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相思为谁(1 / 1)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把倒在地上的连城璧架回了他的房中,他倒在了床上,昏迷不醒,一头的虚汗,沈璧君立刻喊来了白杨和绿柳。
“少主怎么了?”白杨和绿柳匆匆跑过来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我刚和他在一起说着话,转脸他就倒下去了。”沈璧君一脸惊慌。
绿柳和白杨一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道:“哦,这样啊,应该没什么的,我一会儿帮他把脉瞧瞧。”
“哥,你怎么回事?乐柔刚走,你怎么就……”连城瑾也是听说连城璧出事,便也跟着过来看看情况,见他昏睡在床上,脸色憔悴,不免还是有些心疼。
“小瑾,别伤心啊,少主他没事的,他或许是操劳过度晕过去了。”白杨赶紧安慰着。
“是吧,也许城璧是受伤了,他说他和人动手了。”沈璧君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绿叔,你赶紧给我哥看看呀!”连城瑾一听此话便在一边催促道。
“好好好,不要急,我马上帮他看。”绿柳一面应着,一面把脉。连城璧的脉象虚浮混浊,确实不太好,绿柳一把脉便皱起了眉头。
“绿叔,怎么样?”连城瑾焦急地问道。
“嗯,不好,不好啊。少主他恐是心脉受损,并不像受了伤,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是新伤加旧伤,总之是伤痕累累了,好生奇怪啊!”绿柳觉得有些蹊跷。
“有什么奇怪的呀,绿叔,我哥在这一年时间里难道不是伤痕累累吗?可一次次都是被乐姑娘救了,如今乐姑娘却离开了连家堡,我还没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呢,她居然就离开连家了。我觉得好奇怪,我还没来得及问我哥这是为什么,他偏就又昏了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想我哥他也是累了,经过这么多事,他能不累吗?也许他已经是身心疲惫了。”连城瑾觉得事情好混乱,她还没理清楚头绪。
“小瑾,别难过,我知道你舍不得乐姑娘走,等大哥醒了,你再问问他吧。”灵鹫见着连城瑾这么伤心,他急忙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大家有什么话,到外面说吧,我想少主他也累了,让他休息吧,我们先出去吧。”绿柳觉得屋子里气压有些低,便让大家退出连城璧的屋子。
连城瑾还是好伤心,她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不能相信乐柔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她被灵鹫陪着,走在沈璧君和萧十一郎身边。
连城瑾突然道:“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乐姑娘怎么会离开连家堡?她怎么会舍得我哥呢?璧君,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听说你跟乐姑娘在一起说过话的,你知道原因吗?”
沈璧君低头沉思,并没有立即回答。萧十一郎在沈璧君身边走着,看到她的沉思,他领会,他不多问,他知道那或许是她们之间的协定和秘密,也许有些事情不知道会舒服一些,于是萧十一郎道:“璧君,就让城瑾他们陪着你吧,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去做。”
沈璧君看着萧十一郎,这个她挚爱的人,这个与她心灵相惜的人,如今似乎也很少跟他说什么了,可是他们之间仍然存在着不离不弃,不用言明的默契,沈璧君道:“我知道,你去吧,要小心。”
萧十一郎离开,沈璧君道:“我们去池塘边坐着说吧。”
灵鹫道:“不如你们俩儿谈,我就不去了,我去了恐怕也不方便。”
连城瑾道:“好吧,不如你去问问白叔和绿叔,看我哥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灵鹫应了,离开。连城瑾和沈璧君来到池边的回廊,璧君倚着美人靠,望着池水发呆。
已经是初夏的季节,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反射到沈璧君的脸上。连城瑾看着沈璧君,看着她发呆,看着池水映在她脸上的光影,道:“璧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乐姑娘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我都没机会问,我哥一直不希望我见她,等我再见她的时候,她却被我哥抱着,出了连家堡的大门,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吗?她怎么会突然走了?她说过,她和我哥之间,没有她离开他,只有我哥不要她,可是她怎么会走呢?难道是我哥真的不要她了吗?是我哥赶她走的吗?”
