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二章 似有还无（1 / 1）

第二天一早，冷墨轩起了个特大早，早得他自己都觉得离谱，屋外还是灰蒙蒙一片。作为酒鬼，他的最大素质就是睡觉会睡得很好，这一夜除外。

冷墨轩自以为起得最早，但院子里却已经有人在忙什么了。对于那一抹白色身影，昨晚之前，冷墨轩还觉得她不识凡俗，如同仙人，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冷墨轩对她莫名升起了一种鄙视，或许因为她的美貌，对她的要求会严格些，成为这种女娼让人觉得耿介鄙夷。

凤如卿已经是有妇之夫，她却和他搭上，就算凤如卿因为□□不清醒，她却该是清醒的。冷墨轩对姬芸这个人的歉疚顿时少了一些。

姬芸转身见冷墨轩在那儿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冷公子早。”

冷墨轩走近，低声似乎无意地道，“在下昨夜睡得不怎么安稳，所以起得早了些，应该没打搅姬姑娘什么吧。”

姬芸抬头，冷墨轩依旧是一抹闲散的笑似乎无意，姬芸很淡地笑了笑，“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事，如果打搅了冷公子的好梦，姬芸表示抱歉。不过，夜半时出来乱走的多是心不安之人，冷公子是被何事所累？”

冷墨轩知道姬芸这个人很清楚明白，冷墨轩也不饶弯子了，道，“在下只是想提醒姑娘，凤兄弟已有妻室。”

“那又如何？”姬芸数着手中篮子里的花瓣，“他有的与我无关，他没的于我无干。人世间，人与人不过过客浮萍，聚了散了。”

“姬姑娘当真如此看得开就好。”冷墨轩才觉得自己小看了姬芸，“有些事强求不来。晚了就晚了，没有多余的机会。姑娘如此聪慧，将来一定能觅得一个好归宿。”她的容貌和她的内心是一致的，仿佛高高鄙夷着尘世，她不属于世间的七情六欲一般，但这样的人真的有吗？

“多谢冷公子。”姬芸说完就离开了，在去买饭菜回来前，她要做的是沐浴更衣，洗去这身上还残留的那些不清不楚的污秽。所以她选了梨花花瓣，因为白得干净，像娘喜欢的雪。

第二天一早，凤如卿是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姬芸已经买好了饭菜，正好排好。

冷墨轩拿着酒壶见着凤如卿蹙着没起的，冷墨轩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吧？”

凤如卿点头，“冷兄早。”其实他觉得怎么好像昨夜自己睡得并不安稳。

用完早饭，冷墨轩提说离开，打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商队要去别的地方可以同行。冷墨轩看了眼姬芸，见她埋头收拾碗筷，看起来真的很像是这两人的婢女。

凤如卿决定和冷墨轩一起，临走注意到姬芸埋头的模样，不知为何，凤如卿就说了句，“我帮你吧。不能只是劳烦你。”接着回头回去。

冷墨轩来不及说，只能看着凤如卿帮姬芸收拾碗筷，冷墨轩虽然也会做这种事，但已经四只手了，他就不加一只脚了。静静地看着凤如卿把盘子碗一个个递给姬芸，姬芸放好在盆里，冷墨轩倒觉得这两人其实很配，甚至很有夫妻的感觉。

收拾完，姬芸道，“多谢凤公子。凤公子和冷公子还有事就去忙吧。”姬芸说完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冷墨轩左右想了想，姬芸似乎会是个好妻子，个性温和，无所求，虽然冷墨轩那张嘴知道饭菜一直不是她做的，而是买回来的，所以她应该不懂厨艺，但她表现出来的温和是很多男人想要的妻子类型，虽下不了厨房，但上得厅堂、入得了寝室，如今一想，凤如卿觉得眼前的姬芸可能比乔玉蝶更适合凤如卿。

乔玉蝶也不擅长厨艺，而且乔玉蝶美则美，但说来还是个没长大的女孩，而且有乔家庄的娇宠，说来其实有些小姐脾气，但还好在凤如卿面前会收敛。但若让冷墨轩来挑选，他会比较喜欢姬芸这种温和的女子，当然也只是如果，冷墨轩对女人已经没什么太大兴趣。

但冷墨轩一想起师芸姬的美貌，反而觉得那是阻碍，她太美，美得可能会让人望而却步，她的美会伤人，除非有一个能超过她的男人或者愿意被她盖过的男人出现，否则这般女子，无人配得上。

