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0章(1 / 1)
回到古道巷子的时候,陈世非才记起来他的正事儿。紧赶两步,拖住前面人的衣袖,“师兄,有桩事儿。”
易秋南这人平时虽然二了点,但是遇着正是还是比较靠谱的。听完陈世非的话,他狐疑道:“小妹,你将昨晚的事情再好好说一遍。”
陈世非忖思片刻,将事情前后仔仔细细地又重复了一遍。
易秋南皱起眉,“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你梁上燕的身份了。”
“不可能!”陈世非断然否定,“他连我是女子的事实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我就是那个与本人差太多的盗贼。”
“小妹。”易秋南忍不住翻白眼,他这傻师妹平时挺精明一人,就是有些时候傻了些,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他开始并没有说陈家家传之物是何东西,你倒好,直接告诉人家了,末了还加了句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陈世非怔住,半响,扇子敲上自己脑袋,面露忧虑道:“坏事儿了。”
“再者,他与郝知府一家走的近,说不定与你那小叔也识得。小妹,此人不得不防啊。”
陈世非干干笑了声,“师兄,你,你是不是多虑了?”
易秋南难得的一脸严肃状:“世卿,这事儿我会帮你查清楚。其余的,事关你陈家家业,你好生想清楚。”
陈世非真的好好去想了,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四月谁也不见。只是隔日一场的戏还是会去看。
他的身边,有时候会有易秋南,有时候是四月。他挂着陈世非式的笑,目光沉静地瞧着台上的人,的确是个唱戏的好料子,台下台上的戏都唱的很好。
不是没有想过要当面问清楚,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他凭什么去质问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诶。
想到这里,陈世非自嘲一笑,唤四月走。
四月担忧地看他,小小地扯他衣袖:“少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陈世非笑,“少爷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好像给人耍了。
这天,易秋南匆匆回来,拉了作画的陈世非躲进屋里,劈头就道:“印章有消息了。”
陈世非还拿着笔的手一抖,那墨汁就挥上了易秋南的俊脸。
“呃,师兄——”
易秋南一抹脸,“没事儿。小妹,印章果然在——”他凑近他耳边低低道。
陈世非手再度一抖,笔飞上了易秋南的后背,他识趣地没有告诉他。
“你确定?”
易秋南道:“你不相信我的人的实力?”
陈世非忙道:“信,绝对信。”他丢下笔,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后,下了决定:“如此,今晚我就夜访郝府。哼,我倒不知道,他还留了一手。”
“他留下印章倒不是因为你,说不定是为了威胁你那小叔。”
“不管他为着什么原因。”陈世非握紧手,“如果印章真在他手上,那么当初派人暗害我哥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人。我当初设计让月娘离开去金陵找小叔,自以为使了离间计,谁想人家本就心有不合。现在想想,当年郝关为了那月娘闹得满城风雨,那会儿那么痛快地就将人给放了,定是有预谋的。师兄,能不能再帮我查查这三人当年的事。”
易秋南应了,刚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小妹,没有陈家印章,但凭你的身份,你小叔还能跟你争么?那印章——”
陈世非止住他的话:“师兄,恕我暂不能说。”
陈家的印章,当然不仅仅只是印章。
如此,易秋南也不勉强他,只嘱咐他晚上行事小心。
夜里子时,陈世非让四月坐镇陈府,独自去了郝府。
前几次来郝府做客,陈世非早已将郝府各处摸了个仔细。他知道郝府最隐秘安全的地方不在郝大人院子里,而是在他那看似草包的三儿子郝意那。
轻车熟路地到了郝意院子,很轻松地就劈晕了刚睁开眼睛准备叫人的郝意,在他屋里摸了一通,最后目光落到了他枕头上。
他无声一笑,一双眼在夜色里如寻找猎物的狼,伸手在枕头上按了按,果然床上发出一声响。
他看着床左右分开,空出中间一道暗格,刚要伸手打开,黑暗里一人低吼道:“别动。”
可是来不及了,他的手已经触到了暗格上的机关,霎时利箭飞出。他侧身一避,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心道:“中计了。”
“快走!”那人拉起他快速穿窗而出,一路奔跑。
到了安全地段,陈世非弯着腰直喘气,心下暗骂:老子明明会轻功啊,干嘛要跟着你个笨蛋跑啊!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冷不丁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刚要冲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哎呦,原来是花班主,这夜深人静的,好巧。”
花醉扯下脸上的面巾,冷冷看他,语气凉凉的:“是很巧,要不是我来的巧,梁姑娘说不定已在阎王那报道了。”
陈世非憋着气,心想:你以为我没你就躲不掉吗?好歹我也是一练家子的。
见他气呼呼地瞪着眼,花醉心情极好,明知故问:“这三更半夜的,你去郝府做什么?”
