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婵娟月之天下独缺 > 103 第九十五章 天下独缺

103 第九十五章 天下独缺(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婵娟月之天下唯双 如果爱情不美丽 缱绻星梦 无非为了爱 玉棠富贵 夜未央(苏笛榛) 幸福后乐园 小倌,弟弟,我也爱 重生之夏末微凉 逃嫁皇后

远山之颠,魍魉之峰,曲廊环林,幽静深处一座小竹楼,庭院内秋菊已残,竹竿斜倚靠,晦暗的天空阴沉着,偶尔一丝凉风摇下红色枫叶,飞入竹楼。

屋内药气弥漫,十折的屏风后躺着一个全身裹满白布的人。

一黑一白两个老者推开门进屋,床上的人睁开了眼,因为被白布裹着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起来有些吓人。

“少主,你醒了?”白无常上前道。

窗外突然开始下雪了,零星寂寥……

半年后,距离魍魉山千山万水之外,葬心谷内,一名戴着面具披散着一头白发的白衣女子正独自坐在绝情山崖边,北影白得骇人,不同往昔白皙如雪,而是疤痕累累的手指勾弄着琴弦,一丝丝泣血,不成曲调。

“拜见宫主,展儿少爷带来了。”一身青衣的婢女带着一个抽泣不止的小孩跪在十步之外。

师芸姬停下拨弄琴弦,“让他过来。”粗哑的声音更加阴戾骇人。

“展儿少爷,宫主让你过去。”青瑶劝道。

展儿反而退了一步,抱着青瑶的腿道,“青姑姑,展儿怕。”

“别怕……”青瑶安慰道……到了如今这一步,凤如卿又不在,就算在,事情也不会有转机,青瑶有心也护不住展儿。“展儿少爷,过去。”

“如果你不过来,我就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师芸姬淡淡地道,全无感情。断断续续的琴声就像冰雹一般,一颗颗砸下。

展儿吓得一下子躲到青瑶身后,“我怕。青姑姑,展儿怕……她是坏女人!”

“这点你倒是比你爹聪明。哈哈……”师芸姬哈哈大笑,粗哑的声音显得极其疯狂,喝道,“过来。”

青瑶将展儿推出去,“过去。”用眼神鼓励展儿。

展儿咬着嘴唇,脸上挂着泪珠,颤抖着挪过去,一点,再一点地磨蹭,终于靠得近了,埋头不敢看师芸姬。

师芸姬转过头,展儿吓得退了一步,跌倒在地,师芸姬又笑了出来,展儿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听说你很像如卿小时候,但这不能证明你是他的儿子。”师芸姬的声音起伏不大,捉摸不清情绪,“你娘有没有告诉你,你爹是谁?”

“展儿不知道爹是谁。”展儿抽了下鼻子,眼泪鼻涕直流,但不敢出声,就死命咬着嘴,只是偶尔漏出抽噎,很快又噤住了。

“是吗?”师芸姬声音极淡,良久又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吗?”

展儿摇头,抽泣道,“不知道。”

师芸姬道,“因为你娘。是她害了你。”师芸姬哼了一声,“放心,我不会杀你。会让你爹来接你的。”

青瑶松了口气,展儿似乎也不是很怕了,甚至好奇他爹是谁,师芸姬却又道,“但我必须斩草除根。”

青瑶还没惊叫出口“展……”师芸姬已经出手,嘶地一声。

“啊……”展儿痛苦得在地上翻滚,尖叫和痛哭声在山崖上不断回荡,撕心裂肺。

师芸姬手中一根琴弦上挂着血珠子滴落在地上的嫩草。青瑶担心不已,但不敢上前,低头忍住泪水和心痛。师芸姬道,“带下去。别让这小孽种死了。”

“是,宫主。”青瑶上前抱起脸色发白的展儿,满脸汗水。不敢叫出声,只能在心底道,“展儿少爷——”

展儿睁开眼睛,张了张惨白的嘴,出不来一句话,青瑶看见展儿手腕上血流不止,终于知道师芸姬做了什么。担心展儿的伤,青瑶抱着展儿就往山下去了,离开了一段距离后展儿就晕了,青瑶才开始急奔下山。

