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砖几时旧(1 / 1)
秋风似至,日见萧索。
洛阳城热闹繁杂,南郊几里外,大河对面,一道索桥链接,偌大一座山庄,依山而建数百房舍数十庭院,却冷冷落落,不见人影,处处仅现上代繁华。
高墙色无,落砖多处,墙外枯藤攀搭,墙内杂草遍地。
降雨兴流潦至时,恐不堪而崩。
多少故事随着残破的高墙,变得陈旧。如高墙上砖面的颜色一般,慢慢的变淡,慢慢的再也没有了颜色。
一位老仆人,每日来回清扫祠堂、主厅与主人起居室,山庄内唯有这几处地方,一尘不染。
他已老得再也无法把背伸直,他的生命已只剩下手中的扫帚。
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老仆人会忽然倒下。
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山庄的高墙会忽然坍塌。
日落,夜临。
夜似已深,圆月孤独。
中秋之夜。
时间的慢慢流逝,早已让整个山庄都忘了,今夜是何年何夜。
整个山庄,包括这个老仆人。
庄内一粒黄灯,老仆人依然低头扫地。
扫得很慢,扫帚发出的“沙沙”声也很慢。
庄主慕容松高卧长塌,纹丝不动,形若死人。
慕容山庄,只剩下两个人。
两人没有对话,他们上一次对话,已不记得发生在多久以前。
整个山庄只有那轻轻的“沙沙”声,与长空之月相对。
忽然,山下箫声响起,继而笛声悠悠,古筝、瑶琴声响,似有数人合奏。
一人和曲而歌,声音散漫,潇洒。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这首《长相思》,本乃李后主怀念亡妻大周后而作,歌词凄恻缠绵,叙不尽其中思念。歌声唱来,却带七分情意,三分轻佻,足令每一个妙龄少女砰然心中。
歌声渐近,曲罢之时,门外亮起暗暗火光,一盏灯笼飘然入内,灯笼之后一名淡黄纱衣少女细步轻盈,面容恬静,散发飘飘,碧绿竹笛挂于衣带上。
又一名淡紫色纱衣少女,手持灯笼,步若无声,玉箫斜挂在腰间。
而后一白纱女子手扶瑶琴,一浅绿色衣衫女子怀抱古筝,相继而入,举手抬足间无不出尘脱俗,似非凡间人物。
门外有人朗声说道:“昔年慕容世家威震武林,一剑七花,剑中之绝。不料三代单传,慕容庄主性喜高卧,不理一事,家道败落如斯,惜哉,惜哉。”
来人英气勃勃,衣带整洁,容貌洒脱。手提一柄长剑,剑鞘甚是精致。
慕容松依然纹丝不动,似浑然未觉,老仆人亦不停下手中的扫帚,对眼前之人见若未见,似乎除了手中扫帚,世间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动心。
四名少女自顾点燃厅内所有灯烛,屋内光线渐渐大亮,先前昏暗了无生意的气息,荡然无存。
来人又道:“学剑者,心诚于剑,心即是剑,剑即是心。心中唯有剑,身外之物,本不介于怀。当世懂剑者,唯庄主一人。庄主剑道胜于先人,无人能及。慕容山庄之盛,以是时为最。可敬,可敬。”
老仆人眼中猛地发出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手中扫帚不觉停止,偻背微微伸直,注目来人。只见他面容洒脱,似笑非笑。
“昔年达摩老祖面壁七年,悟七十二绝技,传下少林,领袖武林千载。庄主高卧悟道,所思武学,必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若传于后世,庄主可比肩达摩矣。晚辈佩服。”
慕容松听到“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八字时,猛地挣开双眼,霍然起身,直立来人面前,冷冷的盯着他的双眼。
慕容松身上似乎有一股气势,使得四名少女心中猛地震动,均不有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那男子却浑然未觉,微微一笑。
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本是慕容松所悟武学的精髓,不料来人一言道破。
来人笑了笑,行礼道:“晚辈秋叶,受人所托,来取慕容山庄所藏血痕剑,及庄主项上首级。”
慕容松似未听到秋叶之言,冷冷说道:“独臂道人剑法九守一攻,九实一虚,何以破之?”
秋叶淡淡说道:“快剑不及防。”
慕容松又道:“阁下杀点苍派掌门谢秀石,用了几招?”
秋叶笑道:“庄主二十年未出门半步,不料对晚辈的行为了如指掌。”
慕容松冷冷说道:“杀手秋叶之名,震惊武林,阁下不必客气。”
秋叶似笑非笑,说道:“十招。”
慕容松没有出声。
秋叶接着说道:“谢掌门剑法过人,然内力稍欠,十招过后,身法中便露出了三个破绽。”
高手过招,一个破绽便已足够。
慕容松微微点头,冷冷道:“阁下为杀手,杀气如何收敛?”
