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大结局之诛杀(1 / 1)
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长枪舞动似蛟龙出海,劈、刺、挑、扫,长身为枪,绕身为棍,近身双手持半,旋成一团枪影护住心门。武林中人都知道庄生擅使长剑,却不知他亦学得一身绝命的夺命金枪,因很少在江湖中施展所以几乎无人得知。这一次,庄生几乎倾尽所学,长枪点点致命,招招惊险。
逍遥一身武艺大多承自展芊芊,因此招数以阴狠、狡邪为擅,单手擎剑,立手为掌,掌中偶挟致命暗器,掌中带剑,剑中插掌,千绝山、魔芋教的两派绝学加上逍遥勤苦的研习各种心法剑术,此刻对阵庄生也是尽数所出。眼看庄生的长枪马上刺中了面门,逍遥不躲不闪,反从左掌内暗出一股阴风,血煞掌推出又藏暗器梅花钉三支袭击庄王的双眼、咽喉,这全然不要命的斗法让庄生不得不收回长枪,以枪杆搏回梅花钉,又用力回击一指阴阳指,将逍遥的血煞掌的掌风破开,同时向逍遥的胸口击出一指。
二人的缠斗从天亮到天黑,从三更到五更再到天亮,山坳里的双方阵营见两方主帅一直不停,无人指挥的兵卒人马也只得跟着他们打了又杀,杀了再打,最后直累得众人都趴在地上喘着气再不起来,眼睛盯着不断在周围跳纵飞腾的两条人影。
地上到处都是趴着的人和倒地的尸首,重伤的人流血不止悄然死去。朝廷驻军的两名随军军医只能为那些轻伤者简单包扎住伤口。军医在倒地的人从中行走,也有拽住他们裤脚的逍遥宫人请求医治。双方此刻都停了手,两名军医也好心地替敌方的受伤者医治起来。休息一阵后恢复体力的人便跳将起来继续战斗,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对方站起来的人进攻。总之,鹿鸣山坳里的战斗丝毫不象是两支军队的厮杀,它逐渐演变成了两个摔跤手之间的死缠烂打,因为没有了统一指挥,也没有阵营的界限,单对单的就成了厮打,群对群的成为群殴,精疲力竭便一同歇息着罢手。
从始至终一直没有罢手的就是不断游纵在高低各处的两个王爷。一天一夜之后,又是一天一夜。黎明再一次来临了,东方低矮的山峦上起了鱼白色的亮光。没有更鼓声,也没有鸡鸣,这个时辰该是早饭的时间。
“花圣太,主子能不能打赢啊?都打了两天了。”言遇瞥着站在山顶上的两个灰色模糊的人影子,他手中明亮的刀尖上插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子,正架在火上烤着。诱人的香味散发开去,不远处的山坳中满地横躺竖卧的人都不由得提着鼻子使劲嗅着,想看这味道从何处发出。
“不知道!咱们先吃饭,快饿死我了!”花圣太没心没肺地说了一句。昨夜歇息了前半夜,后半夜饿得实在睡不着,花圣太叫醒了言语、幕追风,三人到附近的山坳草丛里寻找能吃的东西,走了好几里地才打到一只野兔子。几个人没敢回原地,找了个偏远的山包架了堆柴火,打算拿这只兔子慰劳饥饿难耐的肠胃。二十四个时辰,水米不进的人感觉身体被饥饿干渴折磨着,枪招缓慢了许多,长剑也变得沉重。只是,这山顶上的二人谁也没有罢手的心思。若是在往常,逍遥也许敌不过庄生,可庄王在兖州大病几日还未痊愈就接到了逍遥的挑战书,心急如焚地赶来迎战,身体气力等吃着些亏,内力自然损耗不少,于是,这一仗他与逍遥竟打了个难解难分。
手臂上象吊上了铁锤,抬起和落下都变得十分沉重,手中的长枪也已快把持不住,昼夜不休的缠斗让庄王未曾完全痊愈的身体难以支撑。逍遥看出庄生已经气力耗尽,他稳稳扎住身体,手中长剑插入石块中,握着剑柄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的身体也已是空前虚软,双腿无力,强忍着才没坐下。
逍遥对庄生抬起胳膊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道:“庄生,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不如乖乖站好,让我刺上几剑。”
“你莫要虚张声势,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也是身软无力,不如扔掉宝剑束手就擒,皇上仁慈,也许饶你不死!”庄生胸口剧烈起伏着,喘出几口气。
“你放屁!”逍遥听言怒目大骂,拔出宝剑冲向两丈外站着的庄生。
稍作休憩,两人都有了些微气力,庄生的长枪笔直接住了逍遥的宝剑,只听“仓当”一声,剑尖碰触了枪尖,迸出刺目的火花。
仅存在身体内的真气双双运送到所持兵器之上,看谁还能坚持到最后的一秒。
百米之外,一张弯弓拉满弓弦。
“射!”沉静的命令出口之后,弓箭在微亮的天光中笔直划出一道银线,朝那相持不下的长枪长剑射去。
“当……”箭尖不偏不倚射中了剑与枪的相接之处,立刻将两道兵器打散,灌输在兵器上的真气瞬间失去着力点,反噬回施力的主体。
逍遥和庄生的身体都在剧烈摇晃着,口中喷出一口热血。二人扭过头朝射箭位置看去,琴尤带着五十名侍卫从百米外的山包沿着岭坡疾驰过来。在五丈之外勒住马,琴尤跳下坐骑,慢慢踱步向不远处的庄王和逍遥走去,一身隆重的帝王龙袍衬托下她整个人在晨曦的白光中显得肃穆而庄严。李靖尾随在琴尤后面三尺远的位置,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两个人,生怕他们情急之中会出其不意拿皇帝的性命威胁对方。
看见琴尤,庄生赶紧将手中长枪扔在地上,双腿弯曲意欲跪倒接驾,奈何激战多时,身体早已失去控制的力量,一曲之下,膝盖发软顺势全身扑倒在地。“臣庄生参见圣上!”
