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故人（1）（1 / 1）

魏角儿和何亲王走后，我不由得突然思念起了以前的故人。我默默的出了房门，远远的望着梁虎。

也许梁虎以为我死了，也许我以为与他无瓜葛是最好，可是终日只有唐西陪，我终究是开始有些寂寞了。

那些物是人非，吴若果、金妞、取娃、宗太一、阿伦、孟兰生、常广、徐莹、梁虎、信勇段良将军、雨竹、魏实、魏角儿、段氏一家……好多好多在这里认识的人不断的在我眼前像过电影一样的思念。

就算他们曾经是我的敌人，就算他们与我是朋友，可是现在看不到，看到了却不能说话的，我的心里突然的悲愤了起来。我对于回家，抱的希望渐渐的弱了，我没有法子，甚至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我正想着，突然梁虎和另外一个侍卫走了过来，道：“宝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我手里一颤，帕子就落在了地上，梁虎见状给我拾了起来。我慌忙的接过，却不敢做声。一直都躲着他，就是怕他认出我。

我低头欲走，梁虎却在我身后犹豫着说道：“宝姑娘……实在是太像我一个故人，我不知道当不当问，姑娘可否容我一说。”

我攥紧拳头，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像，而已。”

他不依不饶说道：“我只是想打听到，她的故乡在哪里，可否还有亲人，姑娘与她的说话方式和生活习惯有些相似，像是一个地方的人，如果认识，就算是了了梁虎一心愿。”

我犹豫，不忍的说道：“说。”

“姑娘，可知道江南？她……唉，她要是还在，与姑娘应该同岁。不知道姑娘认不认识？”

容是我猜到他要问什么，我心里也是慌了神。我不敢回头，背着他说道：“不认识。已是逝去之人的话，还请梁侍卫节哀顺变。”

还没有等梁虎继续说，我急忙就离开了。

夜里，我是睡不着觉。我的床离唐西不远，我唤道：“睡了吗？”

“快了。被你吵醒了。”他笑道。

“我……想雨竹了。”我说道。

别人，离我太遥远，我想都没有办法想，可是雨竹，我知道她的老家就在北都的近边，如果想了，终是能看一眼的。

唐西似乎是坐了起来，说道：“如果你想了，等过两天没有朝，我陪你去吧。”

我点点头，复而想到黑夜他看不见，说道：“嗯，不知道雨竹可好。”

唐西却不做声。

几日后，虽然我没有再提，但是唐西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他说道，收拾收拾，我们出府吧。

我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换了套新衣服，应我的要求，只带了几个人——没有梁虎，就和唐西一起出了门。

雨竹的家在据北都不远的一个小村里。我同唐西一匹马。我们路过集市的时候下来逛了逛，买了许多东西，大家都对蒙面的我感到惊讶，我假装看不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好好的逛街，也匆匆的就结束了，大部分都是买给雨竹的。

不过一日的行程，我们没有着急，慢慢的就赶到了。

雨竹家在这里还算好的了，据说，唐西略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她的住所。

房子似乎是新修的，很干净整齐。听到有人来，一个小姑娘就出了门，手里还拿着扫把，见了我们就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问时，不时的看向我，我知道又是因为我的面纱。这个东西既保护了我的身份，又给我带来了无穷的麻烦和尴尬。

唐西命下人在外面呆着。我说道：“雨竹，是不是住在这里？”

小丫鬟乐了，笑道：“是找夫人的，请问您和这位公子是？”

“我们是她的故人。”我提了提手里给雨竹带的礼物。

小丫鬟急忙放下手里的扫把，接过了礼物，冲里面唤道：“春瑛，来客人了。”

不大一会，另一个年长点的丫鬟出来接我们进了厅。

我和唐西坐着，听说雨竹刚出了门，要等一会。

不大一会，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心里一动，问唐西：“会不会是雨竹的孩子？”

唐西笑了，道：“难不成是丫鬟的？”

心里大为高兴，不顾唐西阻拦，就进了后面的院子。

婴儿的哭声是从一个后屋传来的，我径直就敲了敲门，没有等回应就进了，只见一个年岁有些大的奶妈正哄着一个胖乎乎粉嘟嘟的小孩，小孩却是不给情面大声的哭着。

那奶妈见了我，有些惊，怒道：“是谁？你是谁？怎么可以随意进来？”

