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惊舞（1 / 1）

文亚赐稍稍一愣，从她的言谈举止中觉出这个女子很不一般，心里少了抵触，多了一层重视：“在下绡红楼大厅副理事文亚赐请教姑娘芳名？”

女子听他口气变了，话音也柔和下来：“原来是文理事，青尤有礼了。”

“青尤姑娘客气。既然姑娘想借我绡红楼栖身，现就随我去见总理事，由他安排你登场，届时姑娘艺压群芳，楼主必然亲自召见。”

文亚赐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伸手指着大厅外，示意她随自己出去，哪知却听青尤说：“我今日来的匆忙，门外还有马车在等，没有那么多时间，理事还是通融通融，青尤先谢了。”

她说完，转过身，此刻台上刚好上来一位姑娘。那姑娘面前一架瑶琴，她站在瑶琴后边，面朝着大厅的众人微微颔首。

台下捧场的立刻喊成一片：“眉素姑娘。”“眉素姑娘。”还未等眉素坐下，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身边，再瞪眼看时，台上俨然多了一个女子，却是一个蒙着黑丝面纱的女人。

“眉素姐姐先休息吧，文理事说这一场我替姐姐顶了！”青尤朝着眉素点头。眉素正不解，今天她只轮到这一场，为了上场，她都跑到总领事占七那里哭了好几鼻子了，也苦练了几天，怎么到头来文亚赐又派了这么个主儿来搅和，这不是拆她的台吗？一眼就知道这女人是外来的，眉素心里极不满，但人还在台上，面子还是要装的，她退到琴的下首，轻声允了。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女人要干什么，一双双眼睛盯住她。这时，台上的青尤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艳红的绸带，那条绸带长长的缠在她左右两臂上，她抬臂、甩腕、用力、收手，那条鲜红的宽绸带像长出了翅膀，刷的向左右扑簌伸展，长度竟可以打到台侧的立柱。

青尤眨眼又一个倒翻，两条修长的美腿在空中形成漂亮的燕尾剪。跟着手臂翻转，左右那两条红绸带均在向着同一个方向飞舞，像两条在水中嬉戏的蛟龙，随着她摆动的双臂上下翻飞着。

长，猛的向不同的角落处钻出，迅如闪电；短，刹那回缠在臂弯，快如惊雷；突见，长了眼睛一般，一条绸带向着瑶琴的琴弦猛掷过去，底下的客人们有的禁不住站起身，眼看那瑶琴就会被那条火龙从上而下击得粉身碎骨。

“啊。”眉素惊得大叫出来，胆颤的闭上了眼。

那横冲下来的火龙落在琴弦上，琴弦被龙尾一根根扫过，顷刻，那力压万钧的气势早已融掉，瑶琴发出一阵优美而高扬的旋律，由高而低，由明而暗，由动而静待这一声逐渐没入耳中，第二根绸带已经接踵而至，乐音又再度响起。在连续不断的翻舞的绸带下，瑶琴流淌出一段段动人心魄的乐曲……时而高亢昂扬，时而婉转低幽……高亢时如千军过境，婉转处似心事轻诉，伴着琴音的是青尤曼妙跳跃着的舞姿。

所有坐在大厅的客人都已经呆傻住了，他们从未观赏过这样的舞蹈，也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旋律，不是优美，不是动人，只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惊心动魄！

眉素的心被这个女子的舞蹈撞击着，涌起一股股技不如人的苦处和恼恨。这个女子自始至终都蒙着一条黑色的丝纱，难道是她只有一身绝妙的舞姿琴技，长相并不出众？如果是这样，楼主恐怕也要考虑考虑，毕竟，男人们来这里都是先看美人再谈其他。

这样想着，她心里才舒服了些，视线挪到台下，看着所有的男人们都痴呆着望着她的表情，眉素暗道：只怕你表演完毕，也不肯摘了这面纱吧？

文亚赐此刻站在底下，他和眉素的想法不一样，他刚才根本就没点头，青尤就已经飞快的上了台。文亚赐仔细看她展露的这一手舞技，只怕绡红楼里没有哪个姑娘能学？这不但需要身段、步法、呑气吐气的配合，只怕还要练就几分内家功夫，否则绝不能舞出这样刚柔并济、天衣无缝的效果？这样出色的女子，却不知出自谁的调教？若是她来到绡红楼，只怕楼里最当红的几位姑娘都被比成山鸡野草了。

这时，台上的青尤脚尖旋地，身子绕着台面旋成一团，两道红绸已然并成一条，从头到脚如道道茧丝围住她旋转的身子。当她转到瑶琴正前方，那围裹着的红绸突然向四面抛开，一件素白的外衫轻飘飘落在台上，那素白衣衫下是一身火红色的紧身裙装。

男人们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那一团跳跃的火在众目睽睽突然跃上瑶琴的琴弦，琴弦被引爆出一阵水撞万仞的砰然大响。

半跪的女子抬起低俯的头颅，琴弦上落下黑色的丝纱，一张绝艳的容颜带着媚人的浅笑，眼神落在空旷的半空中。

她这张脸正对着眉素站立着的位置，仿佛就是笑给她看的：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丑，现在再来看看，如何？

眉素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她这浅笑充斥着，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了，她练习了几年的瑶琴到头来却比不上人家的一根小脚趾头，突然就感觉到喉咙里血气汹涌，“噗。”一口鲜血冲出来，染红了地面。

她无法再站立下去，眼前一黑，轰然倒在了台上。台下的人们仿佛根本没看见眉素吐血，几秒钟的呆滞后，所有的人都大喊着冲向舞台，人们狂呼乱喊着，秩序井然的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板凳被踢翻了，茶碗杯碟被打碎了，文亚赐在三秒钟的愣怔后清醒过来，瞧着不顾一切冲到舞台边的人们，他有些乱。舞台很高，大约是正常人身高的两倍，两边都没有台阶，除了从侧面绕到后台，一般人是上不去的。文亚赐赶紧到外面叫了十几名仆丁打手，将后台的通道围阻住，阻止有人上台捣乱。

“我的，这个女人是。”一个男人见挤不到近前，急中生智的跳到桌子上，冲着周围大喊。

还未等他喊完，前后已经伸出无数条胳膊将他扯了下去，随即，很多只拳头砸在他身上，鼻青脸肿着的男人狼狈不堪的双手抱头，鼻孔流着血，居然还在低声叫着：“是我的。”如此混乱的场面，在绡红楼开张二十几年中从未出现过，文亚赐指挥着手下的人一边劝阻着这些男人，一边将桌椅板凳收拾起来。

“青尤还有事，就先走了，文管事后会有期！”突然听见青尤说话，文亚赐抬起头看向舞台，那里早已经没了人，一抹淡色的身影飘了出去，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台怎么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