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爱的代价（1 / 1）
两个痴儿……
究竟谁更痴一点？乐柔和连城瑾呆在丹房里几个时辰了，她们说了很多，说到乐柔与连城璧的相识，说到连城璧也有给过乐柔认为的，那些许的，曾经的快乐，她们边说边等待着救命丹药的出炉，乐柔也边回忆着边沉浸在那苦涩的幸福中，眼中带着些许泪花，泪却是流不出来的。眼看着丹药快炼好了，乐柔的希望就在眼前。有人来报，说司马相前来拜见，乐柔觉得有些蹊跷，便建议连城瑾出去接待他。
商子旭也一直在挣扎着，送回了草药，他很想去连城璧那里看乐柔，但是看到乐柔为了连城璧不眠不休，他又觉得心欲碎去，于心不忍，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心碎不安的感觉，即使是面那些数不清的生生死死，也从不曾有半点害怕和恐慌，而此刻他却不敢去面对他一直牵挂的人，他竟然不敢去看，就这么挣扎着，他觉得好痛苦，下不了决心。他跑出去喝酒，想着把自己灌醉，就可以什么都不理了，也许也会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终于他喝到了半醉，借着酒意，他来到连城璧的院子里，却隐隐看见在连城璧房里的不是乐柔，而是沈璧君。“怎么是她？小柔呢？她在哪里？难道她出现，她便决心让出那个位置吗？还是她……”商子旭心里想着，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慢慢往外退，四下找开了，却仍然没有找到乐柔。他着急了，他的心着急害怕得发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慌，他好像在害怕，怕发生什么，于是他便到处去找乐柔，逢人就问，可是连家堡这么大，不好找，找了半天，问了半天，终于得知乐柔在丹房，商子旭便直奔丹房去了，而一颗悬着的心好像踏实了不少，在丹房前他正巧遇上了连城瑾从丹房出来。
“连小姐，小柔，小柔在里面吗？”商子旭急切地问道。
“嗯。她在，她在里面为我哥炼丹药，你看起来很着急，你找她有事吗？如有急事，你就进去好了。”连城瑾见商子旭眼睛有些泛红，看起来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便应道。
“呃，这……这样啊，她……她在就好，我就不进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商子旭支支吾吾说道。
“好吧，随你吧，我还有事儿，我得先去前面应付了。”说着连城瑾就急匆匆地赶去大厅。
商子旭却呆呆地守在丹房外面，来回踱着步子，就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连城瑾来到大厅，刚从萧十一郎那里回来的白杨、绿柳正在招呼着司马相。
“我此次前来是专程来贺连城璧与乐柔新婚的，还特地备了贺礼，难道他连城璧就不该出来见我一面吗？几日未见，他的架子是越发大了，看来他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我肯与他冰释，他居然还要给我脸色看不成？”司马相故意愤愤地说道。
“司马少爷，您别误会，我们少主他……病了，受伤了。”白杨和绿柳各说各的，说不到一起了。
“连兄他到底是病了，还是伤了？”司马相问道。
“伤了，病了。”白杨和绿柳还是不默契。
“我哥他受伤了。”此时连城瑾从后堂，走上前来说道。
“哦？怎会伤的？何时伤的？”司马相佯装浑然不知地问道。
“就是那天的赛马大会，和那帮人恶斗了一场，原以为没事的，可后来乐姑娘才发现我哥受伤了。”连城瑾回答道。
“原来那天他受伤了？真看不出来，连兄当时是硬撑住了吧？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司马相继续问道。
连城瑾没有回话，只是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看来，连兄是伤得不轻，那我便更要去看望他一下了。”说着，司马相便欲往后院去。
连城瑾感激地说道：“多谢司马少爷这么大量，可以不计前嫌，还愿意来探望我哥，不过……我哥确实伤势不轻，现在探望恐有不便。”
“怎么？你是不愿意让我去探望连城璧？”司马相刁难道。
“不是的，只是乐姑娘没有说我哥现在方便……”连城瑾欲解释。
“好了，城瑾，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见连城璧，你怕我对他不利，对吗？”司马相气鼓鼓地说道。
“自然不是，只是我怕我让你去了，乐姑娘会不高兴的，再说……”连城瑾想到沈璧君还在连城璧房中，并不想有人去打扰他们。
