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慢慢逼近（1 / 1）
第二天，连城璧还是照例来到乐柔房里看望她，乐柔却还没醒。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放肆毫无避讳地成天往小女闺房钻？这成何体统？”乐胜见到了，火冒三丈。
“确实不成体统，只是情难自禁。”连城璧很沉着地说道。
“情难自禁？你有什么情难自禁？”乐胜问道。
“乐姑娘待在下全心全意，在下不是木头，在下不是铁石心肠，如今乐姑娘为了在下一再受伤受苦，在下怎么会不感动？在下怎么会不感激？想必前辈对自己的女儿多少有些了解吧？她的心思您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乐姑娘待在下的心意，在下该不会是会错了意吧？她这份情意，在下只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连城璧说道。
“言下之意，你是想要还了乐柔的情意，不过你能拿什么还？你不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吗？”乐胜问道。
“我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我也不能没有良心，我不能辜负了乐姑娘的情意。”
“良心？连亲生父亲都不认，却认……却认陌生人为父母，这叫有良心？一个有妇之夫又如何还得了我女儿的情意？小女还小，对男女之情还只是懵懵懂懂，你要真有良心，便远离她，不要害了她就算你仁义了。”乐胜说道。
“父亲，我不是不想认，只是突然跑出来一个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于令爱……也许我给不了她名分，但我却不能也不该伤了她的心。就算我答应你立刻离开这里，难道她就不会因为我的突然离去而感到伤心吗？我是一直想跟她说的，只是我不想出口便伤了她。我知道情窦初开的感情，若是受了伤害，您叫她以后该如何自处？”似乎连城璧比乐胜考虑得更为周全，滴水不漏，让乐胜没有办法反驳。
“看来你倒是很细心，我倒是没有质问你的余地了，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现在就请你先出去吧，女儿家的闺房，如有一个男子经常赖着不走，也是有损她名声的。既然你为小女设想周全，这一点，你不会不懂吧？”乐胜问道。
“前辈说的是，在下这就离开。”连城璧这倒也守礼，随即便离开。
连城璧离开了乐柔的房间，正好遇上了商子旭。
“你怎么从小柔房间出来？”商子旭惊讶。
“小柔？嗯，叫得挺亲热的。不过你不必惊讶，我和柔柔的关系，自然不比你跟她。我跟她早就相识，关系非比寻常，自从她受伤以来，去她房中探望已经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你又何必大惊小怪呢？”连城璧得意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中意的人是你，可是你用什么来回应她的感情？你是有家室的人，你……”
“你是想说我没有资格跟乐柔在一起吗？话说回来，大丈夫三妻四妾又如何？乐柔都没有介意……”
“她不能！她不能！她不能和另外的女人共享一夫，她的爱情不能被分割，她不能……”
“她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她自己都没说什么，你又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连城璧反问道。
“我，我，就算是一个兄长，一个关心她的朋友，我都不愿看到她受骗，受伤。”商子旭说道。
“你如此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给不了她幸福，能给她幸福的人是你？这么说你喜欢乐柔？也好，既然你喜欢她，那你就去接近她，喜欢她，我绝对不阻拦，只看你有没有本事得到她的心，她要是喜欢上你，她就是你的，我绝对不会跟你抢。”
“你！你把小柔当什么？”商子旭很生气。
“哦，忘了跟你说，你我不是兄弟吗？是兄弟才让给你抢的，换作别人，连一争高下的机会，我都不会给他的。”说完，连城璧得意地走了。
商子旭虽然很气，但是连城璧说得没错，他的得意不是空穴来风，自己已经输了，乐柔回绝了他，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
乐柔醒了，连城璧很快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醒了？好点了吗？”连城璧温情依旧，坐到乐柔床边，扶起了她，“昨日见你如此为我奔波，我……”
“我只是不愿见你为我再有意外。”乐柔觉得不好意思，脸上已经飞起两片飞红。
连城璧深情地看着乐柔，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道：“你对我的情意，我岂会不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乐柔坐直了身子，问道。
“只是你为什么不是她？”没想到连城璧竟一下子搂住了乐柔，乐柔靠在连城璧的肩头，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很奇怪的是，乐柔并没有反抗，她并没有推开连城璧，也许她为了这么个温暖的拥抱已经等了很久了。
片刻之后，连城璧放开了乐柔，并道歉。
“既然你抱了我，就不必道歉，既然道歉，你又何必当初呢？”乐柔心中觉得委屈。
“我不想瞒你，我不想掩饰我的情感，所以我情不自禁抱了你，却不得不对你道歉。”连城璧说道。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他知道我喜欢他？也许吧，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乐柔心里一阵暗喜，但……
