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跨出第一步（1 / 1）
大雪，入冬来少有的大雪，纷纷雪花满天飞，却飞散了连城璧的心。那年的冬天，好像也有一场雪，可是却没有人陪伴他度过这寒冷而漫长的冬季，那年，他正为了报仇而苦练逍遥侯的邪门武功。今年，同样寒冷而孤清的冬季，连城璧却想让一切有一个转折。他不想被人扫地出门，更不想孤孤单单地死去。这时在连城璧心中辗转已久的一个想法，因为一次次的意外和不得已，让连城璧决定履行他那个逼不得已的想法。连城璧永远都不想成为失败者，如今也只有佯装一时的软弱和无能，一时对人低声下气，才有可能一举翻身，然后这些曾经奚落过他的人，这些看到他落魄过的人，却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他的秘密，只有死人才没有办法讥笑他，威胁他。
商厉武担心着乐柔的情况，因为这是他儿子的心上人，这是他老友的独女，他害怕乐胜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他害怕乐柔大好的年华就此了结，这实在是太可惜的事情。可是乐胜一直忙着为乐柔的病奔波，他总是在药庐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商厉武也总找不到他，这日商厉武独自一人坐在落樱山庄的听雨亭中，连城璧找到他，准备上演一场好戏。
连城璧见商厉武一人独坐于亭中沉思，便慢步靠近，边走边在想到地应该怎么开口，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开口，到底要不要叫眼前的这个人一声爹。走着走着却已经来到商厉武的身后了，不过连城璧并未急于开口。
商厉武早就发现了连城璧，便问道："来了这么久了，总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想干什么？"
"我……我……"连城璧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商厉武毫不客气地说道："说吧，我知道你来找我一定有事，你总不会是专程跑来认我这个爹的吧？"
连城璧故意试探道："你为何要这么想？你怎么认定我就不会认你？"
商厉武道："堂堂连少堡主又怎么会肯认一个无名小卒为父亲呢？不过，再仔细想想，连城璧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来求我这个就会押押镖，跑跑江湖人的。那么我就真不知道，你此来何意了。"商厉武说完摇摇头，不准备再理会连城璧。
"好啊，这个老家伙居然把后路都断了，分明想堵住我的口，那么我说什么他应该都不会尽心去做的，那么我找他又有什么用？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偏要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连城璧听了商厉武的话，心里琢磨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道："您知道我是连城璧了？不过您怎么会这么想？难道还在为前几日我与商子旭的争吵在耿耿于怀吗？当日也是我的脾气上来了，没有控制好，才故意和子旭顶上了。"说着连城璧坐到了商厉武身边，接着很感怀地说："我做了二十几年连城璧，被连家的家规祖训教育了二十几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连家的少堡主，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可以得到万人景仰，所以脾气难免大了一些，那日商子旭对我的态度使我一下子难以适应，因为从来没人敢如此与我说话，所以才与他吵起来了，我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气他的。"
"那你今天……"商厉武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连城璧为何要说那些话，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我今日，今日是来认你的，我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又怎会不认呢？其实我并不想做连城璧，为了做好连城璧，我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这些话一半是假话，一半却也真的是连城璧有感而发，是他的心里话。
"这么说，你是认我这个爹了？"虽然听连城璧这么说，但商厉武还是有些怀疑城璧的居心，他不能相信不久之前好说歹说愣是一句话不说的连城璧，如今他居然主动来认这个亲，倒是确实很奇怪。
"当然，有爹谁不想要呢？"连城璧说得满腔真情。
商厉武又问道："好，除了认我以外呢？没有别的事了？"
"呃……"连城璧吞吞吐吐半天，接着说道："我现在身体全好了，我想恢复武功，以前的我，身手了得，可一下子没了功夫，就连乐柔也保护不了，日前见她为了我一再受伤受累，我心里不仅心疼抱歉，而且我心里何尝不失落呢。"
商厉武道："这种感觉我能理解。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教你功夫？"
