你不知道易容术是多么高深的一门学问，江湖中学得点皮毛的人就不多，精通的少之又少。他胡乱展示易容术，岂不是马上暴露了自己？”
段若威看道段若水的神情，心中信心大增。道：“大哥又在考我。那人既然能够连自己的武功都能隐藏，何况是易容术。我猜根本没有人知道真实的他懂得易容术。所以江湖上以易容术成名的，就绝对不是他。”
段若水点头称赞。
段轻平终于等他们讨论完自己的上一句话，此时不缓不急说出下一句话。
“血雾楼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这是段若水最担心的问题。
他已经苦苦思索了一整天。
此次邀请来洛阳的白道高手，都是分散藏身。
分散藏身的好处是别人难以追寻。
可是分散藏身最易被人各个击破。
连行踪最为隐秘、轻功最高的段轻平都被人找到击伤。
段海平和段若威在城南客栈被红色面具和白色面具偷袭，大大增加了段若水的担心。他不能肯定城南客栈被发现只是偶然和个别问题，还是所有人的藏身之处都存在危险。
段若水这一整天都拿不定主意。
他早上必须要做的就是把段海平和段若威安全撤回李府，因为最有可能已经暴露的藏身地点是城南客栈。
这个决定他做对了，还漂亮的伤了魔教的一个天王。
可是其他白道的高手呢？是否该撤出目前的藏身地点。
不动，可能存在危险。这些高手失去任何一个，都是武林的重大损失。失去任何一个，段若水都要向一门或一派交代。
动，则可能反而暴露了。
虽然段若水早就预备好很安全的方案。
但是正如他刚刚说的，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方案。
如今，段轻平告诉他血雾楼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段若水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变得特别的怡然。
段若威跃跃欲试。
段若水道：“五弟，你说说。”
段若威道：“三叔惜字如金，他的话要一个字一个字理解。”
众人都哈哈一笑。
“他说血雾楼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并不是说血雾楼追寻不到那些前辈们的下落，而是他们根本就无意去费力追寻。就是说没有对付我们这些前辈的意图。”
段若威补充说道：“在我们或者魔教的人死光之前。”这是段若水刚刚说过的话。
“连三叔都能够找到，血雾楼要找出别人，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是他们无意而非无力。那人出手伤害三叔，因为当时洛阳城内只有三叔能够妨碍他们的杀人行动，他们必须除掉三叔。”
段若水现在心情很好，点点头，等段若威说下去。
“血雾楼的那位高人，对我们段家和大哥都很熟悉。”段若威道。
“为何这般说？”
“没有人知道三叔在洛阳，何况三叔藏身本事高，高来高去，低来低去的功夫无人能及，只有他追踪别人的份，别人想见到他的影子都是做梦也做不到。如今却被血雾楼找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血雾楼的高人猜到了三叔在洛阳，猜到大哥的布置，花了不少功夫摸清三叔的行踪。”
段若威又补充道：“没有绝高的智慧，做不到这一点。”
段若水点头。
段若威笑道：“大哥，还有没？”
段若水摆摆手笑道：“没有了，该讲的你都讲完了。”
段若威笑道：“那么，洛阳城内有个人说，除了大哥你，天下就他聪明第二。”
“你就凭这点怀疑他？”
“难道不该？你的多少奇妙布置，他都能够猜得准确无误。这要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做到啊。”
段若威摇头道：“洛阳城内的高手多得很。如今洛阳城内高手云集，绝顶高手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不是绝顶聪明的人练不成绝顶的武功。”
段若水笑着摇头，又道：“不要轻视任何人。”
段若威哈哈大笑，因为他最爱故意示弱，引诱别人钻他的天罗地网。
这第二句话已经讨论完了，段若威想等段轻平的第三句话。
可惜这次段轻平不是闭目养神了，而是高卧而眠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段轻平没事做了。
差点用命换回来的，只有这么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