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重伤(1 / 1)
我们家璧璧惨了,这下伤大发了。
帅哥,你要挺住啊!你的人生还是美好的啊!春风拂面,说不出的轻柔,说不尽的暖意,乐柔的心底却有着撕裂般的疼痛。略懂武功的人都知道,那一掌绝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应付的,连城璧的状况,乐柔担心着,却一点不敢上前询问,只看着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越安静,乐柔的心里就越害怕。
宾客都散去了,留下的都是连家堡的人,都是连城璧极为熟悉的人。
见连城璧还是站在那里,连城瑾跑过来问道:“哥,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太紧张了,我几次都差一点叫出声来,但是来了那么多武林朋友,我还是忍回去了,好险啊!幸好他们都被你打退了,哥,你真的没受伤吗?我觉得那人的武功好可怕。”
连城璧没说话,只是凄然摇摇头,他多想沈璧君此时也可以关切地问候他一下,可是沈璧君没有,她只是在萧十一郎身边关心着他,她的眼中竟然只有他!
连城瑾又对着萧十一郎道:“萧大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出手助我大哥,你也真的没事吗?”
“是啊,十一郎,你真的还好吗?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呐!”沈璧君担心地询问道。
连城璧听着,好伤心,眼睛里强装的坚强,几乎烟消云散,消耗殆尽,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哀伤和惨淡。接着他又听到萧十一郎一阵咳嗽声,于是又听到沈璧君温柔的声音:“十一郎,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他已经不想用眼睛看,他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他只默默垂下眼,几乎就想在此刻闭上眼睛。
“没有,我烂命一条,不碍事的,只是那一掌,震得心里有些发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十一郎略显疲惫,却依然扬着笑回答道。
“那让绿前辈给你瞧瞧。”沈璧君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急切。
“不用了,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现在确实很想喝四娘家藏的酒,我想现在我得回一趟林间小屋了,打了那么久,有点累了,正好喝酒,喝了酒好好睡上一觉。”说完,没容沈璧君再说什么,萧十一郎看了连城璧一眼,便上马跑远了。
沈璧君看着萧十一郎远去的背影,觉得他实在是反常,她开始不安,开始猜疑。
连城璧听到萧十一郎离开的声音,他睁开眼,缓缓抬头,见沈璧君还是不舍地望着那个早已走远的背影,她将心思都花在萧十一郎身上了,连城璧不免感到黯然神伤,内心痛苦万分。
连城璧艰难地挪动了几步,望着沈璧君,以微弱的声音问着:“璧君,你就不能问问我怎么样了吗?你就不能真心关心我一回?”那眼神近乎在哀求,却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惆怅。
沈璧君此时才发现了连城璧,觉得自己似乎真是有些过分了,便怯怯问道:“你没事吧?”
连城璧眼含着泪,看着沈璧君,听着这句没有温度的话,没有答话,他的心冷了,这句施舍来的问候,更是叫人冷到极点。
沈璧君却并没在意连城璧是不是回答了她,她还是心心念念挂念着萧十一郎,她回头看着萧十一郎早已消失的背影,含泪默念道:“十一郎,十一郎,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等着我,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说着沈璧君就准备上马去追萧十一郎。
连城璧痛苦地叫了沈璧君一声,走上一步,却打了个踉跄,道:“璧君,你当真要走吗?你当真要舍我而去吗?”
