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十二章 浮光掠影普华山，沧海桑田普华寺（1 / 1）
天还未亮，宿沙便醒了过来。佑皙，又梦到佑皙了，耳边似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宿沙苦笑了一下，抬起车帘，走下马车，宿沙望着盘膝而坐的浮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睡觉的瑞辛虎和瑞玄虎。
瑞云虎呢？宿沙静静的望着周围的树林，正在思考着，瑞云虎便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左手握着剑，右手似是没有力气般的低垂着，一步一步艰难的往这边走着。
宿沙定定的望着瑞云虎。
瑞云虎低着头，自顾自的走着，不知在想什么，待到走近时，突然发现有道目光始终盯着自己，于是抬起头望了过去。
是她！这个时辰她怎么会醒过来，瑞云虎眼底有丝诧异，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收敛了心神，静静走到玄虎身边，俯身坐下，而右手，始终无力的低垂着。
宿沙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眼中一波，他受伤了！谁伤的他！
宿沙转身，从马车上取下一样东西，慢慢走到瑞云虎身边，缓缓蹲下身子，直直的望了过去。
瑞云虎无法躲避那慑人的目光，于是凝眸回望。她的眸子漆黑耀目，恍若苍穹中的星，带着满天的光华洒向自己，眸中的冰冷不知何时消逝了，只剩下一丝淡然清净，其中还夹杂着一抹不解。
宿沙垂眸看了一眼瑞云虎的右臂，血腥味更浓了，似是刚刚受的伤，宿沙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瑞云虎手中，随即起身离去。
瑞云虎低头望着手中的那个白瓷瓶，轻轻放到鼻尖，一丝清香的草药味飘了出来，一抹异样浮现在眸中，右臂上的伤顿时轻了，心中的烧痛，昨夜的愤怒，随着这个药瓶烟消云散。
宿沙没有多问，因为只要不关自己和佑皙的事，她便不想多管，璃念说过莫要劳心伤神。
快两个月没有看见金和小豹了。宿沙遥望着苍茫的东方，腥红的天空里隐隐闪着淡金色的光，心中波澜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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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日，申时。
宿沙和浮空终于到了普华山。
普华山以普华寺而出名，普华寺却以弥牟的存在而享誉盛名。
宿沙抬头仰望着普华山，山峰秀丽，高峻雄伟、浓荫蔽日，清爽幽静，暖风吹过，响起阵阵松涛，如风吟，如叶和，如呢喃，如轻咏，只是远望着，便觉得心旷神怡，超然物外。
宿沙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不管璃念口中的时日无多是指多久，自己终于活着到了普华山，若是事情顺利，弥牟能治好自己，那么不出三日，自己便能恢复如初，便能守在佑皙身边，哪怕，只是默默的守护着他。可是，若是连弥牟都治不好自己，那便只能......
宿沙没有去管浮空和瑞家兄弟，轻抬罗裙，独自静静的走上石阶。
浮空望了一眼宿沙，转身正要对瑞家兄弟道辞，便听见瑞云虎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三人有心想要去拜会弥牟大师，还望大师成全。”
浮空面上一愣，思量了一下，“既然阁下一片心意，贫僧恐难拒绝，只是师父不愿见人，施主能否一见还需缘分。”
“有劳大师了。”瑞云虎恭敬的说道。
石道蜿蜒，潺潺流水松涛涌动谱写一段清幽韵致，宿沙侧耳倾听，瀑声盈耳，似追逐嬉戏的孩童，欢畅的奔跑。山涧帘瀑，激起淡淡烟雾，萦绕在林间，似纱般娟秀，又似莹石般晶莹。宿沙不愿耽误医治的时辰，一步未曾歇息。
两个时辰后，宿沙登上山顶的普华寺，站在寺院门口，顿感天近咫尺，触手可摘星，仿佛苍茫大地，江水细缕，沙漠平原，只要伸手，便可握在掌间。
宿沙轻轻缓了口气，回头望着普华寺，寺庙古朴幽静，巍巍殿宇显示出它的庄严肃穆，森森古木，苍翠蓊郁，宿沙回头望了一眼浮空，旋即抬步走进寺庙。
寺院里有几个小和尚在清扫落叶，宿沙静静的走向佛堂，只觉在这巍峨肃穆的佛殿内，众僧吟唱着梵音，回荡在画栋之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如沧海桑田浮光掠影一般，恍如隔世。
宿沙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浮空，“还我。”
浮空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犹豫，想了片刻，最终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灰布包着的东西，交给宿沙。
宿沙接过，放于袖中，扭头走去。
待走进正殿，宿沙站定望着佛像，三层绽莲托着佛身，一身红色袈裟，一臂坦露，拱手伫立，神态安详。
宿沙呆呆的望着佛眸，幽幽的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瑞家兄弟随即也踏进佛堂，望着宿沙。
浮空深望了眼宿沙，转身去了后殿。
宿沙望了佛像许久后慢慢闭上眼睛。若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什么将我带来此处，不管不问十八年，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让我垂死挣扎。心中一痛，宿沙睁开冷漠的眼睛，锐利的望着佛像，若你不知我是谁，你凭什么为佛？你吃人供奉，却高高在上，讥笑天下苍生，任其在苦痛和磨难中轮回。
怒视了片刻后，眸中微光淡然，宿沙暗自垂眸，怨有何用，些许愁绪弥漫在心间，弥牟就是这两个月来自己所有的希望，自己能走到今天，站在普华寺，一切都是因为弥牟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若是连他也救不活自己......
宿沙心情矛盾极了，就好像面前是生命中的一扇门，希望和失望都在推门的一瞬间，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深渊。
宿沙不敢想，若是地狱，自己该怎么办。
浮空和一个小和尚一同走了进来，站在宿沙面前，“师父在等你。”
宿沙暗自收敛心神，生死都在今日有个决断。
“还请三位施主在此稍后。”小和尚恭敬的说道。
跟着浮空，宿沙走到了后殿，一个庄宁的禅院里，清净殊胜，一个长眉微垂，面容慈祥，年近七旬的老人站在院中央，听到脚步声，微微侧了侧头，望向来人。
宿沙略躬身行礼，凝眸回望着面前的大师。
弥牟大师一瞬不瞬的看着宿沙，眼角上扬，一抹老者慈爱悲悯的笑容浮现在唇间，这出尘离世般的淡笑，通晓前世，洞察人心的眼眸几欲让宿沙生出繁华只一梦，孤独是灵魂的感觉，“你知我是谁！”宿沙望着那抹笑容，失神的说道。
“不错。”弥牟大师笑着点点头。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在烧痛的眼眸中宣泄出来，肆虐无忌的铺满脸庞，那压抑许久的孤独感登时烟消云散，宿沙仿佛找到了可以倾吐的人，可以坦言的对象。
“求大师救我。”宿沙满脸泪痕，扑通一声，跪在弥牟面前，凄然的说道。
“孩子，你起来。”弥牟望了一眼浮空，浮空走过去将宿沙扶了起来。
“你先莫哭，听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可好。”
“好。”宿沙哽咽着说道。
弥牟大师转过身去，静静的看着院中那个一字未刻的石碑，碑面光滑如镜，许是常被人抚摸所致。
佑皙站在禅院的一个角落里，安静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