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没想到，在这儿也会碰上你们，看来这世界真的很小。”我冷冷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坐在位子上的孟宁和慧儿。

“这说明我们四个人有缘啊！”坐在对面的慧儿缓缓地站起来，满面春风地笑着。

“你们好，没想到又见面了。”我身旁的子诚微笑着朝他们示意，慧儿连忙和他打招呼，可坐在旁边的孟宁不但没有站起来，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有些气愤了，你和你的情人出双入对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傲慢吧，我有些揶揄地看着他，“才一个月不见，我的房东竟然不认识我了，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他抬眼扫了我们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气得我握紧拳头想走过去却被子诚一把轻轻地拉住了，他把我们这桌的椅子抽开，示意请我坐下，而这时，孟宁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是熟人就坐一起吧，这样分开坐好象有些浪费资源。”

子诚看了我一眼，我没有作声立刻转身走到他们那一桌前，抽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就坐了下来，子诚只好跟着坐了过来。我看着慧儿依偎在孟宁身边满面笑容的模样，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揪着，可脸上却努力微笑着，“没想到你们俩竟然发展得这么快，什么时候请我吃糖啊？”

孟宁脸色稍稍一变，不过转瞬即逝，慧儿倒是娇羞地回应：“哪有的事，文雯又在瞎说了。”

“反正到时候一定要请我，我虽然送不起大礼但一个小红包还是会包的。”我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有空还是管管你自己吧，我不劳您大小姐费心。”孟宁突然低沉着声音说道。

我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仿佛看不到半点感情，不由得心中一酸，突然发现即使我们现在坐得这么近，但感觉却已经越来越远，远到无法触及的距离。就在这时，侍应生已经把之前点好的菜端上了桌，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子诚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终于上菜了，今天我可是饿坏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我不再作声地低下头，埋头苦吃起来，斜眼瞄去，孟宁也正低着头不发一语，我们四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只剩下音乐和刀叉声，这种异常安静的气氛越逼越近，近到我连送入口的美食竟尝不出味道来。过了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地站了起来，低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转身逃之夭夭，直到走进洗手间里，我依旧无法平复心情，看着洗手台前的镜子里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满脸的沮丧和失意轻而易举地出卖了自己的心。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扭开水龙头用清水拍打了一下脸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加油，文雯，加油！”

收拾好心情后，一打开门就看见孟宁斜倚在墙边，迎着我的眼神仔细地打量着我，我视若无睹地径直想穿过他的身边离开，却被他伸出的胳膊给拦了下来。我掉头瞪着他，“在女厕所旁边拦人，是你最近学会的高招吗？”

孟宁竟然没有反驳，只是柔声说：“我们谈一会儿吧？”

他声音温柔，眼波流转，让我有一秒钟的恍惚，可随即就被剧烈的愤怒感给袭卷而来，我盯着他慢慢地说：“我们俩已经无话可说了。”说完，转身向前，却听到他低沉着声音“我们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吃饭？”我回过头来，冷冷一笑，“干什么？带着你的慧儿来我面前炫耀你的爱情吗？”

他脸色一变，“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一定要这样剑拔弩张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

“心平气和？”我冷哼一声，“OK，我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你想听什么？”

“难道你就那么想把我往慧儿那边推吗？”他怒气冲冲地说。

我一听这话，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眼前不断地晃过他们俩拥吻的镜头，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真正推过你，是你自己由始至终都站在那一边，现在你竟然还反过来来指责我。”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他黯然一笑，低着头缓缓地从我身边经过，往前走了好几步后停顿下来，低声说：“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了。”说完，便径直朝前走去，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

回到餐桌前，子诚关切地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微笑着摇摇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孟宁，心里乱哄哄的。而他再也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是埋头吃着东西，要不就随便地应付慧儿几句，脸色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就这样，在慧儿和子诚偶尔的几句闲话家常下，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终于结束了。

结完帐，我们走出餐厅，子诚和孟宁纷纷去取车，而我和慧儿站在门后半晌，竟找不出一句寒暄的话语。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一股奇怪的暗流，让我们俩有些面面相觑。正在这种气氛越发尴尬时，慧儿突然开口，“文雯，你喜欢孟宁吧？”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她，半晌才说：“没有。”

