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边草净飓风过（1 / 1）
慕容山庄桥前。
段若水大汗淋漓。
从洛阳城东的李府到慕容山庄虽然不过二三十里地。纵马狂奔十余里地，于旁人大气不喘一个，然而对段若水而言，却是大大的苦事。
渡劫老和尚和陆剑元已经半路留下，从洛阳李府出发有五人五马，真正到达慕容山庄的只有三人五马。
钟叔和李云翼扶段若水下马。
迎面走出来一个人，身材胖胖的，脸上笑容可掬，正是段家老七，段海平。
段海平笑道：“这慕容山庄周围的暗哨，全部都在睡觉了。”
此次行动，段海平负责在约定的时间，清除慕容山庄的暗哨。不让在洛阳的任何人知道慕容山庄上出现了什么人，有什么布置。
七叔的能耐，段若水还没出娘胎，就已经很清楚。何况段若水知道，暗哨之中并没有什么高手。段海平说全部在睡觉了，那就是全部不用理会了。
段海平想要人睡一天，这人绝对不会只睡十一个时辰就醒来。
段若水笑道：“如此甚好。只是我失算了，有一件事没有料到。”
段海平：“什么事？”
“今天白天骑马，从清源茶楼到城南客栈，约十里地，不觉得太累。如今从李府到慕容山庄，不过是多了些许路程，竟然如此累人。”
段海平大笑，道：“不错了，不错了。原本预料，是老钟背你到来。”
段若水笑道：“此乃知人容易，知己难。早知如此，坐马车来好了。”
众人哈哈大笑。
李云翼却心中想着一事，笑得有些勉强。
直到此时，李云翼方才完全明白段若水今晚所行的意图。之前，一直都是听从段若水所言如何如何。
李云翼道：“若水先生，李某冒昧，心中有一事不安。”
段若水道：“李大侠请讲。”
“今晚洛阳风生水动，渡鉴大师一人留在洛阳，手持巨宝‘血痕剑’，若是有人图谋‘血痕剑’，虽渡鉴大师武功绝群，只怕双拳难敌四手。”李云翼着实担心，不但李府上下百余口人难得周全，若是渡鉴大师死在李府上，虽然是段若水的安排布置，他李云翼往后在也无颜面对少林派。
段若水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此事段某早有所料，李大侠大可放心。”
有一种人，他们说出来的话，别人不会有半点质疑。他们说你大可放心，你根本不必有半点不放心。
段若水就是这种人。
所以李云翼不再出声，并非不便再说，而是他已绝对相信段若水说的话。
段若水又道：“之前渡鉴大师也曾疑虑此节。”渡鉴也曾疑虑，后来却放心了。
渡鉴明白段若水叫他放心的理由，潇湘玉箫绝对不会让人在李府捣乱。有潇湘玉箫在，有人想在李府胡闹，只怕也没那个本事。
李云翼不知道其中缘由。渡鉴在李府，“血痕剑”就在渡鉴身上，既然他都不担心，李云翼就没有理由有半点担心。
段若水道：“我等再做一道布置，万一有高手能闯到这里来，也能抵挡。”
慕容山庄上有几十个摆水陆道场的僧道和李云翼派来守灵子侄。要是有黑道高手闯进慕容山庄，难免多伤人命。
段若水在慕容山庄前选了一个地方，要上慕容山庄，必须从这里经过。
众人烧起火堆。
段海平、李云翼、钟叔依段若水指挥，搬动石块。三人都是武林高手，一刻钟功夫。便布置了一个石阵。
五年前，段若水摆阵困死忘忧尊者之事，江湖中人人皆知，李云翼当然也知道。
难道面前摆弄的这些乱石，可将人活活困死？李云翼不禁怔怔地看着这个石阵，有点疑问。
传说中，诸葛孔明布下八阵图，能抵挡东吴十万雄兵，陆逊险些困死阵中。
区区一个石阵，竟能抵御武林高手？
信其匪夷所思，更觉匪夷所思。
段海平大笑，拍着李云翼的肩膀道：“李老板，我大侄子就喜欢摆弄这些玩意，他常道能智取则不力敌。不料却使天下闻名的洛阳李家‘摩云手’，没有展现的机会。”
李云翼听了，笑道：“我李家的‘摩云手’，哪敢在段家高人面前献丑。”
这几日来，李云翼愁眉不展，难有笑容。遇到段海平这种整天笑哈哈的人，心绪不由得宽松许多。
段海平就是那种人。体胖心宽，无忧无虑，也能让身边的人见之心情宽松。
这就是快乐的感染力，快乐能够传递，能感染很多人。
李云翼笑道：“今夜有幸见识若水先生阵法的威力。”
几个人留着火堆，照亮石阵，人退开二十丈，等待猛兽落网。
野兽没有等来，等来了两件大红色的袈裟，袈裟穿在两个老和尚身上。两个老和尚身后跟着三个人。一行五人施展轻功，来到石阵之前。
段若水等人见了，迎了上来。
众人见面，隔阵相视哈哈大笑。
段海平道：“陆掌门受了内伤，渡性外伤。”
来人正是少林寺方丈渡难，般若堂首座渡性，华山派掌门陆剑元，还有一人锦衣钢须的老者，容貌甚是威严；最后是个中年尼姑，身材瘦小，貌不惊人。
李云翼认得渡难和渡性，见到少林寺方丈和般若堂首座竟然亲自来到洛阳，还是暗中到来，一直没有露面，心中大为吃惊。据说，少林寺方丈渡难大师已经多年不曾离开少林寺半步，这次竟然亲自下山来到洛阳。段若水一直待在自己府中，没想到他竟然暗中调动这么多武林中的顶尖人物潜伏在洛阳。
