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八章 喜事（1 / 1）
因为匆忙，所以拜堂的吉时选在了晚上，这一夜月光出奇的亮堂冰冷，银辉洒在被打扫干净积雪的地面如同池塘，染上红绸如同胭脂。
红烛高亮着，一直到凤如卿和乔玉蝶这对新人进了喜堂准备拜天地，师芸姬却还没出现。
“要不就先拜堂吧，过了吉时就不好了。”充当了第一回司仪的冷墨轩道，其实还是他抢来的。
“好好，就先拜堂吧！”
“师姐姐还没来呢。”水碧绿嘟嘟嘴，抱怨道，“徒弟娶妻，居然……”
冷墨轩把水碧绿拉到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道，“闭嘴，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吉时很重要的。”水碧绿一口咬住冷墨轩捂住她嘴的爪子。
“再等一下好吗？”身为新郎的凤如卿道，“师父对我恩德如同父母，是我唯一的高堂。”
沁心用眼神示意非怡、非忧，自己出了喜堂，恰好一声白衣的师芸姬出现，腰间挂着一个平时总是随身的白色丝绦，但今天却还多了一个月白色绣着花纹的锦囊，师芸姬从来不佩戴这种东西，而且也不是宫中准备的，更不会有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头发用玉簪挽住了下部，发丝都一丝不苟地顺到了脑后。虽然和别人比起来可能随意了，但沁心明白，对于师芸姬这已经算很正式的打扮，只是沐在月光中的师芸姬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她说不出什么地方。
“宫主。”沁心低头才注意到师芸姬手中提着什么东西。
“嗯。”师芸姬随意地应了一声，抬步进屋，屋内的凤如卿一眼见到师芸姬竟然不是惊喜她终于来了，反而是沉下了一颗心。
水碧绿探探头，师芸姬没看任何人直接走到上方给新人跪拜的位置坐下，随手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沁心，上位另外一边坐着乔烈风。
“师宫主，你终于到了。”乔烈风客气地笑道。
师芸姬没回话，只扫了眼凤如卿，道，“先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冷墨轩蹦了出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凤如卿和乔玉蝶面向师芸姬和乔烈风，师芸姬声色不动，面具也不会有任何神色；乔烈风则一脸笑与复杂，十足是一个慈父，而一旁的乔七爷神色更是强忍着什么似的，像个当娘的。
凤如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多看了眼自己的师父，这才跪拜下去。自此自己就算长大成人了，和师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也会变了。
“夫妻交拜！”冷墨轩很有成就感地喊着，“送入洞房。”水碧绿白了眼冷墨轩洋洋得意的神色。
新娘被喜娘送入洞房，而新郎凤如卿留下。乔七爷招呼宾客入席，丝竹声声声入耳，人声喧哗。
师芸姬缓缓地站了起来，“今日你就成人了，以后的事要自己担当了！师父备了一份薄礼。”师芸姬伸手，沁心把师芸姬刚刚带来的包裹递上上，师芸姬接过揭开锦缎，露出一个漆木雕花盒子，盒子四周还算简洁，只有一些简单的山和流云，而盒子盖子上一层透明水晶，里面镶嵌着巧夺天工的雕刻，细腻地描绘着圆月流云，似乎有一个仙人坐在云中抚琴，一只玉兔沉睡在仙人腿上，似乎正要滑落下去了，咋一眼看会觉得那仙人似乎要动手去把把那只玉兔扶一下，但细看根本没有。而最奇特的是盒子出现在光亮中之后不久，一朵白玉般的花朵缓缓绽放开从中间，花蕊间流光溢彩，而展开的花瓣甚至会随着盒子的震动而微微颤动，仿佛会滴下露水，而之前的人影消失，明月依旧，只见画面上方题名为古体“朔夜”，可这画面却是月圆之夜，章印“狐御”二字。
凤如卿正惊诧，冷墨轩极快地凑了过来，目光中流转着不相信，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双眸睨了一眼师芸姬，师芸姬却并未看任何人。
乔烈风不经意一眼瞥见，蓦然站起了身，颤着声音，“这是？”
“朔夜之王藏宝图的全图。”师芸姬极为平静，其余有些正要离去的人听到“朔夜”“宝藏”几字也霎时间回过头，盯着师芸姬和凤如卿这边。
师芸姬看了眼凤如卿，“只要你能打开，那些宝藏就是你们的。这是师父送你的贺礼，祝你们夫妻和谐。”师芸姬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很真诚，“还有祝你们早生贵子，以后患难与共，同生同死。”
冷墨轩眉头提了一下，这后面这话似乎有点不对，说死，似乎对于这大喜事不好，但就意思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太大不对。
“如卿谢过师父。”凤如卿恨奇怪，为什么师父会有这个东西？倾云公子说藏宝图被分开了，那这儿怎么会有一张完整的。而且为什么师父要给自己？
“这就好，该忙就去忙吧。”师芸姬说完转身就走。
“师父，你要去哪儿？”凤如卿追问，差一点伸手抓住师芸姬的衣袖，但还好半途就收回，无人注意到，除了敏锐度向来很高的冷墨轩。
冷墨轩捏捏鼻梁，有种无奈，拖住想扑到师芸姬身边去的水碧绿，有更多的疑虑隐藏在镇定的神色后，其余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凤如卿手中的宝盒上了。
“师宫主，至少喝杯水酒。爱徒大婚，这喜酒怎么都得喝。”乔烈风忙招呼人送来了酒。