我忽然想到，我不是雨竹的丫鬟了，不能随意进入。

我有些歉意，说道：“我是雨竹的故人。”

她上下的扫我，却是不太相信，有些要躲着我，却又不敢，怕真是故人，她怎么做都不对。

我见状，上前，用手逗那个小孩。

却是那个小孩当真给我几分薄面，哭声弱了些，可是皱巴巴的眼睛看着我，依旧是带着泪。

我轻声说道：“宝宝，长这么大了啊，真漂亮，跟你爸爸妈妈长的真像啊！”我抬头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是小公子。”奶妈答道。许是看到我没有恶意，那小孩又不惧我，才不在抗拒我。

这个孩子眼睛像雨竹一样水灵，鼻子又像他的父亲——前将军，一样的□□，嘴唇却又像雨竹小巧。这个小公子，长大了一定会很招女孩子欢迎吧。

我笑了，那孩子一看我笑，竟然也破涕而笑。

奶妈笑道：“夫人真有办法哄小孩子。”

我心里一紧，说道：“别叫我夫人，我还没有嫁人。”

“这……”她看了看我，复而说道：“姑……姑娘，你是夫人的什么朋友？”

“原来在将军府里一起做过事的。”我笑。

我和奶妈聊了一小会，她似乎是放了心，我询问可否抱抱小公子，并一再保证我真的是雨竹朋友，她才小心翼翼的递给我，并告诉我要怎么抱才妥当。

我抱着，小公子咯咯咯的笑着，伸手够我，我亲他的小手，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一抬头，竟是雨竹。

她的变化不大，衣服较在将军府里要朴素些，可是眉目间的神情，却完全同我这个差不多大的姑娘比要老成的许多，有了些做母亲的魅力和稳重。

她一脚进门，皱眉看我，呵道：“怎么不抱好宝宝

奶妈吓得不行，差点脚软，急忙从我怀里接过去，说道：“夫人赎罪。只是，这位姑娘说是夫人的故人……”

“她说是就是吗，要是这样，我想我要换人照顾思勇了。”

那奶妈过去把孩子给了雨竹，回头有些埋怨的看我，似乎在说，你骗我啊，你不是夫人的朋友啊，怨念的就出去了。

雨竹斜眼看我，哄着宝宝，道：“你是唐将军带来的？”

我点头，我在微笑，她隐约能感觉到吧。可是她看我如同陌生人，是啊，现在除了唐西，谁还能认出面纱后面的我呢！

“如果不是唐将军的朋友，我定是要撵你的，姑娘家要懂得礼貌。”雨竹面有不悦，轻拍着孩子，斜睨瞟我。

原来，唐西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份。的确，我与唐西一路一直在讨论要不要告诉雨竹我的身份，我想要说，唐西最后终拧不过我。

我笑了，过去，摸着小孩的手，笑道：“原来你叫思勇啊，段思勇，思念信勇将军。”

雨竹一愣，她疑惑的看我，我说道：“雨竹，近来可好？”

她有些愣了，她想要腾一只手来摘我的面纱，又觉得不礼貌。她眼里带着不可置疑的目光，询问道：“你……你，是？你是！”

“看不见我，还听不出我的声来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不短啊。”我边说，边摘了纱。

这个纱，我从未在唐西以外的人面前摘下，今日却摘了，可是却没有不自然，取而代之的却是送了口气，我，江南，终于露在太阳下喘口气了。

雨竹完全傻在那里，我以为她会高兴的放下宝宝扑上来抱我。

我歪头，询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雨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小、小南？”

“不是我还是谁。”

她不可置信的腾出了一只手来摸我的脸，又摸到脖子和肩膀。她手哆嗦着，问道：“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已经……”

