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白天黑夜(5)(1 / 1)
郑方遥觉得冯家轩之所以再过了两个月之后,又重新开始每天给她发送一条情书式的短信,有一大半的功劳得归在芝麻身上。
因为如果不是芝麻手痒,驾照还没有拿到手就死活要开她的雅阁,那么就不会发生在宽阔大的马路上,郑方遥小姐的小雅阁撞上冯家轩先生的大古思特的惨剧,更不会因为手里没有驾照而演变成了一场欠债还情的戏码。
结果犯了错的芝麻还十分厚脸皮的接受冯家轩的邀请,坐在风景好的不得了的高级餐厅里,手上抓着两百多一只的濑尿虾,嘴上狠狠把冯家轩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甚至回了家之后,还开始劝郑方遥放弃对姐弟恋的成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嫁给冯家轩得了。
果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郑方遥觉得头疼,抓了两个抱枕就往芝麻身上砸:“你这女人尽给我惹事!”
芝麻笑嘻嘻地接住两个抱枕:“嫌我烦了是吧?等过两天我搬走了,你就该知道我在这儿住着能给你心灵上带来多大的慰寄了。”
郑方遥瞥她:“你不就从这栋楼搬到隔壁那栋楼嘛,整个距离连一百米都不到!”
芝麻抓着两抱枕,凑到郑方遥跟前:“以前吧,对冯家轩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最多也就以为他是个有恋母情结的小弟弟,没准五官还没张开呢!但是今天一见,就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一点也不像比你小。俗话不是也说了嘛,女大三、抱金砖,你们俩的岁数正合适!”
郑方都懒得跟她就这个再问题纠缠下去了,直接闪进房间。
可芝麻不饶她,在门外还冲她嚷嚷:“我跟你说啊,要你们真成了,我买房子的时候,你可得多赞助点啊!不然直接赏我一套也行,我绝对不会不好意思的。”
郑方遥哭笑不得,随手打开收音机,总算是掩盖住了芝麻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冯家轩预备卷土重来的架势确实让她已经快不够用的脑子又突地多了一份思想负担。
好在直到第二天五点半,冯家轩也没有做出像芝麻早上预计的那样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当众送给她的高调行为。如果只是发发短信,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大不了就不看嘛,反正他也从来不强求她必须回信。
郑方遥收拾了东西,正准备下班,同事徐涓涓打了电话来,说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问她晚上陪客户寻乐子的事情能不能帮忙代劳一下。
她心里直叹气,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差事!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的,加上平时在公司也就和徐涓涓的关系最好,怎么也不好开口拒绝,于是问了时间、地点、人物,就直奔了饭馆。
一女对三男,敌我实力相差很明显。
不过横竖都是带进夜总会的,就算是三百个男人,也会有六百个公主来伺候。
只是郑方遥有时候也会想,公司是不是也应该招聘几个男同志?至少出席这样场合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怎么都比她一个女人再夹在一群女人堆里要强!
郑方遥记得有次也是陪着客户来消遣,结果人家妈妈桑把她当成了女客人,非要塞给她一个少爷。她也算是入乡随俗,没好硬给人家退回去。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的,就只聊聊天,喝点小啤酒,结果聊着聊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那美男一个吻盖下来的时候,她激动的一个耳光扇过去。
好在那次同行的还有关嘉琦,很轻松的化解了这么一大尴尬。
事后,关嘉琦把她狠狠训了一顿,说她连和什么样的人交往用什么样的方式都不知道!
她那时也才刚刚入行,只觉得自己需要学习和改变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不过她很聪明,犯过一次的错误就绝对不会再容许自己犯第二次。
这大概也是关嘉琦欣赏她的地方,也终于成了她赖以生存的资本。
至于那位被她扇了耳光的美男,最后还奇迹般的成了她的朋友,或者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比如她带了客人来这里消遣,陈晓飞就一定会推掉那些个富家太太、小姐的,专门过来‘伺候’她。
关于‘伺候’这个词,郑方遥一向不太能接受,因为他们也就只是聊聊天,喝两三杯酒,最多一起出去吃个夜宵,关系单纯的就跟白开水似的。
可妈妈桑不这么想,断定了她是陈晓飞的主顾,这不,又跑过来问她,什么时候让陈晓飞从良。
郑方遥觉得自己就跟古代那些个逛窑子的大爷似的,只是她这位大爷没钱,没能力替姑娘赎身。而且人家陈晓飞压根也没这个想法,便打发妈妈桑,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了?得,我一会儿就出去,可别多记什么账,横竖是你赶我走的。”
妈妈桑哪肯少赚了这份钱,正要辩解,却有侍应生走了过来,伏在她耳边细语。她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郑方遥,问:“你那些客户都是什么来头?”
郑方遥说:“我刚接手。只知道是从台湾来的,生意人。”又问,怎么了?”
妈妈桑说:“两个人看上同一个公主唄。不过这事可真得好好处理,那帮小子不好惹,闹不好可是两岸人民的矛盾!”