“她说过不会离开?她真的说过不会离开城璧的吗?”沈璧君此时也觉得越发的诧异了,直起了身子,惊讶地望着连城瑾。
“是的,虽然她一直知道我哥不爱她,可是她爱我哥,她说除非她死,她这辈子都不想离开我哥,她也舍不得离开他。可是她却走了,难道她舍得了吗?还是逼不得已?”连城瑾说得也是两眼直犯泪花。
“我不知道,当她告诉我,她会走,我问她为什么要走,她只说,她不再爱城璧了,她决心要放弃了,她不想勉强了。也许是因为我,城璧打了她一个耳光,而这个耳光真的让她伤心绝望了,于是她才选择离开。”沈璧君失落地说道。
“真的吗?我哥居然打了她,他怎么下得了手呢?”连城瑾吃惊也伤心。
“我能理解她,为什么要离开,就如我当初一样,我曾决心做连城璧的好妻子,可是城璧他怀疑我,就在我需要保护的时候,他却怀疑我和十一郎有染,于是他打了我,我的心一下子便凉了,可能就在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他推向了十一郎。现在乐姑娘比起我那时不是更委屈吗?她做了一切是为了救我,可是换来的却是城璧的不理解和一记耳光,我想她的心当时一定很痛,很伤,于是她的心也凉了,所以选择离开,离开了就不会再伤心痛苦了。”沈璧君深有感触地说道,禁不住也是眼角挂泪。
“我明白了,我也能体会,被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被自己的丈夫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了一个耳光,那是多么痛,难怪她会伤心、绝望,就算我哥不撵她走,她也不能再呆在我哥身边了,难怪她要走,难怪……”说着,连城瑾哭起来。
“城瑾……”沈璧君试图安慰。
“她为我哥做了那么多,可最终却是以伤心收场,她好可怜,我哥真是对不起她呀!他这辈子怎么还可能遇上像乐柔那般爱他的女人呢?可是他不懂得珍惜,我好恨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爱他的女人?难道他的心是石头,是冰封的吗?难道乐柔做了这么多,还没有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吗?他怎么能这样?我已经把乐姑娘当成了一家人,现在家里少了她,我觉得这个家就突然冷清了好多,也冰冷了好多,没有她在,我会想她的,会念她,可是我哥,他大概不会伤心吧!他还是这样,拒绝着别人,封锁着自己,我也不强求什么了,不管我做什么,都超越不了乐姑娘所做的,既然她都失败了,我还要存什么希望呢?我会有希望,是因为她,如今她不在了,我也什么都不求了。依我看,乐姑娘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吧?连家堡依旧那么冰冷,它只适合连城璧,我……”连城瑾因为乐柔离开而极度灰心失望。
“你要怎么样?”沈璧君问道。
“我要离开,我本就不想回来的。我发现从爷爷开始,连家堡它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温暖的地方,它扭曲着人的灵魂,连家一代代的人都为什么而活,我已经不知道了,反正我不喜欢它,我要离开……”连城瑾下定了决心。
“你决定了吗?如果你是下定了决心的,我和你一起离开,我也不想留在这儿,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沈璧君说道。
“是的,我决定了。原本不想回来,因为它已经毫无生气,仅仅是个空壳而已,后来回来了,是因为这里有你和萧大哥在,也没有连城璧的阴影。可是后来他回来了,我想走,却又因为乐姑娘而改变主意。我以为有她在,连家堡可以有家的感觉了,连城璧会变成好哥哥,好丈夫,家里会有欢声笑语。可谁知,他伤了乐柔的心,她走了,连家堡又要恢复死寂一般的感觉了。我在这里已经看不到新的希望,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我有灵鹫,他会陪我天涯海角的,有他在身边,哪里都可以成为我的家。”连城瑾回答道,却已经心灰意冷。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沈璧君问道。
“等他醒了,我就跟他辞别,也许……我不等他醒来,跟他说完我想说的,我便走。虽然我好舍不得白叔和绿叔,但是……再在这里呆着,我恐怕自己会再也忍受不住。”说着,连城瑾又流泪了。
“走吧,没有舍哪有得?我们都必须学会放弃,才会让我们过得更自在一些。也许乐姑娘只是想开了,她舍弃了对连城璧的感情,也许她会得到更多,她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总会有人懂得珍惜她的。”沈璧君感慨道。
“你是说那个商子旭?他们会在一起吗?”连城瑾问道。
沈璧君摇摇头,目光又投向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乐柔可以幸福。可是乐柔她怀……”连城瑾突然想到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乐柔怀什么?城瑾,你怎么不说了?”沈璧君收回眼光,落到了连城瑾身上,满腹怀疑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想说,乐柔怀着这么大的信心和热情,最终只是换得了伤心和伤害,也许她离开是最好的结果,这样谁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了。”连城瑾闪烁其词,还是向沈璧君隐瞒了乐柔怀孕的事实。
而沈璧君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白杨、绿柳似乎也在隐瞒什么,连城瑾说的话也不着边际,难道连城璧还干了什么,并且大家都帮着他吗?沈璧君不得而知,只是现在她担心突然昏倒的连城璧,真的在担心他。