沈璧君冷漠地说道:“是!你觉得我应该为你留恋吗?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你只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温暖,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没有付出,就只想着要得到。连城璧,你永远都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十一郎受伤了,伤得很重,怎么办?你别忘了,他是因为连家堡,因为你才会受伤的,我一定要确定他没事才行。”沈璧君态度坚决。
连城璧道:“你只是关心他,你只会关心他,难道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都不愿意为我担心一下吗?你对我的恨真的如此深刻吗?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连城璧激动地说着,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呐喊,他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他伸手按住胸口,想稳住气息,可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见到连城璧和沈璧君的争吵,连家其他人都知道该远远站着,不应插手,也插不上手,他们的争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乐柔却不想就此退出,她担心连城璧,她隐隐觉得他不是没有受伤,而是可能伤得很重,他只是在硬撑着,只为了得到沈璧君的关心和在乎。她还是站在离连城璧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连城璧似乎浑身都在颤抖,乐柔见状,十分担心,连城璧与沈璧君的争执听起来喋喋不休,她走到连城璧面前,柔声问道:“城璧,你怎么了?是不是你被伤着了?你脸色不好。”乐柔一只手扶着连城璧的臂,一手紧紧压在自己的胸口,她真怕自己紧张得一颗心都会从嘴巴里跳出来。
可是连城璧并没有理会乐柔的问话,他只是痴痴在等待着沈璧君的关切。
可是沈璧君虽然听到了乐柔的问话,她却依然上了马,背对着连城璧冷冷地说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看不像受伤的样子。再说就算你真的受伤了,还有连家堡的人会围着照顾你呢,你还有乐柔,可是他呢?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必须去。”说完,沈璧君毅然挥动马鞭,头也不回地走了。
“璧君!”连城璧脸色更苍白了,他什么话都不说了,他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一样,只是忍着泪,慢慢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准备回连家堡,此时他就像是丢了魂一样,落寞孤寂,脚下的步子显得那么漫无目的,没有寄托,他失去了方向。
乐柔见连城璧脸色苍白,头冒冷汗,脚下的步子也有些打飘,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不对劲,或许是他伤心,也或许是他真的受伤了,于是乐柔吹响了口哨,“追风”便跑了过来,乐柔跃身上马,骑着马就往马场外跑,跑经连城璧身边的时候,乐柔稍停了停,探身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一下子把他拽上了马,连城璧的身子居然这么轻,这是乐柔没有想到的,他也没有拒绝上马,只是就势上了马,也许他真的受了伤。乐柔骑马边跑,边道:“我与城璧先回连家堡了。”
乐柔一路使劲鞭打着“追风”,希望它跑得快些。
跑出一小段路程之后,连城璧却不屑且恶狠狠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拉我上马?为何要我与你同乘一骑?”
乐柔此时也不再软弱,不再让步,不再由着连城璧的性子,道:“你不要逞强了,你一个人能回得去吗?你真的没事吗?我不信,你骗谁,你都骗不了我,我是怕你出事啊。”
“谁说我会出事?我还好好的,不要你管!”连城璧依然倔强。
“你还嘴硬!难道你要我在半路上捡你回去吗?难道你以为我喜欢看着你倒下吗?”乐柔也似乎很生气,她生气连城璧的倔强。
“你说什么?难道你是认为我连城璧连这点小风浪都抗不过来?还用你来可怜?”连城璧有些不服气。
“随便你怎么嘴硬,随你怎么说,可你骗不了我,你不要我管,我就偏管,反正你是甩不掉我了,我一定要陪着你回到连家堡,我一定要确定你没事才行。”乐柔也很坚持。
看到乐柔把连城璧拖上马之后,就头也不回地飞速狂奔,留在马场的一行人也猜测似乎真的要出什么事情了。莫灵更是在后面大叫:“小姐!小姐!等等我啊!”
连城瑾道:“乐柔那么急做什么?莫非我哥出事了?我们也赶快回连家堡吧。”于是众人也赶着上路,往回折返。商子旭也放心不下,骑着马,探身将莫灵用一只手臂一夹,提上马背,急急追着乐柔去了。
连城璧后来却安静很多,他不再说话,乐柔只觉得他的呼吸似乎越来越重,她的心也越跳越快,这一切都不是好兆头。眼看着快要到连家堡了,乐柔就更加使劲鞭策“追风”,让它跑得更快了。可是连城璧却再也硬撑不住了,一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出,乐柔洁白的衣服瞬间被染红了大片。血顺着乐柔的肩膀、后背四散开去,乐柔顿时觉得背上一片热乎乎的,她回头一看,吓坏了,连城璧满头大汗,已经似乎支持不住了,头已经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角依然还沁着血。
乐柔吓坏了,她想不到连城璧竟然就这么一下子完全垮了下来,便急道:“城璧,你不要吓我,我不跟你赌气了,我再也不那么说你了,我只要你没事,我只要你没事。”乐柔只觉连城璧似乎瘫软下去,她只得立刻下马,连城璧在马上差点坐不住摔下来,幸好被乐柔扶住了。乐柔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连城璧的情况似乎非常糟糕,于是她又翻身上马,坐到了连城璧的身后,她让连城璧靠着她,并且用腰间的腰带把连城璧的身躯与她自己绑在了一起,继续赶路前行。
边走,乐柔还一直在跟连城璧说话,希望他保持清醒:“城璧,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你不需要靠任何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你一定不能有事啊,你要醒着,你可不能睡啊!天还亮着,你可不要睡啊!”
