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不欢而散（1 / 1）
厅上的众人都下去了，青尤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郑百善的女儿郑允娇坐在了郑百善的右下首位置，隔着庄生，向青尤这边看过来。青尤与她蓦然一笑。郑允娇虽然比青尤大几岁，可是面容俏丽，性格活泼。郑百善只有这一女，视为掌上明珠，自然是打心眼里疼宠的。
“爹爹，女儿有个建议，让刚才跳舞的那位妹妹来与我同坐吧，我见她甚是欢喜。”郑允娇对着父亲娇柔的撒着娇。
郑百善微沉吟，觉得女儿这样做有些失掉自己的身份，本来她是要进王府的，不当正王妃也能做个侧妃，要与舞女一起坐有些不妥。可又一想，女儿现在毕竟还是平民女子，与庄王的随身侍女坐在一起也勉强说的过去，于是点头：“好。女儿问过父亲，只怕也要问过王爷才行。”郑百善又提示了一句。
郑允娇遂又侧过脸，站起来向庄生询道：“王爷觉得可否？”
庄生又问青尤：“你愿意与郑小姐同坐吗？”
青尤点头应允，郑允娇开心的向旁边挪了挪，在桌案上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来。两名女子坐在了一处，郑允娇因刚才见青尤的舞跳的好便好奇的询问她是在哪个舞坊学的？今年芳龄多少？在王府里可开心等等。因为平时没有什么同伴，郑允娇对青尤这个王府里来的客人不但热情而且欢喜。
“允娇啊，别只顾着说话，快给王爷再添些水酒。”郑百善见女儿只顾拉着青尤叙话，根本没把自己交代她的事放在心上，有些焦急。
郑允娇颇听话，站起来到了庄生对面，手执酒壶：“王爷威名赫赫，允娇给王爷添酒以略表寸心。”
庄生以手扶樽，客气的微点头。“有劳郑小姐。”
待郑允娇回了座位，已经忍耐了半晌的庄生终于忍不住问郑百善：“郑年兄，如今南方遭受大灾，年兄愿意广捐银粮，救民于水火，本王真是感激不尽。”
郑百善扬了扬肥厚的下巴，向上拱拱手：“王爷言重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为朝廷出力也是臣民的责任。”
话说的很是妥帖，庄生舒了一口气，又听郑百善接下来道：“王爷看小女如何啊？”
“郑小姐姿容秀丽，知书达理，乃大家闺秀。”听郑百善应允了信中的捐赠一事，心情放松下来，庄生一脸笑容。
“这么说，王爷对小女很满意喽？”郑百善追问。
“郑年兄的好意本王心领，只是如今赈灾当前，本王实在没有那份心思，不如等这次赈灾之后本王再好好考虑如何啊？”庄生与郑百善互推起来。
郑百善自然知道这是庄生的托词，他暗想：赈灾之后说的好听，你若是不托媒婆不下聘礼，我郑某的这番心思岂不白费了？“王爷莫要搪塞郑某了。郑某这诺大的家业也是辛苦操劳的血汗钱。这么大的家产却膝下无子，一心指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如此苦心，难道王爷还不体谅？”
一席话说的很动情，庄生不知如何推却。若是违心纳了人家的女儿，却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到时，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他托着酒樽，凝住杯中清冽的杏花村，清香的酒气扑进鼻中：“这杏花村陈酿真是好酒，本王很久没品酒了。”
话似有所指却又似无所指，郑百善不禁有些不满，自己宝贝如明珠的女儿庄生却不给面子，实在让他有些恼恨。前两年，多少名门望族的公子上门提亲啊，门槛都被踏破了。若不是他过于挑剔、苛责，女儿也不会被耽误到现在？既然耽误了女儿的青春，那就更要寻一处上好的去处，否则他怎么对得起乖顺、懂事的女儿呢？
席上的郑允娇本来与青尤喳喳唧唧聊的开心，多是她在讲，青尤听着，心中想着自己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已，这个女孩子这么快就对自己打开了话匣子，从闺中闲话到市井见闻包括郑府的趣事，说的津津有味，真是太天真了。若是自己，断不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如此热情。青尤虽然这么想，却也被郑允娇天真、娇憨的样子所吸引，自然地配合着她。
