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空气中弥漫着蔡琴低沉温厚的嗓音,一丝一缕浸人心脾,不禁让我觉得进对了唱片店,看来老板和我一样是个喜欢怀旧的人。
我一边聆听着蔡琴的歌声,一边扫视着货架上千姿百态的明星脸,好不容易从里面找到了我所需要的CD,连忙欣喜地把它从唱片架里抽出来,看着专辑封面上的陶喆一手挡住阳光,一边把自己隐藏进黑暗里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感觉好象孟宁,一面拒绝让别人了解,一面又装出玩世不恭的表情来迎合世界。我轻轻摇了摇头,把关于孟宁的一切从眼前抹去,慢慢地在唱片行里穿梭着,不时看到一对对情侣在试音机前戴着耳机互相依偎的样子,就觉得内心愈发地荒凉和孤单起来。穿过一个角落,突然从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货架上看到《石头记》的CD,这是一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唱片,因为它是孟宁的最爱,只要他在家一有空闲就会听这张唱片,黄耀明柔媚迷离的嗓音在空气里弥漫时,我就会大发牢骚,嚷嚷着要换唱片,于是又会引得孟宁一番长篇大论。他总是讥笑我不懂得欣赏事物的另一种美,而我也喜欢嘲讽他总是固执地认同自己喜欢的那一面而拒绝其他的角度。我和他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类型,他沉迷在他的世界里不愿意改变,而我只是希望他能再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我能够摸到他跳动的心。
今天是第几次这样想他了,比昨天少了两次吗?我一面轻声叹息着,一边拿着两张唱片走到柜台前结帐,才发现包里的手机不见了,一定是下午接完子诚电话后就随手扔到桌上了,我又一次被自己丢三拉四的习惯给折服了,连忙付了帐急匆匆地往工作室赶去。
一进工作室,我就摸黑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桌前,扭开台灯,在桌上仔细搜寻着,翻了好半天才在一堆设计图里找到了手机,我松了口气,拿起手机正要关灯时,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惊得我一声大叫:“是谁?”我抬起头四处搜寻着,在台灯微弱的照射下,却看不到半点人影,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是谁在屋里?再不出声,我要打电话报警了。”说着,我拿着手机机械地按着110,就在这时,只听到沙发那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惊得我连忙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护在胸前,可站在原地半晌那边却没了动静,我强鼓起勇气,双手抱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去。
一到茶几前,我探头一看,竟发现有一个人影蜷缩在沙发旁的地上,而且那人影越看越有些眼熟,不禁让我快步上前,一把搀扶起他,大声地埋怨着,“老师,你在这里怎么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
‘长痱子’醉眼惺松地看了我一眼,伸手一把抓住我,“文雯,是你呀,你怎么过来了,是来陪我的吗?”
我连忙挣开手,大声嚷嚷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干嘛喝那么多酒,快点起来,我送你回家。”说着,我用力把他从地上搀起来,可他实在太重了,我力道一弱便和他整个儿跌倒在沙发上,我急忙想推开他笨重的身体,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他急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文雯,别动,就这样让我抱抱你。”
我一听,惊慌地更加用力想推开他,却半点也动摇不了,只好大叫道:“老师,你喝醉了,快点放开我。”
他摇了摇头,把身子愈发地朝我这边倾斜过来,挤得我几乎半躺在沙发上,他满嘴浓烈的酒气和着粗重的喘息声朝我迎面扑来,急得我一声大叫:“老师,你在做什么,快点放开我!”
“文雯,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他突然的一句话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一边用力地抵住他前倾的身体,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老师,你喝醉了,快别说胡话了,让我起来,我送你回家。”
他摇了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吓得我赶紧左摇右晃想躲开,却被他一手紧紧地握住我的下颔,喘着粗气地说:“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我急得眼泪都迸出来了,带着哭腔喊道:“求求你,快放开我,求求你了.....”
他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水,一脸不解的样子,“为什么要哭?难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我含着泪努力避开他的手,一边剧烈地推搡着他,“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听到没有?”