都上升到两岸人民的矛盾了?郑方遥哭笑不得,不过事关自己饭碗,她还是很积极的跟着妈妈桑的步伐。
包厢里人不少,唱歌的,划拳,贴面密语的,姹紫嫣红。
郑方遥一进来就看见那位被争夺的姑娘,杵在中央,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身材倒是傲人,可长得并不是多有好看。
妈妈桑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倒不惊慌,堆起了满脸笑:“我们咪咪今天可是走了什么好运,得到几位这样的怜惜。”说着又给那叫咪咪的姑娘使了眼色,“杵在这儿干吗?还不赶快给敬杯酒。”
那咪咪立马要去倒酒,却被一人拦了回来。
郑方遥见那人头发理的短短的,高而瘦,站的很随意,可眼睛里全是煞气,他说:“事情都还没倒腾清楚呢,喝什么酒!我们今天就要定了这姑娘,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和我们抢。”
妈妈桑笑:“瞧甘少爷这话说的,哪里会有人敢和您抢啊。您哪次来,我不是让那群小妮子站好一排给您挑啊!对了,小彤刚过来,正换衣服呢,我马上让她过来。您都多久没来过了,她可是成天的把你挂在嘴边呢。”
可那甘灏显然不领情,眉一横:“别给我岔开旁的话。”
妈妈桑依旧是笑吟吟的:“那边的客人打远地儿来的,说的好听点,咱好歹是主人,也稍稍给人家些薄面。再者,您也体谅体谅我,这么大一场子,发生点什么事,我也不好向宿老板交代。”
甘灏脸色更冷了:“你这是拿老宿来压我呢?”
妈妈桑弯腰赔笑:“我哪里敢。就是盼着您能给我一个面子。一会儿我让人送两瓶酒来,就当是赔不是。”
郑方遥在一旁听着,不相信甘灏会就这么罢休,果然,他的目光突地滑到自己身上,扬声问:“这是新来的?”
妈妈桑连忙往郑方遥身前挡了挡:“不是。”然后回头朝她使眼色,“还不赶紧去把酒拿过来。”
郑方遥转身就要走,却被甘灏一手抓住手腕。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郑方遥。她又不属于这里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她顿时绽开了笑容,目光落在甘灏的手上,柔声说:“你弄痛我了。”
甘灏没想到她态度转变的这样快,怔了一下,松开手,然后回头往沙发深处笑着说了句:“小陆,这姑娘还真有点意思。”
满包厢的人一下子目光全部落在沙发深处的男人身上。
郑方遥脸发僵,看着陆柏誉缓缓站起身,分明是不屑的目光,声音轻佻的让她几乎认不出来。
“郑小姐,你的出台费是多少?”
她默默看着他,并不言语。
还是妈妈桑在一旁说:“她不是这里的姑娘。”
陆柏誉只是笑,走近了几步,立在郑方遥面前,亦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说:“你是带了客人来寻乐子的?不会这么巧,看上的是这位咪咪小姐吧?”
她表现的出奇得好,笑靥如花的看着他:“还就真是这么巧。”
他饶有兴致,问她:“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她答:“当然是陆先生说了算。”
他仿佛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怎么也是远道而来的台湾同胞,可不能让他们回到那小岛之后说我们首都人民不热情。但是这位咪咪小姐吧,确实也招人喜欢,少了她,肯定会失了色彩。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就给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敬杯酒,全当是活跃活跃气氛,我们也就忍痛割爱了。”
她从不在气势上让人,拿了酒杯就开始敬。
十来杯洋酒灌下去,胃里都快要起火了,可她连脸都没红。
最后敬陆柏誉,她笑得很甜:“多谢陆先生让爱。”
他眼底里终于露出一丝愠怒,可她已经醉了,看不清他,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那样的模糊。
还是妈妈桑暗暗扶着她出了包厢,一个劲儿的夸她表现的好。
她脚步踉跄,嘴巴也开始发麻,狠狠咬一下,已经没有任何的痛楚,但还记得交代妈妈桑,一会儿她先走,而她的客人,一定要招待好。
妈妈桑到底还是不放心让郑方遥自己回家,便找了陈晓飞送她。
陈晓飞扶着她往出口走,嘴里嘀咕着:“你倒像是这里的公主了,喝得这么醉。”
她咯咯笑,突然说:“我们去吃点东西。”
陈晓飞不同意:“你都醉成这样了,还吃什么东西?”
她不依,像个孩子一样:“我不会吐的。晓飞,我们就去吧,闻一闻臭豆腐的味道也好。”
闻臭豆腐的提议打动了陈晓飞。
只是天气开始冷了,买臭豆腐的大婶已经收摊回家了,就剩下风在小道里呼呼的刮。
郑方遥无限感慨:“果然是迟了。”
陈晓飞使劲瞥她:“不就是没吃到臭豆腐嘛!用得着这么伤感么?”
她顿了一会儿,终于说:“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