“如今，你心里依旧还有她，所以你对我感到抱歉？”
“我不想瞒你，更不想骗你，不错，我心里一直有璧君，不管她对我如何，可是我不会忘记她的。我之所以会这样对你说出我的心里话，是因为我知道你理解我，你会明白我的对吗？如今，我忘不了璧君，但我也记得你对我的好了，我明白，我不会辜负你的。”说着连城璧抓起了乐柔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乐柔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放不下她的，你一辈子都想跟她在一起。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离开她的，我只求你心里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要再践踏我对你的一片心，不要再欺骗我的感情就够了。”
“你说什么？”连城璧问道，他惊讶，乐柔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既然今天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就告诉你，我心里很清楚，你要求我帮你做那些事，你有企图的，只是我知道，但我也甘愿，我只是想你以后不要再哄骗我就好，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为你做的。”
连城璧道：“原来你都知道？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会不答应，所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否则我不会说出我心里的话。”
乐柔心里顿觉轻松，说道：“我知道，所以虽然知道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不生气，因为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没有想要骗我，这就够了。”
连城璧体贴地问道：“好了，你是想再睡一会儿，还是想起来走走？”
乐柔道：“不想睡了，一会儿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那你梳洗吧，我先出去了。”连城璧便告辞了。
连城璧走到回廊的时候又遇上了商子旭。
商子旭见连城璧一脸春风得意，便气势汹汹地问道：“你对乐柔究竟是真，是假？”
“你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我对她怎么会是假的呢？她对我好，我又岂会不知珍惜？哎呀，的确，如柔柔这般温柔，美丽而又对人死心塌地的女子，现在世间少有啊！我又怎么会傻到连这种好女子都不要呢？”说完，连城璧得意地笑笑，走了。
商子旭气极了，转身对着扬长而去的连城璧大声吼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对不起小柔，我不会放过你的！”
花园里，乐柔与连城璧散着步。
乐柔突然问道：“城璧，昨天的事情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你不想再去找璧君了吗？”
连城璧道：“你，你提到璧君，说实话我怎么能不想再去见见她呢？我爱她，她却选择了大盗萧十一郎。想象一下，当时的我还是堂堂连少堡主，我深爱的女人却爱着别人，这真是个讽刺。连家少堡主可以得到天下人的心，却得不到一个他所爱的女人的心，哈哈……”连城璧冷笑着，这可是说的心里话，他说得肝肠寸断。
“你说你要回去的，我想你至少应该回去把你所想的，跟沈姑娘说清楚。”乐柔说道。
“我们的事情说不清楚的，就如你对我一样，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对璧君的感情就有多深。她本已是我的妻子，可是她不爱我，为了和萧十一郎争她，我差点死了，不过我这辈子已经尽力爱她了。”连城璧有感而发，一时太投入了，似乎把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
不过幸好乐柔很理解他，理解他的想法，理解他心中的痛。“所以，今生你又有了一次机会，我想你不会放弃的，对吗？你还会用你剩下的生命继续爱她，争夺她，对吗？总之这辈子你就是会尽力去爱她，对吗？”乐柔问道。
“柔柔，我……我叫你柔柔吧！”连城璧听到乐柔的话，以为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以为乐柔一定是很生气，很伤心，又会不理他了，那他的计划又得泡汤了，所以他急得不知该怎样补这个漏洞。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你不用解释什么，我明白你的想法。我只希望沈璧君能体会你的用心，你的痴情，我只希望她能接受你，好好爱你。我不希望你为了得到沈璧君爱而再死一回，因为下次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那么幸运，可以救活你了。”乐柔很真诚，很平静地说了这一段话。