师芸姬取出白绢擦干净手中琴弦上的血,再低头装上琴,抬头望向薄血夕阳。

一个月前,师芸姬回了秋水宫,其实她并不打算回来的,若不是秋水宫的这场浩劫,她不会再做师芸姬,这世上本来已经没了师芸姬,但人算不如天算,牵挂着的总归放不下,纵然师芸姬不是师芸姬,但秋水宫依旧曾经有爱过她的人和她爱过的人。秋水宫,师芸姬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师姐姐。”水碧绿提着药罐子,一脸担心,“师姐姐,你身上的伤不适合吹风。你该好好在屋里养着才是……”水碧绿嘟囔了好一阵子,但还是取下药罐上的碗,倒满药端给师芸姬。

在这将进一年时间,师芸姬耗费了极大的耐力才勉强养好伤,师芸姬烧得比凤如卿还严重,出五灵仙洞那一刻,没人觉得师芸姬还能活下来认为,任何人,包括师芸姬自己,师芸姬也放弃了想活下来,本来一开始打算用凤如卿的命换自己活下来,后来却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死,反而烧死了凤如卿,一报还一报,师芸姬会救凤如卿,只是因为她自己。

以丑陋的形态活下来,师芸姬的尊严不允许,但是就有人明知不可能还是要坚持,坚持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早晚不离,轮着班也要叽叽喳喳地不停地说着有的没的,说尽了好话、坏话,就是怎么也不放过一个半死的人。或许师芸姬是被打动了,或许师芸姬只是烦耳边的吵闹声而已,怕自己死了都会被唠叨,还是因为大仇未报,所以才拼尽全力好了起来。

“咳咳……”师芸姬咳了好一阵子,那一场火伤了嗓子,以后这声音似乎都可能恢复不了了,眼睛也已经看不见了,虽然有人说能医好,但分不清是不是安慰,需要多长时间,一年没一点起色,要两年、十年……还是更久。除了脸,身上的烧伤虽然也已经长出肉,但时不时地师芸姬还是会痛得无法入睡,如同当时被火烧一般。

也许因为肉体的折磨,师芸姬反而修身养性了,平日里多喜欢静静地看书或者听听那些人的唠叨,也开始经常弹琴了,只有弹琴的时候,师芸姬会比较安心,只有在绝情崖上,师芸姬会比较平静,很多事会如同山间的云烟般在心底堆积又散去。

水碧绿担心地看着师芸姬,“师姐姐,还是回去吧,你真的不能吹风。”

师芸姬默然地接过药,沉吟了一下,一饮而尽。

“师姐姐,听说药很苦,吃颗蜜饯吧。”水碧绿嘻嘻一笑,献宝一般地递上手中白纸包着的蜜饯,从纸被□□的程度看,这一路,水碧绿都是捏在手中的。

师芸姬转头,虽然眼睛根本看不见,“什么叫听说药很苦?碧绿你的意思是你没吃过药吗?你是大夫,不知道良药苦口吗?”师芸姬捡了最小的那颗,勉为其难地放进嘴里,但眼中保持着笑意,“很甜。”师芸姬不挑食,这一年的药吃下来,口中总是苦的,这突然一吃甜食,有些发腻。

“那就好!”水碧绿嘻嘻一笑,说完也吃了一颗。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姐姐,有信给你。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师芸姬点了点头。水碧绿从随身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小心地取出纸条,展开后,念到,“阎罗令已重出江湖。”水碧绿一脸纳闷,“怎么这么几个字?都不说说小夜和小念好不好?”

“阎罗令?”师芸姬沉吟了片刻,“他伤好了?这么快就重出江湖。”师芸姬言语间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果然忘记了。”师芸姬低哑的声音里分不清是失意还是嘲讽。

“师姐姐?”水碧绿觉得有些不自然。“你……”

师芸姬打断水碧绿道,“阎罗令百年一出,江湖上必定波澜。无常索命,阎罗缉魂,黑白两道都会风声鹤唳!”师芸姬抱着琴起身,“鬼门向来是以诛魔为任,只是因为他们做事从不解释,杀该杀之人,不留丝毫余地,斩草除根,干净利落,就算百年不曾现世,江湖上也一定对阎罗令百分忌惮。此时阎罗令出山,很可能是冲着之前四大山庄和三大岛谷的灭门来的。他能查出什么来?我倒是很期待。秋水宫现在刚过了一劫,元气大伤,若不是有地理优势,我还真担心他来。”

“师姐姐,我没懂额?”水碧绿很认真。“你说谁?”

