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如何抉择(1 / 1)
小连同志,您说梦话能连起来吗?断断续续的,很讨厌啊!这下子误会大了,明明非常在乎人家,却又叫人伤心!
“璧君快跑!尚无天不要伤害柔柔!……”很多很多,其实你就是想说你喜欢乐柔对吧?为什么不说?唉!阴差阳错吗?“天色渐晚,子旭贤侄不妨在舍下用过晚餐再回去吧!”厅中,乐胜陪着商子旭一起饮茶,想到这个后生能提出那么有担当的要求,乐胜心里是安慰的,可是辗转想到连城璧,不禁想着这兄弟二人实为天差地别。要说后悔也没有用,女儿的性子不能不依,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乐胜只盼着乐柔能改变心意,接着他需要做的就是铲除祸根。
“乐伯伯既然盛情邀请,侄儿便却之不恭了。”商子旭做了一个揖,决定再留下等一等,等着乐柔能带给他好消息。
“老爷,可以开饭了,我去请小姐。”过了不多会儿,莫灵准备好了晚餐,便回到内室找乐柔去了。
乐胜引着商子旭往餐厅,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便喃喃道:“哎,阿岩古呢?”
大家正准备开饭,阿岩古才匆匆从外面回来。
“师兄,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浑身搞得这么湿漉漉的?”乐柔正从里屋出来,在廊子上撞见了匆匆忙忙赶回家的阿岩古。
“没……没什么,我本来想今天去集市买些东西的,只是突然下起雨,淋湿了而已。”阿岩古敷衍着说道。
“哦?那你买的东西呢?”乐柔看着阿岩古那慌张的脸,自然不相信。
“啊!我忘记……”阿岩古不知如何回答。
“师兄,你可不是出去置办什么东西来着,别瞒我,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乐柔追问。
阿岩古忧虑地看了看乐柔,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莫灵,不知怎么开口。
“莫灵,你先去帮师兄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你瞧他一身湿的。”乐柔借口支开了莫灵。
“说呀,为什么不说?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晚回来,是谁出事了?是不是他?”乐柔敏锐的神经早就猜到了最糟的结果。
“不,不是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啊!连城璧他很好的,没事的。”阿岩古急忙否认。
乐柔垂眼,看到阿岩古身上沾上了血迹,虽然被雨水泡得很暗淡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问道:“那么这是谁的血?一定不是你的,是谁受伤了?告诉我!”这时乐柔似乎有预感,知道出事的一定是连城璧,她的眼神闪烁,似有泪光。
“好,我告诉你,可是你千万不要太激动,你一定要平静。”阿岩古自知瞒不下去,他也并不想再瞒了。
“嗯,我答应你,我会很平静的,你说吧!”乐柔听到阿岩古这么说,她已经知道这答案,也许就是自己所猜的那样了。
阿岩古抿了抿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说,其实我回来是准备找师父过去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我最害怕的就是让你知道。连城璧是受伤了,可我怕你担心,不敢告诉你,但我知道这瞒不住,因为他伤得挺重的。”
乐柔的眼神是茫然的,她早已经急着提步去找连城璧,“好了,别说了,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要去看他!”
“小师妹,你别激动,你现在有孕在身,你不能去!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冷静。”阿岩古说道。
“是的,我会冷静的,可是……”乐柔的心怎么样也无法平静,她的心被揪着,连城璧的伤究竟怎么样了,她无论如何是要看一看的。他已经严重到要父亲出手,他能好的了吗?
