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生死一线(1 / 1)
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愿意。
可是……孩子,对不起了!乐柔流着泪,凝视着连城璧,她抚了连城璧的脸,静静说道:“请大家出去一下,我要替城璧治伤,不可以有人打扰。”
听着乐柔这么说,看着她的神情,异常地平静,似乎想要孤注一掷的冷清,商子旭知道,乐柔必定是要用什么非常的方法来治疗连城璧,他担心,立刻问道:“小柔,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你要怎么治他?我只希望你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乐柔故意掩饰,看着连城璧仍目不转睛,淡淡说道:“你别紧张,我不会乱来的,你忘了?我说过我这辈子不会离开他的,我想要陪他一辈子的。”看着他,她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仍然带着泪的,一丝不能让人理解的笑意。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着,我才放心,否则我不相信你!你知道,你根本不会说谎,不要骗我。”商子旭也坚持。
乐柔想多说一些什么,她想劝走所有人,可是连城璧的情况越来越糟,气若游丝,已经不能再拖延了,看着他连痛苦都越来越弱,他已经似乎不能感知,乐柔再也忍不下去,即使没有人愿意离开,她也决定要立刻采取她的行动,即使是会让自己九死一生,她也绝不后悔。只见得乐柔将连城璧放回床上,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似乎是药酒的东西,走到他床前,上了床,扶起了他,解开他的上衣,在他的几处大穴下了针,然后乐柔喝了那瓶药水,含于口中,她便运功,不久她朝着自己的手上吐出了药水,药水触掌立刻成了一把冰针,乐柔凭着自己的内力将这一把冰针打入连城璧体内,渐渐的,连城璧的身体好似被冰结起来似的,口中的鲜血少了,血液也像凝住了一样,出血的症状渐渐被控制起来,可是乐柔的样子却不好。她一开始就像把精气神都提上似的,掌心发亮,可是随着冰针注入连城璧体内,她整个人都黯淡下来,似乎耗尽了精力一般。
看着乐柔这个样子,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响动,只看着乐柔掌心生出一枚枚尖的冰针,一根根针慢慢进入连城璧的身体里,而连城璧好像也渐渐止住了血,只是脸色不太好,身体的肤色也暗沉下去,肌肤之上渐渐好像笼罩着一层霜雾一般。
乐柔见随着冰针进入连城璧体内,他的伤势便缓和了一些,凶险也渐渐过去了,终于松了口气。她收功踉踉跄跄下了床,服侍好连城璧,便已觉得眼前开始发暗,她知道自己是不行了,可是只要连城璧好,她也就没有牵挂了,只是想到孩子,她的心不禁一痛,眼中又有盈盈泪光。商子旭看到乐柔这个样子甚是担心,急忙上前,低声问道:“小柔,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吓人,你还好吧?你刚刚做了什么?”
乐柔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强笑着摇摇头,那眼中已满是疲惫,全然已经暗沉下去。商子旭自然是不相信的,便去扶了把乐柔,发现乐柔身上浑身是冰冷的,商子旭倒是吓得脸色骤变,立刻拉着乐柔坐下要替她输点真气。可是乐柔受到商子旭刚猛的内力时,却是显得有些痛苦,额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似有千根针刺入体内一样刺痛。
绿柳急忙说道:“商少侠莫要太过急功近利了,欲速则不达,我看乐姑娘这身子是受不住你太强劲的内力的,你要缓着点儿。”
“是啊,你可千万不要伤着乐姑娘了,她好像很痛苦啊!”连城瑾也是甚为紧张担心。
“商少爷,您小心小姐呀!”这时吓懵了的莫灵也终于记得开口了。
商子旭又怎么可能不心疼,他真的想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好好呵护着乐柔,他又怎么舍得乐柔受到伤害呢?可是越关心却越心急,反而事倍功半了。商子旭只得放缓了劲儿,慢慢为乐柔输入真气,渐渐的乐柔的情况似乎好了一些,脸色渐好,只是人还是虚弱的,虚汗冒着,人也在颤抖着,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的样子。