两个人聊的热乎，听见郑百善向庄生提起了自己的事，郑允娇侧起了耳朵。庄生的婉拒和后来的东拉西扯让她坐不住了，她拉了拉青尤的手，不舍的说道：“妹妹有空闲来找我玩吧，姐姐要回避了。爹爹真是的。”郑允娇一走，郑百善更无所顾忌了，如数家珍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起女儿的各种优点、好处，时不时观察着庄生的反应，偶尔也看向青尤两眼。可任凭他口若悬河，庄生一直不吐口，只哼哼哈哈的敷衍着。
郑百善见庄生不表态，忽然转移了对话目标，对着青尤说道：“这位姑娘与允娇投缘，你来说说，允娇那丫头可配的上王爷啊？”
这话说的已经很露骨了，青尤不知道那郑百善为何这样问自己，王爷一直不点头，她说什么有必要吗？若说那郑允娇小姐，却是个心思简单、单纯天真的女子，配王爷勉强也还可以。只不过，她虽进王府的时间不长，也听钟得顺和庄小乙提起过，庄王眼高于顶，因曾与一位女子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早已心如止水，只怕会终身不娶了，连皇上也没办法说服他。
“郑小姐纯善美丽，可配王侯。”青尤含混说了一句。谁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宝，郑百善自然愿意听好话，只是“可配王侯”与“可配庄王”的区别是说者有心、听者自明。
滴水不漏的答话让郑百善皱了皱眉峰，暗道王爷手下无弱兵，这女子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看来果然不可小觑。
想到此，一股诡秘的心思翻转，他忽然抓起酒杯：“王爷，郑某是否敝帚自珍了？若刚才说的事真的让王爷为难，郑某倒有另外一个要求，恳请王爷答应。”
“年兄请讲！”郑百善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庄生举着杯子，语气不禁略显抱歉。其实，郑百善的要求是一件小事，收个侧妃或者纳个内室并不难，在别人也许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况且，庄生还是有求于人家的。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到了庄生这里却是一件最容不得自己违背心意的大事，将人家娶进门就冷落在一边更是断不可为。听郑百善说还有其他要求可以折中，自然有意要将事情促成。
郑百善肥胖的身躯扭动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指着青尤：“恳请王爷肯割爱，将您这贴身侍女留在郑府给允娇做个伴，郑某感激不尽！”
本来怀了几分歉意的庄生听了郑百善这个要求，笑容逐渐从面容上隐去，一点点的收敛了随和的态度：“郑年兄这话怎么讲？”
“不瞒王爷，郑某对此女子很喜爱，小女又与她甚是投缘，我有意将她收为三房。恳请王爷成全。”话说的轻松，你若不肯纳了我女儿，就把身边的女人留下，这也算退而求其次了。
“住口！”庄生力喝之下猛拍桌案，“喀啦！”一声，方桌应声而裂：“你若再提，本王便以不敬之罪将你收监。”果然如此！见庄生翻了脸，郑百善也豁的站起来，撂下逢迎的笑脸：“既然王爷没有诚意，郑某也没什么说的了。王爷书信中所讲的捐赠一事，恕郑某无能为力！”不等他说完，庄生一脚揣开了桌案。厅内伺候的一群下人被庄生的举动吓得一哆嗦，瑟瑟的都不敢动。
“小乙、青尤，我们回府！”庄生甩开官服的下摆，大步流星向外走。
郑百善一线隐藏的阴霾逐渐在眼内扩张：“王爷好走，郑某不送了。”阴阳不定的一股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