连城璧显得很痛苦,眉头皱成一团,要不是和乐柔绑在一起,他可能早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乐柔使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见连城璧越来越痛苦,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口中的鲜血不断外涌,乐柔的心也就越来越急。她只是很温柔地用脸贴着他的脸,几近缠绵。连城璧几乎整个人都瘫软瘫软在乐柔的怀中,他的唇正好能轻触乐柔的脸颊,他尝到了一阵咸味,她为他流下了眼泪。连城璧贪婪地享受着乐柔肌肤的温度,她只稍微轻轻转动脖子,她就可以给连城璧几乎缠绵的依靠,肌肤摩挲,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不舍。就像再凶恶的野兽,在彼此受伤时,也会互相轻轻舔着伤口,相互给彼此温暖,永远不会遗弃。这是一种最原始的依恋,是一种肌肤相亲,一种气息的依恋。还有她在他耳边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她只是想留住他。他只是想很用力地看清她柔美的脸,但视线渐渐模糊,他只能看到周围朦胧的树木从眼前飞驰而过。但他心里很想说一声,有你在身边,真好,但他却失去了这个力气。
乐柔策马狂奔,终于回到了连家堡,乐柔解开腰带,招来了几个护卫,几人一起把连城璧抬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
因为马狂奔,乐柔的胃里早就翻江倒海,刚一下马,她就不停地呕吐,几乎把胃水吐尽,才略微觉得好一些,稍稍缓过来,她又急急奔向连城璧的房间。
一阵骚乱,屋子里的人似乎乱成了一团,今日应该是连家堡扬眉吐气的一天,可是谁会想到连城璧是被这么抬着回来的呢?
“夫人,您回来啦?您怎么了?怎么满身血?”一个跟乐柔关系不错的丫头听说乐柔回来了,便急急跑过来看,却见乐柔一身血色,吓坏了。
“你别嚷,我没事,少堡主也不会有事的,你把这些多余的人都带出去吧,这里有我,你再给我准备点热水。”乐柔支开所有人,不希望别人看到连城璧的狼狈和脆弱。
连城璧依旧十分痛苦地躺着,胸中像裂开一般地痛,他大口喘气,却还是觉得喘不过气,口中的鲜血依然汩汩,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般,乐柔怕连城璧被血呛着,他已经呼吸困难,乐柔扶起他,让他靠在她的怀中,并不断地为他擦试着吐出的血,可是血流得好多,乐柔来不及擦,用来擦血的帕子早已浸湿了,一条又一条,乐柔心里好害怕,可是她却不能自乱阵脚。她一面为连城璧及时擦掉吐出的血,一面还在有条不紊地为他把脉,帕子换掉了好几条,她也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她显得十分费力和累人,可是她全然不顾,只是连城璧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乐柔的心有些承受不住了,因为她好心痛,好好一个,却瞬间成了这样。而诊脉的结果却着实让乐柔吃了一惊,她差点晕倒,心也都提到嗓子眼了。
乐柔瞪大眼望着在自己臂弯中已经虚弱不堪的连城璧,带着责备,但是更为心疼的语气低下头,用脸颊轻轻摩挲着连城璧的头顶,道:“城璧,你不要命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已经那么说了,那就是给你铺了台阶下呀,就算你输了,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技不如人,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的,你为什么还要兵行险招呢?幸亏对方收了手,否则他要是执意再纠缠下去,你会死的,你会死的。到那时,就算我再想救你,就是拿我的命换你的命,也是来不及的了。”
连城璧却挣扎着说道:“不管怎么样,今日我都不可以丢脸,我不能输,我不能让璧君受辱,受伤。不能……”说着,他咳嗽,血又不住。
乐柔流着泪道:“你只会想着她,你觉得值吗?她又有没有在乎过你?好,你为她着想,那你没有想过,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你就再也见不到璧君了,你不怕吗?你会舍得吗?”