“碧绿,你帮我回信,让她们暂时不要有任何举动,不必和秋水宫联系,看着朝廷那几只豺狼为先,计划按部就班。”师芸姬道,“鬼门想和我斗,我求之不得,正好先活动活动,重振秋水宫的威严。”师芸姬大笑了一声,“好!来得太好了!”

水碧绿不禁地蹙眉。

师芸姬抱着琴下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路她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无碍地走下去。阎罗令?鬼门——既然你们非要我和你们算清我的灭族之仇,我何乐不为?!

看来,还是会见到他,黑白无常想干什么?不是他们要求从今往后和凤如卿两不相干吗?如今……竟然不阻止他吗?

凤如卿,你总是能碍着我的路,果然孽障!

百里之外,两匹快马正直奔秋水宫而来,一个腰间插着扇子的黑衣公子,容貌端正尚可,另一个是戴着银色面具腰间挂着玉箫的白袍男子,只露出的一双凤目格外耀眼夺目,很容易想象面具下的俊容……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你熟悉的人,仿佛就是你经历过的事,但醒来后梦里的一切开始虚假,有那么个人,你再也记不起,不记得她的样子,不记得她和自己什么关系,不记得她是不是存在过,模模糊糊地,只觉得那是梦,一场梦……

如果情是一场梦,昙花一现,是谁限定了这短暂,遗忘了繁华,到头来,谁浪费了谁的痴心,谁隐瞒了谁的多情……

第二天一早,师芸姬用完早膳,非忧来报,跪在门外,“宫主,有人在宫外求见宫主。”

“什么人?”师芸姬淡淡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师芸姬背着非忧喝了口水,漱了口,“除我秋水宫人,凡是靠近我秋水宫,一律杀无赦。”拿起面具戴上。

“是冷公子和朋友。”非忧低头回道,“冷公子和少宫主一直是朋友,之前三年,少宫主继承秋水宫的时候,常来拜访。”

“什么朋友?”师芸姬依旧不紧不慢,缓步出了屋。

“奴婢不知。”非忧解释道,“那白衣公子戴着面具,奴婢不知是何面貌?”

“他们要来干什么?”师芸姬的声音突然沉了,沙哑中透着阴鹜,冷墨轩的朋友?恐怕就是他了!不过,他戴着面具?是阎罗王的鬼面吗?他现在是阎罗鬼王了!师芸姬抬手,眼前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自己的手,师芸姬握紧手,骨头咯吱咯吱地想着,师芸姬突然猛以拂袖喝道,“不准他们靠近秋水宫。赶走!”

“是,宫主。”非忧吓了一跳,慌忙要离去。

师芸姬突然又道,“慢着。”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非忧回头问道。

师芸姬沉吟了一阵,“让青瑶带那个小孽种跟来,我去会会他们。把水姑娘叫来!”

非忧要说什么,但不敢开口,只能按照师芸姬的吩咐去办。

秋水宫葬心谷外,一身黑衣的冷墨轩把玩着扇子,估算着心底的算盘能不能打通,瞟了瞟身旁站在地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想了想,笑道,“你确定秋水宫宫主会和你谈?对了……你不觉得这儿熟悉吗?”

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人环顾四周,然后点头,“和魍魉一样的枫树,到了秋日,也会是红似火吧。”

冷墨轩盯着白衣男人移开的视线,怀疑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冷墨轩是怀疑他根本没失忆,但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反正,不关眼前人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冷墨轩也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做,阎罗王天下人大概都怕,偏他冷墨轩不怕。

突然,十几个蓝衣宫主整齐地走来,分开两行排开,一名白衣带着帷帽的人走了出来,帷帽的白纱已经达到了膝盖,宫女都跪拜了下去,“拜见宫主。”

冷墨轩跳下马,笑脸相迎,“晚辈见过师宫主。”

银面白衣人只是上前了几步,“晚辈见过秋水宫宫主。”

师芸姬根本看不见,但也因为看不见才顺着声音转向白衣人,“既知自己是晚辈,却按礼不报上姓名?阎罗鬼门的教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银面白衣人似乎有些错愕还是震惊,缓了缓才道,“晚辈失礼之处,请前辈见谅。晚辈……”

“废话少说。”师芸姬冷冷地道,沙哑的声音有些沧桑,“也不必绕弯子,有什么事直说!”

