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空屋（1 / 1）
绡红和青尤再次上路的时候，已经从来时的三个人变成了号号荡荡的一队人。王一山、宋魁、寒赤三人喜欢人多热闹，又见蝴蝶山庄的人武功了得，心生敬服，因此要与绡红等人同行；段冥也将自己的意思对绡红讲明，拜托绡红带着段家的姐弟二人一同往苍鹭山拜谒；阴无指和落英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在几个人的后面。意形门的罗统不知何故，一个人先行了，且并未和段冥打招呼。
到蒲州只有六百里路，快马加鞭不过一天的路程了。只是，如今人多，行路就要彼此照应着，尤其是段春玉，在马上颠簸时间长了就面无血色，大家只能迁就她，不敢跑的太快。
“绡红公子，你等等我呀，我的马都跑不动了！”
“绡红公子，我的水馕里没水了怎么办？”
“绡红公子，天都快黑了，前面怎么还没有人家啊？”
大家骑在马上赶路，基本都不怎么说话，只有段春玉一个劲地故意对绡红撒着娇。段恪玉一直紧跟在青尤的马后面，话不多，专心致志地向前走。自从沽鸿镇出来就一直没有再遇上村镇，段老爷虽然交代过，过了沽鸿镇到蒲州，有一大段路都是山岭，除了猎户，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让他们带足水和干粮。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行路竟然真是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绡红的马打头，虽然速度不快，可这个时候人和马的确已经饥渴、乏累了。
“大家再往前跑一段，如果还看不见人家，我们只能就地休息了。把水和干粮凑一凑，今夜就先对付一下吧。”绡红圈着马，掉头对后面的几个人说。
“宛如姐，我的干粮给你吃吧，我还不饿。”段恪玉摸了摸自己的干粮口袋，还剩了一个馍，他解下口袋扬在手中对青尤说道。
“我还有，你自己留着吧。”青尤拍拍自己马背上的褡裢，回头道。
“段兄弟，你若不饿，就给我吧，我的干粮中午那顿就吃完了，如今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寒赤听段恪玉说不饿，赶紧催马过来，要来抢段恪玉手中的口袋。
“不给！”段恪玉赶紧将口袋捂在马背上，重新挂好。
“哎，世道人心哪”阴无指细细的声音叹道，“如此重色轻友如何行走江湖？”段恪玉听到了阴无指的婉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又把自己的口袋摘下来扔给寒赤。那口袋掷在空中，却被宋魁跳起来一把捞住。
“喂，那是段兄弟给我的，你抢什么？”寒赤朝宋魁嚷。
宋魁不理他的叫喊，他扬手又将口袋扔回给段恪玉。“自己的东西愿意给谁给谁，干嘛听别人的。”
宋魁有些看不惯阴无指，觉得她阴阴恻恻，说话象太监似的。几个人为了争一个干粮口袋怒目争斗起来。
“看前面有两间茅屋。”绡红忽然用马鞭指着前方的位置大声喊。众人纷纷带马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果然前面百米不到有两间相临的茅屋。天上是一弯上弦弯月，斜拱在半空中，泛出明亮皎洁的淡黄的光晕，繁星密布，点点缀满夜空。两间简陋的茅草屋就在路边，外面围着一圈树枝栅栏，破旧的木门掩着。
王一山正要推门而入，被绡红一把拽住。他将马儿交给青尤，用手在门板拍了几下，“笃笃……”等了半晌，无人应。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众人推开木门，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不到半人高的大瓷缸，里面还盛有一些干净水，只是不知是雨水还是井水。并排的两间屋子，两张破木板床，上面还铺着棉絮和两床被褥，一床新的一床旧的。桌子、板凳也都破旧不堪，墙上挂着一个竹斗笠，已经发黄。
火烛点燃，除了这些东西，屋子里没有人。厨房里意外地拴着一块腌肉，象是腊月里腌的，因为放的久了，油黑发亮。众人面面相觑，看样子这家主人肯定出门了，却让他们得了落脚歇息的地方，真是不错。落英点了柴灶，将那腊肉放进锅里，不大一会儿，锅里就传出了肉香味，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几个人不禁咽了咽唾沫。还没等那腊肉煮熟，院门外忽然人声嘈杂起来，很多点燃的火把，很多人竟将这小院子团团围住了。里面的几个人大吃一惊，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绡红走出去一看，大约有几十口人，都是庄户人家打扮，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正门口，有两个汉子架着一个人，那人双手被反剪，脸上有几道被鞭打的血痕，血痕已经结了黑痂。看年纪约有二十多岁，蚕眉虎目，膀阔肩宽，也是个结实的汉子，但不象是作恶的人。
“喂，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汉子见里面出来了一个陌生的人，大声质问。
“这位兄弟，我们是路过此地，天黑投不了店，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你们这是？”绡红赶到门前，看了看那两个汉子，回答。
那汉子仔细打量着绡红，然后对旁边的人道：“看来我们白等了，不是那女人。”说着，他踢了那被打的年轻人一下，“伏虎，怎么回事？”
“我叫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你们不听。我早已让她远离这里，不要回来，她不会回来的。”叫伏虎的年轻人有气无力，脸上却似乎带着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话说完，被另一个汉子一拳捣到腰上，他立刻痛苦地低下头。
“你们几个赶紧离开这个院子，听见没有，不要坏我们的事！”刚才说话的人对绡红他们几个说。
“这是你家院子吗？若是你家院子，你找个证人来。”王一山听那汉子蛮横无礼，便也不示弱地反问。
“就是，若不是你家，主人不在，你凭什么赶我们走？”宋魁也赶着说。
“这不是我家，是他家！”蛮横的汉子手指着被自己拽着的伏虎，对几个人横着眉毛说道。
“伏虎，你让这几个人赶快离开你家，听见没有？”旁边的汉子见对面几个人似乎不好惹，于是对着伏虎低声说。
他们身后的一大群人正在议论纷纷，有的说今夜又白等了，有的说肯定抓不到人。
“既然是这位阿哥的家，为什么他不在自己家中却被你们绑着？”青尤忽然问。
“这是我们族里的事，你懂什么！”汉子听对方问这些，斥责道。
“这里既是这位阿哥家，我们到此就是过路的客人，客人有事自然要跟主人商量。”说着，青尤走到伏虎对面，问：“这位伏虎阿哥，不速之客打扰了，不知可否让我们几个在此歇息一夜，需多少银钱我们都可照付！”
“银钱用不着了，你们不嫌弃就好。”伏虎抬头，见是一女子用恳请的目光望着自己，略微发怔了一下随即说道。
抓着伏虎的两个汉子见他居然挽留这几个外乡人居住很是生气，其中一个忽然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拼命一拉，然后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只听得“哎呦”一声大叫，伏虎一下子蜷着身子躺在了地上。人影一晃，一个出手快如闪电，青尤刷刷点了门前那两名汉子的穴道，同时将伏虎拉进院中。那两人浑身一麻，动弹不得。
这时，一个矮个子的老头走上前，朝青尤喊道：“姑娘且慢走，听老儿说几句。”
这老头白发白须，黑色锦缎长袍，只听他说：“姑娘，这伏虎是我大芒山寨的罪人，我知道几位都是武林豪杰，但姑娘绝不可救他！”
“哦，这怎么讲？”
“伏虎，你自己说吧！”伏虎已被王一山扶了起来，老头盯着他，眼神严厉如刀。
“族长……”伏虎见了老头，突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