“我会冷静的,我先去跟大家一起吃饭了,你也快来吧,听说爹爹一直在找你。”乐柔深吸一口气,慢慢从阿岩古身边经过,走向餐厅。
乐胜问起阿岩古去干什么了,阿岩古只编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几个人一起吃饭,乐柔几乎没有抬起头,她很快地吃饭,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乐柔吃完了饭,又急急离开,回到房间。
商子旭见乐柔没有留下一句话便离开,只叹了口气,也许他真的没有希望了。
乐柔急急跑出餐厅,便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她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即使吃下去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商子旭留在山庄很久,乐胜借着这个机会又在跟他恳谈些什么,阿岩古见都没有机会跟乐胜说话,便急起来了。他已经花了很多功夫救连城璧,可是他的外伤严重,找了很多药材,也派不上用处,他只能以内力维系他的一口真气,若是连城璧得不到及时救治,他也许会死。
眼看着天渐渐越来越黑,阿岩古开始不能再平静下来。
“师兄,带我去看他吧!”乐柔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我已经让莫灵睡下了,我们快点去吧,正好我爹也没有时间来管我们。”
阿岩古看着形势这么发展,他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于是阿岩古帮着提了药箱,先跑出去,为乐柔找轿子去了,乐柔在家焦急地等着,不久之后,阿岩古回来想要带着乐柔走。
“你们两个要去干什么?”乐胜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才送走了商子旭,却见到阿岩古从里屋带出了乐柔。
“啊?哦,没什么,只是我突然觉得嘴好馋,我想吃清风楼的桂花糕和皓月喽的卤水鸭,所以央求师兄带我去呢!”乐柔立刻这么说着,“爹,我知道您好忙,今晚又要忙着为我的身体配制补药,您没空陪我,我就好央求师兄了,爹,让我去嘛!”乐柔心里其实甭提多急了。
“阿岩古,是这样吗?不是才吃过晚饭?”乐胜问道。
“哦,是啊,小师妹突然就吵着说要吃这要吃那的,我就说现在不能去,这么晚了,她还和我生气。硬把我往外推,看这衣服都淋湿了。”阿岩古说道。
“哦,这样啊,可是现在天还在下雨啊!而且天都黑了,店铺怕是要打烊了,你就不能叫阿岩古带回来给你吃吗?”乐胜说道。
“不行啊,我等不及了,我一定要吃到,我就是想吃啊,爹,你就让我去嘛!”乐柔急切地央求着。
“哎呀,你这丫头就是任性,好吧,你就去吧!阿岩古,你要照顾好乐柔,别让她太疯了,别太贪吃了,去雇顶轿子吧,在路口等着,我一会儿送柔柔出去,去吧!”就这样,乐柔和阿岩古终于过关了。
“好,轿子已经雇好,就在山坳口。”
“哦?这么快?好吧,爹送你们出去,你们小心。”
阿岩古和乐柔一出山庄就直奔酒肆,轿子再颠也比不了乐柔的心,好在雨渐渐停了。
乐柔急切,心慌地下了轿子,脚踏在那片泥泞的土地上,似乎就能感受到那沉沉的呼吸,那惨重的气息,一阵不详的预感迎面扑来。
酒肆的屋檐还在滴着雨,乐柔紧张地一步步踏进酒肆,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屋子,慢慢掀开门帘,渐渐看到虚弱苍白的连城璧就躺在床上,几乎奄奄一息。
“城璧!你怎么……”乐柔已经来不及说话,早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扑倒在连城璧的床前,眼泪也早在见到他的那一霎那,泪如泉涌了。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看着连城璧那一身血迹斑斑,虽然已经被阿岩古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不断流出的血还是染红了他的衣服,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乐柔的心如针刺一般的疼。
乐柔颤抖的手,抚着连城璧苍白的脸,捋着那潮湿凌乱的发,乐柔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觉得心疼,只是心碎地流泪。
“小师妹,不要这样,我让你来并不是想让你伤心的。”阿岩古说道。
“是啊,我是怎么了,哭有什么用?我应该赶快想办法救他呀!”乐柔立刻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伸手去搭连城璧的脉象。
诊脉的结果让乐柔大惊失色,失血过多,伤口在哪?乐柔一下掀开连城璧盖在身上的被子,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便显露出来了。
乐柔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声来,可是豆大的泪珠已经砸落到地上。
“小师妹,别太伤心了,这样……我会后悔带你过来的。”阿岩古歉疚地说道。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我?”
