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偶遇获救(1 / 1)
心痛吗?也许吧!
连城璧,你会为乐柔流泪,难道你不知道你爱上她了吗?还是你根本不愿承认?就在尚无天要对连城璧下重手的时候,一把月形弯刀飞过,尚无天躲避不及,衣袖已经被划破了大块,刀速之快,连尚无天都大惊,没有人能让一把刀飞得那么快,想必用刀之人内力深厚,非等闲之辈,再定睛一瞧,站在远处之外的,不是别人,确是阿岩古。
飞刀飞到尚无天面前,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了阿岩古手中。阿岩古收回弯刀,插于腰间,快步走到连城璧一边,坚定的黑眸子看着尚无天。尚无天仇视着阿岩古,道:“你……你不是那丫头身边的吗?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乐意,我爱怎么做,便怎么做,你认为我是来凑热闹的,那我就是来凑热闹的,你动手便罢,我一定会奉陪!”阿岩古不卑不亢,轻描淡写回道。
尚无天见面前是三个高手,不禁深深吸了口气,想着硬碰硬也不见得会占什么便宜,况且阿岩古究竟伸手如何,凭着一把飞刀看不出什么端倪,大丈夫也不可莽撞逞强,便不甘心地退走,道:“山高水远,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他走到尚修玉面前,恶狠狠地说道:“跟我回去!我饶不了你!”
尚修玉已经踉踉跄跄站起来,看了一眼尚无天的背影,又转头看看连城璧和萧十一郎他们,显得是一脸的凄楚和无奈。
“这位姑娘,你……”阿岩古想开口说什么。
“不必担心,他不会杀我的,我会应付。”尚修玉凄凉地说道。
“尚……你究竟是帮我们,还是……”萧十一郎疑惑地问道。
“别误会,我跟你们不是朋友,我也不是有心要救你们。”尚修玉冷冷地说道,眼中的凄凉又在一瞬间变成了倔强,说完她回头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
连城璧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转脸又看着阿岩古,道:“你怎么会来?”
阿岩古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专程来解你的围,我也没有受任何人所托,一切只是凑巧罢了。我帮你并不因为你是谁,而是单纯的路见不平罢了。”
连城璧看着阿岩古,见他急着撇清一切,不禁有一些失望,这明明是他的托辞,江湖之上,会有什么人会随随便便出手解围的?不清楚对方底细,谁会贸贸然出手?离得那么远,若不是早就凭模糊的印象判断了眼前人是谁,连城璧才不相信阿岩古会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才来中原多久,怎么可能管闲事?只是他极力否认,是为了什么?连城璧本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阿岩古见连城璧犹豫的神色,似乎也在等着什么,等了一会儿,他见连城璧没动静,便盯着连城璧,眼中似乎一丝怒怨道:“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你会问我些什么的。”
“我……”连城璧欲言又止,他觉得自己汗颜,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闪烁,悲凉和惭愧之色突闪,又急急隐没。
沈璧君见连城璧如此难以开口,面露难色,以为他是因为碍于她在一边站着的缘故,让他有所顾忌,不好言语,于是沈璧君看了看萧十一郎,两人往一边退去。连城璧见沈璧君退开,更是觉得为难。
阿岩古见状,道:“算了,算我自作多情,既然没什么,你也没受伤,那我就走了,师父和小师妹还等着我。”说罢阿岩古拔脚便走,心里十分恼火,他觉得连城璧实在太过分,分开这么久,他竟然对乐柔一点想念之情都没有,甚至只言片语的关怀和挂念都没有。
连城璧见阿岩古走,心头却又好像有诸多牵挂一般,重重的,他不自觉跟在阿岩古后面。走了几步,阿岩古停下脚回头,道:“你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你是挂着她的,念着她的,你为什么不去看她?分别一个多月,你竟一次也没去回去看过她。现在也不问问她好不好,你就这么跟着我,算什么呢?你要我如何对她说?你心里有她吗?”