莫名这么一想，冷墨轩有些可怜姬芸，她到底为什么会委身凤如卿，明明她似乎对凤如卿并非有情，这般女子让人看不透，所以愈加却步。

冷墨轩见姬芸已经走了，就对凤如卿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凤如卿犹豫了一下，“冷兄稍候片刻。”凤如卿说完往厨房去了。

冷墨轩莫名疑惑，突然觉得凤如卿有些婆婆妈妈，真的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了。不一会儿，凤如卿和姬芸一起过来了。

冷墨轩走在最前面，莫名有种自己多余的感觉，虽然凤如卿和姬芸什么都没说，而且，姬芸一个人走在后面，凤如卿最多偶尔注意下她会不会走丢，但冷墨轩就是觉得莫名不自在，简直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沙雪镇说来是一个异族小镇，所以这儿的人很少有玉燕国的打扮，故而冷墨轩和凤如卿比较引人眼。

不过冷墨轩最为奇怪的是，指点他的比凤如卿的多，少有几个女人多看了凤如卿几眼，按理凤如卿这般的俊美男子应该会很引人注目，但是几个人办完事，也少有几人注意凤如卿。直到碰到沙绮罗。

沙绮罗正带着她的人准备货物，见到冷墨轩和凤如卿便大声招呼，甚至请几人喝茶。

凤如卿和冷墨轩没多拒绝，几个人就坐进了茶棚，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来上茶，起初见了眼姬芸竟然有些怕，似乎忘了倒茶。

沙绮罗看了眼姬芸，“你也出来了？感觉还好吧？”

姬芸点头，“还好。”姬芸自己拿过茶壶倒茶，动作很自然。

小姑娘把茶壶接过去再给冷墨轩倒茶，冷墨轩抱之一笑。小女孩也回之一笑，接着给凤如卿倒茶，凤如卿点头道，“多谢。”

小姑娘看了眼凤如卿，突然怔了一下，接着茶水洒了。小姑娘吓了一跳，“对不起，公子。”

凤如卿起身不让茶水流到自己身上，安慰道，“没事。小姑娘小心别烫着。”

小姑娘脸上一红，慌忙低头用抹布擦去桌上的水。

沙绮罗呵呵一笑，瞥了眼凤如卿，说实话她也承认凤如卿的相貌实在万里无一，如果她当初先细下看到的是他，估计也一样会有些心动，只是她先看到的是虚凤，无可奈何。也所幸见过了就不惊讶了。

冷墨轩哈哈笑，姬芸的表现就是很淡漠，只是微微让开，不让人碰到她，茶水虽然就在眼前却没有动的意思。

小姑娘收拾好离开，对茶棚的老板娘嘀咕道，“那位公子长得好漂亮。和画里一样。”

老板娘看了一眼，瞥了凤如卿的侧脸，道，“还好吧，只是比较秀气，你少见多怪，听说玉燕国的男人都长那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连磨都推不动，还是你爹那种壮实的汉子实际些。”

冷墨轩瞅着凤如卿，凤如卿根本没反应，不过冷墨轩倒是很想为自己这个玉燕国男人打抱不平。“老板娘，推磨那是驴的事吧。难道你们这儿的男人都干这事？”

冷墨轩话一出，沙绮罗噗地笑了出来，那个小姑娘也笑了，老板娘愕然了一阵，僵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唾了一口，倒是附近的一些人有些坐不出，纷纷投来有些不友善的目光。

凤如卿淡淡地抬头看了眼冷墨轩，起身对老板娘，恭敬有礼，微微笑道，“冷兄玩笑惯了，老板娘和各位不要见怪。若大家觉得不妥，在下愿意向各位赔罪。”

老板娘此刻愣了一下，其余一些喝茶的过客也微微愣了愣，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有这么个长得画中出来似的男人，此刻感觉他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明明刚刚都觉得没什么特别，但此刻这一举一动却让人觉得他的不俗。

茶棚里少有的几个女子脸上都是绯红如霞，目光盯着凤如卿看，似乎移不开视线。

这一阵居然僵持住了，冷墨轩觉得很有趣，完全不管这件事是他自己引起的，就在一旁瞅着好些人的有趣反应。仿佛他就是在看这出戏，完全无关。

一直沉默的姬芸静静地端起茶杯，接着放下，虽然只是轻微的声音，但却恰好让静得能听见茶棚外苍蝇飞过的茶棚内的所有人回神。

冷墨轩瞥了眼姬芸，见她依旧眉目淡然，茶杯里的水丝毫没少，显然她刚刚没喝。

“咱沙雪镇人不像你们那么多礼，拘谨得慌，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老板娘道，“老娘一看那小子，就知道他是个嘴上功夫的主。就当是隔壁家那个大嘴娃。”