她眼里含泪，我好半天才弄明白，原来，魏角儿早先在她生子的时候来过几次，魏角儿对她已无任何恶意，只是来看一个故人一样，是啊，魏角儿她一直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过最好的生活，除了此外，有些小任性，她内心却还不是一个恶人，没有了段将军，她与雨竹之间已经再无恩怨了，两个人竟是成了故人。雨竹生产的时候，魏角儿已嫁了何亲王，她带了不少的补品。雨竹提到魏角儿，也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恨意，即使那个女人曾经为了一己之私差点断送这个小孩子的命，但是时间久了，物是人非，她不再是那个魏角儿，雨竹也不是那个雨竹，我也不是那个我了。

我俩坐下聊了好一会。魏角儿毕竟是嫁入了皇家，她不知怎么得知我当时就是那江美人，而且后来得知“江美人”的死讯，雨竹说魏角儿当时很失落，魏角儿说江南这个人其实挺可怜，我心里一动，这个魏角儿，她……让我当她是敌是友才好，她为了后半辈子嫁入了何亲王府，却又不甘心没有得到唐西一点心，她恨过我恨过雨竹，可是却又矛盾的把我们俩当作是将军府里唯一的故人，她，终究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的产物，我和雨竹又何尝不是如此。

雨竹她没有再嫁，毕竟有了段思勇，而且雨竹说她终生不会再爱另一个男人。

我犹豫着，最后还是在雨竹的追问下讲述了我进宫后的遭遇。我没有告诉她吴若果的来历，她亦不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德妃的，我只是轻微带过这么一个宫里的朋友，还有取娃。

雨竹只是叹道：“出来了就好，既然不爱，何必留守在那个牢笼里。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

我心里大为感动，知我者，莫若雨竹也。雨竹与我惺惺相惜，她亦是一个孤单的努力生存的小女子而已。

我俩说了大半天，雨竹道：“唐将军莫是要等急了。”

我这才想起唐西一定是在厅里坐的无聊死了。我俩急忙来了前厅，唐西见我摘了面纱，急忙就让我带上。雨竹说道：“何必着急，唐将军，就让小南休息一天，明个走了再带也不迟。”

唐西沉了脸，道：“夫人又不是不知这个社会的险恶。如果她身份被发现，她必定会有大麻烦的。”

雨竹犹豫了半天，继而回头道：“小南，也是，你这毕竟是欺君之罪。唉。”

我只得乖乖听话戴上了。唐西安慰的摸了摸我的头。

雨竹吩咐丫鬟去做晚饭，把孩子给了奶妈。我和唐西还有雨竹三人就聊开了。

雨竹问道：“既然都已经住在了一起，将军何不就收了小南，小南对您的心思我们都看在眼里。”

唐西憋了许久，终于说道：“不是我不收。只是……只是，如果要是让她做正室，就非得要经都主同意，都主和小南是万万不能见面的……可是，如果要是做妾，却……唉。”

雨竹笑：“唐将军原来不知不觉的为了小南想了许多。可是，将军从前却为何没有接受过小南，如果接受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我知道雨竹是为了我好，可是唐西抿着嘴不做答，我正要替唐西说两句话，却听唐西说道：“有些人……只有失去过才会心痛，才会珍惜。我……小南离开的那段日子，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习惯了她在我旁边了……”

我一愣，这些话，唐西从未对我说过。我心一痛，就要落下泪来。

雨竹听了，递了我帕子，却是对唐西叹道：“的确啊，有些人，失去了，当真会是心痛。”

我知道，她想段将军了，至少我和唐西还在一起，可她却天人两隔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小南，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段将军他，给我留了思勇陪我不是吗，为了思勇，我也会生活下去。”

我这才放了心。

雨竹要留我们过夜，唐西不答应，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唐西，唐西叹了气了，道：“只一晚。”

他却只能先回去，毕竟留在寡妇家住不是上上策，我却是想雨竹至极。唐西把下人都留了下来，一个人就回去了。

夜里，我与雨竹同眠，我俩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日，雨竹就让我做了段思勇的干妈，我自然乐得。这个孩子从还在娘胎里就深的我心，况且，他的小命当年有一半还是我救回来的，我自然疼他疼的不得了。

可是第二日下午我只能离开了，毕竟唐西不在，我还是得回去。

雨竹送别了我，让我日后有机会再来。

我带着几个侍卫，向雨竹要了一匹乖马就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