“再说什么？难道连城璧还有什么不能予人知的事？城瑾你放心，虽然我与连城璧有积怨，可是我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情况，万一你们家又生什么枝节，我司马家才好以作应对呀！再说如果我帮得上忙的，我也可以相助一把，如今你们家，就剩了几个女子在撑着，岂不是很辛苦？”司马相说道。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你了，好吧，那你就跟我来吧！多谢司马公子在如今还肯相助一二。”连城瑾终于应允了，甚至带着几分感激。
乐柔炼好了丹药，心中一阵喜，拿着药便要往连城璧那里去，出门一抬眼，便看到了商子旭。
“子旭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喝酒了？”乐柔惊讶地问道。
“哦，我……我闲着没事就瞎逛游到这儿了，至于喝酒，那是因为我……我担心连城璧的伤，他又一直不见醒，我着急，在这里呆着只能干着急，我觉得闷就……”商子旭连忙编造了个借口，慌张地躲避着乐柔那双温柔清澈却又带着无限疲惫的美目。
“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城璧这次的情况的确十分凶险，可是我会尽力救他的。我正要去找他呢，我给他炼的药，炼好了。希望他吃下这药，伤势会好转，最关键的是，他体内的伤要赶快能止住血。那个姓尚的内力太过惊人，城璧的经脉都被他震伤了，他内伤严重，始终出血不止，希望这‘凝心丸’可以帮到他。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应该尽早服食这药，即使他还没有醒过来，就算是硬灌下去，我也要他吃，否则，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子旭哥哥，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说不定我还要你帮我忙呢。”乐柔说着，言语中带着无尽的忧虑。
在连城璧院子门口，司马相正好遇上了乐柔。
“司马少爷！”乐柔见到司马相，不禁有些惊讶。
司马相见到乐柔也是心绪复杂，他知道这个在他眼前的女人曾是他心仪的对象，可是也是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无情地打碎了他的梦想。他本以为他可以有机会，可是这个美丽的女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这个人，他对他有着深深的怨恨，这个人，居然是连城璧。如今见到她，应该给她一些尖酸刺耳的话，让她觉得难过吗？司马相不知道作何选择，只是话却已经脱口而出了。
“连少夫人！”司马相如此称呼着乐柔。
乐柔脸上并无难堪之色，道：“不敢当，连少夫人正在屋里陪着她的夫君。”
司马相也不理会乐柔说了什么，道：“在下听说连兄伤重，作为世交好友，特来探望，少夫人该不会阻拦司马相吧？”
“哦，是这样，不过是探望而已，司马少爷何必言重，乐柔又岂会阻止？不过，城璧受伤的事，你应该是听萧十一郎说的吧？”乐柔直视着司马相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睛里藏着秘密，怀疑他此来的动机和目的不是那么单纯的。
事实上，司马相确实是得知萧十一郎受伤，想必连城璧定也是伤重，司马相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特别想来看看一向高高在上的连城璧，如今落难了会是个什么模样。
正当司马相准备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时候，只听得屋内传来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清脆声响和沈璧君一声惊慌的惊叫。
乐柔听到这样的响动，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反应极为迅速，一把就推开了司马相，推开院门冲进了连城璧的房间。
就在冲进房间的一霎那，乐柔惊呆了。
连城璧哇哇口吐着鲜血，血流了一地，而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蜷缩着，倒在床边，显得特别痛苦。而沈璧君大概是被吓呆了，站在一边，地上摔碎了一只碗，碗中隐约还可以看到剩的一些粥，连城璧床前的地上也可以看到浸在鲜血中的米粒。
