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十三章 一念之差生浩劫，两人性命来偿还（1 / 1）
“四十年前，有个和尚，他天性好学，不仅研读经史古文，勤奋刻苦，还云游四海，救苦救难，偶有一日，他来到了一个江边，机缘巧合，他误打误撞，走进布满机关陷阱的山中，碰见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常年住在山上，不曾接触过外人，看到和尚便觉得好奇，与之交谈，不曾想，这个女子不懂和尚不能婚配，竟然爱上了他，将不能传世的秘密悉数告知。和尚心系天下苍生，从那些秘密中得知天下将因为一女子而动乱，死伤万人。和尚于心不忍，便动用了秘密的力量，发动了一个逆天的阵局，将那个本应在此世界的孩子，送到了未知的异世界中。”
宿沙听着听着，眸中的哀伤变成了惊悚，愕然的望着弥牟。
弥牟没有去管宿沙，继续安静的说着：“可是和尚错了，和尚本以为，即便逆天而为，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便可以化解，所以和尚心甘情愿的等待着惩罚的到来，却没有想到，来的是天劫，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
“山上没有了传承的种子，和尚便下山寻了一个孤儿，送到那女子身边，那女子悉心教导，倾囊相授，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后，竟私自下山，还爱上了一个帝王，为了帮助她爱的人能够雄霸天下，那个孩子靠着一只嗜血的笛子，生生杀死了近十万人。尸骨堆积如山，江流血染，残骸不计其数，竟是几月都捡不完。”
宿沙脸上的震惊没有了，漠然的听着，眼中泛起莹莹泪光。
“因为一己之念妄图改变天数，却让十万人因此丧命，和尚深深悔悟，将自己封闭起来，从此不再见人。可是，和尚没有想到，天道有其然，上苍竟然于异世界将那个女孩带了回来，竟然成为那个灭世女子的弟子。”
“够了！”宿沙发疯一般的冲弥牟哭喊道：“不要再说了。”弥牟的声音似一把尖刀，一刀一刀的刺着宿沙的心口，无法呼吸，宿沙倔强的抬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素手微转，灰布包反握在手中。
“不要。”浮空面色一变，慌忙喊出。
佑皙紧张的往前踏出一步，一瞬不瞬的看着宿沙。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宿沙一把扔掉灰布，露出灰白色光芒的骨笛，指着弥牟，愤恨的说道。
弥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脚向石碑走近了一步。“我知你恨我，你也有这个权利恨我。”
“你把我送去异世界时有没有想过，我是否能活着！！！你可知我受过多少苦！！你可知我遭受多少人的唾弃！！你可知我活的多么艰难！！而你——而你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宿沙嘶吼着，眼泪早已模糊了面前的那个身影。“四十年！我孤独的在两个世界活了四十年，你知道我在异世界是怎样活着的吗？！你知道吗？！想爱不敢爱，想死都死不成！而你，你却在这里受千人敬仰，万人膜拜！！！”
“孩子，我错了，”弥牟转过身来，眸中温热的望着宿沙，“是我对不起你。”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我不稀罕！一句你错了，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这一切吗！”宿沙猛的仰头，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打在地上，旋即怒视着弥牟，眸中挥起骨笛，“受死吧！”
“宿沙。”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宿沙身形一滞，机械的转过身，望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佑皙一身黑衣，月光之下，衬的他的面容更显清俊，黑发随性的束起一些，袍摆一掠，嘴角噙着笑意，安然淡定的走了过来。
宿沙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佑皙会在普华寺，只是发呆一般的看着佑皙。
佑皙耳边响起弥牟方才说的话，心头百感交集，纵然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宿沙揽在臂弯中，只是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发。
闻到佑皙身上发出的那淡淡的安定和温暖，宿沙心中滔天的愤怒便丝丝软化，汇成涓涓细流，在心底缓缓流淌。
“是我来晚了。”佑皙幽幽的说道。
“嗯？”宿沙有些不明白，抬起头望着佑皙。
佑皙将宿沙的面纱轻柔揭下，“是我出生的太晚，没有跟你一起过去。”
宿沙听着佑皙一如既往的回护，宠溺，缠绕着千万分的柔情，心海泛起波澜，蜜般的涟漪荡开在眼底。“佑皙——”宿沙猛的扑进佑皙怀中，无助又用力的抱着他，放声痛哭着。
佑皙紧紧搂住宿沙，似是想要把她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过继到自己身上一般。