秋叶是当世最负盛名的杀后,可进门之后,慕容松没有感觉到他身上一丝杀气。
秋叶朗声大笑,道:“本无杀心,何来杀气。”
慕容松退后一步,躬身向秋叶一礼。
秋叶还礼,道:“庄主客气了。”
慕容松淡淡道:“能说出这句话的,当世已无几人。老夫敬你,只因你可与我一战。”语气之下,似乎有无限的萧索。
高处不胜寒,高手大多孤单寂寞。
何况慕容松本是当世第一剑道高手。
秋叶转头对那四名少女微微一笑,四名少女依次静静地退出门外。
杀手秋叶敛起神色,*肃穆,缓缓的提起手中的长剑,双手奉于前,道:“五岁练剑,二十五岁铸成此剑,随身至今。”
慕容松长袖一动,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剑柄、剑鞘古香古色。
“血痕剑?”秋叶问道。
血痕剑无疑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一柄剑,就连杀手秋叶,见到血痕剑时,也不忍不住微微心惊,出声询问。
慕容家的祖先,凭一柄血痕剑,杀无数黑道高手,创下“一剑七花”慕容世家。
慕容松却将血痕剑交与老仆人,老仆人捧着血痕剑,默默的退到角落。
秋叶似有所悟,心中一紧。
“五年前,已不拘于剑。”
秋叶的瞳孔在收缩。
不拘于剑,剑法从何处而来?
慕容松有意无意往前半步,垂手而立,全身动作配合得恰到好处,身上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整个人似乎一瞬间变成一种力量,若有若无,又无处不在。
“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任何人说话,都是声带的颤动而发出声音,必然带动身上的肌肉发生变化。对于高手而言,这种变化是致命的,肌肉的不自觉变化会引发破绽,这种破绽也只有高手能察觉到。
然而慕容松发出说话时,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动作,这些动作却恰到好处,完全弥补了声带颤动所引发的破绽,使之自然而然。
秋叶的右手缓缓握住剑柄。
他的动作很慢,很自然,就像在舞蹈,可是他只是一只右手在动。
任何人在用力握住剑柄的时候,手上的肌肉都会绷紧,这就会露出破绽。对于慕容松这等高手而言,这是机会。
可是慕容松没有机会。
慕容松并不着急,似乎早料到秋叶此时不会露出破绽,否则他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秋风落叶,浪子无形。”
秋叶说话时,慕容松同样没有机会。
秋风落叶,飘忽无定。
这时杀手秋叶剑法的来历。
浪子无家无室,一身无物,无所前挂,随意而行。
剑法上,便是随意挥洒。
这个道理,世间本无几人懂,慕容松却懂得。
秋叶心中想着慕容松的一句话。
“五年前,已不拘于剑。”
他的心在下沉。
只听慕容松说道:“我慕容家历代先人,降妖伏魔,均以这柄血痕剑。血痕剑铸成至今,杀两百七十八人。”
秋叶在听。
慕容松又说道:“今日老夫与阁下一战,血痕剑需在旁观战。若阁下死于我手,当为血痕剑下第两百七十九人。”
灯火通明,让人忘却了当空明月。
两人静静的站立。
两个人都很镇定,他们的手都很稳,出奇的稳。
谁也没有动作,似乎忘了一切存在。
无我,空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叶的右边肩膀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他终于忍不住要有所动作。
慕容松没有动,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没有动。
秋叶依然没能找到慕容松的破绽。
因为慕容松身上根本没有破绽。
秋叶的右边肩膀又微微动了一下,动作很快,而且一动之后就停止。
他在跃跃欲试。
慕容松似乎在欣赏。
秋叶的肩膀微微一动,蕴含着七种精妙的变化。
变化精妙,细腻。
因为这本是武功中最奥妙的一部分。
也只有慕容松这种人才会懂得欣赏,也是慕容松这种人最希望欣赏到的。
慕容松右手手臂似乎动了一下,很快,很轻微细腻。
却已将秋叶的七种变化全部封死。
秋叶两次尝试,无奈都无功而返,被慕容松化解。
他不再尝试。
慕容松心中生出一些叹息,这种精妙的变化,此生未必再有机会欣赏到。
秋叶似乎猜到了慕容松的心思。
这时,他出手了。
慕容松犯了一个错误,高手对决,任何错误都是致命的。
任何一种心绪的变化,都会引发身法的变化。
这时秋叶的唯一的机会。
他没有看出慕容松的破绽在哪里,但他知道一定有破绽。
对付慕容松这等高手,只有在看出破绽所在之前出手,才能有机会。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剑光扬起,好绚丽的一道剑光。
这种绚丽并不夺目。
好快的剑。
快得剑光亦因之敛藏。
这一剑已经超出了快的范畴。
高手眼中,这一剑才是人世间最绚丽的一剑。
秋叶的剑离慕容松还有一尺之时,他看到了慕容松的破绽在右边肩井穴。
但他的剑却刺向慕容松的咽喉。
他不会期盼慕容松没有发现肩膀露出破绽,更不会期盼慕容松不能在他长剑刺到之前弥补破绽。
当慕容松发现剑尖刺向的并非肩膀,而是他的咽喉时,心中难免会闪过一丝怀疑,怀疑他的咽喉是否已也露出破绽。
人的意念很快。
但这已足够。
