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飞升前的冥想（1 / 1）

船从何来，天杰自有目标，只是不便跟皇上细加透露。水难当头，靠他个人之力想找条船很难，但若有千军万马相助就易如反掌。

把百花国的军队放进领土，天杰岂能不调一兵一卒？城外二十里驻扎着五万人马，由肯与天杰共成大计的京城总兵赵一航率领，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找到生路。

与百花国王不同，天杰出城时已经天光大亮。城外的水位虽不至泳却仍能没膝，天杰深一脚浅一脚朝拟定的方向坚难前进，沿途还不得不绕个大弯错开百花国的营队。一天一宿未息加上水米未进害他见到赵一航时方要说话便人事不醒。

摘星台上依旧只有翼天和仙儿，而台下的水足可没人，仙儿不由奇怪为何没人逃到台上。她还不知道楼梯口上盘着一条被水逼出洞的巨蟒，见谁奔这来便疑作是敌，昂首吐芯向人示威。水涨一点，它就往上挪一点，并不一爬到顶，仙儿暂时没有危险。

殿外变得白亮，已是日上三竿了，翼天还没醒，仙儿心如油烹。

会不会累过成伤？仙儿担心地拿起翼天的手把了把脉，觉得心跳已近正常，精神多少松下些，于是轻声呼唤。翼天仍旧没有反应，她分析可能是翼天太累正憨于缓乏。从八月十五开始他就没舒舒服服睡过，一直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她绝对希望他能彻底休息一番。但

怎么办？她着急地想，眼睁睁看着日落月出，月落日浮。

初八的早上，仙儿毅然决定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翼天弄醒。受刑晕迷的囚犯不是用冷水一泼就恢复神志了吗，她盯着书案角插满金线百合的大花瓶，猛地将它抱过来拔去其中的花，将瓶口对准翼天“哗”地倒下。

此招奏效，翼天激灵一下睁开眼，一这咳嗽一这支身坐起擦着脸颈的水珠。仙儿见他醒来欢喜不已，扔下花瓶扶住他的双臂不断关问怎么样。翼天看着粉身碎骨的花瓶明白一切，面无表情，半玩半嗔道：“还能怎么样？冷水泼头呗！”

“对不起！”仙儿为自己的粗鲁羞赧，“不过我不这样你就不会醒，不醒的话就有可能在沉睡中丧命。”

对方的话暗示出情形的紧迫，翼天如被针扎般瞪大眼，“我睡了多久？”

“一昼夜加一整天。”

“哦，这么说今天是初八。”翼天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火烧眉毛。

神珠！翼天突然想起数月苦寻的宝贝，心一阵紧，唯恐它在打斗中遗失连忙探手入怀去摸。还好，神珠还在。翼天再次松口气，把它拿出托在掌心，殿内顿时被灵光笼罩。

陪爱人赏了会儿神珠的风采，仙儿稳住漫天不舍平静地劝道：“走吧，翼天，早一点恢复元神就早一点安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挂心。”

过去迫不及待想找到神珠吞入腑内，现在神珠在手却迟疑不决，是单纯的舍不得仙儿吗？翼天对着神珠冥想。神珠出土大水起，为什么？凭他九万多年的阅历应该给得出答案。避水神珠就是用来避水的，把它从泉眼里挖出来自然会引来水灾。泉眼有的与河相通，有的与海相连，不知这个藏神珠的泉眼通河还是通海？

想到此，翼天来到殿外，手扒围栏向外瞭望。洪水已将部分房屋吞没，破碎的门板、窗棂、桌椅板凳、残枝败叶、食物器皿到处漂零；乌鸦及一些叫不上名的残忍鸟类尖叫着啄食随处可见的尸体，似乎在感谢水灾为它们带来食不完的大餐；有陆的地方岚瘴缭绕，视力所及的情形俨如水上世界。那边兴灾乐祸翻跟头的是珊瑚鱼吗？应该没错，除了珊瑚鱼没有其它鱼类有那身艳丽的衣服。海鱼在此，证明此泉眼通着南海，怪不得水色这么蓝。过不了多久这里就是龙王爷的地盘了。四面隐隐传来哭声，有成人的，也有孩子的。

玉帝应该知道避水神珠离开泉眼就会造成洪水肆虐，那么他下旨让我食珠返天不是草菅人命？身为三界之主，他的仁慈何在？或者，他是故意考验我能不能舍己救众。做回苦难佛没关系，只是凡间尚讲君无戏言，何况天界之主？哪吒的话回荡耳旁：找不到避水神珠，就算玉帝想保你，那些被冥王打死打伤的天神也不会允许玉帝将天旨软化……该怎么办？这不是普通的死，是永消于世。害己沦丧的任张扬还逍遥法外，就这样冤沉海底，他真的很不甘心。可是眼见南海亿万生灵变成鱼食而不理，那他还是神么？连做人都不配……

“你在想什么？”仙儿拍拍翼天的肩头关切地问，“怎么还不走呢？”

“啊……我……我在想一件事。”翼天说不清原因地吞吐道。

“什么事？”

“依照天史类事，像我这样被打下凡间再重返天庭的神仙都会被重新封职。所谓新官上任道路难，我可能要花一些时间去熟悉新职位的琐事；另外我有三百年没回帅府了，如果回去必须好好整理一下；还有如果新职位要另换府邸的话，我还得搬家重新安置，到时就更忙了。再加上……”

“我知道！”仙儿悟出他话中的含义忍不住将他打断，努力压制鼻眼的酸湿静静地言：“你不必为此着难，我说过不管你去多久我都等。即使你一辈子也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什么。我们已将彼此刻入灵魂，就算天地相隔也会心有灵犀。”

“说得好，就算天地相隔也会心有灵犀。”翼天忍着锥痛安慰一笑，环住仙儿温柔道：“我再陪你一晚，明天天亮前再起程不迟。”

“嗯！”仙儿欣然应声，埋头于翼天的胸前倾听他心里的哀愁。