趁着这个时间,绿柳跑去看了看连城璧的情况,连城璧的脉象异常平稳,缓慢,像是要停止一般,绿柳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少主的脉象几乎要消失了,他不会是……”
“前辈放心,城璧不会有事的,我只是用了冰息法利用冰凌晶针将他的伤势控制住了,等我配好另一味治内伤的药之后,他的情况便会慢慢恢复正常的,当下只是无奈之举。”乐柔虚弱地解释道,莫灵也在一边焦急地打量着乐柔,又不敢碰她。
“那我哥会没事的,对吧?”连城瑾急忙问道。
“是的,我不允许他有事,若他有个什么,我也不会独活了,只要我在,我不准他发生什么意外的。”乐柔有些激动地说着,边说着,她却一直望着连城璧,她不知道她还能看他几眼。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不好,可是乐柔知道,他已经度过最凶险的时刻了,可是看着他,她却好心痛,她想到自己成亲的那天,她是带着一份坚持的守护,决心与连城璧结为夫妇的,不管连城璧有什么想法和目的,可她却是郑重其事地和连城璧拜堂成亲的,每一次叩首,都是一份承诺和固守。她都是怀着信念的,她知道拜过天地,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将是她一生的夫,她虽然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会以他的生命为重,她发过誓,她要他好好的,她要让他幸福,可如今,她可能要永远离开他了,她心中的承诺却再也没有一个兑现的,她自责,心痛,无奈却更是不舍。
乐柔想着,便顺眼望去,看了看在一旁傻傻站着的沈璧君,她已经呆呆地站了半天了,乐柔又看看打烂的那碗粥,无力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城璧的伤势怎么会突然恶化?”
沈璧君这才回过神,心有余悸地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道:“方才我喂城璧喝粥,他本来好好的,可是突然他全部吐了出来,而且带着血,好多血……”
“什么?喝粥?你竟然让他喝粥?他连水都不能喝,你竟然还给他喝粥?我都只敢用纱巾蘸水给他润唇,却连水都不敢让他喝,你何故要如此折磨他?你看他现在多痛苦?”本来虚弱的乐柔语气突然强硬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她真想给沈璧君一个耳光,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她虽然心痛,可是她却动不了沈璧君,她是知道的,即使她犯了再大的错,她再可恨,她都什么都做不了。
沈璧君没说话回应,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也不知道喝一碗粥会变成这个样子呀。连城璧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呀,他明明喝得好开心的,怎么会……
乐柔却还是心里难过,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生气,不顾一切硬撑着走过去,一把拉着沈璧君,来到连城璧跟前,掀开连城璧的衣袖,道:“你好好看清楚,看他手臂上都是什么。这是他那天和那人硬拼出的血筋,到现在还没有消退下去,他的内伤很重,而且他又是大伤初愈,现在他体内出血严重,根本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现在就是一小口水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我连普通的汤药都不能给他用,只能特意制成药丸,才给他服用,为的就是想让他止血,现在可好,你不仅让他喝了水,还让他吃上东西了,你知不知道给他吃这些东西就如同给他服用活血剂一般,血会被压迫着喷出来的,而且会如同泉水一般外涌,你是不是还希望看着他可以在你面前流尽最后一滴血?”