逍遥见琴尤突然到此,欢喜中也略感惊讶,他怔愣了一会,也赶紧跪倒:“臣逍遥恭迎皇上!”
琴尤冷面注目着参拜自己的两位王爷,半晌默然无语。偏过头,山坳中一片片灰黑色的人影,此刻已然没有了动静,插在路边的旌旗被马蹄践踏成碎片,伤者的低吟声间或传到耳中。泥沙石块和着鲜血的泥泞,给这初露曙光的清晨抹上了血腥的颜色。
“既然两位王爷还认琴尤是大卫皇帝,就请接旨吧!”终于收回视线,将激荡于胸膛的澎湃难忍的痛楚化在冷淡、威严的口吻中。
双手展开第一道圣旨,那是她亲自拟就的,一字一句都是她的笔迹。
“永正王庄生深负皇恩,在潼安城被围困之时拖延驰援,致使援兵不到,潼安城破,有负朕望,着削去王爷位分,割除一切功名,贬为庶人;另查证:庄生托病兖州数日,掠走驻军兵符私自调动朝廷驻军,身犯谋逆重罪,立即削首示众!”字字句句清晰咬在口中,圣旨读完,琴尤上前几步拔出腰佩长剑,对准横陈在面前匍匐的身躯,双目紧闭,运力于剑身颅腔内一股热烫的鲜血喷涌在灰黄色的沙石土块上,宛若崩开了一朵朵的鲜艳的花朵。
“痛快!痛快!”
逍遥突然从地上滚身直起,瞪视着那离开身体的头颅拍手大叫,状如疯癫之状。“庄生,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
琴尤瞥过双眼,将目光停留在拍掌大笑的逍遥脸上,她将声音放缓、放轻:“义父接旨吧!”
逍遥高兴得眉目研展,听琴尤发话,立刻笔直地双膝跪倒,双手按地:“臣谭子敬接旨!”
琴尤的声音似轻似重似急似缓,如湍急的水流暗蕴漩涡,又如漫天的雨水敲打沙滩。“逍遥王谭子敬勾结都城富商,抢劫救灾粮草,收买江湖势力,屠杀无辜百姓,纠集逍遥宫叛众残杀朝廷军队,犯下十恶不赦之谋逆大罪,着立即削首示众。”
“好!好啊……”逍遥王听完皇帝的圣旨,连说了两个“好”字。
“义父可还有话讲?”琴尤轻启朱唇问道。
“无话!能有庄王陪我赴死,逍遥有何怨言?”逍遥王抬起头,目光炯炯带着坚定的一抹意念,而那意念中积存着满满的煞气:“尤儿你记住,你杀我,我便死!可我谭子敬岂是轻易就死的人。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我一定回来找你!”当琴尤的长剑再次举起又落下,一颗血染的人头滚到了她的脚边。
东边的天空红得似血,狰狞的墨黑色的云已逐渐退去,有初升的朝阳从血样的朝霞内跳出一点红边,这时的天已然大亮。提起地上的两颗人头,琴尤的脚下如同生了钉子一般再也迈不开步子。从她脚下忽然蔓延出片片的黑云,裹住了她也裹住了那具带着满脸笑意赴死的残缺了头颅的尸首。那诡异的黑云从琴尤的脚边逐渐蔓延升腾,越升越高,直升到万丈穹空。
一个苍洪般的声音从半空传下来,“尤儿,我走了!我还会回来的。”
眨眼间,朝阳射出道道金线,黑云迅速弥散开,火红的圆盘跳动着它鲜艳的脸庞照亮鹿鸣山的清晨。卫朝史书记载,卫尤帝元年仲夏,帝仅率五十亲随赶赴鹿鸣山。时叛军双方已厮杀两日,帝神勇天将,诛杀二王于阵前,削其首级以示众。叛众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