沈璧君和连城瑾二人都望着那耀眼的水波,各怀心事,都呆呆地出神。任凭阳光耀眼,都不能打扰她们凝神静思的心情。
灵鹫找到白杨、绿柳问着连城璧的情况。
“大哥他究竟情况怎么样?小瑾很担心。”灵鹫说道。
“唉呀,你们真是实心眼的孩子,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吗?‘蚀心草’啊!怕是少主和沈姑娘又……唉!”绿柳叹气道。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可是您说大哥他脉象虚浮混浊是怎么一回事?”灵鹫继续问道。
“提到这个,我也觉得奇怪,少主的心脉似乎受了极大的创伤,可是……可是又不像是被什么人所伤的,有点麻烦,说不清楚。”绿柳质疑道。
“也许正如小瑾所说,是因为少主这新伤旧伤的太多了吧,想想,最起初是和萧大侠一战,伤成那样,后来又是和那个尚无天,你说他这伤还来得及复原吗?”白杨分析道。
“是吧,或许是,他又偏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我看着那姓乐的丫头那般对待少主,本想着所有的事情该有转机了,若是少主就此改变,我们对老堡主也好有个交代了。可谁知,那个丫头走了,少主还是放不过沈姑娘啊,要不怎么今天会厥过去了?”绿柳感叹地说道。
“我真不知该说大哥是个痴情人,还是个无情人了。”灵鹫也被这一场如云烟的事情给弄得有些搞不清楚了。
连城瑾在池边坐了一会儿,却觉得再也坐不下去了,她立刻站起来,辞别了沈璧君,走向了连城璧的房间。
连城瑾轻轻走进连城璧的房间,她觉得自己的脚步却是那么沉重,她慢慢走近连城璧,她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是那么憔悴,连城瑾觉得好心痛,是替乐柔心痛。
连城瑾坐到连城璧床边,轻轻说道:“哥,你是我哥,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可是我一直就把你当成我亲哥哥,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哥。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失望?以前是,现在又是。乐柔是多好的一个女人,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她总是什么事情都为你着想,什么都以你为重,难道你没有感觉的吗?你伤重的时候,她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都感觉不到吗?难道你真的心硬如铁吗?她爱你,可是你却深深伤害了她,你不会觉得心痛吗?如果你觉得璧君没有爱过你,让你受了伤,让你死了心,让你变得冷漠和无情,可是乐柔她呢?她总是给你温暖,总是包容你的一切,难道你在她身上感觉不到爱吗?难道她还不能温暖你的心吗?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相信她会坚持下去,加倍对你好的,她明知你爱着璧君,她明知她自己付出再多,你都可能视而不见,可是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她这样的女子举世罕见,可是你偏不把她当回事,还是硬生生伤害了她。你把她逼走了,对不对?少了她在身边,你会寂寞吗?你会不自在吗?你想她吗?哼!我想你是不会了,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话,当日你就不会冲动地打她了,你打在她脸上,可是却痛在她心里,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巴掌,打死了她的心,你满意了?她走了,也许不会回来了。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注定是与你无缘了,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把她放在脚下践踏,从来不顾她的感受。你气走了她,你把她硬生生推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还把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也推给了另外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他会爱她的,也会爱她的孩子的。她走了,你的希望也走了,我的期盼也没有了,我对你是完全绝望了,我不知道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人,他的心里还会有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呆下去了。哥,我向你辞行,我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回来,我无法面对你,你知道吗?你到底还是这么无情冷漠,我好失望,除非你把乐柔接回来,否则……我还有回来的必要吗?”连城瑾边说边流泪。
说完,连城瑾又看了连城璧一眼,算是告别,可是就在那一眼之间,连城瑾看到了连城璧眼角流下的眼泪。
“哥,你哭了?你听见我的话了?你在伤心吗?你的伤心是因为谁?大概是因为璧君吧?你是因为她才晕过去的,是不是?那么你的泪呢?你是因为思念乐柔还是因为我要丢下你,离开这里,你觉得孤单才落泪?哥,告诉我,你为什么而流泪?告诉我,谁是你心中的牵挂。”连城瑾哑声问道。
可是连城璧还昏迷着,并没有清醒,只是他的眼角却止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