师芸姬伸手可以说是一扫而过，酒杯眨眼间还在原地，但已经空了。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惊疑，她是喝了，还是把酒倒了，又或者里面本来就没有酒。
师芸姬依旧没多说话，转身就走了，“非忧、非怡。”
“奴婢在。”非忧和非怡跟上，沁心留下了。但是师芸姬并没有离开乔家庄，而是去客房休息，远处的丝竹声喧天，那热闹和她无关。
师芸姬靠着桌子坐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摸着锦囊，上面绣的是昙花。这是娘最喜欢的花，而且是有着存在意义的花。
师芸姬陷入自己的思绪，这种时候居然开始念旧了，好多年没有忍心回顾，如今为什么会突然有点累了的感觉。
“我要看师姐姐。”
吵闹声传来惊动了师芸姬，师芸姬微微摸了下面具，收回了思绪，“谁？”
“师姐姐，是我。”
“宫主，奴婢失职。”非忧非怡同时跪地，撞地的声音惊得水碧绿几乎颤了一下，只差没把手中的东西全抖落。
“没事。让她进来吧。”师芸姬起身。
“是，宫主。”
门应声而开，水碧绿捧着几盘水果糕点，直接扑到了桌上，其中一盘里德葵花籽甚至飞到了师芸姬身上，红喜糕从师芸姬衣袖上掉落，双喜洛下了一半在师芸姬衣服的白色上。
水碧绿嘻嘻一笑，“对不起啊，师姐姐。我过会儿帮你洗干净吧。”
门口的非忧、非怡抽了口气，但进了一步，冷声呵斥道，“竟然冲撞宫主？该当何罪？”
“没事。”师芸姬抬掌，拂袖，冷声道，“退下。”
“是，宫主。奴婢这就去找沁心姑姑给您准备衣服换下。”非忧和非怡退出门外，关上门，接着非忧便匆忙离去。
“师姐姐，那些人好怕你啊。你又不是鬼，她们怎么那么怕你？”水碧绿嘻嘻笑着，小脸绯红，看来喝了酒。“不过你刚真的好像很吓人呢。”
师芸姬并不多说话，水碧绿也不不追问，师芸姬只是轻柔坐下，望着水碧绿埋头收拾那四五个盘子的模样，眸子温柔安静了很多，“碧绿。”
“诶？师姐姐，你要说什么？”水碧绿递上一个剥掉壳的桂圆。她其实不喜欢这东西，不过……“你徒弟说你似乎喜欢。”水碧绿还奉上了大大的纯真笑脸。
师芸姬眸光微闪，“我没喜欢过这东西。”如卿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诶？不会吧，可是那个说是你徒弟的人就是这么说的。难道又是一个骗子，和那个混蛋一样。”水碧绿嘟起嘴有些恼怒地要扔掉，“难怪他们是一道的。”
桂圆转眼就已经被师芸姬拿到了手里。水碧绿大眼一阵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接着拍桌而起，“师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就和仙法似地。”
师芸姬微微揭开面具，但并没有拿下，细细地咬着桂圆，一点点地极其文雅，微微垂下眼眸。
水碧绿侧头去看师芸姬的脸，但师芸姬已经放下了面具，“挺甜的。”
“那师姐姐你再尝尝这个！我从厨房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黄橙橙、亮晶晶、晶莹剔透，蛮好看的。”水碧绿双手奉上一小块。
师芸姬单手拿过，“这是菊花糕。”
“是吗？”水碧绿嘻嘻一笑，“菊花挺漂亮的，而且药效不错：散风清热，平肝明目。”
水碧绿在师芸姬这儿嘈杂了半天，很快到了三更天，非忧早已送来了换下的衣服，但师芸姬还没去换，因为一直陪着水碧绿……
“对了，师姐姐，洞房花烛是不是很重要啊？”水碧绿淡眉微拢，双手叠放在桌面上，垫着微微歪着的小脑袋。
“对夫妻来说，是很重要。”师芸姬淡淡地道。
“是不是没有洞房就不算夫妻？”水碧绿大大的水眸锁定师芸姬。
“可以这么说，但也并非非得如此。”
水碧绿的小嘴扯了扯，“师姐姐，你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让一个男人乖乖洞房。”
“□□。”师芸姬的回答很简单，而且一点波折都没有。
“不用□□不行吗？要他自愿。”
“那就难了。”师芸姬伸手刚要搭上水碧绿的脑袋，但最终只是摸了摸水碧绿的小包子发髻就收回了，“偷心。”
“偷心？心可以偷吗？”水碧绿突然精神了，双手撑着下颚，两眼放出了光芒。
“嗯，只要你愿意。”
“怎么偷？”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偷谁的心？”师芸姬提起语调，眸光狡黠地扫着水碧绿。
水碧绿浑身一振，“我问着玩的。”再哈哈一笑，“师姐姐，我去睡了。”
“这个拿着。”师芸姬扔了个红色中心面嵌琉璃的牌子在水碧绿眼前的桌上。
水碧绿眨眨眼，“这是什么？”
“秋水昭绝令。”
“干什么用的？”水碧绿拿起，左看右看，只看到正反面，“秋水”“昭绝”四个字。
师芸姬背过身，双手自然背到身后，“送你的，收下留作纪念吧。”
“哦。”水碧绿双手捧住，“挺漂亮的。师姐姐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我送你。”师芸姬扯碎了身上脏了的那块衣袖，碎屑消失无踪。
“不用了。”水碧绿忙要自己出门。
“走吧。”师芸姬已经先开了门，月光干净地洒在院落中，反光称上了师芸姬的面具，。
“宫主。”非忧非怡各自退开。
冷风灌入屋内，水碧绿跳出来，“还是不用了吧，师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师芸姬走到院中，喝到，“保护好水姑娘。”非忧、非怡同时持剑各伸出左右手护住瞬间呆住的水碧绿。
白色孤影矗立在院中，发丝在月光中被镀上银辉，瞬间杀气弥漫开，花树皆静立不动，雪花飘散之际，冰冷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