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挺身相救(1 / 1)
慕容雪影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些蹦出来的人也是来对付连城璧的,并不是她的敌人。她四周观察,只看到连城璧在尽力维护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夕伤若。
慕容雪影站在那里,她在想,此刻她要找谁下手,才可以一击即中。她看着,在一片混乱中,慢慢靠近,也许应该找那个女人,也许找他的女儿,也许直接对他下手,就再好也不过了。反正他现在双拳难敌四手,再说他此刻只是单拳,那么多人缠着他,她应该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一把冷剑刺向了惜萦,被连城璧发现,他快步移到惜萦身边,与那几人交战。因为没有兵器,连城璧只能尽量闪避,待靠近了身,他方能一掌将人打倒。
可是,商子旭和尚修玉似乎摇摇晃晃的,他们好像很吃力,商子旭似乎还被刺了一剑。沈璧君的脸色也不好,萧十一郎护着她,也不能展开全力,惜萦和石枫的武功还太一般,需要人保护,所有都太混乱了。因为混乱,连城璧一不小心松了伤若的手,她被人群挤出去了,他被人包围住了。他虽紧张伤若,但他也担心惜萦,惜萦对付不了那些人,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一场混乱将他们分开了。连城璧刚扶起了摔在地上的惜萦,才一回头,一个年方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冷峻,击出一掌,直冲着连城璧而来。连城璧急急出掌,二人掌风相对,连城璧只觉得此人手掌宽厚,丰厚有力,他的内力算上乘,但还不是他的对手,可还没等连城璧发力回击,那人掌中的内力突地增加了还几倍。原来他身后一下子站出八个人,八人掌心对背心,九人的功力惯于一线,以一对九,连城璧只觉得是苦战。若一个人只有十年的功力,那么九个人也有九十年的功力了,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
慕容雪影见到以九对一的对峙,见到越来越多的帮手出现,见到越来越混乱,她觉得时机到了,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呢?她猛地冲过来,几乎用尽她所有剩余的力气,她抬起发暗的手心,对着连城璧的后背就冲过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有时间去注意她,她得意地想要置连城璧于死地。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她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盯着,因为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快死了,每个人都对杀她而感到不屑。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愤怒,她看到她的杀气,她发现了她将要置他于死地。她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只听“啊”的一声,急促到微弱……她的身子软了下去,她的双手尽力趴着他的肩膀,她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可是她还是慢慢滑了下去。
他发现了她,看到了她口中喷出溅在白色面纱上的血,暗红色的血,他知道她正在慢慢滑下去。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她的脸,他只觉得她在下滑,甚至够不到他的身体。
“伤若!”他痛苦而心急地大叫着她的名字,随着一声大叫,他迸发出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那九个人同时倒地,好像受了伤。他用力太猛,只觉得心头一抽,一阵闷痛,他口中也流出了鲜血。
他猛地回身,只看到慕容雪影惊恐的眼睛,她呆立在那儿。他愤怒,大手一挥,慕容雪影已被一阵强劲的掌风打出去很远,她摔在了地上。
“伤若,伤若,伤若……你怎么样?”连城璧急急蹲下身,将倒在地上的夕伤若楼在臂弯中,他唤着她的名,可是她已经昏迷不醒,只觉得身子疼痛。
连城璧急忙抱起了伤若,他要带她走,可是他们却仍不肯放过他们,杀手太多了。他刚站起了身子,便又有大刀砍来,他急急出脚,将面前的人一脚踢开,可身后又有人。他松开一只手,回身去挡,他手臂被划破一道,而就在他回身之时,伤若半倚着他的身子站着,百里长风居然突然出现,就在他们不远的面前,他奋力跑过来,对着伤若的小腹就是狠狠一脚,紧跟着朝她脸上又横扫了一脚。
伤若昏昏沉沉之间,只是觉得痛,一记重击,小腹一阵闷痛,直痛到心尖,她喷出了一大口血。她的身子逃出了连城璧手臂的包围,身子后仰还没来得及倒地,却又被一脚横扫,踢得身子打旋,重重摔在了地上。她前襟已经全是暗红色的血,她的面纱也飘落,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不堪的容貌,惊诧的眼神注视着她,而她只是在无可反抗的疼痛中挣扎着。
“伤若!”他打倒了身后的一人,猛地回头,却见她翻身摔倒在地。他的声音悲痛,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空,飘然而至,而她已经几乎听不见了。
连城璧的眼睛泛红了,直盯着已经开始后退的百里长风,“剑拿来!”他悲痛地大喊,此时惜萦悄悄跑到马匹身边,大叫一声:“爹!接剑!”