“对不起,我不敢说,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伤成这样了。”
乐柔屏住呼吸,忍住了眼泪,道:“把药箱拿给我。师兄,给我找一些干净的毛巾和纱布。”
乐柔小心地为连城璧掀开了那一件血衣,她拿着剪刀剪开连城璧腰间的绷带,那被血浸湿的绷带被退去,那严重的伤口就呈现在乐柔眼前。现在顾不得哭泣,因为放在面前的是很严峻的情势,连城璧的伤口发炎溃烂,伤口无法愈合,新肉长不合,受伤处伤口的肌肉又开始腐烂,绷带勒紧了伤口,除了加重了伤口的破损,导致更多的出血,还让伤口附近的气血很不顺畅,伤口以外的一圈皮肉有些瘀肿的现象。
“这伤口,似曾相识,是那个女子的作为吗?为什么她又要对城璧下这么狠的手?这次伤口好深啊!”乐柔看着城璧那虚弱又显露痛苦的脸,不免心里揪心的痛。
乐柔俯下身子,看了看那溃烂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道:“师兄,请帮我倒一盆水来,我要帮城璧清洗伤口。”
阿岩古帮乐柔端来一盆水之后,便在外屋等着,他知道乐柔会很小心地医治连城璧,而她这种掏心的细致会让自己觉得于心不忍,阿岩古不敢看,于是他只好回避。
被血浸湿的绷带掉落一地,乐柔小心地拿着湿毛巾为连城璧清洗伤口,每碰他的伤口一下,他伤口附近的皮肉就会痉挛收缩,他就会觉得很痛,乐柔含着泪,道:“城璧,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毛巾被染红了一遍又一遍,一盆水没多久也变得鲜红,好在伤口中泡进的泥水被洗掉了,伤口的情况也看得更加明显。皮肉外翻着,深深的口子裂得很深、很长,乐柔用手摸了摸连城璧腰间流出的血,稀稀的,似乎少了血液应有的粘性。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乐柔问着自己。
她低头接近了连城璧的伤口,除了血腥味和一点点溃烂的味道,似乎还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有些像“血荠子”,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这东西一旦沾上破损的伤口,便会使伤口无法愈合,并且它会慢慢渗入皮肤,走到血液里,时间久了,不但外伤很难愈合,而且只要一旦皮肉破损,血液就很难凝固了。它不是□□,却比□□更加厉害,杀人于无形。
“真的会这么恶毒吗?谁会下此狠手?”乐柔紧张地心里打着鼓,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于是她拿出了一瓶药汁,“灰叶草”,它只要碰到“血荠子”就会变成紫色。于是乐柔倒出一些药汁在酒盅里,然后把连城璧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滴进去几滴,结果……乐柔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真的发生了,果然连城璧的伤口沾到了“血荠子”的汁水。
幸好,乐柔早就把所有她可以想到的,或者说家里有的最珍贵的,哪怕是最不常用的药剂,药方,药丸等等都带过来了,就是为了防这个万一。
乐柔大声呼道:“师兄!请进来一下!”
阿岩古闻声进到了里屋:“什么事?”
“师兄,请把这药丸用这药水泡开,然后再煮沸,调匀之后拿给我。”边说乐柔递给阿岩古一瓶药丸和一瓶药水。
阿岩古拿着东西便去准备。
乐柔在伤口附近下了针,然后只能等着,不敢解开封住的穴道,因为血液稀薄,也因为连城璧喝酒使得血气更翻腾得厉害,她只能用一块干净的软布细细按着他出血的伤口,心疼地责备道:“这么严重的伤口,自己还不当心,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喝酒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伤口会发炎溃烂的?城璧,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我早说了,你不会照顾自己,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我想留却没有办法留在你身边,可是……我不见你,却没有办法不挂念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真以为我会铁了心不再在乎你了吗?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心痛?”