"确实是，但恐怕这事，不是您答应就行了，我想我们还得请乐前辈帮帮忙。"连城璧终于能把话题引到乐胜头上了。
"此话怎讲？"商厉武不解。
连城璧解释道："我本有武功，后来是受了重伤，可能伤及经脉脏腑，才使得我武功全废。如今想恢复，想必必须借助乐前辈的高超医术为我打通经脉，我方可再次习武，并可能取得以前的成就。"
商厉武答应道："哦，是这样的话，我会去问问乐兄的，看看他的意思。"
"爹，我发现乐柔的武功现在就很不错了，想必乐前辈的功夫必定相当了得，若能求得他指教一二，我必定会受益匪浅的，不知爹可否为我向与乐前辈提一提？"连城璧终于切入正题了。
听到连城璧叫自己一声爹，商厉武这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但听他言下之意，是想要利用自己和乐胜，想到连城璧是连家人培养出来的，想到他说的这些话，竟是为了这个目的，商厉武不禁怒道："我是听明白了，你想利用我，学习乐兄的功夫，想我出卖乐兄？"商厉武立刻揭穿了连城璧的阴谋。
连城璧心里犯了个咯噔，马上扳了回来，"爹，你别想歪了。事实上谁不想学到高强的武功，我只是羡慕乐前辈的功夫好，我只是很希望能学到他高深的功夫，对于每个习武的人来说，见到高手都会想要学得他一两手功夫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很渴望，不过他要是不答应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什么的。"
"这样啊……"商厉武将信将疑。
晚一些的时候，商厉武找到乐胜，把连城璧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乐胜。
乐胜道："这么说，你是相信他的一片诚心的咯？"乐胜本人是根本对连城璧的话不屑一顾，他知道连城璧有居心，他有目的，可是想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这连城璧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商厉武道："我也不知该不该信啊！"商厉武还真是一时没了主意，因为连城璧的变化太大，前后简直可以说是不同的两个人，一时阴霾，连笑脸也没有，一时又阳光灿烂，那一声声爹叫得那么亲热。可是说到底，这就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谁不想认回来呢？即使他心计深重，即使他认贼作父，即使他是在利用自己。
乐胜对商厉武说道："哦，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此时此刻乐胜也猜出了商厉武的心思。
商厉武走后不久，乐柔也来找乐胜了，说的也是连城璧想练武的事。
乐胜对乐柔说道："哦，这件事我记下了，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乐柔走后，乐胜对整件事情考虑了很久："看来连城璧还真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把能使上劲的人都用上了，可惜他也太小看我了。不就是想学我的功夫嘛，答应他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做的有没有他说的好。他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用意，究竟是他赚了，还是我亏了，我们走着瞧。柔柔啊，爹所做的决定可都是为了你，你可别怪爹爹留了一手啊。"
晚上商厉武与商子旭闲聊，谈及连城璧已经认亲的事情。
商厉武道："今日连城璧认我了，他认我这个爹了。"商厉武心里很高兴，却一脸的无奈。
商子旭冷言道："那很好啊，爹想念二弟已经多年，今日终能相认团聚，实为一件喜事。"
商厉武看到商子旭这样的态度便问道："爹认他，你不高兴？"
商子旭笑笑说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只是不熟知他，所以还谈不上什么兄弟的感情。爹似乎也不是很激动，很开心嘛！"
商厉武苦笑道："我怎么能不开心呢？他是我的儿子，我曾经最钟爱的儿子。可是二十几年不见，我已经不‘认得’他了，我不清楚他的为人，不知道他曾遭遇过什么。如今我见到的他，感觉又是那么遥远，那么陌生。"说到这里，商厉武是一阵心痛啊。"今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又与他冷言相对，他一定很伤心，他一定会认为我不喜欢他，他一定会恨我。我没有让他感受到温情，他一定很失望。我想那么多年，在连家堡他应该没有享受到温情，否则他不会那么冷漠，也许他受了很多苦。"商厉武说着，眼圈红了。
商子旭看到一向坚强的父亲竟已经如此了，便安慰道："爹，您别这样。"可是商子旭仍然有不解的地方，便问道："爹，您既然如此想念他，爱护他，为何要冷淡地对他？"
商厉武道："我也想啊，可是我不敢。"商厉武显得很无奈。
商子旭更迷惑了，问道："为何不敢？"