“晚辈想请问,秋水宫是否有藏宝图的某部分?”

冷墨轩用手肘靠了一下身边的人,还瞪了身边的人一眼,这样说太直接了吧!

师芸姬沉默了很久,冷哼一声,“有又如何?”

“请前辈交给晚辈毁掉。”对方很认真。

“哈哈……”师芸姬笑得帷帽的长长轻纱都微微飘起,露出了一双遍布伤痕的手,“好大胆子,敢来我秋水宫撒野。”师芸姬回首一掌劈过去。

横臂拦住了师芸姬的掌力,“前辈,晚辈无意和前辈交手,也无意和秋水宫结仇。”

“废话!欺压到我秋水宫头上来了,不给你点颜色,当我秋水宫是什么地方?!”师芸姬的招数招招都是直逼要害。

白衣人只是每次都只在避开,并未还手,最后只挨了一掌,冷墨轩捏了一把冷汗。

师芸姬收手,“为什么不还手?”

“晚辈此来并不想和前辈交手!”白衣人依旧毕恭毕敬,挨那一掌似乎并不重。

“你想要藏宝图?我可以交出来!不过你要帮我办一件事。”师芸姬背过身,“带人上来。”

青瑶抱着因为伤得太重,还高烧不退的展儿上前,“青瑶拜见宫主。”

师芸姬道,“这个小孽种是乔家庄大小姐乔玉蝶的孽子。”师芸姬拍了拍手,宫女青瑶手中抢走的展儿,用绳子挂在了树上,展儿因为高烧一脸绯红,手臂和腿上都裹着白布,透出些许殷红,即便被吊起来展儿也只是痛苦地低哼了一声,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冷墨轩呆了一下,白衣男子道,“前辈,听闻之前,乔家大小姐曾经阴谋想霸占秋水宫,但前辈已经夺回,这孩子尚且年幼,实在无辜。”

师芸姬冷笑一声,“你想要的是藏宝图,和这个孽种无关!你只要帮我做完一件事,我就把藏宝图交给你。”

“前辈还是先放下这孩子吧!”白衣人有些可怜地道,“这孩子似乎发烧了,经不起风吹。”

“你心疼他?”师芸姬问道。

“晚辈只是觉得前辈不该如此对一个无辜孩子。”

“哼……”师芸姬冷笑,“要你做得事和这孩子有关。”师芸姬看着展儿被结实地吊在了树上两丈高的位置,这才转过身,“你让这孩子的亲爹娘来接他,我就放过这孩子。”

“前辈是要用这孩子引来乔家大小姐,然后杀了她?”白衣人抬眼看向展儿,似乎很担心展儿。

“不错!”师芸姬冷冷地道,“你可以选择让我吊死这孩子,还是杀死他娘。”

白衣男子沉吟了一阵,“晚辈也可以选择救下这孩子。”白衣男子淡然道。

师芸姬笑了一声,同样淡淡地道,“阎罗可以掌管生死大权,不过,在我秋水宫眼下,没有该死的人能活下来!你……可以试试。”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晚辈初出江湖,听过不少秋水宫的传言!如今,在下只能放手一试了!”白衣男子说完已经出手,冷墨轩彻底抽了口冷气,毕竟那儿挂着的不是别的孩子,是展儿。

师芸姬突然一挥出一道长余数丈的白绸飞出,缠住了白衣人的手臂,师芸姬又一挥,白绸仿佛活了的白蟒,极快地缠上了白衣人的腰。

冷墨轩打算出手去救展儿,十只金针飞过,冷墨轩用扇子接了下来,一见金针就明白了,“碧绿,你做什么?”