他腾出一只手反翦住我的双手,低沉着声音说:“别再动了,你没有力气挣开,乖乖地听我把话说完。”
“我不要听,你快点放开我,听到没有?”我虽然被反翦住双手,但身体还是在剧烈地扭动着,我现在害怕极了,所有不好的假设通通闪过脑海,恐惧已经让我惊慌失措,根本就想不出任何逃脱的办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设计师了,而像一个恶魔,一个想要把我生吞活剥掉的魔鬼。
他似乎被我剧烈的挣扎给激怒了,用力朝我压来,一边叫嚣着警告的话,一边肆意在我颈间索吻,我不断地尖叫着,用尽全力地抗拒,躲避着他的每一次进攻,可是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他的嘴在我身上探索着,眼看着就到了胸前,他一把扯开我的衬衣,纽扣崩飞的同时和着我的一声哀嚎,他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前,我骇得七魂全飞,大声呼喊着“救命”,可他在我胸前更加肆意横行了,我已经开始绝望了,转头时却突然看见茶几上有我刚才随手放着的剪刀,于是我用尽全力伸手一把抓住它,然后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背,他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我浑身一颤,我用力地推开他,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因痛苦而强烈扭曲的脸,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边抽搐着一边朝我伸出手,仿佛要把我和他一起带进地狱,我骇得慌乱地摇着头,紧捂着衬衣踉跄地朝外面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一路上摔了多少跟头,我就像个无魂的野鬼在大街上飞奔着,披散的头发被泪水和汗水混成一团,撕裂的衬衣被我紧紧地捂在胸前,我全身颤栗地看着四周,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无底深渊在等待着我,有无数只血淋淋的手朝我伸来,仿佛要把我生生地拖进黑暗里,我恐惧地摇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把眼前漫天漫地的鲜血给清洗干净。
“雯雯,你怎么了?”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就像救世主的声音一样清晰而明亮着,我仿佛看到了希望般抬起头,迎面就是孟宁一脸焦急的模样,我只好喃喃地说着:“孟宁,怎么办?怎么办?”
他看着我衣衫凌乱地蜷缩在门前,脸色苍白得毫无一点血色,心里一紧,连忙蹲下来,伸出手把我额前湿透的头发拨到耳后,柔声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我紧紧地捂着胸前的衬衣,拼命地摇晃着脑袋,眼里的恐惧和无助刺得他一阵心痛,他擦着我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轻声问:“别怕,快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杀他的。”话还没说完,泪水又一次奔涌而出,他一听骇了一跳,急忙抬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眼睛急切地问:“你在说什么?你杀谁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全身颤栗着,那血淋淋的一幕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我一头扑进他怀里,失声痛苦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杀他的,不想杀他的。”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心里大概猜出了几分事由,于是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问道:“乖,告诉我,那个混蛋是谁?”
我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他脸色铁青地点点头,声音喑哑地说:“是谁?”
“张—非—子”我一个字一个字和着血泪吐了出来,眼前还闪现出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连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瑟缩起来。
孟宁阴着脸,一言不发地慢慢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肩上,然后打开门,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走进大门,穿过客厅径直走进他的卧房,把我轻轻放在床上,给我掖好被子后,转身正要离开,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用着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说:“我去给你买点药,一会儿就回来。”
我摇了摇头,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他,“别走,我害怕!”
他弯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温柔地笑着,两只眼睛里似乎都可以看到荡漾的温柔,“听话,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可是我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我哭泣着说:“我杀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变好。”
他轻轻擦掉我的眼泪,柔声说:“相信我的话,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真的?”我依旧难以相信,可是我宁愿把这句话当作一根救命草,拼命地抓住它,希望能看到奇迹。
他坚定地点点头,弯腰坐了下来,微笑着一边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一边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直到我实在承受不住压力和疲劳的双重折磨开始慢慢闭上眼睛,他才慢慢拿开他的手,深深地凝视睡梦中的我,然后起身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记,毅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孟宁长长的影子划过我的脸颊,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悄悄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