商厉武道："首先，我还是不了解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是最适合的方法。再次，你乐伯伯提醒得对，我也感觉他心思深沉，如果他要利用乐柔和你乐伯伯，我这儿子害了别人，该如何是好？你乐伯伯和乐柔侄女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因为我一人的私情再害了他们。再有就是，你乐伯伯向来说一不二，如果他要杀人，谁也拦不住他。我视他为兄长，多少对他有些敬畏，我也不想得罪与他。"
商子旭恍惚地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他不伤害乐柔，这个弟弟我可以认，否则我会跟他拼命。"
商厉武道："你怎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爹，我问过乐柔了，可是她喜欢的人似乎不是我，而是他。"商子旭觉得心很痛，他不想说的，但这样的事情不说不提就不会存在了吗？这是事实，乐柔喜欢的是连城璧，不是他。
"你说什么？你说乐柔喜欢的是暄儿？怎么可能？不是说他已有妻室了吗？乐柔她……"商厉武简直不能相信。
"爹，别怪小柔，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和她也许是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的亲事，也许就此作罢吧，我不想小柔为难，不想她难堪。"商子旭神情恍惚地走了。
此时商子茜走过来，商子旭道："妹妹，从今天起，你又多了一个二哥。连城璧愿意做商子暄了。"说完，商子旭走开了。
商子茜觉得听得没头没脑的，莫名其妙，便问父亲道："哥哥在说什么呀？"商子茜想了一下，又道："爹，那个连城璧认您啦？"
商厉武点点头，道："事情是这样的，以后他就是你二哥了。"
商子茜一人自言自语道："什么呀，那我以后要叫他哥哥了，二哥？怎么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他本来就是你二哥。"商厉武说道。
"我……就是不习惯嘛，我不跟您说了，我找哥哥去！"说着商子茜跑去找商子旭。
"哥，我真的要多个二哥吗？我怎么不适应呢？"商子茜问道。
"有什么不适应的？他本来就应该是你二哥，只是自小失散了。你才出生，娘就死了，他就被人抱走了，你对他自然是没印象的，以后习惯就好了。"
"可是，哥，我跟他一点都没有亲人之间的那种感觉，至少我觉得我们应该有血缘上的那种亲切感，可是我觉得看到他就特别紧张，害怕，我觉得他跟我们家的人太不相同了。"商子茜很为难。
"茜茜，不说是你，我跟他也没有兄弟间的那种感觉，相反，我们似乎水火不容。虽然早知道他是我兄弟，但一直没有那种感情，我也没料想他会认了爹，我觉得太突然了。"商子旭一脸的迷惑。
"我想，大概是他感到孤独了，所以他渴望亲人间的温暖。"商子茜这么认为。
商子旭说道："也许吧！"
"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失魂落魄？"商子茜发现商子旭情绪低落，即使连城璧认祖归宗不让人欣喜，但是至少也不会让哥哥没精打采。
"我不管他认亲为了什么，但是他要是想利用这个伤害到乐柔，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不知道他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他留在这个地方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不想小柔再受伤害。"商子旭悲伤地说道。
"小柔？你是说乐柔？你是为了她而担忧？看来她真的扎在你心里了。只是如今你该怎么办？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吧，你不妨让乐伯伯去探探乐柔的口风，如今她只说她心里大概更喜欢连城璧，不，我是说二，二哥，但是她没有说她要嫁的人也是他呀。有很多时候成亲的那个人并不是心中喜欢的那个，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多吗？否则如何有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想来有情人想要成眷属本就是不容易的，如今，只要你喜欢她，好好待她不就好了？我相信日子久了，她也会对你上心的，现在她只说不那么爱你，只要不讨厌你不就好了？感情可以培养的。"商子茜一本正经地在为商子旭出主意。
"听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是过来人一样，我的妹妹，你不过也是个小丫头而已，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商子旭故意这么逗趣地问道。
"哥哥，你怎么这样？人家为了你想办法出主意，你还取笑我，讨厌！就等着你这个闷葫芦娶个娘子回来，我看难了！"商子茜说道。
"好了，好了，谢谢我这个好妹妹，哥哥谢谢你，哥哥答应你，我不会让我的幸福轻易从指间溜走的，小柔是我心中的妻子，我会用我的勇气和爱去争取的。"商子旭一听商子茜的话，倒也有理，幸福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吗？即使不是那么互相深爱，也不是不能结成夫妻的，只要能好好爱着乐柔，商子旭觉得什么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