连城璧低着头,心里很难过,此时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那么手足无措,慌乱的眼神只能垂于地面,他缓缓抬头,终不能看着阿岩古的眼睛说话,只问道:“她好吗?她的身子好些了吧?她……她的孩子还好吗?”没想到只这几句话,连城璧都觉得快喘不上气了。
阿岩古定定地看着连城璧,他居然就说了这些?他心里好气,面上却淡淡道:“你为什么自己不去看看呢?我告诉你,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她很苦,她遭了好多罪,现在她每天几乎有大半天的时间要躺在床上,吃东西很容易吐,可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拼命吃,她希望孩子好好的。我看她怀着孩子那么辛苦,早前师父劝她把孩子拿掉,她死都不肯,请愿自己吃苦受罪。如今孩子大了,却已经无计可施,可是她……”
连城璧听得心好痛,好像他的心已经硬生生被乐柔剜去了一块肉,只要心脏还在跳动,他就会感觉到让他窒息的痛,他觉得眼睛鼻子直泛酸,可是他还有颜面去见乐柔吗?他清楚,乐柔其实是被他赶出门的,是他的话伤了她的心,他还怎么去见她?不论说什么,乐柔大概也不会信了,本想着把尚无天的事情解决了,他好有时间好好向乐柔解释,可是……乐柔的状况如今变成这样,这叫他怎么不心痛,怎么不担心?
“她,真的那么不好吗?”连城璧收着泪焦虑地问道,只是目光仍是落在一旁。
“是啊,我也不瞒你,小师妹她本来身子就……就特别不好,师父说她这样的身子有孩子是很辛苦的,而且很容易出危险,孩子越大她就越危险,今天我就是出来采药的,师父希望可以帮她。”阿岩古说着,眼中也是无限的悲悯。
连城璧对于乐柔的状况,又何尝不知呢?他知道乐柔的身体是多脆弱,她的生命又是……
“是吗?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再受苦了。”连城璧是满心的心疼与不舍,他强忍着心痛说道。
“你不去看她吗?你不去陪她吗?你是她丈夫,是孩子的爹!”阿岩古有些激动,向前走上了两步。
“我……我不去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伙人,这么凶神恶煞的,特别是那个尚无天,他早就觊觎柔柔的美色,我不能去看她,免得把危险带给她,万一她出了什么事,那我们不是要追悔莫及吗?等我解决了他们,我再好好陪着柔柔,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连城璧定定地站在原地,寻找着不去见乐柔的借口。
阿岩古怀疑地看着连城璧,道:“是这样吗?那好吧,我就当你是为了小师妹着想,不去便不去吧。小师妹要是知道你能这么在乎她,一定会高兴的,也许她身子会好一些。”
“不,不要告诉柔柔,你见过我,不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她最在乎我的,你若告诉了她,她会胡思乱想,她会担心的,我怕她冲动,反而会害了自己。”连城璧急忙阻止。
阿岩古想了想,道:“好吧,也许你顾虑得对。只要你心里有她,我就放心了。”说完阿岩古转身便走了。
阿岩古走了,连城璧却是满心悲伤,他当然心疼乐柔,他当然为她担心,他当然很想念她,想着想着,连城璧眼眶红了,眼泪自落,他知道乐柔的苦和痛,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呆立了半晌,他才若有所失地走向沈璧君。
沈璧君见连城璧情绪低落,眼睛也好像红红的,便问道:“城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乐姑娘她……”
“别乱想,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噢,她为了我和她爹争执,我有些过意不去,心里有点难过。”
“那你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沈璧君说道。
“现在这样子,我怎么敢去?我去会害了她的。”连城璧说着,心中却是一丝疼痛。
“对,这也对,不能再把那些人招到她那里去了。”沈璧君点头说道。
“我们回去吧,要是回去晚了,城瑾不见我们,她又会自己吓自己了。”连城璧提议着,已经缓缓走去牵马。
连城璧翻身上马,又拉着沈璧君也上了马,继续往连家堡的方向走。沈璧君发现连城璧更加沉默,像是心事重重,无疑阿岩古定是跟他说了什么。
晚上,连城璧早已无心再去打理什么了,一些事项交代了贾信去办,自己却早早回屋想要早点睡,他觉得很累,可是躺在床上却睡也睡不着。他想着今天所看到听到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乐柔,想起了阿岩古说的话,想到乐柔这一个月来是怎么过的。
阿岩古告诉连城璧,乐柔自回家之后,每天都无精打采的,好些天都几乎不说话,常常就莫名其妙地落泪。后来好一些了,可是乐柔一吃东西就吐得厉害,几乎都是躺在床上,不能下床。偶尔觉得身子好的时候,她就开始做小孩子的衣服鞋袜,不准别人帮忙,孩子衣服上的花纹图案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可是她绣着绣着又会潸然泪下……