一提到沈璧君,连城璧口中便喊着沈璧君的名字,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他也因此变得更痛苦,情况好像变得更糟了。
“嗯……呼……”连城璧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只是有乐柔抱着他,他却无比安心,即使要死,也没有死的恐惧了。
乐柔如今动弹不得,她需要帮手,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帮手,可是她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她只能为连城璧擦着头上不断渗出的汗和口中不时吐出的鲜血,却不能为他减轻痛苦。她着急想救连城璧,可是只有她一人,凭她一己之力,她没有办法做到,可是要是再拖下去,连城璧却可能虚脱而死,正在乐柔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山门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叫商子旭的人要拜见少主,乐柔知道,她等待的希望终于出现了。
商子旭被带进了连城璧的房间,莫灵也跟着跑进来,一见到处是血,吓得尖叫。
“不要大惊小怪的,快去准备热水!再帮我换几条帕子来。”
莫灵连连点头,急着往屋外退。
商子旭也被吓到了,他看到连城璧伤势严重,正痛苦不堪地瘫在乐柔怀里,一身水蓝色的衣裳已经血迹斑斑,乐柔正在支持着他,照顾着他,却已哭红了双眼,满身也都是被染得殷红的鲜血。
“子旭哥哥,你来了就好了,快帮我一起救城璧!”乐柔激动得想要伸手去抓商子旭,可是她还揽着连城璧,走不开,抓不到。
商子旭本也是震惊于眼前的一切,看到那只求助的手,是那么渴望有个着落,商子旭走上前去,握住了乐柔的手,又问道:“怎么了?他伤得很严重吗?刚刚不还好好的?”
“子旭哥哥,城璧他伤得很重,很重,我不知道他竟会那么傻,现在不能再拖了,再拖,我怕晚了。”乐柔红着眼哀怨地看着商子旭,一手还拽了拽商子旭的衣襟,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样需要人帮助和安慰。
“好,我帮你救他,可我要怎么救?”商子旭问道。
“他刚刚暗自封住了自己的大穴,才能憋足一口气和那人硬拼了一掌,如今被震伤了心脉,而且还有一股劲力郁结于心,这新伤加旧伤的,这才是最麻烦的。现在我点住他几个穴道,为的只是想止血,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现在又不敢解开,也不敢再封住他任何的穴道,此刻他稍有差池都会死,可谓是堵不得,疏不得。而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就是要有个人以绵长均匀而柔和的内力慢慢帮他疏通经脉,而我在一边以金针刺穴的方法配合,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线生机,并且他也可以少受些罪。”乐柔将原委娓娓道来。
商子旭道:“只要你觉得可行,只要你下定决心,只要你有把握,愿意去试,那我都听你的,你要我怎么做,我都会照做。事不宜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乐柔点头答应,便小心轻柔地扶起了连城璧,此时的连城璧已经意识不清,处于半昏迷状态。
商子旭听着乐柔的指令,运功给连城璧疗着伤,乐柔则十分专注地观察着连城璧的状态。她解开连城璧一处穴道,就以金针刺穴的方法延缓着连城璧的伤,及商子旭内力给他身体带来的冲击。乐柔细心针灸着,不敢有丝毫偏差,只要连城璧口中渗出血,乐柔就会让商子旭收掉一点功力,她十分小心地呵护着连城璧,直到大家都冲进城璧的房间,乐柔依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连城璧,关注着他身体任何细微的变化,适时做出调整。
时间久了,商子旭有些耗不住了,这样的救人方法是最耗真气的。
乐柔也发现了商子旭的不支,这样的情况下不仅商子旭会伤到,连城璧也会被连累,于是乐柔道:“子旭哥哥,我来换你的手,你先去歇歇吧,不要硬撑会伤身的,你再找个人来接替你吧。”说着,乐柔便小心地迎合着商子旭的掌力,向连城璧体内输送着真气,商子旭退下休息,而由白杨自告奋勇地接上。
乐柔依然镇静地指挥着白杨为连城璧疗伤,尽管她也已经很累了,急速地狂奔,时时的担心,现在下针的谨慎小心,都太费心力。但对连城璧的治疗她却不敢放松,即使累了,依然是聚精会神,旁若无物。接着绿柳替下了白杨。
不知不觉,竟然已是午夜时分,由灵鹫最后顶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气氛十分紧张,连城瑾也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灵鹫在救自己的大哥,也是累得一头大汗,连城瑾心里很着急也很害怕,她怕两人都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她会觉得难以接受的。
终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连城璧猛然地吐了一大口血,坐不住晕瘫了下去。虽然他很虚弱,但是却度过了一个最危险的关卡,暂时情况稍稍稳定了一点,最后一口瘀血吐尽,虽然他体内仍有有出血的现象,可是淤积于心的一股浊气已经化解掉了,可以说他暂时逃过一劫,但因仍未苏醒,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就怕万一出现反复,那就危险了。
灵鹫也好像虚脱了一样,站到了连城瑾的身边,连城瑾关切地问道:“灵鹫,你还好吧?怎么一头的汗?”