“真的吗？”她盯着我的眼睛，咄咄逼人地问着。

“真的！”我看着车来车往的大街，异常冷静地说。

“其实如果你确定能给他幸福的话，我愿意与你公平竞争，只是.....”她顿了一下，思忖了半天，接着说：“如果你一次又一次在伤害他的话，就请彻底放手吧，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坚强。”

听着这一番话，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充满了坚定执着的表情，让我猛地一震，我柔声说：“慧儿，你那么爱他吗？”

她沉吟着，缓缓道来：“我认识孟宁已经整整五年了，这五年里，努力了解他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爱听什么歌，喜欢看哪种电影；哪样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让他感到舒服，哪样的相处态度他最容易接受；在一起时，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着，她转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说，我有多爱他？”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即使把我与孟宁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加在一起也相差甚远！她知道他的历史，了解他的过去，更懂得珍惜和守候，而我，什么都不是。想到这里，我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耳边突然回响起孟宁在洗手间外的那句话，“现在看来，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了。”

一整天都神情恍惚，害得‘长痱子’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也许他早就开始后悔当初聘用我了吧。我已经很努力想把自己混杂的情绪给理清楚，可根本无从下手，我总是不知不觉地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秀儿的照片，子诚的混乱，孟宁间或的温柔神情，还有慧儿的真情告白，一切的一切总是排山倒海般朝我袭来，害得我心神不定，无法彻底冷静下来。

一个人在华灯初上的大街上闲逛，手里的提包带子都快被我给舞断了，脚后腿也被高跟鞋磨得隐隐作痛，可是我还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blueeyes]面前。看着门口立着的牌子上赫然写着“东主有喜，歇业一天”，不禁一惊，孟宁有什么喜事需要停业一天？难道和昨天约我吃饭有关？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时，门哗啦一下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服务员小李。“文小姐，好久不见了？你

今天也是过来为老板庆祝的吗？”他咧着嘴笑道。

“庆祝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一怔，“老板今天过生日啊，你不知道？”

原来他约我吃饭是想让我陪他一起过生日，天哪，文雯，你真是个大混蛋！他好不容易低声下气，我却没有留半点脸面，我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耳光。一想到这里，我咬着牙转身就走，任凭小李在后面怎么喊也没有回头。

一出巷口，我连忙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附近最大的商场。在商场的男装部和男士用品店里转悠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最终选了一款新式的剃须刀，一想到之前住在一起时，每天早上都能听到他抱怨剃须刀不利落的声音即将消失，我的笑容也终于慢慢回来了。

捧着包装精美的礼品，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不断酝酿着呆会见面时要说的话，是用惊喜的口气，还是选择熟络的态度，总之是想得一个头两个大。“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呆会儿随机应变吧！”我不断给自己鼓着气，决定用最温柔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当走到落地窗前时，我的笑容僵在了唇边。透过偌大的玻璃窗，我轻而易举地看到屋子里热闹的场面，所有人都围成一团，鼓掌着、笑闹着，声音大的连站在窗外的我都能听到，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孟宁和慧儿似乎正成为众人取笑的焦点，大家鼓着掌起哄着，而慧儿娇羞地一笑，转身亲吻了一下孟宁的脸颊，两个人的脸上都散发着灿烂的笑容，连同身边的人们一起沉浸在一种无比的幸福中。

“你说，我有多爱他？”

“现在看来，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了。”

.....

他们俩的话交错在我耳边响起，我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突然漆黑一片。我把自己悄悄藏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紧贴着墙闭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重又光明才撑起身体慢慢离开角落，往前走去，身后依旧传来大家的笑声，而我一边走一边慢慢把礼物放进了提包里，我知道我的心再也不能摇晃不定了。妈妈的那句老话不断在脑海里浮现：“是你的躲不过，不是你终究不是你的。”

孟宁，但愿你的幸福慧儿能守住，而我，应该彻底与你划下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