那个锦衣钢须，容貌威严的老者，该是段家老二段江平。
那个貌不惊人的瘦小尼姑，难道是她？
能与少林寺方丈并肩而立的尼姑，只有一个，峨嵋派掌门人玄正师太。
段若水隔阵问道：“陆掌门和渡性大师受伤了？”
渡难隔阵朗声对段若水道：“陆掌门中了‘白头老怪’一掌，受了内伤。渡性师弟后背中了‘黄河刀鬼’一刀。”
陆剑元哈哈笑道：“都是轻伤，不碍事。”渡性也点头称是。
段江平道：“走漏一人。”声如洪钟，父子同出一辙。
段若水问道：“跑了‘大漠飞鹰’葛飞天？”
“正是此贼。”段江平道。
段若水却笑道：“罢了，罢了。‘大漠飞鹰’葛飞天恶名不著，既然逃脱了，也就算了。况且葛飞天轻功之高，天下少有敌手。能在几位高手手中逃得性命，也只有此人。”
渡性和尚笑道：“那葛飞天见机快，一见我等，便转身就逃。玄正师太和段二侠双双追去，哪知才追出百丈，就不见了踪影，难怪段二侠恼火。”
原来段若水的安排渡劫和段若威两人打头阵，作为第一批埋伏，同时监视搅局之人。
渡难、渡性、玄正、陆剑元、段江平五人在渡劫和段若威之后两三里处，作为第二批埋伏。
渡劫与段若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最先追来的一两个黑道高手。然后放过五六人，留给渡难等人。若是黑道高手几人同时追来，两人无法迅速除掉，则直接放过，留给后面五人应付。那些黑道高手绝对没有可能同时追来，所以渡劫和段若威这一路人马，在于兵贵神速，剿处部分落单黑道高手，为第二批埋伏的人减轻负担，同时不被后来者觉察。
渡难等五人则是主力。只是这五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渡难、陆剑元、玄正都是堂堂一派掌门，段江平和渡性也是名震江湖之人，身份不低，他们不会联手去应付任何人。所以才有陆剑元、渡性受伤之事。天下本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五人联手，也没有人在这五人联手之下有还手之力。
段若水和李云翼等人则在慕容山庄之前，布置石阵，以防前方混战中，有人能够侥幸冲过阻挡二来。
段若水道：“请稍等片刻，待我先拔掉这石阵。”
说完，段若水走进阵内，搬掉作为阵眼的一块石头。然后招呼身后三人依次将一块块石头搬掉。
撤阵比布阵要麻烦，布阵之时，阵法未成，没有迷惑、困人功效。依法而作，布置起来可以比较快。撤阵的时候，虽然段若水已经把阵眼拔掉，石阵的十成威力剩下不到两成，但是仍然不可忽视。
待石阵拔掉，两边人马才得走近斯见，不用隔阵对望。
段若水向李云翼介绍众人。渡难、渡性两位大师，李云翼在上少林寺报讯之时见过，陆剑元是李云翼的妹夫，自然不用介绍。
李云翼躬身玄正师太、段江平行礼。段江平也躬身回礼。
玄正师太合十回礼，含笑告罪道：“阿弥陀佛，贫尼等人来到洛阳，本当先行拜会李大侠。然而未得其便，甚是得罪，望李大侠莫怪。”
玄正师太说话之时，态度亲和，面目慈祥，有一种过人的从容与神定气闲，显是内功与佛法修为非同小可。李云翼心中暗暗折服。连忙道：“岂敢岂敢。”
段江平喝道：“老七，帮陆掌门和渡性大师看看伤势。”
段海平乖乖的走过来，他自小最怕段江平，每次段江平一出现，他独有的、富有感染力的哈哈笑声和笑脸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气不敢出一声。虽然已经是年近半百之人，只要段江平一吭声、一咳嗽，他的样子即刻变得比三岁小孩还乖。
渡性后背上的刀伤，伤口有一尺厂，一寸深，是刀尖滑过所伤。伤口周围的穴道已经点上，早已不留血。
段海平看了道：“老和尚怎地不用金疮药？”
渡性笑道：“废话，有你段老七在，老和尚岂能用自己的金疮药。”
少林寺和段家来往密切，渡性和段海平交情更是非同一般，是以说话很随性。
段海平道：“老和尚不厚道，居然忍痛赖药。”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药粉，敷在渡性的伤口上，伤口上马上渗出珠珠黄水。随手推拿几下，便解开了之前点了止血的穴道。虽然没问之前点了那几个穴道，却一个都没有解错。
渡性只觉得伤口一阵清凉，再也没有疼痛的感觉。穴道解开，却没有继续出血。
段海平看了看陆剑元的脸色，道：“段掌门受了内伤，现却脸色如常，双耳发烫。必是服了峨嵋派的九转灵丹。”
陆剑元哈哈笑道：“段七侠好厉害的眼神。我本说这是小伤，并无大碍。师太偏要浪费灵药。”
玄正师太含笑不语。
段海平道：“有玄正师太的九转灵丹，我也帮不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