演戏是吧?他陈世非看了这么多年的戏皮毛还是会的。他往墙上一靠,环着胸:“我是贼,你说去干吗?”
花醉倚在他旁边,“哦?郝大人一生清正廉明,倒不知藏了什么宝贝?”
清正廉明?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是细声细气道:“再清正廉明,他也是个官儿啊。”眼珠子一转,他笑道:“说起这宝贝也巧了,我查到线索,这宝贝啊就是花班主你让我找的印章呢。”
印章?
“印章是陈家家传之物,不是应该在陈府么?”花醉疑惑道。
陈世非盯着他,“谁知道呢?我只知道现在这印章是在郝府。今儿本来是要去取的,谁想竟中了计。”老家伙太奸诈了!
不过,“花班主何以会去了郝府?别告诉我真是‘巧合’?”
花醉但笑不语。他才不会告诉他,他在他身边安排了人。
见他没有说的意思,陈世非拍拍衣服上沾上的灰,打算走人。转身时,眉结紧锁。今天这样打草惊蛇,只怕以后难办了。
陈世非离开后,巷子里冒出一人。
花容走上前,行礼道:“师兄,就这样了?”
花醉点头:“花容,给我把他看紧了。另外,陈家的印章到底在哪,再好好查查。”
花容自知失职,连连应下。
“师兄,宫里——”
“由着他们去。”花醉不耐烦道:“他们还能将我绑回去不成?”
花容退开一步,低声道:“宫里是这个意思,说是师兄再不回去,会派人直接将您绑回去。”
花醉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哪还有他的影子。
话说陈世非回到陈府后,就感觉小腹一阵抽抽的疼。算算日子,好像是某位朋友光临了。
他低咒一声,捂着肚子扶着墙往自己院子里挪去。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一丫鬟惊呼道。
陈世非心里那个泪啊,忙示意丫鬟噤声,一边努力直起身子:“少爷我大概吃了些不好的东西,有些腹泻罢了。”
“啊,少爷,腹泻看似小病但可马虎不得。”丫鬟上前扶住他,“奴婢扶您回屋。”看见一名小厮,忙唤住他:“喂,王小哥,少爷病了,快去找大夫。”
大夫?陈世非惊出一声冷汗,这一惊便感觉身下一阵潮涌,忙道:“不用了。我屋里这些药都常备着,待会儿四月会弄,你们都去睡吧。”
小丫鬟不肯,硬是要将他扶回屋。陈世非无可奈何,只得随她去了。
到了院儿里,他忙扯着嗓子喊四月出来。小丫鬟见人来了,才不甘心的撒手,恋恋不舍地望望陈世非。陈世非对她温柔一笑,她才羞红着脸飘走了。
四月甫一见到他家少爷苍白着一张脸额际还有冷汗就知道事儿来了,将他扶进屋,为他多压了一床被子,又取了暖水袋塞进被子里。
陈世非处理完毕,立马钻进被子里,将暖水袋捂在小腹上。
四月瞧着这次比以前都严重,不禁担忧道:“少爷,还好么?”
陈世非疼的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还活着。四月看了看,果断出了陈府,往柳花巷子去。好不容易求得卯卯去拿了药,他才松了口气。
“活该。”卯卯将药塞到四月怀里,恶声恶气道:“报应来了吧。”
四月只得干笑两声就打算走。
“四月。”
“卯卯姐?”
卯卯扭捏了会儿还是说道:“给他煮些姜糖水,要是不方便,你,让他来我这吧。”
四月点点头,笑着说:“谢谢卯卯姐。”
卯卯也笑笑。其实她清楚的,陈世非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她受牵连,不让他受伤。她生气,无非是因为他这样将自己撇开,宁可去将那人找了来,也不愿意她陪着一道。那是她的未婚夫,她怎能这样坐视不理呢?
陈世非喝了药,又睡了一觉,才觉得小腹的疼下去了些。今日梨园有戏,他还得去看戏。
四月问他,既然决定断了关系,为何最近要日日去看戏。
陈世非只说了句:“情之一事,本就该反反复复才能让人回味无穷。”
四月默。
今日演的是《牡丹亭》,陈世非坐在位子上忍着小腹抽抽的疼看完,等园子里人都散了他还未起身。
“少爷?”
陈世非与台上的人对视片刻,漠然转过头,起身。刚走了两步,忽听台上小胖惊呼道:“混蛋哥哥,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