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圆房（3）（1 / 1）

“以后都会好的。”春琴放下梳子，转身到床边，将被子床单仔细地叠起来，“我先将这些送去大太太那边。”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容易脸红过。九如知道春琴将被子收去做什么用，赶紧将视线转移开来。听着春琴手脚麻利地推门出去，她想一想，也走出屋子。

“给小王妃贺喜。”

“小王妃早生贵子才好。”

每个见着的丫鬟都被安排好了似的，脸上盈盈地笑，见她就说吉利话，九如多听了几次，已经习惯，心里面那种隐隐的不安跟着平复下来。她低着头笑起来，笑自己脸皮还是太薄，洞房花烛被硬生生往后拖延大半个月，她还在害羞个什么劲，好歹，她与薛霆岚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九儿，九儿。”薛霆岚见她出来，赶紧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站住了脚，上上下下打量她。

九如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用手去推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你，你好看。”薛霆岚摸着后脑勺，笑嘻嘻地说道。

九如忍着笑道：“你准备吃什么？”

“等你一起来吃的，还没有动筷。”薛霆岚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桌边带，“厨子做了面条，很香的味道。”

任由他一直握住自己的手，九如用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将雪白面条上堆着的鲜嫩葱花给拨开，吸了一口气：“真的是很香，怎么只有一碗？”

“这是同心面。”赵凌琪从外屋进来，一派神清气爽，视线微微下落，定格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之上，唇角微扬，“吃了同心面，夫妻白首不相离。”

九如突然明白，是谁在背后默默地安排这一切。从昨晚，赵凌琪离席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让人觉得每个细节都是妥帖合理，再适宜不过。她不再避嫌地回给他一个笑容：“多谢表少爷费心，九如心领了。”

“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客气。同心面要趁热吃才好，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赵凌琪的笑容真是好看，让屋里的几个丫鬟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才好，“霆岚，还不拿筷子，同心面要互喂给对方吃才好。”

薛霆岚有模有样地用筷子夹起面条，仔细送到九如嘴边：“九儿，你先吃。”

九如笑着张开嘴，细吞慢咽吃得斯文，然后也同样夹起一筷子：“相公也吃。”两个人一来二去，满碗的面条很快见底。

赵凌琪叮嘱道：“面汤也一定要喝完，喝得一点儿不剩才是好兆头。”

九如听出他的话里带着调侃之意，也不去揭穿，看着薛霆岚双手捧起碗沿，十分豪迈地仰起脖子，喝完还用手背抹嘴：“好吃，比昨晚的合卺酒还好吃……呜呜……”

九如实在忍不下去，抬手将他后面的话给掩盖下去。他的嘴巴还不肯安分，在她的手心轻轻一吻，吓得她赶紧将手藏回到身后去。

旁人见他们姿态亲密，动作又有几分趣致，齐声而笑。赵凌琪更是用袖子掩着口，笑得背转过身，只看得到他双肩耸动不已。九如心里又羞又气，握着拳头在薛霆岚肩膀捶了几下，薛霆岚配合地呼呼喊痛：“娘子，我错了，娘子不能再打了。娘子，我下次不敢了。”

“这是，这是……”老王爷一踏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出，儿子儿媳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被后面紧跟着的大太太给阻止了。

“王爷，沁月阁原本就是岚儿小两口儿住的地方，随意些也是正常，要是我们再看不惯，真快成老古董了。”

一屋子都被突然出现的两位镇住了，薛霆岚收起笑容，乖巧地垂手而立：“父亲，大太太。”

九如不知他们几时到来，又听到看到多少，怎么门口的丫鬟也不先进来通报？赶紧跟着薛霆岚轻声唤了两声：“老王爷，大太太，请坐。海棠沏茶。”

“是我们想过来看看，见你们说笑热闹，才特意不让门口的丫鬟来搅了你们的兴致。”大太太一落座，眼神瞟了九如一眼，“春琴已经来回禀过，你这个娘家的丫鬟很好，识趣得体，礼数教得也不错，以前在沈府是服侍谁的？”

九如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见春琴并没有回来，也不知大太太的话是正是反，只得老老实实地回道：“春琴在沈府原本是服侍我母亲的，母亲过世后，才留在我身边。”

“丫鬟是不错，不过既然是服侍你母亲这过世之人，留在沁月阁，总是有些不妥。我看不如先留在我身边，过一阵子，再让她回来，你觉得可好？”

九如明白大太太的意思，春琴服侍过死人，身上多少带了晦气，在他们眼中不吉利，但是又不清楚这是否是将她最亲信之人调拨开来，让她在薛王府越发孤立无援？

“拨给你的四个丫鬟，你觉得如何？”大太太接过海棠送来的茶盏，揭开盖，轻轻吹了一口气。

“她们四个都很好。”

“调走一个春琴，要是用的人手不够，你可以同我说，我再拨两个过来，也未尝不可。王爷，你说是与不是？”

“这些你安排自然是好的。”老王爷显然不动声色。

九如更加吃不准他们的来意，只得悻悻地应了：“沁月阁外头的粗使丫鬟、小厮都齐全，里面四个丫鬟也够了，况且春琴不过是离开一段日子，很快还会回来，就不用添置人手了。”

老王爷的眼皮子掀了掀，咳嗽一声，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