沈璧君看着城璧手臂上一条条绽出的血筋,又被乐柔毫不留情面地责备了一通,她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心痛,便哭了。
乐柔见她哭,更是生气道:“你哭什么?难道我说几句事实,你便要哭了?你还觉得委屈不成?虽然你年长于我,可是你……别怪我不尊重你,只是你从来不曾对城璧用心,我……”乐柔好生气,更加伤心,她正要举起手,也许真是想要给沈璧君一个耳光。
这时,连城璧却硬撑着睁开眼睛,无力地抓住了乐柔的手,那眼中满是深深的乞求,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不要责备璧君,不要这么凶她,这事不怪她,是我说我饿了,想要吃东西,她才喂我吃的,不是她的错,不要怪她。”连城璧说这几句话,已经很吃力,他抓住乐柔的手,也慢慢滑了下来。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不怪她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不怪她了,你放心。”乐柔急忙俯下身子握着连城璧的手,心里有一下子柔软了下来。
连城璧吃力地看了看乐柔,又望着沈璧君道:“璧君,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你别哭,也别害怕,我没事的,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乐柔听到连城璧这么说,好心疼,看着连城璧如此虚弱,眼神涣散,难过地说道:“你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好好休息,你醒了就好,我什么都不想追究了,都怪我没有交代清楚,不怪任何人了。你要赶快好起来,知道吗?”乐柔边说着,心里却忍受着将要离别的伤痛,她看着连城璧又一次闯过了一个生死玄关,心想:“城璧,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在你身边了,我很庆幸,我再一次没有让我自己失望,你能挺过来,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记住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因为我也许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我不是真的要责怪璧君,我只是觉得,她将要陪着你一辈子,我只是想她能待你细心一些,在乎一些,希望她可以照顾好你,我只是不放心,不放心把你交给她呀。”边想着,乐柔的气色却变得更加糟糕了,呼吸也急促浅显起来。
此时,沈璧君早就呆了,远远退开,心里也感到有些歉疚,而且似乎萌生了一丝罪恶感。
就在大家感到一切都转危为安的时候,在暗中的阿岩古身上的衣服都快湿透了,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原来乐柔用的冰息法是极为凶险的,不仅发功之人损耗的功力相当大,而且只要冰针划破发功之人的体肤,此人便必死无疑。当寒气聚成冰针之后,这针上便等于聚集了寒冰之毒一般,遇热血便化之,并冰结热血,但是发功之人的身体已经耗尽气力,浑身冰冷不说,若无法及时调息,就会因为消耗殆尽而必死无疑。阿岩古不仅担心,也很诧异,乐柔怎会学会这一招,更让他吃惊的是,乐柔怎么会愿意用上如此凶险的一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柔从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小心翼翼地让连城璧吞下。吞下药丸不多久,连城璧又沉沉地睡去了。乐柔收起金针,起身刚转过身,就见司马相带着震惊,自嘲的表情,摇摇头,好不洒脱地走出门去。
乐柔追着就他出去了,乐柔在司马相身后细声道:“司马少爷,今日之事,你可以不要与他人言吗?我希望……”
“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的,今天的事,就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在此,我想说的是我很后悔,很后悔过来,差点就让我制造了一场闹剧,我觉得很羞愧,真是对不住了,不过司马相却是真心诚意祝福你和连少堡主恩恩爱爱,携手白头。”
乐柔淡笑着道:“谢谢你,司马少爷,谢谢你的大度,谢谢你的洒脱。”
司马相走出了连家堡的大门,出门后他回头盯着着座百年的宅子看了好半天,他竟不知道在这雄浑之下,掩藏着多少爱恨情仇。他心想道:“因为妒忌,我竟然变得这么丑陋,因为心有不甘,我竟然变得如此卑鄙。因为要报复乐柔和连城璧,我竟然想着要看到连城璧当众出丑,我竟然……竟然差点成了另一个怀有怨恨的连城璧。可是到最后,我还是输了,我还是输给连城璧了,输掉的是一个女人的心。输掉了一份坚持。哼!我为何还要置身于不属于我的世界呢?那么完美的女人,她的心里却始终只有一个连城璧,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不能连我的尊严和人格都输掉,只有置身事外,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说完,司马相真的再无奢望,再无留恋地走了。
话说乐柔追司马相到了屋外,说完话,她看着司马相走远,心里的一个心愿也算了了,正准备回到屋里,可是刚一转身,还没走几步,却真的是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也紧了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没有了知觉。
商子旭一直注视着乐柔,知道她身子虚弱,便早就注意着了,他一直跟着乐柔,见她似乎要晕倒,便立刻冲上前去,抱住了她,才使得乐柔不至于摔倒,可是乐柔却已经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莫灵在一边吓哭了,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可怕的事情,血海,乐柔的突然昏迷,她也只是个孩子,生活一直平平静静,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到了连家堡,多恐怖的事情都发生过了,即使她能承受不被吓傻,但她依旧是束手无策,如今她只能急急和商子旭一起将乐柔送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