水碧绿站在宫女中没回应,只是冷酷地命令道,“拦下他,别让他妨碍师姐姐。”

“是,水姑娘。”宫女纷纷杀向冷墨轩,冷墨轩武功实在不济,轻功也确实很好,但是现在,他不是不救,而是束手无策,师芸姬的功力实在不一般,舞动的白绸宛若灵蛇,狂摆处卷起狂风,而另一人的功力也不低,这两人正经动手起来,旁边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吊着展儿的树周围卷起了龙卷风,草叶都化为了利器,冷墨轩有心也不会急着去送死……

师芸姬虽然功力还没完全恢复,恐怕根本不及交手的人,但对方的惊艳很少,而师芸姬行走江湖二十余年,知道何为用巧不用强,几十招下来,师芸姬已经困住了白衣人。白绸从数丈缩短为五尺,两人同时落在树顶。

白衣人站在一根只有普通人食指那么细的枝上,已经白绸缠住动弹不得,同时也因为站在靠近主干的师芸姬拉着白绸,他才不至于跌落下去,说不清白绸对他是利还是不利。

白衣人沉吟了一下,突然道,“晚辈认输。”

师芸姬道,“你认为你一个认输我就会放过你?江湖可没这条规矩”

“江湖胜败乃兵家常事,前辈要如何处置晚辈,晚辈都不能有怨言。”

“不能有?难道你就没有?”师芸姬冷哼一声,“杀了令江湖人微风丧胆的阎罗,江湖上就再也无人敢对我秋水宫心怀不轨。你说我杀不杀你?”

白衣人沉默了一阵,面具露出的一双凤目微微沉了一下,“前辈杀了在下可以重振秋水宫威名,但杀一个孩子却没有任何用处,前辈可否放过这个孩子。”

“真是感人的真情,拐弯抹角干什么!”师芸姬猛然飞到银面白衣人面前,手指粗细一把抓住丰白衣人的脖子,“不过,没人能跟我秋水宫谈条件。鬼不成,阎罗也不成。别以为你能左右我做什么。你打算用你的命换这个小孽种和他娘?”

“如果前辈这么要求的话……”

“孽障!”师芸姬猛一用力,一耳光扇在白衣人脸上打掉了银色面具。

白衣人抽了一口气,惊道,“前辈?”

一只手摸上白衣人的脸,白衣人本是觉得惊诧,却突然发觉那双手不止冰冷的不同寻常,“前辈,你的手?”那双手的手背一块白,一块黑,布满伤痕,实在显得恐怖。

虽然眼前的人声音粗哑,似乎嗓子伤了,但衣着各方面来看,对方都是一名女子,虽然之前听说的秋水宫宫主是秋水宫唯一的男子,雪杀师芸姬的徒弟,和以往的秋水宫宫主行事都不同,甚至几年前战乱后,秋水宫不止曾捐赠灾民,还收养了不少孤儿,所以应该秋水宫宫主是一个仁义之人,但眼前的显然不是那人,第一眼就明确对方是一名女子,但一名女子怎么会容忍自己成了这样?

“你的脸还没好”师芸姬虽然依旧沙哑却温柔的声音,让白衣人怔住了片刻。师芸姬不再说话,在无边黑暗中抚摸着就眼前却无法看见的脸,一张本来绝伦的俊脸被坑坑包包的疤痕覆盖了一半,师芸姬没多停留手一路到了头顶,头发长出来了,和自己一样,似乎没自己的长得快,师芸姬没多停留又顺着头发一直往下……

白衣人皱了下眉,似乎有种被侮辱的情绪波动,显然他很讨厌被那双冰冷异常的手碰,尤其对方是女人,只是师芸姬根本看不见他的情绪,不可能住手。

白衣人正要表明,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莫名觉得沁人心脾有些失神,等师芸姬摸完了他上身,手停着没动了才反应过来,道,“前辈,男女授受不亲。”

师芸姬冷哼一声,“我对你是前辈,就像你娘你师父,对你而言不是女人。”师芸姬收回手,其实她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有些事是做了才反应过来,打掉他的面具、摸上他的脸那一刻,师芸姬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也就顺着自己的意思做完了,他的伤应该基本都好了,只是脸上还有一大块疤痕,恐怕那张漂亮的脸如今一点也不像那个男人了,也不再是他以前的模样,也好,这样才是阎罗王。这样子,不会有女人会轻易靠近他,不能再祸害任何女人了!师芸姬很想笑也很心疼。

白衣人有些哑口无言,半响道,“晚辈没有师父,也不知道娘亲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师芸姬半响转过头,冷笑了一声,“你的事与我无干。”

白衣人一时又是哑口无言,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师芸姬松了手中的白绸,“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说完,师芸姬飞落下树,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挂了一下树枝,师芸姬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前辈。”白衣人惊了一下,有些惊异,忙以内力震裂了白绸,飞落下来。