这话使得连城璧还差点一时心软，他想：“乐柔如此善良，善解人意，我是不是不应该如此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呢？我是否真的应该对她好一点？”练城璧陷入矛盾之中，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他指责自己想到：“连城璧，你在想什么？你最爱的是璧君，她是你妻子，其他女子你是看不上的，对乐柔是同情，可是你不能同情她，你同情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夺不回璧君，你这辈子都会痛苦。你不能对别人存有妇人之仁，你忘了萧十一郎与沈璧君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你的吗？璧君不能体会你的感情，处处伤你的心，你忘了“蚀心草”吗？那种心脉相通，那种蚀心之痛你都忘了吗？乐柔是将死之人，能利用她来夺回璧君不是正好吗？她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从此你可以学得上乘武功，杀了萧十一郎，与璧君白首到老，这不是很好的事吗？乐柔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可怜她？她的死总要有价值才好，现在你只要哄好乐柔就行了，哄好了她，日后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璧君了，即使她死了，也没有白死。”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认为我这是在骗你？或许是吧，谁都会认为我既然那么在意你，喜欢你，怎么可能把你推给沈璧君呢，我一定是在惺惺作态了。”乐柔见连城璧愣着一声不响，便自嘲道。
连城璧回过神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怀疑你？如果你心里不是这么宽容，你早就可以杀掉璧君，杀掉我，你又怎么会还留着她，让她来分你的爱呢？”
乐柔由衷地说道：“好吧，既然你相信我，你现在可以去找沈璧君说清楚了，随便你一诉衷肠或是要求她留在你身边，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去吧！我不会在意你们之间的结果是好是坏，这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和态度，因为我也已经知道你对我的态度，知道你的情感，如果你做出了选择，那只是因为你的身不由己，情难自已。”
“我……”连城璧迟疑。
乐柔保证道：“你是怕我爹阻挠？你不要担心，我会向他解释的。”
这时乐胜出现，反对道：“不行！就算他要去，你也必须跟他一起去！”
乐柔诧异地问道：“爹，你怎么在这儿？我们的话您都听到了？”
乐胜道：“是，我来找你，刚路过这里听到了一些。”
乐柔反对道：“可是爹，他们谈他们的往事，我去算什么？再说我也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另一个人，所以不管他们会说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不在乎，而且最糟的事情我也能想到了。爹，不管会怎样，我都承受得住。”
乐胜道：“女儿你傻不傻呀？”乐胜都为乐柔着急。
乐柔道：“傻一点不好吗？我若什么事都逼着他，阻拦着他，限制着他，我想他不会真心喜欢我，反而会恨我的，不是吗？有很多事是物极必反的，我又何必弄巧成拙呢？”
“算了，你们不要再争了，我不去见璧君了。心里不想她是不可能的，但是见了她，我能说什么？我说什么她都不爱听，她都不会信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自寻烦恼呢？”连城璧插上来说道，他说得很诚心。
乐柔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连城璧说道：“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柔柔，你犯什么傻呀？不是他说的，他喜欢你？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你为何必为他画地为牢？难道你的感情就这么一文不值，而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施舍吗？”乐胜看到乐柔这样委曲求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城璧，你先走吧，我跟爹好好谈谈。”乐柔赶紧支开连城璧，她要向乐胜坦白自己的感情。
连城璧离开，乐柔和乐胜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爹，请别阻止我，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他，他已经成为我心中的牵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伤心的时候，我的心好痛。”乐柔流着泪道。
“我的傻女儿，我的傻女儿，都是爹不好，爹不好，在这个非常的时期，爹想到的只是怎么样去杀人，而忽视了我的女儿面对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复杂的男人。我忘了，我的女儿正是一个青春年少的豆蔻少女，而感情正是懵懂的时候，像他这样的男人……我女儿的感情……”乐胜现在是说不出的后悔。
“爹，我错了吗？”乐柔看着父亲问道。
“不，情感的事情本没有对错，只是……”乐胜已不好说下去。
“只是什么？”
“没什么，事已至此，是爹错了。”乐胜说道，“只是你要懂得保护自己，身体受了伤容易好，若是心受了伤，就很难恢复了，懂吗？”
“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我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我只是，我只是，自己心里喜欢就好，我不会妄想什么的，不会。”
“好，好，你明白就好。”乐胜还是一万个不放心，他知道感情是不由人的，虽然乐柔说不强求，但是情到深处又岂是人力可以奈何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