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黑掌印（1 / 1）
伏虎一阵痛哭，他身后的绡红等人不禁满面疑惑。只听那伏虎哭了一会扭过身子，跟他们几个人说：“是我对不起大芒山寨的乡亲们，是我对不起他们。”
“族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伏虎不说，青尤又问那老头。老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个汉子，“先把我那两个儿子放了吧！”门口架着伏虎的两名汉子竟然是族长的儿子。待青尤给两个人解了穴，他二人走过来，含糊地喊声“爹”就瞪着青尤不敢出声了。
“事情是这样的。”族长开口讲了起来。
“这里是大芒山寨，山寨共有八百多人，都姓伏。寨里住的都是我们大芒族的族人，我是族长。我们大芒族以打猎和贩卖兽皮为生，大都是猎户。这个伏虎也是个猎户，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父母双亡，也没有兄弟姐妹，不过他人勤快，也有力气，今年二十一岁，因为家贫一直没娶上媳妇。去年年底，伏虎到沽冶县去卖兽皮，带回来一名年轻女子，给他当了媳妇。我见那女子模样俏丽，说话温柔，就答应了。谁知，转过年之后，我们全寨上下忽然闹起疫病来，一家接一家的死人，大夫都看不好，不知道是什么病。这病来的突然，都是前一刻还好好的说笑，下一刻就突然倒地身亡。最后，大夫都不敢来我们这里了，这三四个月已经死了几十口人。为了驱病去邪，我专门请了蒲州法门寺的长老。法门寺的度伺长老法力高深，他在山寨内外四处看了看，最后说：‘去岁有阴邪之气绕于山寨，那邪气不走，山寨必丧事不断。’我问他怎么会有阴邪之气，他说必有异类女子在山寨停留，若想驱邪，要将她除去衣衫绑了，火葬在山神庙外。我想了半天，大芒山寨都是我伏姓族人，哪里有外姓人？除了伏虎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我便把伏虎找来，将此事对他讲明，让他为全寨的人着想，将那女人献出来。结果，他却让那女子偷偷跑掉。我们没办法，才绑了伏虎，在这里等那女子回来。”
“你们怎么知道她会回来？”青尤问。
“她一个弱女子，不能骑马，又没带什么银两水粮，定是跑不多远，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躲藏起来了。”
伏虎听族长讲完这些，突然以头碰地，边哭咽边说：“族长，不会是她的，真的不是她。她只是从大户人家里逃出来的丫头，她不会害我们的！”
“族长，山寨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请朝廷派人来查探究竟？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所为？只听一个度伺长老的话只怕不可信。”青尤问。
“谁说我们没请啊。沽冶县的县官一听说我们这里爆发瘟疫，不用说派人来了，吓得连我们通往县城的大路都给封死了，生怕我们把疫病传到外面。现在，我们这些人哪里也去不得，蒲州的路也被封了，若是此病还不见好，我们大芒寨的人就死绝了。”一群人里忽然有一个大声地嚷着。“是啊，太不是东西了。”
“对了，几位侠士，你们怎么走到这里的？没看到这条路的封路标志吗？”族长这才想起，不知道绡红他们几个是如何到了这条路上的。
绡红回想了一下，摇头说：“大概是天黑，我们只顾赶路，也没仔细看道路两旁，没注意到吧。”
青尤贴着绡红身侧，小声说道：“此事你怎么看？”
黑夜的火光中，绡红思索片刻，慢慢摇头。
“离那‘鬼见愁’的生辰还有几天，不如我们留在这里查探一番。”青尤提议。
未等绡红说话，只听段春玉跳过来大声反对：“我才不要，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肯定不吉利，我不要呆在这里。绡红公子，咱们快些走吧！”
“江湖人讲究扶危济困，这里既然需要帮忙，我同意宛如姐姐的意见。”段恪玉立刻与姐姐唱起了反调。
“那你和钧姑娘留下好了，我们走！”段春玉要拉绡红的衣袖，被他轻轻一甩，甩掉了她的手。