乐柔伸手去抚着连城璧的额头,很烫,而连城璧也在紧蹙着眉头,“发着高烧,一定会很难过的,为什么不好好在连家堡呆着?为什么连家的人不好好照顾你?这伤已经不是一时半刻的了,他们都怎么了?难道都不会担心你的吗?”看着连城璧这落难的可怜样子,乐柔心中也在滴血。
“小师妹,药好了。”阿岩古端着药汁跑进了房间。
乐柔接过药,又在里面加入了一些药粉,调匀了,药汁黑乎乎的,黏糊糊的,乐柔把这药糊糊涂在了连城璧的伤口上,药汁还挺热,连城璧的伤口被刺激着,很痛,他痛得叫出声来。
“师兄,帮我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乐柔说道。
于是阿岩古跳上床,双手按着连城璧的上身,一条腿的膝盖压住连城璧的大腿,才让乐柔可以安心地为连城璧上药。
连城璧顿时觉得伤口烧灼一般的痛,想挣脱,可是身体一点都动不了,这种生生的折磨是想逃也逃不开了,连城璧拼命挣开眼睛,他要看看是不是厉鬼将他撕扯得四分五裂,可是他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东西,能听到了也是自己急促沉重的呼吸声,那也许就是死亡的声音,是地狱的声音。连城璧紧握着拳,颤抖着,手心,额头,甚至全身都在冒着冷汗。
乐柔见连城璧微睁开眼睛,脸上一脸的痛苦,便道:“城璧,这是会很痛的,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收住伤口啊!一定要忍住啊!”
好不容易乐柔把整个创面都涂上了黑乎乎的药汁,可是连城璧差不多也痛得快晕死过去,唇色惨白,整个脸都憋得铁青,阿岩古为了压住连城璧撅动的身体,也搞得满头大汗。
整个伤口被热热的东西覆盖着,那脆弱的血肉哪禁得起温度的考验?破损的皮肉遇上了略高温度的洗礼,那简直是上了一次火烙的刑罚,连城璧疼得大叫,憋得差点提不上来一口气。
而连城璧每一次痛苦的呼声对于乐柔来说就是一次锥心的痛,那眼泪也是想忍也忍不住的。不过随着药汁的温度慢慢散去,连城璧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松了一口气,喘着粗气。阿岩古也松开手,跳下床,擦着汗水道:“小师妹,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吧,等药汁收干了,再打算吧!一会儿你先帮我熬药吧,我写个药方,麻烦你再跑一趟药铺。”乐柔含着眼泪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再出去吧。”
阿岩古还真的累的够呛,想要压住那么高大魁梧的连城璧,还有他那股子倔劲儿还真不是花些小力气就能办到的,不过他知道乐柔心里更急,所以还是早去早回,早些熬上药,乐柔也会安心。
乐柔守着连城璧,自是心痛无比,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乐柔当然不想连城璧再受这么大的痛苦,可是无奈,这阴毒的招数,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化解,不忍受痛苦就没法解除“血荠子”的束缚。
乐柔一边为连城璧擦着身体,一边默默抓紧了连城璧的手,那手已经是冰凉和无力的了,手心也全是虚汗。
擦完之后,乐柔抚到连城璧的胸膛,他的胸膛都是冷冷的了,应该是失血过多,让他感到寒冷,在这夏天却觉得像是在三九天一般的寒冷,连城璧开始打着哆嗦。
乐柔帮连城璧盖上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紧紧抱着他。
连城璧很难受,疼痛,觉得浑身寒气逼人,这真是不好受的感觉,夏天还要盖着被子,不是热得出汗,而是因为虚弱而冒着冷汗。可是他渐渐觉得身上开始温暖起来,有一种重量,让他感到踏实,这样的感觉好熟悉,也好舒服。
伤口的药汁也慢慢收干,连城璧开始觉得伤口刺痛而且有一些痒,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爬,又像被万条虫子在啃噬,很挠心的感觉,他很本能地开始想用手去抓,可是他两只手一把被乐柔抓住,死死抱着压在胸口,乐柔紧紧抱着连城璧,流着泪,道:“不要,不要,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连城璧很不安稳地昏睡着,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嗯嗯”的声音,却被乐柔抱着很安全。