一把宝剑飞到空中,连城璧跃身跳起,接住宝剑,顿时寒光一闪,只听得鬼哭狼嚎一片。
百里长风见连城璧杀气极重,他急急后退,连忙拖着慕容雪影转身就跑,幸跑得快,只被剑气划伤了小腿,若是再晚一步,估计他也得毙命。
连城璧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红色,很多人的血都溅到了他的身上和脸上。只在那一瞬,他只知道要用剑刺穿那些混蛋的胸膛,待宝剑入鞘,能逃的人逃了,不能逃的,已经成了地上的死尸。地上已经尸横一片,连城璧重重将剑插在地上,急忙抱起了伤若,看着她,他只是泪流不止。
其余的人都在关注着彼此是否受伤,是否安好,只有连城璧,他的眼中只有夕伤若。
“爹,她怎么样了?”惜萦哭着跑到连城璧身边问着,这经历的一切都把她吓坏了。她简直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伤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一切都太快,太混乱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连城璧那样杀人,杀得冷酷而果决,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经都是死尸了。
“是啊,连大侠,伤若姐姐她怎么样了?”石枫被伤若的样子吓到了,可他更担心她的生死,他急红了眼,也在一边问着。
连城璧急忙为伤若运功疗伤,他希望她能醒来……很久很久,连城璧只觉得心越来越慌,他越来越害怕,他只觉得伤若的气息越来越弱,她越来越冷。
“城——璧……”她微弱的声音,几乎没有人听到,可他感觉到了。
“伤若,伤若……”连城璧单膝跪在地上,将夕伤若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脸埋在他脖间,他小心翼翼地去探她的脉象,已经很微弱了。他的泪如泉涌,只是紧紧搂着她,在她额头轻吻,然后哑声却很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可是她的体温却在消失,连她身体、指尖仅存的那点温度都在慢慢消失,她渐渐真的快要成为一块冰了。
“拿衣服来,拿衣服来,别让她着凉,拿衣服来!”连城璧搂着伤若,只觉得她在不住地颤抖,她的牙齿都冷得咯咯打颤,他极力地吼着,为她心痛。
萧石枫急急将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白狐皮毛,给了连城璧,让他将它裹在伤若身上。
连城璧将皮毛裹在了伤若身上,伤若只是不住地发抖,她的唇色泛白,又突地吐了一口血,血色暗黑。她腹内剧痛,从小腹痛到了上腹,整个身子都觉得痛,止不住摸不到的痛。
连城璧抱起伤若,看了一眼拴在一边的马,他不能想象他是不是带着伤若骑马回到连家堡。还有很长的路途,伤若会不会坚持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人似乎又警惕起来,前面来了一帮子人,还没看清是谁。但不久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响起:“萧十一郎?连城璧?怎么是你们?”
连城璧抬眼一看,原来是司马相,遇到他就好了,遇到他也许他还能帮上忙。
连城璧打横抱着伤若,用白狐皮遮着她半张脸,对司马相道:“原是司马兄,想必有救了,不知司马兄是否可以帮个忙?”
司马相见连城璧竟没有跟他客套些什么,只是急急想他求救,也没有在意,便紧跟着问道:“连兄遇到何事?你看起来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边问着,司马相的目光落到了连城璧怀中的女子身上,她被他抱着,用白狐皮毛裹着,她紧蹙着秀眉,□□着,她好像很痛苦,她似乎那么熟悉。他一见她的身影,脸色一惊,接着又问道:“是她?她怎么了?”