灵鹫拭着汗,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消耗过度罢了,歇歇就没事了,只是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连城璧在短短几个时辰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显得疲惫不堪,倒下就昏沉沉地晕睡过去,不省人事,而乐柔只是专注地照料着他,对于灵鹫的话也没在意,并没有回答。
渐渐地乐柔见连城璧睡得稍显安稳,便道:“城璧暂时没事了,大家都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他就行了。”
连城瑾道:“我看还是我留下来照顾我哥吧,瞧你满面倦容的,一定也是累极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乐柔摇摇头,道:“不好,城瑾,你也才大病初愈,现在你的身子也弱,不好熬夜的。还是我来吧,万一他有个什么我也可以及时对症下药,好处理。再说大家为了救城璧也都耗损了不少真元,一定要好好休息的,否则要伤身体的。至于我也没做什么,不是很累,还是我来陪他吧。”
商子旭担心乐柔,便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你刚才连眼睛都没眨,一直盯着他,耗了这么多精神,怎么会不累?你要休息,至于照顾他,连家上下有这么多人,你还担心什么?他们会照顾好他的。”
乐柔固执地说道:“那不一样,现在他还没醒,你叫我如何睡得着?城璧如今的状况依然凶险,我不亲眼看着他醒来,我根本不会放心,又何来睡意呢?”
商子旭道:“好,既然你执意要留下,那我也留下陪你。”
乐柔拒绝道:“这样不好,子旭哥哥,你今天耗费真气太多,不好好休息,身体会留下病根的,身体会垮的,我现在已经为城璧感到很担心了,难道你还要我为了你,多担心一个吗?如果你想让我省心,让我轻松一点,那你就好好回去休息,好吗?”
商子旭拗不过乐柔,也只好乖乖听话了,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听你的就是了,你自己也要当心自己啊。”
“你们就都听小姐的吧,我留下陪着小姐,不会有事的。”莫灵不与乐柔争辩,因为她总是输,不再强求了,只是安静留下陪着。
于是商子旭被人带到了客房休息,而其他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也纷纷散去,各回各的房间了。
连城瑾看到乐柔搞得一身狼狈,便道:“就算你不肯休息,可是你好歹得先换了这身血衣吧?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在这儿替你守着我哥,好吗?”