见此惨状，乐柔真是觉得开始天旋地转了，她跌跌撞撞冲到连城璧床前，但是双腿已经酥软，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跪倒在连城璧面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心痛的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下，落到了地上，和连城璧的血混到了一起。随后跟进来的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乐柔抱着连城璧，让他靠在她的怀里，她就把连城璧当成一个宝贝一样，紧紧抱着，点了穴，哭着哑声道：“城璧，城璧，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痛！好难受！喘不过气了，柔柔……柔柔，帮我！帮我……”连城璧痛苦地抓着乐柔的双臂，却是那么无力，哀求的目光也都变得那么微弱。
“城璧呀，你怎么会这样，你这样，好可怕，我好害怕，你不要这样吓唬我嘛！你知道我已经手足无措了吗？你知道我已经绞尽脑汁了吗？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来考验我呀，不要试探我的医术究竟有多少功力，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接这样一个试题，我输不起啊！城璧！”说着乐柔将自己的脸紧紧贴着连城璧的脸，又将连城璧紧紧搂着拥入怀中，好像只要她一放手，连城璧就会消失，只要她一放手，连城璧的性命就会被无情地带走一样，而她也哭得越来越大声，情绪似乎也越来越激动，好像她所有的情绪就在此刻释放，她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她的心要崩溃了。
乐柔的哭声就像猫爪子一样，抓着商子旭的心，商子旭走上几步，心痛地说道：“小柔，你不要这样，你两天不眠不休，又不吃东西，再这样哭，你的身子会垮，你会崩溃的，你冷静点，不要这样。”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的，我是个大夫，我现在要做的是救他，而不是在这里哭，是不是？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忘了……”乐柔边自责着，边强忍住眼泪，开始为连城璧瞧起伤势来。
连城瑾也是十分害怕，但是她还是走到乐柔身边，安慰她道：“乐姑娘，你也不要太紧张了，我知道你重视我哥，我哥他怎么样了……你一定会救他，对吗？你不会让他有事的对不对？”连城瑾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和渴望，也带着一份深深的惊慌。
乐柔发现这次连城璧伤势凶险，心里也没了底，道：“我只是好恨，我并不是个一流的大夫，我不想我留下遗憾，不想。”乐柔的自责是那么深刻，她越想就越觉得好心痛，道：“你看他是这么虚弱，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万一他……”乐柔抽泣到说不出话了。
“小柔，我帮你把金针拿来了，给你。”商子旭体会到乐柔的担心，已经在混乱的时候把金针拿来了，他知道乐柔一定用得上。
乐柔接过针，感激地看着商子旭，又看着虚弱的连城璧，准备下针。乐柔一针下去，连城璧的血却还是不停地从嘴角沁出，乐柔发现连城璧体内的血气上涌，情势十分危险，光靠金针止血，似乎作用不大了，这么凶险的情势，若是解决不好，连城璧必定命丧于此。
连城瑾也在一边帮着，帮着擦着连城璧口中吐出的鲜血，虽然她没说什么，可是那一块块染红的帕子，和她不断颤抖的手，谁都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怕，多么不安，再看看连城璧那死灰的脸色，才叫一个吓人，傻子都知道，此时这个病人确是命悬一线了。
乐柔看着连城璧，心疼地下着针，心里却暗暗地作出了一个决定：“城璧，如果我们两人真的是有缘无份，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办法共度一生，如果我们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话，我希望你活，我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的……反正我也命不久矣，能用我的命救你的话，一命换一命，我这辈子也值了。我一直想让你知道，我这辈子是为你而活的，就算是为你死，我也心甘情愿，只是……”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连城璧的骨肉，乐柔陷入了两难。只是怜取眼前人更为重要吧！
想到这里，乐柔情绪有些波动，那种将要离别不舍的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乐柔看着连城璧，看着，看着，好像是最后的道别。连城璧如今已经虚弱得快睁不开眼睛了，那种哀求的目光似乎也要熄灭，可是这个时候，连城璧的眼中却只有乐柔，再是艰难他也要望着她，望着她怎么哭了？她哭，他的心竟然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