“我啥时候成谁家大嘴娃了？”冷墨轩一脸冤枉，就要反驳，被占了便宜要讨回来是他的本能。

凤如卿抬手制止，低声道，“冷兄，不要多是非。”

冷墨轩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下，似乎些赌气，沙绮罗见他的模样，拼命忍住笑，姬芸还是很平静，只用白皙如瓷的手指轻抚着茶杯。

很快喝了茶，凤如卿和冷墨轩就打算回去，但才发觉茶棚突然很多人了。冷墨轩确定这不是他的原因，因为女人变多了，而且谁都能明白她们要看的只能是凤如卿，只是凤如卿本人没有任何表现，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对这种情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离开就是。

见凤如卿和冷墨轩要走了，几个姑娘家堵住了路，其中一人道，“公子，你叫什么？”“来了多久？”

“小哥，你住哪儿？”

“对我们沙雪镇不熟悉的话可以找我带路！”

“……”……一时间叽叽喳喳只有女人的声音。

不愧是大漠的女人，冷墨轩用扇子敲着头。沙绮罗在一旁瞥了眼姬芸，姬芸神色很淡漠，但是有些冷。

凤如卿第一次碰见这种场景，说不惊讶绝对是假话，凤如卿很谦逊有礼地道，“多谢各位姑娘美意，在下已经有熟识的朋友了，不必劳烦各位姑娘！现在在下和朋友正要回去，劳烦各位姑娘让一下路。”

“你们不就三个人吗？他和她都不是我沙雪镇的人啊。”其中一人指着姬芸道，“难道她是公子的丫环？！”

冷墨轩回头看了眼，发觉沙绮罗居然不见了，她是故意的不成。

女人的鬼主意总会有，既然凤如卿本人什么都不说，注意句转到了一旁的姬芸身上，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

但是，当一只手伸向姬芸的时候，冷和响起，“滚开。”

那一声的冷傲让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凤如卿回头见那只要抓姬芸的手还僵在那儿。

姬芸再次重复，“全部——滚开。”很淡的声音，很冷的调子，没有起伏却让所有人都背后一寒，紧了下呼吸，路自然的出来。

冷墨轩瞅着姬芸，怀疑她是在吃醋还是什么？但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来气愤还是别的感情。而且她自己说对凤如卿没有特别的感情，她生气也可能因为她的洁癖吧，冷墨轩觉得。

姬芸走了出去，沙绮罗在外面笑着看着她，姬芸并未说话直接就走了，接着是后面的凤如卿。

凤如卿对沙绮罗多，“多谢沙姑娘，在下告辞。”

沙绮罗微微点头等凤如卿过去，冷墨轩直接走到了沙绮罗面前，笑笑道，“你是故意消失的？”

沙绮罗道，“你不也是故意的。”

冷墨轩点头，“不愧是沙姑娘。不过在下很好奇，你和姬姑娘什么交情？”

沙绮罗笑道，“生意上的交情。”

“她不是沙雪镇的人，那她的来历，沙姑娘可否告知？”冷墨轩有一半认真，一半还是玩笑。

“不便。”沙绮罗说完转身离开，招呼她的人继续忙了。

凤如卿和姬芸先走了，好一阵子，凤如卿一直跟在姬芸身后，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想着该怎么办，走出了那条街后，凤如卿才对走在前面的姬芸叫道，“姬姑娘。”

姬芸回过头，不语，凤如卿道，“抱歉，在下勉强姑娘出来，还让姑娘遇到不愉快。是在下的过失。”

姬芸良久淡淡地道，“你非圣人，亦非神佛，有必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你自己吗？”

“让姬姑娘不愉快就是在下的不是。”凤如卿认真地道，“在下有什么可以弥补姑娘吗？”

姬芸又是沉默，良久背过身道，“在这儿，多呆两天。”

凤如卿微微犹豫，接着点头，“好！”

“我去买点饭菜，接着就回去吧。”姬芸往另外一条街走去。

凤如卿看着姬芸的背影，缓缓跟上，总觉得某种熟悉，她娇小的背影恍然某人的身影，只让他觉得安静，抑或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