慕容松心中闪过那一丝怀疑的瞬间,秋叶已足够将剑刺入他的咽喉。
这时秋叶的机会。
机会必须创造才能得到,等待来的机会永远不是机会。
突然秋风的剑停止了,似乎一切都停止了。
因为慕容松忽然退后了半步。
便是这半步,秋风一剑刺出的所有变化,都落了空。
那一种绚丽乍然而止。
慕容松全身又恢复了自然,毫无破绽的空灵状态。
但是慕容松也没有机会。
秋叶的所有动作都在慕容松后退那一瞬间停止了,似乎气息都也停止。
静止了。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慕容松缓缓说道:“阁下是第一个能将老夫逼退半步的人。”
就在这时,秋叶的剑尖却在颤动。
奇异的颤动。
没有一个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颤动。
仿佛生出了生气,生出了变化。
一种看不懂的变化,就像人永远不懂毒蛇将咬人身上那个部位。
秋风落叶,浪子无形。
剑随心动,剑随意动。
慕容松却出手了。
能看懂这一剑的变化的,世间只有两个人,慕容松就是其中一个。
慕容松直到此时才出手。
秋叶的心闪过一道冰凉。
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慕容松出手的部位。
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一个难以期盼的境界。
能够意会得到,已经很不容易。
当见到有人做到时,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惧。
看不到,才最可怕。
秋叶忽然电光闪过间,手腕脉门的皮肤上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轻微。
他是个杀手,杀手不但要杀人,每时每刻都要避免被他人所杀。
这种人的感觉,总比别人灵敏。
秋叶的手腕飞快翻转,翻转了小半圈。
这已经足够,足够避开了慕容松的一击。
若非哪种救命的感觉,慕容松已击败了秋叶。
忽然,秋叶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感觉,一个无法描述的感觉。
胸前已落入慕容松的掌握。
他自信胸前没有露出破绽,可偏偏生出这个可怕的想法。
慕容松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变化。
真正的无迹可寻,不可捉摸。
真正的随心而动,随意而动。
秋叶的身体忽然变了个很奇怪的姿势,扭曲,没有人能这般扭曲身体。
可秋叶变出了这个姿势。
这时武林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姿势,一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武功。
完全避开慕容松的所有攻击,慕容松甚至无法再做出变化。
这时秋叶的左手动了。
因为他忽然间发现,慕容松并未完全做到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至少慕容松在攻击停止时,咽喉的破绽一闪而过。
高手的破绽,快得让人甚至无法察觉。
秋叶的左手比右手还要快,还要灵动。
他没有信心,是否能在死在慕容松手下之前,一击得手。
但他没有选择。
慕容松不会给秋叶机会。
秋叶也不会给慕容松机会。
到底谁出手更快?
一个弱冠之时已经名扬天下,不踏出山门半步,却被推为当世剑道第一高手。
二十年来,已没有人见过他出手。
血痕剑为武林中最有价值的一柄剑。
五年前,已手中无剑。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本是武学的巅峰。
一个也许是武林史上,最负盛名的杀手。
最为神秘的杀手。
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在他的手下。
死在他的剑下的人,不多,却每一个都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高手。
越是凶险的决斗,结束得越是突然。
高手决斗,往往结束在人们为来得及醒悟之时。
任何轰轰烈烈的事,结束的时候,带来的永远是乍然而至的寂寞。
仿佛一切都随之在那一瞬间结束。
墙角边上,老仆人的双眼陡然变成死灰之色。
彷佛生命在那一刻消失。
慕容松长长的身躯,轰然倒下。
一代剑道高手倒下,烛火也为他一齐悄然熄灭。
九月初一,晨。
马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南行。
“嗒、嗒”马蹄声。
抑扬顿挫读书声。
“东都,固士大夫之冀北也。恃才能深藏而不市者,洛之北涯曰石生,其南涯曰温生。大夫乌公以鈇钺镇河阳之三月,以石生为才,以礼为罗,罗而致之幕下;未数月也,以温生为才,于是以石生为媒,以礼为罗,又罗而置之幕下。东都虽信多才士,朝取一人焉,拔其尤;暮取一人焉,拔其尤。自居守、河南尹,以及百司之执事,与吾辈二县之大夫,政有所不通,事有所可疑,奚所咨而处焉?士大夫之去位而巷处者,谁与嬉游?小子后生,于何考德而问业焉?缙绅之东西行过是都者,无所礼于其卢。若是而称曰:‘大夫乌公一镇河阳,而东都处士之庐无人焉。’岂不可也?