师芸姬在空中停了片刻调整过来,后飞离大树,之后才落地。这一点完全落在了来不及帮师芸姬的白衣人眼里,纵然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凭空停留,而且,明明她脚下不过半尺就是树枝,完全可以借助树枝调整轻功。

白衣人落地,捡起自己的面具戴上,师芸姬听到后面人落地的声音,正松了口气,突然咻的一声,似乎是暗器射来,师芸姬抬手以两根手指夹住,是树叶。师芸姬没有转过身去,冷哼道,“你找死。”一挥手,树叶咻地又飞了回去,不偏不移地擦过白衣人的肩头,划了一道口子。

“师姐姐。“水碧绿突然惊叫道,“小心!”

师芸姬还来不及转身,身后传来很低的声音,“前辈,莫非你的眼睛看不见?”原来那片树叶根本就是为了引开师芸姬的注意力。

“变聪明了!”师芸姬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就是抓住了我的弱点?”师芸姬猛一回身一掌将人打开,同时另外一只手向水碧绿的方向张开,刷拉一声,两名婢女的剑飞到了师芸姬手中。

师芸姬也不说话,用其中一把剑直刺向白衣人,而且这次,师芸姬是真的生气,因为师芸姬的自尊绝对不容许被人知道自己的弱势。而且,师芸姬有不得不杀了这个人的理由。

师芸姬一剑挥去,划出一道剑气,白衣人飞身闪开,却不知那剑气本来不是冲着他,师芸姬将手中的剑往树上飞刺而去。

冷墨轩惊叫道,“展儿。”

白衣人抬头才注意到,师芸姬砍断了绳子,小孩摔了下来。白衣人飞身要去救,师芸姬的剑同时杀到,直取心脏。

白衣人不得已只能去夺师芸姬的剑,强握住了师芸姬的手,让她无法用剑威胁到自己。

师芸姬冷哼一声,因为看不见,师芸姬这一年可把自己的听力锻炼得可好得不得了,之前那一次是失误,这次绝对不会给他机会。

我欠你的,我现在还给你。师芸姬一个转身挡在了白衣人的要去接住展儿的去路,以内力将凤如卿逼开了大树,接着带着那只握着自己的剑得手,将剑刺进了自己心脏……

白衣人惊讶地看着剑刺穿了师芸姬,血顺着剑倒流回剑柄,流到了他手上,鲜红的血刺得眼睛发痛,揪着心和魂,痛得如同要撕碎,声音不知为何沙哑不成调,“……前——辈……”

“展儿!”冷墨轩叫了一声,飞身掠去,但距离有点远。

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展儿落在了一名女子怀里,“展儿少爷。”

师芸姬手握着剑刃,割破了手,“我不欠任何人的。不欠!”师芸姬笑着将剑从自己的胸口退了出来。

握着剑得白衣人愣愣地看着剑上的血,血染上了白衣的袖口,晕染出红梅,那句不欠盘旋在胸口。

“师姐姐。”水碧绿慌忙跑了上来。

“哈哈……”师芸姬大笑了起来,疯了,师芸姬,你真的疯了!其实本来是打算还他,但同时也要伤了他的,才能保住秋水宫的名声,但是最后还是下不了手,连伤他都下不了手!欠他的情,师芸姬欠了他!师芸姬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倾云公子,你不爱凤如卿,那么你在做什么?只是欠了他的,欠了!以后不欠了,不欠……下次,一定杀了他!

凤如卿,我曾经杀过你一次,这次我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真正两不相干!

在凤凰仙境的时候,我还欠了你的情,现在我也还给你。

水碧绿扶住师芸姬,急得脸色发白,“师姐姐,我们回去疗伤。”

师芸姬伸手抚摸了一下水碧绿,“我还有事要处理。”师芸姬转向抱着展儿的青瑶。

青瑶咚地跪了下去,“宫主,奴婢知罪!”

凤如卿你真厉害,这一个两个的都为了你背叛我,背叛秋水宫!

师芸姬连点了青瑶几处大穴废了青瑶的武功,青瑶一脸汗水,但不敢倒下去也不敢出声。

“滚!”师芸姬只说了一个字,“还有这个孩子,我还给他爹,从此,不欠!”

“前辈……”

师芸姬停下脚步,道,“秋水宫没有藏宝图!这个孩子我就给你,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从今往后,永远别让我秋水宫的人看到你们任何人!”