连城璧重重地呼吸着,煎熬着,万蚁钻心的感觉在折磨着他,可是他觉得心口稳稳的,很踏实,恍惚间那种有人和他一起呼吸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同样有一些重重的压力压在胸口,同样有那样暖暖的温度温暖着自己的心口。
因为失血过多,连城璧觉得寒冷,而心口那一团热,让他还能维持着自己的体温,连城璧挣扎的手放松了,渐渐抱住了乐柔的手,又慢慢地抱住了乐柔的整个身体。被子也弃在一旁,还是这个温软的身体更为温暖和柔和。
就在连城璧紧紧抱着乐柔的那一霎那,乐柔觉得好幸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自己心爱的人抱着了,虽然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可是,自己能成为及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这是自己的价值,也许因为这样,他会离不开自己的。虽然这样的结果有些残忍,有些可笑,自己对于连城璧的这种不可或缺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出色的大夫……
虽然满腹心酸,乐柔还是很珍惜这样的相拥,她也抱着连城璧的肩,紧紧贴近了他的身体,他的发肤,那宽阔的肩膀,踏实的胸膛,这是乐柔最初的依恋。新婚之夜,她就是这样安躺于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呼吸,亲吻着他的肌肤,坚定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她曾幻想着这个男人就是他一生的托付,他们会很幸福,至少躺在他的怀抱,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此时此刻,乐柔还是这样看着那张脸,那张虚弱憔悴,令她万分心痛的脸。他瘦了,满脸的疲态,再次这样充满爱意地看着他,感受到的不是幸福,而是心痛和不舍。
乐柔抬头看着连城璧,那眼泪已经一滴滴顺着乐柔的脸颊滴落到了连城璧的胸口,乐柔伸手抚着连城璧的脸,思绪万千:“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要用那样残忍的话来伤害我?你真的讨厌我吗?你真的那么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可是我要告诉你,即使是这样,即使你疯狂地想要杀了我和孩子,我还是想对你说,我依然爱你,还是那么那么爱你,就如新婚当夜我发的誓一样,我爱你,不论遇到什么事,这辈子我都爱你,绝不反悔,我不后悔成为你的新娘,那一夜,一辈子的新娘,即使有再好的人在我身边,我也看不见他,因为我跟他没有相同的呼吸和心跳……”
说着乐柔流着泪,身子伸向前方,嘴唇颤抖着吻上了连城璧的唇,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角,眼泪流到了连城璧的嘴唇上,滑落到他嘴里,咸咸的……
乐柔深深一吻后,便依然安躺在连城璧胸前,连城璧尝到这咸咸的味道,似乎在意识中感觉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在对他倾诉,那个声音告诉他,有个傻女人从一而终地无怨无悔地爱着他,那滴泪,他尝到了,也许他知道这就是那个傻女人的眼泪,只见得连城璧眼角也闪着莹莹的泪光。
阿岩古很快从镇子上买回了药材,煎煮着药汁,看到乐柔和连城璧相拥着抱在一起,他已经不忍心再说话打断他们这样的感觉,也许连城璧不是不爱乐柔,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相爱存在着太多的隔阂,不是不爱,而是不适合。
看到他们这样艰难地爱,阿岩古在外屋徘徊了许久,可是药煎好了,救人还是最要紧的,于是阿岩古走进了里屋,乐柔看到阿岩古走进来,便慢慢直起身子,抹了抹眼旁的泪水。
“小师妹,药煎好了。”
“哦,那我喂他喝下去,一会儿你帮他运气,让药效快些发挥。”说着乐柔端过了药碗,准备喂连城璧喝药。
阿岩古托起了连城璧的肩膀,让他稍稍坐起来,好方便乐柔喂药,可是腰部的伤口稍稍挪动身体,腹部的肌肉只要稍一用力,连城璧就觉得伤口像崩裂一般的痛,牙齿便咬得紧紧的。乐柔送到嘴边的药也根本不可能喝进去,想把勺子塞进嘴巴里也更不可能,看着连城璧那么疼痛,乐柔自然不忍心,道:“算了,不要折腾他了,他根本没办法喝药,让他躺下吧。”
“可是,他这药怎么喝呢?”阿岩古在犯愁。