“她受了很重的伤,必须马上赶回连家堡,迟了,我怕我会失去她。”连城璧已经心痛万分,他想掩藏,可却再也藏不住他的伤,他的痛,他的担心。他不在意司马相看出他流了眼泪,他只在乎他能救回伤若。
司马相从那露出的眼睛和额头,看到了似曾相识,从她身上的味道,认定了她就是他曾心动过的女人。他看了看周围,连城璧似乎只有马,可是这个女人已经经受不住骑马的颠簸。
“来人!去莫家庄套一辆马车来,要软榻,四匹马驾的,快去!”司马相一声令下,一个小厮连忙骑马奔向莫家庄的方向。
“连兄在此等候一会儿吧,我去为你们备马车,她这个样子,需要一辆马车。”司马相说着。
“多谢了!”连城璧抬眼看了司马相一眼,一句谢,他又急急看向他怀中的伤若,她的手紧捂着腹部,她很痛,不住地□□。
“子旭,你还好吧?”尚修玉担心地问着。
“没事,皮外伤,不碍紧的。只是伤若姑娘好像伤得真的很重。”商子旭投来目光,看着在连城璧怀抱里的伤若,在一边低语。
所有人几乎都中了毒,吃了清毒丹,毒性被暂时压制着,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赶紧回到连家堡,让白杨、绿柳及时解毒才好。
众人急忙收拾着东西,等待马车到来。
连城璧护着伤若,看了看人员的受伤情况,道:“我看女眷就随我坐马车回去吧,其他人此刻便赶紧回去,早到连家堡,也好让堡中的人做好准备。”
“我看这样吧,我和子旭先走,璧君和尚姑娘,还有惜萦以及石枫跟随你的马车,如何?”萧十一郎在一边说着。
“我跟子旭一起吧,我没事的,又没受伤,再说马车也呆不下那么多人,我骑马跟你们一起走,会轻便一些。”尚修玉在一边说道。
“还有我!我也骑马走吧!我怕太多人挤在马车上,伤若姐姐会不能呼吸的,我也骑马走吧!”萧石枫在一边说着。
“石枫,你没事吗?”萧十一郎问道。
石枫摇摇头,道:“我还好,我……”话还没说完,石枫又突然抽搐起来,他立即倒地,显得很痛苦。因为方才跟人动手了,他的病又犯了。
“萧十一郎,先点住他的穴位,快送回连家堡,帮他运功!”连城璧见到石枫又病发,在一边说着。
萧十一郎立即点住了石枫的几个穴位,让他昏睡过去,然后抱起他,便上马。商子旭和尚修玉也立即上马,朝着连家堡的方向飞奔。司马相见连城璧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怕会出意外,所以让他的随从拨了几个人,跟着萧十一郎他们,护送着他们一起回连家堡去了。
“你们说的伤若是谁?难道是她吗?她不是乐柔?”司马相听着几个人说话,倒是听得有些迷糊了。
“是她,可她也是乐柔,反正这件事说来话长,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等我救回了她,我再跟你慢慢说。”连城璧心急如焚,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心思。看着伤若的伤痛,他只希望马车早点过来。
伤若只是痛苦地打着寒战,她想说话,可是她说不动,她想安慰连城璧,可是她连睁眼微笑,安抚他的能力都没有。她只是半眯着眼,模糊地看着他的轮廓,牙齿打颤,尽量忍着小腹的疼痛。
连城璧虽抱着伤若,可他也在凝气向伤若体内输送着真气,他真怕她熬不上一口气,就这么走了。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厮赶着马车,匆匆赶到。连城璧急忙抱着伤若,带着惜萦和沈璧君上了马车,连城璧也及时为伤若蒙住了脸。为了安全及时地让他们回到连家堡,司马相亲自坐在车子外,跟车夫一起赶着马车往前飞奔。
马车上,伤若只是觉得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痛,她瘫在连城璧的怀里,被他紧紧搂着,也是觉得冷,觉得痛。连城璧突想起他还有火麟石,他将他颈间和魔翎箫上的火麟石都取了下来,塞进了伤若的怀中,他只希望凭借这一点点的热度,可以先挽留住她。
突然伤若不断□□起来,她口中溢出很多暗色的血,将蒙在脸上的纱巾又染红了,连城璧一把脉,毒性变了。他从颈后扒开伤若的衣服,略微见到她身上的肌肤,只见到她左肩上的一块黑色掌印。原来,慕容雪影的掌中有毒,她是下了决心要叫人死的。
“伤若,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不会逃走,不会让我苦苦想你,你不要食言,不要!”连城璧紧搂着伤若,他的一只手紧紧按在伤若的手上,他在为她输真气。她水蓝色的衣裙上已经满是血色,如同冬日里绽开的梅花,在水蓝色的衣裙上,显得那么扎眼。连城璧的脸上已经有不断的泪痕,惜萦看着连城璧此般的痛苦,看着伤若伤得那么重,她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从这个时候开始,她也希望伤若就是乐柔,即便她的年龄不符合,可万一她就是,该多好?