师芸姬往葬心谷走了,倔强的身影孤独却桀骜。不管你成了谁,今后,你我不欠、无关,若你再碍着我,我一定不会手软——

非忧和非怡出来扶着师芸姬回宫了。

水碧绿犹豫了一阵停在了最后,婢女都离开了,水碧绿才回头看了眼冷墨轩,狠狠地瞪了一眼,冷墨轩想解释,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也没弄懂师芸姬会受伤是怎么回事。

水碧绿道,“我说过,师姐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碧绿,你到底在想什么?”冷墨轩真的觉得不能理解,师芸姬有什么魅力值得,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水碧绿执迷到这个程度,甚至选择不愿意要他。冷墨轩不止是生气,而是几乎发狂。

水碧绿狠狠地将目光扫向白衣人,恨不得要千刀万剐,刨心出来看看这个人,水碧绿正要开口骂,却见白衣人将手中的剑刺进了胸口,鲜红登时绽开了大朵血色牡丹。

冷墨轩也惊呆了,难道他记得,以他对师芸姬的痴迷程度,如此做可以解释,冷墨轩问道,“你怎么了?”

“前辈受伤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这一战是我输了,秋水宫的武功名不虚传!打败了阎罗,我想对你们秋水宫会有好处。”白衣人平静地抽出剑插在地上,血从剑刃上滑落,落在了草丛。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想到那个人受的伤,想到她的伤是自己手中握着的剑刺的,明明知道那是她自己有意做的,他还是觉得不安和愧疚,心痛乃至神魂不安,剑进自己胸口那一刻什么都无法想,之后才觉得,只有这样痛着才能清醒,和她一样痛着才能心安。

明明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明明讨厌女人靠近,但她身上的香味很好闻!

秋水宫的宫主?不是那位秋水公子凤如卿?如此高的武功修为,难道是就是传闻重伤的雪杀师芸姬?武林上说她怪异,狠毒,或许所言不虚。她的重伤就是眼睛失明了吗?那个和自己徒弟有暧昧感情的女人是她吗?

想那么多又是干什么?没有过去的自己拥有的只有阎罗这个使命,不能让任何人觊觎属于仙家的宝藏,查清所有因为宝藏而被牵连的背后真相,让宝藏的秘密永远石沉大海,让天下人不至于因为这样东西卷入战乱,这就是阎罗鬼王的意义了。自己答应了两位长老一定做到,尽到自己的责任,其余的自己没有心思去管,也不想在意……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弥补什么吗?”水碧绿狠狠地道,“带走那个小孽种,永远别出现在我们眼前,否则我会杀了你。”水碧绿又狠狠地瞪了眼冷墨轩,她是气冷墨轩没告诉她,原来凤如卿早就背叛了师芸姬,但是冷墨轩根本没机会跟她说,而且,冷墨轩一直觉得是师芸姬勾引了凤如卿,否则凤如卿怎么也不可能敢和自己师父乱伦成奸。

水碧绿进了葬心谷,冷墨轩也是气,根本不想再挽留。

“忘记是最好的,对他,对师芸姬都是。”白无常当初如此解释,“他们本来就该是为了责任而活的人,感情只会是负累……师芸姬想报仙家的灭族之仇,但因为师徒情而为难;而少主今后必须主持鬼门的规矩,必然因感情而障目,甚至动摇……火与水本不相容,岂能聚在一块儿?”

冷墨轩看着凤如卿,如今他确实已经不是凤如卿了,因为他会违背师芸姬,对于凤如卿,这样真的很好,冷墨轩不能否认……

“走吧。”已经成了阎罗鬼门宗主——道号无尘的凤如卿笑道,“我这伤你若不治,到时候长老又会找你麻烦了。虽然不能确定秋水宫是不是真的没有藏宝图,但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惹她们为好!”