浮空听着宿沙的哭声，心中一阵酸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的苦楚，一切磨难的来由都是因为师父。
待到宿沙心情平复下来，佑皙抬头望着弥牟，“大师曾说过宿沙性命无忧。”
“是。”弥牟回望道。
“还请大师指点迷津。”佑皙语气肃然。
“宿沙在异世界应有一劫，此劫一道，便魂归此处，只是，她那劫没有应完。”
听到此话，宿沙猛然挣脱佑皙怀抱，回头怒视着弥牟，“什么意思。”
“心之精爽，是为魂魄，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便有三魂七魄，而你在异世界的劫难里，本应该死去，却被保住了性命，留下一魂一魄，而你现在，只有两魂六魄，你不能受伤，一旦受伤，便没有自愈的能力，不会死，也永远好不了。”弥牟轻声说道。
“敢问大师，怎么治。”佑皙语气深沉。
“只需到异世界，杀死她的原身，让一魂一魄回到现在的身子上便可。”
“你说什么！”宿沙不可思议的望着弥牟。
“还请大师相助。”佑皙深深的望着弥牟，眼中充满了渴求。
“我办不到。”弥牟淡淡的说道。
“什么！”浮空惊讶的望着弥牟，“师父——”
佑皙冷静的望着弥牟，既然他说性命无忧，自是有方法救宿沙。佑皙不置一词，静静的等着。
“既然没有方法，留你何用！”宿沙狠厉的说道。
“我办不到，但是浮空可以。”弥牟说道。
“我？”浮空满脸的讶异。
“这种逆天的阵法，以凡人之力，一生只能布一次，我已布过一次，这次由浮空把你送过去，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杀死本体。”
“那回来呢？”佑皙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瞬间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弥牟赞叹的望着佑皙，“回来便需要靠姑娘强力的意念，再加上我和浮空在旁边施阵布法。”
“不是一生只能布一次吗？”浮空疑惑的望着弥牟。
弥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浮空，眼底充满了浓重的哀伤，深切而沉痛的看着，突然间，弥牟仰头长笑两声，笑声悲伤凄凉，“何为死亡？不过是浮梦一场，今日的死，转瞬间便又变成异世界的另一个肉体凡胎，老僧此生罪孽深重，不愿再苟活于世，只是浮空......”
“师父——”浮空震惊的望着弥牟。
“为师曾对你说过，让你去年云游四海，寻找一个甘愿倾尽所有，甚至包括性命的四十多岁女子，你可还记得。”弥牟眼底露出深浓的忧色。
“师父所言，弟子谨记在心。”浮空拱手行礼，严肃的说道。
“那女子便是她，你可愿意。”
......
“嗯，贫僧有个不情之情。”
“请讲。”
“敢问姑娘芳龄？”
“十八。”
.......
宿沙猛然间想起浮空曾问过她年龄，想起去年深秋，一个白色袈裟披身，站在温泉旁的身影，拱手问道：“敢问姑娘芳龄？”
身子一软，宿沙无力的靠在佑皙怀里，弥牟是什么意思，为了救自己要葬送掉浮空的性命吗！这怎么可以！
一个声音沉稳的在宿沙面前响起：“弟子愿意。”
“不——”宿沙一双凤眸凌然掠起，冲着浮空喊道，旋即挣脱佑皙的怀抱，走到弥牟面前，面若寒霜，声音低冷嘶利的质问道：“你凭什么决定他的命运！从一开始你就给他的意识里下了蛊，暗示他将会碰到一个女子，会想要倾尽一切的女子，暗示他的生命中会有这个女子出现，暗示他会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在暗示他！！！根本就是你在利用他！！！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凭什么浮空的生死由你来掌控！！！你这个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骗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浮空的命运却不加以阻止，你凭什么当他的师父！！！”
弥牟面色平静的听着宿沙的指责，慢慢抬眸，望进宿沙的眸底，轻声说道：“就凭我是他的父亲。”
一个惊天霹雳，打在在场的三个人心底，随即三个人不可思议的望着弥牟。
浮空满脸的震惊，任山上的寒风掀起衣袍，任树上的落叶坠在衣襟，浑然不觉。
弥牟轻叹一口气，走到石碑前，轻轻抚摸着石碑，幽幽的说道：“孽缘造就恶果，当初是我把你送走，让你经历了四十年的苦痛，如今，拿我父子俩人的性命偿还，也算了结了。”
“师父——”浮空慢慢走上前，双眸含深情，跪在弥牟面前。
“空儿，本就是因你而生，他此生的宿命便是救你，救天下万民。”弥牟深望了一眼浮空，抬眸看向宿沙。
“若是这样，我宁肯不要！”宿沙凄厉的低吼道，随即垂眸凄然的望着浮空，心中一痛。那是浮空啊，是打通自己经脉的浮空，是照顾自己一路的浮空，是默默无语关怀自己的浮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浮空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用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为什么啊！！！！
“弟子心意已决，请师父布阵。”浮空抬眸望着弥牟，坚定不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