可谁知这个时候乐柔已经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慢慢接近了连城璧的唇,唇与唇接触,那药汁慢慢流进了连城璧的嘴里,欣喜的是,连城璧把药咽进喉咙了。就这样,乐柔用最柔软的方式把药喂进了连城璧的嘴里,一碗药喂了好多次,终于都喂完了。
乐柔赶紧用清水漱口之后,让阿岩古由连城璧的百会穴慢慢灌入真气,让药效慢慢挥发出来,而这时,连城璧伤口敷的药糊已经收干了,乐柔小心地剥去了干结的药糊,伤口的流血水现象已经好了很多,伤口也收干了不少,略微干燥的伤口对于恢复是有好处的。
随着药效的起作用,连城璧伤口附近的皮肤发生了一些颜色的变化,有些略微青紫,似乎一股瘀血堵结于伤口的破损处,只见乐柔俯身下去,小心地拔掉伤口周围刺着的银针,然后用嘴巴吮吸着他的伤口,很轻柔很小心。先前敷的药糊中麻沸散的效用,能够暂时产生麻痹的感觉,所以此时连城璧能感觉到的疼痛感很小,他只是觉得在自己的伤口有软软的温温的东西在触碰着自己的伤口,柔软的好似乐柔的唇。
乐柔吸出一口颜色偏暗的血,吐掉,她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一些。而连城璧觉得自己的伤口突然凉凉的,但是松了很多,不是以前那种抽紧的痛。
“城璧,接下来,你要忍着,忍过这一次,你就会没事了,你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养伤,慢慢恢复了,你一定要坚持过来。”乐柔说着这话,手中拿着由阿岩古研磨好的草药,眼神却有些不忍和紧张。
乐柔深呼一口气,把那草药倒在手心里,道:“师兄,按住他,千万别让他动,好吗?”
阿岩古看着乐柔那严肃的神情,知道乐柔下一步的动作一定很关键,他按住了连城璧的肩膀,深深地点了点头。
乐柔好像很痛苦地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只手伸向了连城璧的伤口,似乎很用力地按了下去,连城璧随即大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幸好被阿岩古死死按住。
连城璧痛得也顿时好像每一根筋都绽起来,他紧紧咬着牙齿,忍受着那种钻骨之痛,眼睛睁起来,却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见得白茫茫一片,根本顾不上自己眼前有没有人,也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城璧,对不起,我不对你残忍,你就好不了,所以请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折磨你,其实看到你这样,我比你更痛!”乐柔看到连城璧痛成这样,痛得青筋直爆,豆大的汗珠从发间滴落,她心疼得直流眼泪,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不能减,反而用上了更大的力道。
连城璧疼得牙齿咬得铮铮的,嘴唇也咬破了,咬出了血印子,憋着一口气,脸都涨青了,浑身都在发抖。看着连城璧这个样子,这么虚弱,可是还要忍受这样的痛楚,乐柔也是实在不忍心,他一直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可现在自己却是“伤他”最深的人。乐柔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可是不这样残忍,他以后会更艰辛,虽然心疼舍不得,可是却不得不下狠手,流着泪,心里滴着血。乐柔还是用力地按着连城璧的伤口,很重很重,为的是要把药力渗进伤口。
连城璧忍受着煎熬,终于憋不住,呼出一口气,用力地喘息着,这样让他觉得伤口更痛,简直痛得不能呼吸,腹部的每一次起伏都会加剧伤口的疼痛。连城璧伸手乱抓,一把抓住了乐柔的胳膊,抓得紧紧的,乐柔也觉得胳膊有点疼。
“城璧,很快就不痛了,草药干了就好了。”乐柔两手按着连城璧的伤口,焦急痛心地看着连城璧的脸。
看着乐柔这么心疼,情绪也这么激动,阿岩古倒是有些不放心,道:“小师妹,别这么激动,这样对你不好。”
可是乐柔已经流着泪趴倒在连城璧的胸前,轻声说着:“好了,好了,很快就好了,没事了。”
被乐柔拥着,连城璧慢慢受着伤痛的煎熬,那种暖暖的熟悉的温柔,让他觉得是最好的麻醉剂,渐渐握紧的手也松开了,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许多,伤口的疼痛也渐渐隐去。连城璧依旧大口地深深地呼吸着,虚弱的他,几乎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整个人瘫了,没有力气再有任何动作了。