休养了大半年后的凤如卿渐渐露出和当初很大不同的个性,随性自然,不是当初那般高贵无缺却也有些虚幻……对冷墨轩可以说更亲近,像是朋友间的亲近了,而以往,纵然凤如卿也重视冷墨轩这个朋友,但还是有种疏离……冷墨轩觉得凤如卿在师芸姬身边时一直压抑着自己,如今可以说他解脱了出来,所以成了无尘,如此一想,冷墨轩觉希望他是真的失忆了,最好一辈子不再记得他自己是凤如卿,江湖上依旧被人风言风语的凤如卿,那个乱伦恋上自己师父的木头人……凤如卿是个标志,单纯完美,无尘是个人,有心计有血有肉……可以说凤如卿不是死了,而是真正地活了,才成了无尘,只是他现在开始将不符合无尘这个道号,只因他是阎罗鬼门宗主……

下一次,冷墨轩会选择不让无尘靠近秋水宫,他还做无尘就好,和师芸姬、秋水宫都无瓜葛,如此是冷墨轩为兄弟之义所能做的。

师芸姬在秋水宫内养伤,而无尘的阎罗之名却已在江湖一跃而起,成了师芸姬之后,第二个魔鬼的代称……但这些,和秋水宫、师芸姬都无关……

师芸姬现在也不叫师芸姬,凤如卿也不是凤如卿,原来大家的身份都是假的,现在才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原来,过往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留下……既然人是河流的一滴水,就只能随波而去,有些沉淀在源头,无法向前也是无可奈何。

也罢,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凤凰涅槃,过往云烟,能还的都换了,不欠再无瓜葛……

这人间是炼狱,永无归途,亦无光亮,石沉大海的那些真相如今静默在时光和历史的阴暗中,不见光明,还有那些暧昧不清的感情沉淀在过往和失去的记忆中,不辨的只有婵娟依旧,你我却只是天下独缺……

终究师芸姬记得凤如卿,却选择了断,不管是师徒情还是仇恨;终究凤如卿不记得师芸姬,选择无关,不管是曾经的仰慕还是倾恋……

从一开始的相遇或许是注定,延续却是阴谋,到最后散了那一天,一切都还尘封,包括那种种的爱恨都一样轻薄,人生在世,承担不起的最后也不过遗忘,不可追回的只是过往和死亡。谁是谁非,没了当事人,也就已经不再重要。

沧海蜉蝣,白驹过隙,终究渺茫……蒹葭苍苍,凤飞翱翔,不过缘聚缘散……

这世界百般无常,千般变化,就像那婵娟一般,可婵娟至少一直都在,而人每时每刻却都不是以前那个……

“为什么不恨师父?师父是真的要害死你的。”

“师父让我做了很美好的梦。对如卿而言已经很好了。如卿无所谓,师父要如卿的命就拿去吧,如卿愿意。”

师芸姬道,“我值得吗?”

“对如卿来说,都值得。师父要如卿死,如卿就死,要如卿活,如卿就活。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师父愿意,那如卿也愿意。”

师芸姬良久才道,“傻瓜。”

“如卿……忘了师父吧。就当我们没有遇到过……师父让你解脱!”从这段无辜的仇恨里解脱出去,一直,你都是无辜的。

“师父要如卿忘掉师父?”

“是。”浅浅的吻,温柔而宠溺,第一次……

“如卿……答应师父,会忘掉师父……如卿一定做到。”

“说了你很多次,男儿不该流泪。”冰凉而颤抖的吻舔拭去泪水,“这才是最听师父话的如卿……”

凤凰仙境的月色依旧,□□的凤凰腾飞而起,化为火焰消失,只有那一抹白影在水中低泣,“……师父爱过你,如卿,真的!如卿……别恨师父,也别再爱上师父这种不值得爱的人。”

不久白影也消失,徒留一池红莲如血和明月如银,天下独缺……

————————————————————————————————————————————

有些故事还没开始便已结束,不知未尝不是幸福。只是……人与人的缘分,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不是真的可以说忘就忘,说放就放……若无执念,何为人?若未悟情,何为仙?若无得失,何为道?若无离合,怎婵娟?

《婵娟月之天下独缺》完结,敬请期待第二部,即将待续。

月色倾城昙华梦,婵娟天下世唯双。

目 录
新书推荐: 分手六年,贺律师又沦陷了 小姑娘有点道行?地府她家开的 换亲六零,娇娇靠签到撩禁欲大佬 离婚后我成为了资本 踹掉渣男,我嫁你小舅你崩溃什么 卑微私生女?抱歉,我是你太奶奶! 万界摆摊,假千金狂赚百亿 婚后三年不闻不问,我改嫁你慌啥 破碎后的重生 天降神豪系统,我成了大佬们的白月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