夫南面而听天下,其所托重而恃力者,惟相与将耳。相为天子得人于朝廷,将为天子得文武士于幕下。求内外无治,不可得也。愈縻于兹,不能自引去,资二生以待老。今皆为有力者夺之,其何能无介然于怀耶?
生既至,拜公于军门,其为吾以前所称,为天下贺;以后所称,为吾致私怨于尽取也!”
李小云散漫坐在车夫的位置,左手高举书本,放声而诵。
有些不由自主的摇头晃脑,手上长鞭早已不知遗忘在那个角落。
自从十五岁起,李小云每月初一,都要驱马车上慕容山庄。
风雨无阻,从无间断。
为慕容山庄的慕容松和老仆人送生活所需。
只有一次,小妹与小表妹不服气他父亲李云翼为何只把这个差事交给李小云。
堂堂洛阳李家的公子,干这等拉车送货的活。
的确令人好奇。
何况李家小妹与小表妹正是每日里充满好奇的年龄。
她们非要抢过来做一次,替李小云上一趟慕容山庄不可。
可是,当她们发现,那位慕容伯伯实在一点都不好玩之后,便再也没来纠缠过。
出门之时,小妹李小玉探出脑袋,笑着对李小云说道:“今日照旧不必着急赶回来。”
李小云目瞪口呆。
李小玉又笑他道:“家里没有你想念的人,你想念的人回家去了,还没来。”
这两句话,李小玉已连续对他说了三次。
这是第四次。
这一次,李小玉多说了一句。
“真可惜,你想念的人,心里装的是别人。”
李小云也知道她说的别人是那个人,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相互间本来没有什么秘密。
看着自家小妹,他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还好这个兵说完这句话后,也没了调侃他的兴趣,远远走了。
可毕竟,李小云的心情有些失落。
每当这个时候,他喜欢放声读书。
读着,读着,便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心绪。
慕容山庄的确已很破旧。
李小云曾忍不住建言慕容伯伯修缮,慕容松却没有半句话回应。
慕容家本是李家的主家,李家一直以来替慕容家打理资产。
如今慕容家败落了,李家依然兴旺。
为慕容家修缮山庄,本是分内之事,也无需多少钱财。
至少对于李家而言,不算为难之举。
慕容松却没有理会他,他亦无可奈何。
可山前的那道木桥,李小云不理会慕容松,每年雇人来修理。
因为他似乎是这条桥的唯一过桥者。
过桥到一半,桥塌了,是谁也不愿遇到的事。
李小云在山门前喝停马车。
那是一大片平地,原是慕容家子弟的练武场。如今只是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空地中间有一条李小云一个人压出的车道。
李小云每次看到这条车道,都会笑着摇头。
世间竟然有一条路是他一个人走出来的,也是他一个人走的。
挑了拉来的物事,李小云直入庄内。
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想不住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福公,我来了。”
没有人出现。
每次他这般呼唤,阿福公都会出来接过他带来的物事。
李小云到主厅、祠堂来回找了一遍,一个人都没看到。
进入慕容松的起居室,也没有见到人。
李小云的记忆中,慕容松与老仆人阿福公从来不曾离开慕容山庄半步。他不会想到慕容松与老仆人会出意外。
因为慕容松是当今剑道第一高手,剑法出神入化。
父亲李云翼这般告诉他。
真是奇哉怪也。
散落在地上的几片黄色树叶引起了李小云的注意。
有阿福公在,这里据对不会留下一粒尘埃。
捡起一片黄色树叶,是一片梧桐叶子。
只是这片梧桐叶子似乎有些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梧桐叶。
李小云忽然想起甚么来,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禁不住惊呼一声:“雪骨梧桐。”
那片梧桐叶,纹理尤其清晰,叶骨竟是雪白色,晶莹剔透。
雪骨梧桐,李小云没有见过。
可武林中,没有人不曾听说过。
这是杀手秋叶的标志,杀手秋叶每次杀人后,都会留下几片梧桐叶子。
雪骨梧桐。
没有人知道这种奇怪的雪骨梧桐叶子是怎么来的。
正如没有人知道杀手秋叶的来历。
这几片叶子,等同于杀手秋叶,一样的神秘,一样的令人震惊。
杀手秋叶有太多的传说。
这些传说,一刹那同时涌现在李小云脑中。
李小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大事不妙,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