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惹怒(1 / 1)
云罗雪幔,红帐暖衾,碧翠珠寰,清香缭绕。郑允娇在自己和王爷的卧房和暖厅里花费了很多心思,因为王爷习惯在上床之前小坐一会,静调呼吸,郑允娇特意派人专门从潼安城的甘露寺求来了一个软硬适中的蒲团,是甘露寺的方丈打作诵经时常用的。蒲团用北寒地区高原上所生长的一种长尾草编成,中间夹杂着几种颜色的布条,表面编织出了菩提形状。能这样日日侍奉在庄王身边,郑允娇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想起白天尚乔神秘兮兮地跟自己说的话,郑王妃有些拿不准主意。
“小姐,你可不要辜负老爷的一片心意,听说为了这么个小盒子,要花很多银子,这还不算,还要联络宫里宫外很多人,这种胭脂别人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用过了。老爷全是为了小姐好,反正我话也都说了,小姐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一整天的时间,尚乔绕在自己身边,来来回回地说着这些话,郑允娇听的都快背下来了。偷偷地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胭脂盒,烛光映衬下,盒子越发地明艳夺目,那个半裸的美女的皮肤熠熠的闪着光,辉映着金灿灿的盒盖,她的笑容很神秘,也很魅人,仿佛对着即将要使用胭脂的人不断地召唤。
郑允娇看着看着不禁脸红心跳,赶紧迅速把盒子慌乱地塞到枕头下,然后坐下来镇定心神。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向庄生的位置瞄了一眼,发现庄王还没有从蒲团上下来,又想着到了明天早上,尚乔肯定会追问自己到底用没用这个东西,于是,又伸手将胭脂盒子拿了出来,这次也不再查看,直接将盖子旋拧开来。盖子里果然是细润红腻的胭脂,香气不怎么大,只是有点轻微的水中滑草的那种清奇的味道。
郑允娇用手指挑开一点,轻轻捻在手心里,然后照这尚乔交代的顺序往脸颊、耳后、脖颈、手腕等处淡抹了几下。抹完后,才发觉虽然这种胭脂看起来红润,可搽在身上竟然根本不明显,只比周围没擦的皮肤略微发红,尤其是脸颊上,看起来倒是恰到好处。只是,胭脂一般都是白天使用,却不知为什么尚乔说这种胭脂要留到晚上用。
每天晚上的打坐静调是庄生身体修养的重要一项,他需要运用自己的真气贯通全身经脉,再运用内力将体内浊气从天灵处赶出,这种功夫特别需要安静,一坐少则一柱香,多则一个时辰。最近身体感觉已经基本恢复,这当然和自己的武功功底好有关系,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若不是王妃无微不至的精心侍奉,也许他不会这么快就恢复。王妃的细心体贴他是看得见也感受得出来的。比如这个蒲团,她是费了很多力气去甘露寺求来的,就这么个东西,她不惜一个月往甘露寺跑了十几次,香油钱不必说,是每次都要捐的,方丈最后才被她说动了。实际上,甘露寺的方丈与庄王是很熟的,要这么个小东西只消他派小乙拿着自己的手书跑一趟,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周折。当然,这个细节庄生肯定不会和郑允娇说,她的心意他是领的。从蒲团上放下双腿,站起身来,庄生隐约闻见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香味。香气很淡很淡,细细微微的嗅进鼻孔中,有一股香草的气味,清新、爽甜。
站定之后,感觉到那股钻进鼻孔的气味顺着喉咙很快扩散开,仿佛被吹起的气球,一下子就在胸中涨满了,香浓的味道随着气球的涨大在他的五脏内扩散开,神经血脉就像被灼热了似的,汩汩地在体内奔突。血开始发烫了,一种原始的兽性的冲动隐隐从他的下半身蹿上来,一点一点掠过他的前胸直抵到大脑,他的变化很明显。脸色开始发红,前额的筋脉暴起,而这些变化让他立刻明白一点:那股子香气是一种很强很隐晦的催情药香。他赶紧闭住呼吸,稳住身体,敏锐地眯起一双星目向周围查看。
郑允娇看见庄王已经打坐完毕,知道他已经开始准备洗漱就寝。她赶忙起身到后堂,放了些热水在浴池中,又拿了些活络筋脉的中药布袋泡在水里,那是御医特意为王爷沐浴时准备的。等一切就绪,王爷还没有来。郑允娇只好走出来,见庄生还站在蒲团旁边的桌案旁,双手扶住桌案,一张脸红的象被热水熏蒸过了,额头上的汗也沁出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郑王妃有些害怕,几步来到庄王身边,伸手欲搀扶住庄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叫管家去请御医来?”郑允娇一走近他,庄生重又嗅到了刚才的香气,而且是更浓更烈的气味,再一次在胸中搅动起来。
庄生扭头,紧紧逼视着郑允娇:“王妃,本王还真是小瞧你了!”
郑允娇被庄生冷冷的话语和眼神止住动作,她茫然不解的问道:“王爷是生允娇的气了吗?允娇哪里做错了吗?”她哀怨无助、温软而低和的声音此刻在庄生看来几乎都成为虚伪、狠毒、狡诈、奸猾的象征,庄生猛地推开身边的女子,因为双手用力,他向前踉跄了一步。
“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父亲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才会做出搬进咏晴园的决定。可是,我却错了,原来你们父女是一丘之貉。告诉你父亲,不要再做他的黄粱美梦了,不要说当今万岁还健在,便是武帝驾崩,也轮不到他觊觎大卫朝的江山社稷。”庄生狠狠的一席话说完,郑允娇听得清楚无比,虽然她还弄不明白庄王到底为什么生气,可她也听出来了,父亲大概是做了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所以庄王才会迁怒于自己。
“王爷。”郑允娇赶紧解释,同时也为父亲开脱。“我父亲不过是个商人,对朝政的事向来不过问,一定是有些事情被王爷误会了,允娇在这里替父亲陪个不是。王爷大病初愈,千万别再动怒。动气伤身。”还没等她说完,庄生猛地甩开袍袖,愤愤地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庄小乙出现在咏晴园里,他站在王妃的寝殿正厅,等着王妃和尚乔出来。好好的,黑更半夜的了,王爷突然怒冲冲地闯进他的起居室,叱道:“把本王的东西搬回颜湖居!”庄小乙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他此刻支棱起耳朵,听见里面不断传来的郑王妃嘤嘤呜呜的哭泣声也能判断,王妃和王爷是生了罅隙了。
“小姐,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爷怎么突然要搬走啊?”尚乔看着郑允娇只顾着坐在床头抹眼泪,急得搓手跺脚的。郑允娇摇头,她哪知道到底是父亲做了什么错事?还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自从她嫁进王府,还从没看到过王爷发这么大脾气呢?这下,她可怎么办啊?
“尚。”郑王妃有苦无处诉,抱着尚乔痛哭起来。庄小乙在门口站了半晌,已经冻得手脚发麻了,见里面还是没人出来,他有些等不耐烦了。刚才他见王爷脸色不善,慌忙从被窝里爬出来,只穿了件薄衫就跑出来了,再这样站着就站成冰雕人塑了。
他使劲清了清嗓子,站在门口大嚷:“尚乔丫头,王爷让我来。”
“快滚!”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伴着尚乔的怒吼声被从里面扔出来。庄小乙跃身接住,正是王妃整理好的王爷的铺盖。这个丫头劲还真大,一下子扔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