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番外一(1 / 1)
我是林拓。
第一次知道爱情的时候,是十六岁那年。因为爱情,我的家庭遭遇变故。父亲重逢了他年少时的爱人,因此抛弃了母亲。他的理由让母亲无话可说,她带着我和他决裂。
那时,爱这个字何其残忍,我畏惧。
虽然父亲这几年都有寄来钱,但都被我们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他想用钱来弥补良心的不安和缺失的责任,我不能让他如愿。
我俩的日子过得挺简单,有时看着母亲辛劳的背影,我心里就有点酸堵。高考过后我在洗车行给人洗车,遇见了一位儒雅的先生,他看我年轻,长相也不像洗车工,就聊了几句。
这位田先生给我留了名片,让我需要帮助的时候跟他联系,我礼貌地接过收了起来。第一学期的钱快攒够了,我以为自己不会去打那个电话。
也许是老天弄人,母亲在我快开学的前一个月病倒了,为了治病,我将家里所有的积蓄交了出去。然后打了田先生的电话,请他资助我一个学期的学费。
我要读书,把这个大学读出来,要找到赚钱的好工作,要照顾母亲,要让那人看看,没有他我们过得也很好。所以此时的自尊不算什么了,拨田先生电话的时候,我很平静。
田先生的女儿也报了传媒大学,他说他女儿一直任性,可能会和同学相处不好,他让我帮着照看一下,别让她受委屈。
拿人钱财,自然要帮人办事,我将这件事看做是我的工作。开学的时候,我提着田娇繁琐的行李,帮她办好了一切,安置妥当后,我回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看见了一个女孩。
她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报名交费的同学很多,队伍很粗,她就突兀地坐在离队伍五米远的地上,然后———拿着手帕擦着她的白皮鞋。很矛盾的一个女孩,不知道她到底是爱干净还是不爱干净。
那头帘很厚,挡住了她的眼,我甚至都忽略了她的鼻子,只能看见她微撇的唇角,这表情似乎透漏着她此刻的焦灼,可她还是低着头擦她那已经白的不能再白的皮鞋。
这一面,我只记得这个微撇的唇角,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都没注意。
第二次见面我后来才认出是她。当时,我本来是要去给田娇送吃的,她现在随传我就随到,希望能将她的任性都转移到我的身上。有两个女孩走在我的前面,不仅挡着路还边走边八卦。
一个说:“如果选择,你是要很多很多的钱,还是很多很多的爱?”
另一个说:“我不缺钱,所以我选很多很多自由。”
“为啥不选爱。”
“这年头,哪里有爱情,哪个男生要是说他爱你,那一定是想上你。”
一丝不可名状的波澜搅乱了我的步伐,我一直没超过她们,在安全的距离里听着那俩人对爱情的分析,原来还有和我一样瞧不起爱情的女孩。
爱是自私的,是不讲道理的,它能战胜人的道德、责任以及所有的原则,它毁了我的家庭,我和母亲成为了父亲爱情里的炮灰。
岁月的风吹过,连灰都不剩。
后来田娇打电话催我,我才对她们说:“同学让一下。”她俩分开了,中间位置让给我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左边的女孩满眼星星,右边的———撇了撇嘴角。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头。她的直刘海像个锅盖一样扣在额前,但眼睛,和麋鹿一样清亮干净。看着像没有故事的女孩,为什么会有那么成 人的感悟?
她不挑朋友,看着人缘不错,总在热闹之中,每次我和田娇在校园里路过她们的小圈子时,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看一下,但她故意不看我,有时候脸拧向反方向,有时候看天,有时候看鞋,从不看我。
很多人以为我和田娇是情侣,田娇对同学们的误解并不解释,理所当然的默认,她觉得我还算拿得出手,很有面子,又为她鞍前马后,她完全受用。
知道她的名字,是一次经管系的大课。田娇课上要吃零食,因此我们坐在了最后面。快要打铃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开讲,她才慢吞吞地进来,眯着个眼儿,往她朋友边一坐,然后就开始睡。
她可真懒,一觉睡了四节课,一动不动,侧着个脸。我借口上厕所路过她的身边,看见了她流了好多口水,睫毛浓密,在眼角处洒下了一团阴影。她旁边的同学推她,说道:“裘染,醒醒,你和王喜豆昨天干嘛去了,一个现在还在宿舍睡着,一个跑来教室睡,睡神分别附体了啊。”
我在门口侧身要出的时候,瞟了一眼,她正在吸口水,两眼无焦,傻得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