乐柔这时才想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已经狼狈不堪了,于是乐柔只得点头答应了,便箭一般地飞快跑回房间换了衣服,刚抬脚要踏出房门,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一阵恶心,忙捂住了嘴。
“小姐,你怎么了?”莫灵问道。
“我没事的,可能这几天肠胃不适,刚才又太紧张,所以有点不舒服。”乐柔搪塞着。
“既是不舒服,那得找大夫瞧瞧。”
“瞧你不长脑子的,我不就是大夫,为什么还要求别人去?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还想留着命,好好照顾姑爷呢!”说完,乐柔跑向了连城璧的房间。
乐柔静静地守着连城璧,静静的夜晚只有她一人,借着摇曳的烛光,细心地照顾着连城璧。莫灵只是站得很远,站在了外屋,她知道,这时候只是连城璧和乐柔的时间,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连城璧受了极重的伤,体质和体力急剧下降,他时而感觉到冷,冷得如置身冰川,浑身颤抖;时而又觉得热,感觉如置身火海,燥热难耐。连城璧有这样的感觉全都是因为他的内伤引发的,伤不痊愈,这样的煎熬就得持续。
乐柔在一边照顾着,除了耐心、细心地照料,她也别无他法来减轻连城璧的症状,因为最糟的是连城璧一直没有醒,乐柔面对昏睡的连城璧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等还是等。
乐柔看着连城璧的身体在颤抖,心疼不已,可是唤不醒他,连城璧似乎毫无知觉,乐柔一摸连城璧的身子,觉得好冰冷,于是她急忙为连城璧多加了床被子,并揉搓着他的手脚,使他的身子可以赶快暖起来。不一会儿,连城璧又满头大汗,浑身像火一样烫,乐柔又赶紧掀掉他的被子,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用凉帕子为他冷敷。连城璧热得难受,虽然昏着,却也是一脸的痛苦,眉头紧蹙,重重叹息着,不多会儿,他□□着:“水……水……”声音含糊不清,乐柔需要安静地趴在他唇边倾听,才能听见。可是连城璧受伤严重,体内还在出血,要是任意喝水吃东西,极易再次渗血,乐柔哪敢给他水喝呢?再说他昏着,哪儿喝得了水?于是乐柔用丝巾蘸着水,轻轻擦着连城璧的唇,这样为他润润唇,连城璧好像也能感觉好一些了。
就这样,连城璧被冷热交织地折磨了一宿,乐柔也就随着他折腾了一宿,一直都没有闭过眼,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
沈璧君急急忙忙追着萧十一郎去了,等她赶到林间小屋的时候,萧十一郎已经昏倒在地,地上还留下了一大滩血迹。
沈璧君见状,吓坏了,她发觉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她急忙跑到萧十一郎身边,抱起了他的头,唤着他的名字,没有反应,沈璧君急忙推了推萧十一郎,摇不醒他,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沈璧君吓得以为他死了,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沈璧君才放心。接着沈璧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萧十一郎弄到了床上。
看着萧十一郎这样昏迷不醒,沈璧君再次连声唤着萧十一郎,可他还是没反应,沈璧君吓哭了,害怕极了,以前萧十一郎伤得再重,他也能支持着和她说几句话,可是这次,他竟然怎么也没动静了,沈璧君连忙骑上马,赶着去找大夫,另外她还找了一个人捎信给风四娘和杨开泰。
风四娘和杨开泰得知萧十一郎出事,大为吃惊,他们也是刚回到家里,对于今日之事还没来得及议论上两句,凳子还没坐热,竟然听说萧十一郎伤重,他们也吓坏了,便急急忙忙就赶往林间小屋。当他们赶到时,沈璧君也已经请到了一位大夫,正要为萧十一郎诊治伤势。
“大夫,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沈璧君和风四娘都急切地问道。
“这位少侠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啊!情况有些不容乐观,不过老夫自会尽力,可是这还需要能找得到上好的伤药来配合,否则恐怕难以医治,老夫的努力也是要白费的。”大夫回答道。
风四娘紧张地问道:“哦,好,大夫您需要用什么药,您尽管跟我们说,只要这世上有的,我们一定都想办法找来。”
大夫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尽力试一试。现在老夫先开张方子,你们尽快去抓药,然后赶快熬药,老夫这就给他治伤。”
等大夫开好了方子,风四娘接过药方,将它塞给了杨开泰,道:“开泰,快去抓药。”
杨开泰点点头,拿着药方子就跑出了门,骑上马就走了。
大夫为萧十一郎针灸,大夫道:“这位少侠体内有瘀血,要尽快把瘀血散开。”于是大夫拿出了火罐,替萧十一郎拔火罐,可是大夫弄得一身汗,情况却不见明显的好转,大夫也有些束手无策,道:“老夫不是江湖中人,这内伤,老夫……”大夫语塞。
沈璧君急忙问道:“大夫,怎么了?难道他没救了?”此时沈璧君的眼睛早已哭得红红的了。
大夫道:“这位夫人,老夫不是这意思,老夫是说老夫不会功夫,有些地方也使不上劲,要是有个会武功的人在就好了。”
风四娘急忙问道:“会武功又怎么了?会武功就能救他了吗?”