草药已经干了,药汁渗进了伤口,伤口的红肿消退了很多,流血的现象也好转了不少,乐柔小心地剥走已经干了的草药,把伤口小心地包扎上。
阿岩古帮完手,便离开了,坐在了外屋,喝着茶,等待着,阿岩古知道,乐柔心里有着太多的不舍,她一定有很多话想好好和连城璧说说。
乐柔靠在连城璧身上,看着连城璧沉沉地睡着,很心疼地说道:“好了,大难过去了,你会好的,会好的。”边说着,乐柔边轻轻抚着连城璧的脸,那张憔悴苍白的脸。
虽然说连城璧的伤口被处理好了,可是这伤要花很长的时间悉心照料,而乐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他身边照顾他,“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如果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我现在就可以守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现在,我不能,但是,你身边的人会很细心地照顾好你吗?你这伤,实在是……我真的很想留着你身边,即使你不给我好脸色,我也想守着你,因为我好怕你发生危险,可是……”乐柔直起身子,抚着自己突起的小腹,很挣扎,很矛盾,“可是有了他,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如果硬要逼我选择,我是真的不舍得他,城璧,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为什么不要他?他可是你的骨肉啊,你怎么可以忍心不要他?”乐柔很伤心,又俯下身哭起来。
乐柔拽着连城璧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抚着,乐柔也轻轻吻着这手,很心酸。乐柔顺着这手,抚到连城璧的上臂,觉得有些硬肿块,乐柔才褪去他的衣服,露出一只手臂,伤口虽然不明显,但是有些紫,瘀得已经产生了肿块,乐柔有些自责自己的粗心和大意,立刻拿出一支金针,扎进那肿块,然后乐柔用小匕首轻轻刮了刮连城璧的皮肤,刺破了一点点,接着乐柔用火罐拔出了肿块里的瘀肿,流了一点点血,但是肿块消失了。
伤口包扎好,天也很晚了,按理说乐柔应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乐胜一定会担心,可是要离开连城璧,乐柔就是不舍得,她情愿再屈着身子,逗留在他温暖的胸怀。
阿岩古耐心地在外面等着,可是天越来越黑,越来越晚了,阿岩古也有些坐不住了,怕太晚了,乐胜会担心生气,更怕乐柔这个样子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做?进去阻止他们的温馨,硬生生把她拉出来吗?这么残忍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不怕连城璧有什么想法,只是怕伤害了乐柔,连城璧爱不爱她此时已经不重要了,可是,乐柔却深爱着他。
乐柔在连城璧的怀里睡了一会儿,觉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稳,乐柔傻傻看着连城璧的脸,越看就越迈不动步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连城璧嘴里含糊地说着:“……璧君……不要……伤害……”
“璧君?为什么现在你的心里还是只有她?难道你不知道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吗?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总没有她重要,我认了,我认了……”乐柔很伤心,从连城璧嘴里听到的第一个名字,竟然是璧君,乐柔很失望,很难过。
乐柔决定起身就走,她刚站起来,可是还没挪动一步,就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也许是压着自己的腹部太久了,小宝宝在抗议了。
“我这是何苦呢?也许莫灵说得对,我该对自己和孩子好一点了。我终究只是他救命的大夫而已,他并不爱我,在他心里,永远没有我!”乐柔觉得很委屈,她起身,忍着隐隐的痛离开了。
连城璧的梦呓在继续着:“不要伤害柔柔,不要……柔柔,不要再管我了,我不值得,好好对待自己……别让我为你心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