想到这里连城璧好自责,今天见到了风四娘,杨开泰如何对她的?细心呵护,关怀备至。而他自己呢?又是如何对待乐柔的?她在的时候无视她,对她呼来喝去,她病着他却跑去说了一堆胡话,她需要照顾,可是他竟然把她气出了家门。她一定是好害怕,好无助的,所以才会哭。再想想,乐柔在身边的时候,是多么关心他,每天都会来嘘寒问暖一番,其实现在想起来,跟乐柔在一起,他本可以,也应该很开怀的,因为和她在一起是那么舒服,不必过多考虑该说什么,做什么,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会欣然接受的,她都是为他考虑得更多一些。也许璧君说得对,也许他根本就是懂得乐柔的心的,知道她会做什么,知道她做每件事的目的,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呢?做了什么?无情地伤害了她,把她吓坏了,真的伤了她的心,真的把她推得远远的了,远到也许她不会再回头了。
连城璧黯然落泪,整个人跌入了黑暗,找不到光明,就快要在黑暗的惊愕中溺死了。可他突然又想到:“我真的是疯了吗?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爱着璧君的吗?我怎么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落泪?我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了?我怎么会有妇人之仁?我还是以前的我吗?我还是连城璧吗?难道我选择做了商子暄,一个平凡的无名小卒?不,我是连城璧,我要的是什么?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乱了心思,连城璧是要做大事的,不应该心慈手软,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我挂怀?我的女人只有璧君,只有她!她是我明媒正娶的,我要担心的只是她,除了她,我要担心的就只有连家堡的安危和声名地位,其他的我不能挂心,更不能为了她而乱了心神。”面对自己这样的变化,连城璧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他不敢接受,他在惶恐和彷徨,他不敢接受他已经被乐柔影响,已经变得细腻而温柔,更加体贴,懂得为人着想。其实在乐柔的影响下,那个冷酷自私、无情自傲的连城璧已经慢慢消失了,现在的连城璧更加懂得用心去体会和感受人之间的至情至爱。连城璧改变了而不自知,也更害怕去接受这个事实,他更害怕承认的是,他其实已经爱上了乐柔,那个女人悄无声息地已经占据了他心中的位置,而且她是一种瘟疫,对她的爱会慢慢扩散,只是很慢很慢。连城璧不知道,也许是不愿承认,也许到他病入膏肓的时候,也许到他的心里满满都是她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在他的生命中,不可磨灭。可如今……病情尚轻,他还不想发现心中住着的她,不愿理会,不愿承认,只是一味逃避。
而乐柔呢,虽已决心离开连城璧,可是她心里真的放得下吗?当然不,舍去连城璧就等于在她心上剜去了一块肉,可是留在他身边,舍去的就真的是腹中的一块肉了。这种艰难的抉择真当是要了乐柔的性命,苦的也只有她自己。在乐胜的面前,她不能悲伤,不能痛哭流涕,不能让乐胜看出丝毫的异样。
可是乐胜不是傻瓜,他等着乐柔自己说,好些天过去了,无果。他便自己旁敲侧击地问。被问到了,乐柔便只是闪烁其词,一语带过,只说是想念连城璧想的,本是打算生生世世不离开他的,可是现在为了孩子能顺利生产,只得离开他一段时间,但是一离开他,就开始想他了,思念便蔓延得无边无际,一想他就会流泪而已。
阿岩古也撞见乐柔无缘由地就哭起来,被问及,便说是想他想的,思念孩子的爹,也很正常,可是除了思念,谁又会知道这里面真正让乐柔痛彻心扉的原因是什么呢,那是连城璧的恶语和憎恨,一道深刻,无法治愈的伤。
终日陪伴乐柔的莫灵虽不知乐柔为何执意离开,但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孩子,可是即使真的是这样,乐柔也太苦了自己,她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什么人来劝导劝导乐柔,也许商子旭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商子旭在哪里?
记得那天乐柔一直落泪,商子旭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已然是离开了,他和小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那么样的危急,他竟然丢下乐柔一个人走了,他无情吗?还是独自一人去承受更大的痛苦?远离只是逃避,或者是躲起来伤悲而已。为什么真正适合在一起的两个人,要这么折磨对方?莫灵虽不知道爱一个是怎么样的感觉,可是她已经不小了,女子到她这个年龄的早已结婚生子。看着乐柔这惨烈的爱情,她似乎也懂了些许,至少她分得清谁与谁在一起才是合适的,却只有乐柔一个人当局者迷,竟连连将这样的痴情人往外推,她推掉了她的幸福,却选择了深深的痛苦和磨难。
商子旭已经成为莫灵唯一的期盼,她决定商子旭回来的话,她要向这位大侠公子提议,带走乐柔,至少这样她的小姐就可以找到一个能够说话,能够疼爱包容她的男人。
莫灵在心中默问:“商少爷,你在哪里?小姐好苦!你快来呀!”
如今已是初夏,新绿的荷叶已经满塘,荷苞待放,点点粉白散落荷塘之上。微风拂过,荷叶轻漾,一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