大夫道:“老夫是想能不能有人用内力将瘀血驱散,让他把瘀血吐出来就好了。”
风四娘道:“你早说嘛,好,我来!”于是风四娘翻身上了床,和沈璧君一道把萧十一郎扶着坐起来,然后风四娘便运功为萧十一郎疗伤。可是就凭风四娘的那点武功和内力哪够救得了萧十一郎的?不一会儿,风四娘便满头大汗,似乎要支持不住了。
幸好此时萧沛赶来了,接过风四娘的手,替萧十一郎运功疗伤。萧沛这一坐下去就是两三个时辰,渐渐的萧沛也感到有些疲惫,此时杨开泰早已回到小屋,见到萧沛头冒大汗,他也毅然加入了救治萧十一郎的队伍。不多会儿,司马相也出现了,见到萧十一郎居然伤重,他有些惊讶,但是此刻他的惊讶是其次,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救回萧十一郎才是头等大事。
这不,在场的三个男人轮流在为萧十一郎运功疗伤,总算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折腾到天微亮,萧十一郎终于有了知觉,感觉离清醒已经不远了。
而风四娘歇下手就立刻去帮助大夫熬药去了,沈璧君却感到坐立不安,去熬药,就看不见萧十一郎,她的心会乱,可是留在屋里等,自己又帮不上忙,看着萧十一郎时而痛苦的模样,她的心要碎了。沈璧君只远远地站在屋外看着,折磨着自己的心。直到萧十一郎吐出了一大口血,而神智却渐渐清楚,看到萧沛松了一口气,她也才敢把心放下。
很快,药熬好了,大夫给萧十一郎灌下了药,就等着他自己可以清醒,但是等待是最磨人心的。
这时沈璧君最是害怕安静,便问道:“萧伯伯,你怎么会来的?”
萧沛道:“今日我听到从马场回来的人都在议论,似乎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放心才找他来的,本来我想去问问开泰,但他铺子的人说他上这儿来了,我就猜一定出事了。好像是不是连城璧和郎儿与一个什么人大战了一番?”
沈璧君道:“是啊,今日来了个闹事的,才引发了一场恶战。幸亏您来了,否则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十一郎他竟然伤得这么重。”
萧沛道:“能把郎儿伤成这样,我想连城璧一定也受伤了,能把他二人同时伤到,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来历?”
沈璧君道:“萧伯伯怎么知道连城璧一定会受伤?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像受伤的样子。”
“真会这样吗?莫非是我料错了?难道是我低估连城璧?还是他的身手又上了一层楼了?没道理郎儿重伤,他还能毫发不伤的。”萧沛犯疑。
在一边的司马相也在心里犯嘀咕,却被沈璧君的问话打断了。
“司马少爷,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沈璧君问道。
“哦,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事有蹊跷,本想找萧兄探讨,不想他却伤重至此。”司马相在回答着沈璧君的问话,而心里却在想:“我走之时未见连城璧有丝毫异样,并未有不妥,难道他真的已经出萧十一郎这么多吗?”
这时萧沛发问道:“璧君,司马少爷,你们二位都没有听说过今日闹事之人的名号吗?”
两人都摇摇头。司马相道:“我从未听说过此人,我想以连家过去和司马家的交情,我们不知道的,想必他连城璧也是不清楚的,否则今日也不至于会出来这一出。以连城璧为人,他若知道对方底细,绝对不会硬碰硬的,依我看,此人身手不俗,连城璧跟他相拼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若知情,连城璧今日不会这么冲动。”
沈璧君道:“我看也是,那帮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连城璧的确是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否则他也不会笨到冒着丢面子的风险和人硬拼了。那人的功夫好得就算十一郎和连城璧联手也不见得他明显处于下风。”
萧沛自言自语道:“哦?竟有如此高手?我似乎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高手,看来现在真是人才辈出啊!不过,郎儿竟然伤成这样,连城璧又不知是否受伤,那么那个人呢?难道他一点也没有被伤着吗?”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