寒赤等人见蝴蝶山庄的人要留下来查访这件事，王一山和寒赤觉得自己帮不到这里什么忙，也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继续呆着，何况还死了许多人，于是，几个人决定先走。绡红并不挽留，段春玉最后还是很不情愿地留了下来。见已经没什么事，老族长让族里的人先回去了，因为青尤和绡红说要替大芒山寨查这件事，所以，伏虎也被放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尤让族长带着他们到寨子里，查看那些死去的人的尸首。山寨很大，一条吊锁桥连接着两头，这边都是贫苦的人家，而另一边则住着山寨的富贵大户。查访了一圈，青尤觉得奇怪，所有死去的人几乎都是在山寨这头的贫苦人，而且几乎都是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精壮汉子，家中老小披麻戴孝，凄凄惨惨。又仔细询问了族长，青尤方才了解到，这一带是大芒山脉。大芒山脉在雍州府的东北方向，连绵百里，一直延伸到了雍州境内，与苍鹭山首尾一处。大芒山山簏只有大芒山寨这一寨人，除了集中居住在山寨中的几百户人家，还有一些散居在各处的猎户，他们都是大芒山寨的人。大芒山寨以大芒人为主，也有少部分杂居的汉人，而现在青尤他们所在的就是大芒山寨的主寨位置。大芒山人平时不怎么出寨，只有到了集镇大市才去置换一些货品，一些专门收购山货的商人到山寨来采买东西，一般都是直接和族长交涉。所以，族长一般由那些在年轻时交游广泛、颇有见识的年长者担任。这一任族长叫伏伯垣，在族里很有威望。
“族长，我能打开棺木看看那些死者的症状吗？”青尤提出请求，见伏伯垣面露惊异，又补充道：“我曾学过一些医理药性，也许能看出端倪。”伏伯垣点头。
一处山顶位置，高高的悬崖位置，摆放着几十个尸首。有的已经被鸟兽蚕食的只剩一把骨架，上面沾着些血肉，也有的尸首开始腐朽，周围散发着浓浓的尸臭。段春玉一上来就开始作呕，她捂着鼻口，把脸皱在了一起。看着那些还没有被野兽啃光的尸首的残肢断臂，青尤也觉得难受。
“我们大芒族的人死去之后就直接送到这里天葬了，野兽把他们的肉身留在了大芒山，秃鹫则将他们的灵魂带入云天。”伏伯垣似乎习惯了，他见几个人都是一副难看的表情，缓缓解释着。
“这个人是才死去不到十天。”伏伯垣指着悬崖最边上的一具尸首对青尤说。青尤和绡红纵身跳过去，只见那人脸色发黑，嘴唇也发黑。绡红将此人身上的衣衫用木棍挑开，发现他的前胸有一个大大的黑色手掌印，模模糊糊，若隐若现。
伏伯垣见了这个黑手掌印很吃惊，“这些人发病时身上并未出现这个手印，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不是疫病致死，定是被人用一种邪门武功所杀。”青尤断言道。
绡红也点头，他对伏伯垣说：“族长，这些人应是被江湖中的邪门工夫杀死，绝不是疫病！”
伏伯垣雪白的胡子在风中抖了抖，掩饰住骇然的惊慌。“我大芒寨并未得罪什么武林人士，怎么会有此横祸？”
事情还是没有眉目，族长又必须要对大家有个交代，于是，伏虎再次被推上了大芒寨的公审台上。伏虎交代不出他的女人去了哪里，而大家听说那些人都是被邪门武功所杀更加怀疑是不是这个外来的女人趁机杀死了他们的丈夫、父亲、儿子。
“伏虎，你要再不交出那个女人，今天我就把你点了天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丈拿着火镰，气势汹汹的冲到伏虎面前。伏虎只是低着头，从始至终一个字没说。见他如此顽固不化，众人更是群情激愤。“族长，你发话吧，抓不到那个女人，我们也要把伏虎烧死。”
“让他给我儿偿命！”“给我丈夫报仇！”如若只是疫病，他们也许只认自己倒霉了；可现在听说是被人所害，人群立刻就被一股复仇的情绪吹过，沸腾的复仇火焰腾腾燃烧起来。被绑在半截树桩上的伏虎周围堆满了枯枝烂叶，一个火镰点燃了那堆枯枝，火苗立刻映红了伏虎因痛苦而闭紧的双眼。
“不，你们别这样！”一个女子凄厉、尖锐的呼喊从人群外面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