“城璧,别太担心了,伤若姑娘会没事的。你也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沈璧君看着连城璧心痛,却忽略了他自己的伤,她扯下裙边,帮连城璧将手臂上的伤口扎住。
马车飞驰,几乎毫不停歇,四匹马,马不停蹄中,夜色已渐渐降临。得到通报的连家堡人,已在堡外三十里便开始迎接连城璧,大队的人,在火把和烛光中,齐齐来到了连家堡门口。
连城璧抱着伤若跳下马车就往堡里乐柔的房间奔去,“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可安排妥帖?回来的人,毒都解了吗?”边跑,连城璧边在一边询问着白杨和绿柳。
“大家的毒已解,一切也都准备好了,堡主请不要太担心了。”白杨和绿柳一边跟着跑,一边应话。
“绿柳,你先帮璧君解毒,白杨,跟我到屋子里来,伤若她中毒很深,清毒丹对她没什么用处。”
绿柳跑去给沈璧君解毒,白杨跟着连城璧来到乐柔的房间。
“堡主,你受伤了?你嘴角有血。”白杨说道。
“我没事,快看她!”连城璧不在乎地抹了一下唇角,并把白杨推到了床边。
白杨一探脉,先是一颤,他满心惊讶,见连城璧倒是没啥大惊小怪的,他又继续给伤若诊脉,可是他直摇头。
“你摇什么头呀?她怎么样?”连城璧急忙问道。
“堡主,她中毒已深,而且是中了两种极为阴狠的□□。她体质虚弱,本就对□□特别敏感,中毒之后,疼痛也会别一般人更为强烈和明显,可如今我就是知道怎么配制解药也来不及了。等我把解药炮制好,她可能已经死了。”白杨为难地说道。
“别废话,你只说,你能解她的毒吗?”连城璧问道。
“可以解,但需要时间,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制出解药的呀。就算我不眠不休,我想至少也要五天的时间,解药才能炮制成功,可到那时,恐怕这位姑娘已经……”
“不准你说!你既然知道怎么解毒,我命令你,立刻去炮制解药!立刻去!马上!”连城璧对着白杨大吼着,直指着大门外,他不要他的废话,他要他赶快行动。
白杨也吓了一跳,这是这五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情绪失控,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失去理智,大吼大叫。只是那个女子很奇特,浑身冰冷,透着寒气,她蒙着脸,想必容貌有损。白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急急退了出去。
连城璧跳上了乐柔的床,他继续为伤若运功,为她治疗内伤。很久,伤若只是不断从口中溢出血来,她应该是很痛苦,可她似乎连□□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白杨和绿柳小心翼翼地进门,道:“堡主,恕我们直言,现在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那个下毒之人要解药。我们可以尽量减少她的痛苦,如今她不仅中毒,而且身受内伤,就是光疼也会让她受不了的,堡主还是快去拿解药吧,否则,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这姑娘的毒不解,就算她的内伤好了,可是她很快会毒发身亡的,你做再多的努力,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连城璧停下,他知道,也许他只能这么做了。慕容雪影就是要逼他,也许他妥协了,他就可以救伤若了。什么天下,什么名利,什么骄傲,都不及伤若来得重要。
连城璧看了伤若一眼,他准备下床离开,他准备去无极城,可是伤若却吃力地睁开眼,用极为无力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指,“别——去——城……城璧,别去……”她痛苦地皱着眉,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可是你会死的,我怎么可以看着你死?”连城璧扶着伤若,红着眼眶说道。
“生死——由——命,我……不要你……为了我,受人……威胁……死在你——怀里,我……幸福……”伤若很艰难地说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只希望连城璧不要难过。
白杨和绿柳见二人如此这样缠绵,他们也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你为什么还是一样傻?一样傻?你死了,我就不可能会幸福了。”连城璧搂着伤若说道。
“幸好……惜萦没事,否则……你才要,才要痛不欲生。我们……本就——不可能,我甚至——不敢爱你,我……”伤若坚持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口中又不断地溢出血来,她已经说不下去了。腹内的痛,让她虚汗直冒,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